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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会动的死人

() “古老头也绝不是自杀的。”朱良chūn接道：“想用这种办法杀人只能在对方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还需要极强的指力。古老头只是一个完全不懂武功的老人。”
陆小凤知道，古老头是一个做仵作的老手，在他刀下剖开的尸体不知道有多少。想不到竟有这一天，别人的剖尸刀会割破自己的肌肉，割破自己的喉咙。

“郭大侠的死因呢？”

“死因如出一辙，仈jiǔ不离十。”朱良chūn很平静的回答道。

他当然知道，没有人愿意看到生父的尸身变为一团碎肉。而古老头就算被拖出去喂狗，也不会有人对此事有半点的不满意。

杀人之后难免会留下一点线索，只要有一点线索，就能追查到底。陆小凤手里拿着一根针，一个不是线索的线索。现在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在逐渐的变大。

郭淳和古老头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遇害的。人只有在最亲近的朋友面前才会做错事，因为在这种时候他的心情会完全放松，当然更不会提放朋友的暗算。

黄昏，凄迷，月牙初露。

一条淡淡的人影从夜sè下走进来。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陆小凤像是抓住一条救命稻草。

“我说过，这里的河粉我也想尝尝。”花满楼淡淡的道。

“这里的河粉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可是现在你要陪我做件事。”

“什么事。”

“查案。”

“你什么时候做的捕头？”

“现在。”

世上若还有什么能让陆小凤永远信任的东西，那就是花满楼的感观，和西门吹雪的剑。

你有没有听见过雪花飘落在屋顶上的声音？你能不能感觉到花蕾在chūn风里慢慢开放时那种美妙的生命力？你知不知道秋风中常常都带着种从远山上传过来的树叶清香？……

世上如果有人能做到这一点，无疑就是花满楼。一个双目已盲却对生活充满热情的奇男子。

朱良chūn呆在这里甚是无趣，已经乖乖的离开。只留下陆小凤，花满楼和四具尸体。古老头无论从任何角度看，都不会让人觉得生前是个活生生的人。

“不知陆捕头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花满楼笑道。

“完全没有。”陆小凤皱着眉头道。

“幸好我有。”花满楼微笑着回答道。

“哦？说来听听”

“有既是没有，没有既是有。”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打机锋？”

“现在。”

“你为什么不去做和尚？”

“因为我要先帮陆捕头破案。”

入夜，月圆，浓雾。

陆小凤觉得心情很愉快，因为有他最信任的朋友陪他喝酒。

喝酒岂不就是喝的一种心情。

四碟菜，杯两只，酒一壶。这实在不能算是一壶酒，算是一缸酒才恰当。

花满楼端起一杯低吟道：“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花满楼喝下一杯酒。

“酒是吃饭经，越喝越年轻。酒是长江水，越喝越貌美。”陆小凤不服输似得喝下三杯酒。

花满楼等他喝下三杯酒后苦笑道：“这算什么句子。”

“喝酒的句子。”又接到：“只要能祝酒兴的句子就是好句子。”

“有道理，实在是有道理。为了这句话也应该干上三杯。”

“三杯怎么够，要干最少三十杯。”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不想醉的时候醉的很快，想醉的时候却偏偏醉不了。

所以陆小凤醉了，花满楼也醉了。

“我不能再喝。。。”花满楼没有把这句话说完。因为他说到第五个字的时候听到一股银针破风的声音，直刺花满楼死穴。在这一瞬间，据陆小凤估算速度要和当年的暴雨梨花针相差无几。美中不足的是暴雨梨花针是十三针同时发shè，而此针只有一根。

幸好只有一根。

花满楼的身子连动都没有动，只动了两根手指。

他忽然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夹，就像夹臭虫似的把银针紧紧的夹在两指间。这一招是他跟陆小凤学的。

花满楼还是没有动，陆小凤却动了。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身法几乎已超出了体能的极限，冲着发暗器的方位奔去。

等花满楼赶到的时候，陆小凤正面对绿汪汪的一片湖水发呆。浓雾已散，路旁的垂柳在月sè下倒影在湖水中。风景宜人，陆小凤却没有心情欣赏。

“原来陆大捕头也有失手的时候。”花满楼笑道。“如果你想到找暗算我的人，大可不必如此费心。”

“你好像知道些什么?”

“我刚好知道些。”

“你怎么知道的?”

花满楼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的道:“因为我是个瞎子。”

在这里，一个人看到未必就是事实，听到的也未必是事实。而花满楼却可以分辨出几十米外飞过的苍蝇是不是同一只。

当你走上不一样的路，你才能看到和别人不一样的风景。所以，一个瞎子的耳朵必定比正常人要灵光，尤其是花满楼的耳朵。

四具尸体还是静静躺在那里，晋城初chūn的天气冷的出奇。对于保存尸体当然算是个好时间。屋子里寂静的如同坟场，同时弥漫着一股死的味道。

“你相不相信世上有鬼呢？”花满楼问道。

“鬼才相信。”

“万一死人开口说话了，算不算是见鬼？”

陆小凤摇摇头说道：“如果这个人没死透，也不能算。”

房间里也不是完全没有风的。神案上摆的四跟蜡烛还在左右摆动，香火燃尽后的香灰被风一吹缓缓的落在陆先生的尸体身上，显的诡异异常。

“一个人干干净净的来也应该干干净净的去。”陆小凤缓缓走过去想要拍落掉下的香灰，又仿佛怕惊动死者的安息。

陆先生的身体突然动了，如同炮弹一样向后退出十几尺。陆小凤的手指就好像一条其毒无比的蛇，只要被碰到一点就会全身张烂疮而死。

“想不到想不到。。。。”陆小凤喃喃自语道。“想不到我这两根指头还有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