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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跟踪

() “我也想不到，你们装醉的本事倒是一绝。”
“我更想不到，陆先生装死的本事更是技高一筹。”

“有些事你是永远想不到的。”

“也许我已经想到一些，不知陆先生想不想听听。”从来没过正经的陆小凤轻轻咳嗽两声说道：“武当派有一种武功叫做龟息功，又名玄武定。发功者心不跳，呼吸停，仿佛死人一样。一旦复活又与常人无异，不知陆先生有所耳闻？”

“有。”

“在奎元斋，酒里投的毒当然也是你做的。”

“不错。”

“喝醉以后无论在酒里加入什么东西都很难察觉。所以你是在他们醉酒以后才下的毒。”

“就算倒进些马尿，他们也会喝。”

“同僚多年，你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你面前。”

“我当时是闭上眼的。”

陆小凤的表情就像刚吃下只死老鼠。他只有笑，苦笑。

“那古老头呢？”

“古老头的死只是一个意外。”随后又道：“我只是没想到他深夜会醒来。”

陆小凤当然知道此事一定伴随着一个美丽的yīn谋，为了这个yīn谋陆先生不惜杀害共事多年的同僚。而对于这件事，陆先生又能了解多少。也许他也只是一只任人摆布的棋子。

“我只是个捕快，一个残废的捕快。”陆先生讪讪道。

他说完这句话本来满是皱纹的脸上仿佛又苍老了几十岁。

“我看的出。”

“身为一个捕快当然也要吃饭。”

“无论是谁也要吃饭。”陆小凤缓缓又道：“也许不止吃饭，还要娶妻生子。”

“如果你是个女人，你愿不愿意嫁给个每月只有五两俸禄的残废。”

“我不是女人，我不会嫁给你。”

陆先生又道：“人活着当然要吃饭，还要娶妻生子。他们当然也不能因为我是个残废，就会多发一钱银子。而我又是个很会享受的人。”

陆先生当然也是个很会享受的人，二十年陈的女儿红并不是人人都能喝得起。

一直没有说话的花满楼叹了口气：“其实他要早懂一个道理也不会犯这种错误。”

“什么道理？”陆小凤问道。

“以己之yù，勿施于人。”

“也许他更懂得一个道理。”

这次轮到花满楼发问：“什么道理？”

“有钱能使鬼推磨。”

钱的魔力往往在任何诱惑之上。一个人想解决自己的物质生活，钱是必须品。一个人想解决自己的内心空虚，钱也可以发挥很神奇的作用。如果让一个人花天酒地一段时间再让他过平常人生活，他必定不能接受的。但钱的对立面是穷，接踵而至的必然是穷。

穷的确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也许他真的认为穷比死还要可怕。”花满楼自言自语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是句老话。老话通常都有老话的道理。殊不知，人死后钱财留着又有什么用。人们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只是不愿懂而已。

“行刺花满楼的当然也是你。”陆小凤道

“遇到你们并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有块绊脚石你会怎么做？”

“我常常都会遇到绊脚石，现在还没想到该怎么做。”

“你实在是个很奇怪的人，在他说有证据时，正常人都会认为是件不能忍受的事。”

花满楼道：“我不是个正常人，我只是个瞎子。”

陆先生苦笑不说话。

花满楼又道：“明明只有两个人而我却感觉到两个半人的气息，你说奇怪不奇怪。”

陆先生只有苦笑。

花满楼接道：“那半个人心跳脉搏已经停止，因为你的身份掩饰的太好，所以当时我也不能确定就是你。一件事做的再漂亮，也会有他的漏洞。”

陆先生还是不说话。

花满楼又道：“你的漏洞是实在不该对我这瞎子出手。”

陆先生额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他终于说话了：“现在你可以杀了我。”

花满楼沉默着，嘴角露出很愉快的笑容。过了很久才慢慢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陆先生不懂，所以还是没有说话。

花满楼又道：“你没有杀我，我为什么要杀你。我们本来就素未平生，互不相识，现在还是如此。”

陆先生额上的青筋快要裂开了，对于刚才那番话，他好像完全没有听懂。

陆小凤道：“我们只是想问你一句话，你一定要多加考虑才能回答。”

“什么话？”

“是谁主使你？”

“我如果说不知道你们一定不相信。因为我从头到脚根本就没有看到过他一眼。”

“我信！”

“你信？”

“是的，我信。现在你可以走了。”

“你真的肯让我走？”

对于这句话陆小凤没有回答，他只做了请的姿势。

世事如同白云苍狗，捉摸不透。刚才还抱有必死决心的人现在却怀揣着足以使任何人下辈子过着锦衣玉食的财富离开。只不过世上再也没有陆先生这个人，他也只能做个透明人。

陆先生缓缓的走出这道门。

花满楼道：“你真的相信他？”

陆小凤道：“我没有理由不相信他。人xìng中总有善良的一面，不是吗？更何况是我刚才放了他。”

花满楼道：“你真的肯让他走？”

陆小凤道：“我当然肯，可是我知道另外有人不肯。”

花满楼道：“所以你要跟踪他。”

陆小凤道：“所以我必须要跟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