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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杀牛》

() 中平六年二月立chūn，这一月发生很多事。首先是去岁八月朝廷设立的西园八校尉之一的下军校尉鲍鸿因征讨黄巾余孽不力，被下诏入狱赐死。其次是去年造反称王的张纯被白马将军公孙瓒击败后逃到塞外，不久被他的部将王政所杀。可这都和小雁亭都没有太大关系，小雁亭地处边陲，本就是个偏僻的山亭，更何况是近几年刚修建的，再加上乌桓人被辽东属国长史公孙瓒打怕了，哪里还敢到辽东属国国都昌黎县境内来拔虎须。
rì子还得过，亭民们费尽心思节省下一点种子准备chūn耕，为此好几户人家勒紧了裤腰带，每天上山挖野菜，饿得脸都绿了。若不是前些天，秦仲虎打了头鹿，估计早有人饿死了。可几十户人，一头鹿也不够分啊，每户分到手的也就几斤肉。穷苦人总是有办法的，嘴馋的每天割一块拇指粗的鹿肉，就着山里的野菜熬上一大锅汤，够吃半个月的。jīng明的人家，拿着鹿肉去集市换上十几斤糜子，这玩意虽说是大户人家喂牲口的，但好歹也是粮食。就这样，好不容易熬到chūn耕。没了粮食的人家，就去帮黄老爷的庄子耕田，毕竟每天管一顿干饭不是？

王狗蛋眼蹲在树上巴巴的望着秦小五下的套子，可是等到rì头当中，也未见有猎物落网，反倒是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狗剩哥，这样也不是办法啊，这几天山上的野菜也越来越难挖了，猎物也打不到，我都快饿死了。”王狗蛋对蹲在旁边的秦小五抱怨道。

“是啊，我阿爷说前些rì子，还看见有人饿晕在路上。”秦小五叹了口气。

“那咋办呢？”王狗蛋望着他一直敬服的狗剩哥问道。

秦小五也没有办法，可是又不想在未来小舅子面前失了面子，咬牙切齿的想了一会儿，还真给他想出了办法。便对王狗蛋一说，王狗蛋眼中顿时一亮，迫不及待的拉着秦小五向田间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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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间的小道上迎面走来一个9、10岁大，衣着褴褛，流着鼻涕，手中玩着一只草蚱蜢呆呆傻笑的少年，在他的后面牵着一头老黄牛，老牛不时的甩甩头驱赶牛蝇，时不时的低下头去吃路边刚长出的青草。这时，突然从田边跳出两个人，将少年吓了一跳，正是秦小五和王狗蛋两人。

“二愣子，你这是要去哪？”王狗蛋笑着问道。

“狗剩哥，狗蛋哥，是你们啊！吓了我一跳，黄老爷家的管家叫我把牛牵回去。”李二愣子吸着鼻涕笑道。

“先别忙，我们商量个事。”王狗蛋拉着李二愣子说道。

“啥事啊？”李二愣子挠挠头问道。

“我们把牛宰了吃咋样？”王狗蛋望着老黄牛咽了口口水。

“啊！黄老爷知道会放狗咬我的，他家的大黑狗可凶了，每次见到我都追着我叫。”李二愣子紧张的说道。

“那我问你，你饿不饿？”王狗蛋板着脸说道。

“饿！”

“那我们把牛杀了，又没说不带你吃。”

“可···”

“别磨叽了，我就问你一句，干不干？你要是不愿意，我们以后就不带你玩了。”王狗蛋生气地说道。

“我···我···，狗剩哥！”李二愣子急得快哭了，用哀求的眼神望着面前的秦小五。

“二愣子，别怕。若是黄老爷问起来，你就说牛掉山沟里被老虎吃了。”秦小五安慰道。

“嗯，狗剩哥，我听你的。”李二愣子流着鼻涕开心的笑了。

三人牵着牛往山间走去，秦小五让他们把牛拴在树边，开始刨坑。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三人挖了一个宽3尺深约2尺的土坑。此时的老牛还不知道大限将至，仍在树边悠哉的吃草。秦小五把牛的眼睛蒙上牵着它往土坑出走，老黄牛眼睛看不见，突然感觉前蹄踏空，便挣扎着想要爬上来.三人见状，奋力一推，老牛的重心本就不稳，被三人一推，便跌落坑中，腹部被坑中竖直向上削尖的木棒穿透。老牛哀嚎一声，不断的挣扎。秦小五捡起地上的石头就朝老牛的头部砸去，其余二人也跟着帮忙。不一会儿，老牛便停止了挣扎。

山林间燃起了炊烟，李二愣子开心的咬着被烤的漆黑的牛肉，三人望了望大声的笑着。

“二愣子，你要是被人抓到，就按狗剩哥教你的话说，你要是当叛徒，我们就再也不带你玩了，见你一次揍你一次。”王狗蛋吓唬道。

“我知道，我死也不会说的，别打我。”李二愣子怯生生的说道。

“狗蛋，别吓唬他，他跟我们不同，他家是佃户，全指望着黄胖子家的田过活。二愣子，你要是实在瞒不住，就说是我做的。大不了，我跟阿爷往山上一躲，他们到哪找去。”秦小五说道。

“放心吧，狗剩哥，我死也不会说的。”李二愣子傻傻地笑着。

“天不早了，狗蛋你把火灭了，我和二愣子把牛藏起来，待会我割几块肉，给你们带回去，记住被让人看见。”

深夜的山林，虫鸣声一片，偶尔还夹杂这几声鸟叫。秦小五躺在床上，安静的睡着。秦仲虎昨天进山打猎去了，估计要明天早上才能回来，秦小五早已习惯了。忽然，他听见屋外有人叫他的名字，于是起身摸了个火折子朝屋外走去。

“狗剩哥，狗剩哥···”

“是狗蛋啊，啥事啊？”

“狗剩哥，不好了，二愣子被黄胖子抓起来，他爷娘正跪在黄胖子家求情。”

“咋回事，不是叫你们小心点吗？”

“现在以下说不清楚，路上再说，快走。”说完便拉着秦小五往庄子跑去。

“等等，我进屋拿点东西。”

秦小五进屋把墙上的猎刀插在腰后，跟着王狗蛋往黄老爷的庄子跑去。原来，李二愣子跑回去按秦小五教的跟黄老爷说了一遍，黄老爷听后大怒。叫家丁把李二愣子绑起来，打了一顿，可李二愣子要死就是不肯说实话。没法子，带人在李二楞子家一搜，找到了一块牛肉。回去后，便把李二愣子吊在树上打，让他找出同伙，李二愣子被打的直哭，可一口咬定是他一个人干的。

“黄老爷，可不能再打了，再打就把这孩子打死了。”李亭长哀求道。

“李亭长，照说你的面子我是要给的，可这傻子死活不说，你叫我咋办？这可是头牛，不是别的，给我打，打到他说为止！”

李二愣子的爷娘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那些家丁也都是本乡人，乡里乡亲的谁也不忍心对个孩子下死手，可不打也不行，毕竟卖身契还在黄老爷手里。没奈何，只好尽力下手轻点。

“住手！”随着一声呵斥，门外进来两人，护院想要拦住，被其中一人推倒在地。

“我当是谁，原来是秦家小五，你来干嘛？”黄老爷喝道。

“牛是我杀的，与旁人无关，放了二愣子。”

“秦小五，这可是你说的。放了，那傻子。”

李二愣子的爷娘赶紧把打得皮开肉绽的李二愣子从树上放了下来，抱着他往家跑。

“狗剩哥，我没有出卖你。”李二愣子虚弱的说道。

“我知道，你是好样的。”听到这话，李二愣子笑了笑，昏了过去。

“小五，你怎这么傻呀！”李亭长焦急的责备道。

“我没事，您老先带着其他人回去。”

“狗剩哥！”

“狗蛋听话，跟李亭长回去。”

“可是你···”

“我不会有事的，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王狗蛋不舍的，被李亭长拽着离开了。

“秦小五，有种！给我把院门关上，给我往死里打！”黄老爷怒喝道。

“我看你们谁敢！”秦小五拔出了腰间2尺长的猎刀，由于秦小五生的健壮，又满脸杀气，一时间竟没人敢上前。

“上啊，我养你们这群废物作甚！”

护院头领听了这话，满脸羞愧，提了根铁棍，朝秦小五扑了过去。秦小五不慌不忙，侧身让过劈来的铁棍，一脚揣在那人的脚踝处，那人顿时跪倒在地，被秦小五跟上一脚踢昏过去。众人见此哪还敢上，黄老爷不得不宣布凡是擒下秦小五的赏钱300，肉十斤，好酒一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连家丁都提了根木棍，红着眼冲上前去。

秦小五的无疑是家传的没错，可是毕竟年少，又加上对方人多，渐渐体力不支，不得不依靠在墙角。不到一刻钟，秦小五在打倒第十个人后，被人一棍打翻在地，不一会儿便鼻青脸肿的被绑了起来。

“你倒是再来啊，秦小五。”黄胖子拍拍秦小五的脸笑着说道，结果被秦小五吐了一脸口水。

“给我打，往死里打，出了事我负责。”黄胖子怒不可遏的说道。

秦小五被人按倒在地无法动弹，只能任由拳脚落在自己身上，尽量蜷缩着身子。

院外传来了嘈杂声，黄老爷眉头一皱，“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家丁打开了院门，走出去向外望了望，忽然像见鬼一般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乌桓人打来了！”

这一声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院子里突然炸开了锅，家丁、仆役四处逃窜，秦小五见机朝后院跑去。

“都会来，别跑！谁帮我守住庄子，我赏他十石粳米。不，我赏他十亩良田，再加铜钱10贯。”黄老爷带着哭腔求道。

有人停了下来，似乎犹豫着该不该留下。

“去你吗的！”黄老爷被清醒过来的护院头领一脚踹翻在地，护院头领拎着把刀冲向后院，见人就砍，见钱就抢，有几个人看了看，跟着他跑了过去。

院子内一片混乱，秦小五逃到后院，忽然听见有人叫他。

“小五哥，往这边跑。”

“狗蛋，我不是叫你回去了吗？”

“嘿嘿！我回来救你了。”

“快给我解开绳子，乌桓人来了，我要去亭中告诉大伙。”

王狗蛋匆忙解开绳子，被秦小五拉着从林间的小道向小雁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