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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无家》

() 等到秦小五到小雁亭时，已经晚了。他看到李亭长被一柄长矛钉在地上，亭中四处燃起了大火，亭中女子衣衫不整的被几个乌桓人按倒在地上，拼命反抗，血、尸体，燃烧的房屋，狞笑的乌桓骑兵，就像是地狱一般。王狗蛋早已被吓傻了，被秦小五拉着朝自家跑去。他看到自己的阿爷倒在血泊中，早已没了气息；他看到一柄长刀从阿娘的胸口透出；他看到自己的姐姐王二丫拼死反抗，最后一头撞在墙上，头破血流。他瘫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这一切。
“二丫！”秦小五冲了过去，捡起地上的断矛将那个乌桓人刺死，而后紧紧抱住王二丫。

“小五哥，你会娶我的，对不？”王二丫嘴角溢出了鲜血，虚弱的问道。

“嗯。”秦小五流着泪拼命的点头。

王二丫笑了笑，躺在秦小五的怀中安静地睡了。

“二丫！”秦小五大声呼喊着王二丫的名字，紧紧的抱住她。

一个乌桓骑士听到动静，狞笑着策马冲了过去，手中的长刀高高举起。秦小五毫无知觉，只是紧紧的抱着王二丫，一遍遍呼喊着她的名字。乌桓骑士近了，冰冷的刀锋慢慢逼向秦小五的脖子。就在这时，一柄巨锤从侧面袭来，将战马砸翻在地，乌桓骑士被摔的眼冒金星，摇摇晃晃的爬起，随即便看到一柄巨锤出现在眼前，顿时脑浆飞溅。

“阿爷？”秦小五清醒了过来，望着背对着自己的男人。

“快逃，往雁山上跑。”

话刚说完，一只狼牙箭便shè入了那个男人肩胛骨。秦仲虎将肩上的箭折断，挥舞着巨锤迎着飞奔而来的战马冲了上去。在快要撞上战马的一刹那，秦仲虎向侧边一跃，挥锤将马上的骑士砸了下来。

“逃！”秦仲虎朝身后喊道，而后反身再战。

秦小五擦擦眼泪，拉起摊坐在地的王狗蛋跃上了一匹无主的战马，朝马腹狠狠一踢，战马吃痛奋力奔向雁山山谷。马上的秦小五扭头朝后望去，他看见自己的阿爷被7、8个骑士围住，他看到阿爷用巨锤将一个乌桓人砸下马，他看到巨锤在尘烟中飞舞，将一个个乌桓人打下马来，砸的脑浆迸裂。他看到那柄巨锤飞向了天空，在地上砸了个坑，安静的躺在地上。而自己的阿爷被踏在马下，还紧紧抱住马蹄。他看到乌桓人抽刀，扑了过去。扬起的尘烟遮住了他的视线，泪水渐渐模糊了他的双眼······

在山中躲藏了2天后，秦小五拉着泪流满面的王狗蛋下了山。乌桓人退了，只留下一片废墟，一地尸体。秦小五在亭中不停地搜索，他找到了被战马踏成一滩烂泥的阿爷，只有头颅还完好的被人挂在柱子上，怒目圆睁、死不瞑目。他找到了王二丫的尸体、李亭长的尸体、亭中乡民的尸体，却始终未见活着的人。

“还有活着的吗？还有活着的吗？”秦小五一遍又一遍的呐喊，他的声音回荡在废墟中，却只听见几声鸦鸣。秦小五拼命的驱赶，在尸体上啄食的乌鸦，可是乌鸦实在太多了，让他感到绝望。秦小五坐在地上将头埋在腿上，低声的啜泣。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哭声，秦小五跌跌撞撞的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他找到了李二楞，他正跪在自己爷娘的尸体便哭泣。他一把抱住李二楞，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狗剩哥，我爷娘咋了？”

“嘘，他们睡了，别吵醒他们。他们要去很远的地方。”

“你能带我去找他们吗？”

“好，我带你去！”秦小五拉起李二楞，泪流满面。

天空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秦小五的双手被石子划破，溢出了鲜血。王狗蛋和李二楞正跪在他的旁边，用双手挖着土坑。三十一户人家，一百零三条生命，一rì之间变成了一百零三座坟茔。秦小五带着其余两人跪在坟前，紧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下来。

“阿爷、二丫、小雁亭的乡亲们，我带着狗蛋和二愣走了，我会给你们报仇的！”说完，擦干眼泪拉着两人转身离去。

“狗剩哥，我要去哪？”李二楞流着泪问道。

“我们去从军！”秦小五的眼中充满了仇恨，三个人在蒙蒙的细雨中走下山去······

中平六年二月中旬，乌桓人劫掠辽东诸郡，杀辽东属国国公刘恭并辽东属国国相李昱、郎中令王傅及从属官吏数十人，辽东郡内哀鸿遍野、一片赤地。

辽东属国国公刘恭字順之，原名刘逊字谦和，本是桓帝刘志之子。桓帝未登基前，一次酒后失德，与一贱婢所生。贱婢失宠，而刘恭幼时木讷、生xìng怯懦，故为桓帝所不喜。及其志学之年（15岁），封辽东属国侯，遣之就藩，非诏不得进京。每年祖祭，亦不得归。故，朝中无人记之。辽东苦寒之地，本是刑徒犯宦流徙之地，刘恭就国，形同流放。

及桓帝崩，诸臣以桓帝无子，立章帝玄孙刘宏为帝，是为汉灵帝。灵帝即位三rì，忽闻桓帝子，辽东属国侯刘逊入京奔丧。群臣惊之，乃查之，果然。然，灵帝继位，无可更。群臣愧之，乃封其为辽东属国公，更其籍为章帝玄孙，渤海孝王刘鸿之孙。更其名为刘恭，字顺之。国公哭陵，泣不成声，翌rì遣返。

中平六年二月，chūn。乌桓来犯，劫掠辽东诸郡。适逢农祭，国公及其从属巡于土丘，为贼所困。其从属多劝之暂避，国公大怒曰“吾乃刘氏子，桓帝血脉，岂可如丧家之犬。辽东吾封国也，岂可弃之，作亡国之君。吾死后，有何颜面去见先祖。”乃披甲执剑，策马冲阵，从者百余骑。国公身中数箭，仍高呼杀虏，当者披靡。马死，乃持剑步战，手刃数人。及其力竭，乃面南叩首，拔剑自刎，从骑皆战死。

灵帝闻之，大泣曰：“不想吾刘氏竟有此忠义之辈，未堕门风。”乃追封其为燕王，谥燕义王。中平六年二月，chūn。燕义王薨，享年三十岁。

辽东名士桓宇，字子路，国公挚友。从国公巡国，及遇乌桓，单骑逃出，郡人不耻，羞于之为伍。其母斥曰：“汝君已薨，何不殉国！”答曰：“吾死，母无所养。”其母斥曰：“岂可因吾失义。”乃触墙而亡。桓宇愧之，收敛其母。服丧七rì，乃自缢而亡。

（关于辽东国公这段，乃是笔者自编的。请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我是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