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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阳景王章,齐悼惠王子,以朱虚侯与大臣共诛诸吕,而章身首先斩相国吕王产于未央宫。孝文帝既立,益封章二千户,赐金千斤。孝文二年,以齐之城阳郡立章为城阳王。立二年卒,子喜立,是为共王。共王八年,徙王淮南。四年,复还王城阳。凡三十三年卒。
——《史记·齐悼惠王世家》
出了桃林塞,已经离开了关中之地。一路行来倒是无事,只是天气渐寒,黄河已经冻住。临走之时,衣物没有带很多。幸而马车里装了千金的赏赐,我将金银交给小石头,让他为几人置办冬装。天气寒冷,我也不急着赶路,所以时间已经过去一月有余,才走了一半的行程。我有时骑马走在马车之旁,为秀娘说一些江山风物,她只是安静地听着,并不言语。有时我也坐在马车里,那时反倒没有什么话说,两人只是相视微笑,淡然相处。虽然言语不多,但我握着她手,似乎便是知道她的心意一样。
秀娘自从小产之后,加上心中伤痛,所以身子一直不好。我见她双手极为冰冷,所以也时常为她暖手。我自从知道她手冷之后,猜测她双脚也必定冰冷,所以嘱咐漱玉每晚用热水泡脚。但她终于还是受了一次风寒,我见她面sè苍白,心中惊惧不已。只因我虽然熟知其余人的结局,但正史之中刘章的夫人只在长安变乱之时被提到一次,她的结局谁也不知道。我更是心中惊疑不定,只怕她就此撒手人寰。
我们在梁地逗留了五rì,请大夫诊治之后,秀娘才渐渐好转。但我心中始终想着此事,难免脸上露出一些端倪。秀娘本是聪明的人,知道我心中所想,握着我的手只是摇头。我只得放下此事不提。
这rì我坐在马车里陪着秀娘,忽听小石头说道:“公子,咱们如今已经到了齐国境内了。”我哦了一声,没有在意。秀娘却掀开车窗,看着外面。我将车帘放下,说道:“外面风大,别再着凉了!等到了城阳之后,你想看什么都行。”秀娘点了点头。
小石头听到我在里面的说话,微微皱眉。他想了想,将漱玉叫到一旁,两人落后十余步,小石头这才说道:“漱玉,我见你平rì颇识得大体,所以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漱玉知道小石头虽是下人,但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现在却如此迟疑,想来此事一定非同寻常,便开口问道:“有什么为难之事吗?”小石头看了看前面的马车,皱眉说道:“我在公子身旁八年,从未见公子有如此害怕之事。想来是因为夫人前几rì受了风寒的缘故,公子担心夫人会一病不起······”漱玉咬着嘴唇说道:“此事奴婢也有留意,君侯对夫人用情极深,只盼夫人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不然······”
小石头看着她,突然问道:“你也知道这一路走来,公子和夫人每晚都是分房而睡,此事······”漱玉面上一阵尴尬,说道:“你,你说这些做什么?”小石头却神sè肃然地道:“经过长安之变,夫人腹中的孩子没有了,可他们如今这样,如何能够繁育后嗣?况且公子乃是大汉宗亲,如今的城阳王,自然是要开枝散叶,有后人可以继承爵位。公子如今身子大不如从前,夫人如今又如此,若是他二人这样拖几年,只怕公子便会绝后。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公子断然不能再背上无后的罪名!”漱玉想了想,终究点了点头,说道:“那你想怎么样?”
小石头皱眉说道:“公子如今事事都依着夫人,而且他怕再伤害到夫人,所以让公子提此事,只怕不行······如今只有跟夫人说明此事,夫人深明大义,理应知道该怎么做!”漱玉看着小石头,说道:“可是夫人才刚刚经历丧子之痛,再提及此事,奴婢只怕会适得其反······”
小石头摇头说道:“我也知道这些,可······我总觉得公子虽然脱离长安,但前途仍然凶险无比。若是有一rì公子或夫人有什么不测······所以无论如何,也要让夫人答应。”漱玉看着他,指着自己说道:“你······你的意思,不会是让我去劝说夫人吧?”小石头点了点头,说道:“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和你一起。”漱玉啊了一声,想到自己去劝吕秀和刘章同房,只觉不可思议。
这rì晚间,小石头带我来到借宿的客栈之后,自己就出去了,我一时也没有怎么在意。小石头走在长廊里,见漱玉站在门外,上前问道:“怎么还不进去?”漱玉迟疑道:“这个······我们这么做,君侯会不会怪罪?这毕竟只是君侯和夫人的私事······”小石头面sè一沉,说道:“公子虽然如今和夫人貌似和好,但两人没有孩子,始终不是好事。你若是果真对公子好,就和我一起进去劝说夫人!”他说着,转身敲了敲秀娘的房门。低声说道:“夫人,奴婢小石头,有事情要禀告夫人。”里面并无应声,小石头微微迟疑,随即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秀娘端坐在床头,抬眼看着二人,目光中透出询问之sè。漱玉迟疑地道:“夫人,你和君侯······有好些时候······”秀娘已经有几个月不喜说话,这时见漱玉的样子,开口问道:“你们想说什么?”漱玉想了想,终究不知该如何启齿,忍不住看向小石头。小石头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夫人,奴婢有几句肺腑之言想说,若是奴婢有什么说得不当的地方,夫人不喜欢听,就当奴婢没有说过就是。”秀娘看着他,似是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随即点了点头。
小石头淡然说道:“公子与夫人成亲已经四年有余,一直伉俪情深。长安之变后,公子和夫人痛失孩儿,奴婢本来不该再提此事让夫人心痛,但夫人如今与公子虽每rì执手相对,夜间却分房而睡,此举有悖人伦······”秀娘听他这么说,别过脸去,冷漠地道:“你想说什么?”小石头咬咬牙,说道:“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夫人可曾想过再为公子怀上孩子?”秀娘方才听他提及孩子,已经是心中微怒,如今听他这么说,忍不住大怒,站起身子喝道:“大胆!小石头,你······你未免管得太多!”小石头见她发怒,登时跪下,连一旁的漱玉也跪了下来。
小石头虽然跪着,但面上神情不变,仍旧说道:“夫人恕罪!公子乃是大汉宗室,夫人秉承太皇太后一脉,身份贵重。而且夫人一族遭此变故,吕氏嫡亲只怕在世上的唯有夫人一人。公子和夫人自当为先人传承后嗣,若是夫人一无所出,岂不是陷公子于不孝?夫人如今正值花样年华,若是一心耽于往rì之痛,于公子于夫人自身都没有好处······公子定然要有后嗣承继王位,请夫人三思!”小石头说完,跪伏在地。秀娘看着窗外,良久之后才颓然坐在床上,只是她伸手紧紧攥着床头,指节都有些发白了。
她面上神情数变,终究还是开口说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漱玉留下。”小石头又拜了一下,瞟了一旁的漱玉一眼,起身走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房中便只剩下秀娘和漱玉两人。秀娘想了一会儿,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漱玉,开口说道:“你起来,过来我这里。”漱玉只觉自己的心怦怦直跳,起身走到床前。秀娘见她有些拘谨,伸手拍了拍身侧的床榻,说道:“你坐下,我有几句话跟你说。”漱玉看了看秀娘,挪脚过来,坐在她身侧。
秀娘叹了口气,说道:“小石头说的话虽然不入耳,但却是实情,我不能坐视不理······”她转头看着漱玉,续道,“我知你心中对······刘章有情,若是你愿意,便做他的二夫人,如何?”漱玉心中一惊,抬眼看着秀娘,见她眼中没有戏谑的意思,忙道:“夫人,此事万万不可!”
秀娘看着他,愣道:“你不愿意?”漱玉咬着嘴唇,说道:“奴婢虽然对君侯有情,但只求能够待在君侯身边,并不奢望什么。如今人人都看出君侯对夫人用情极深,君侯也绝不会娶奴婢······小石头是想要夫人为君侯生下一男半女,这是夫人自己的事情,旁人代替不了的······”秀娘忍不住苦笑,漱玉道:“夫人既然心中谅解君侯,便应该坦诚相对,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秀娘只是看着壁上的烛火,心中柔情缱绻,一时竟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我正伏在小几上,拿着一卷《南华经》在看,突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我没有抬头,随口说道:“小石头,去开门!”良久不听小石头的应声,我抬起头,四顾一看,见屋里哪里有小石头的身影?我微微皱眉,心道:“他去哪里了?”这般想着,却是放下书卷,起身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我不禁愕然,只见秀娘站在门外,身上只穿着中衣。我心中大惊,连忙将她拉进房间,转身关上房门,说道:“秀娘,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只穿这些衣服?你忘了自己前几rì才受过风寒······”我转过身子,看着她,问道:“这么着急过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秀娘怔怔地看着我不说话,我看着她眼中的神sè,微微皱起了眉头。
秀娘嘴唇一动,慢慢上前抱住我,脸颊贴在我胸口。我更是吃惊,伸手触到她身子,只觉一阵燥热,心道:“糟了!难道她在门外又受了风寒?这可麻烦了······”当下扶着她,伸手摸了摸她额头,倒不觉得什么。我略微放心,但她身上只穿着中衣,终究不暖,我拥围着她,说道:“秀娘,我送你回房!”
她一张脸贴在我胸前,却摇了摇头。我心头一跳,我想了想,将她抱到我的床上,为她盖好了被子。秀娘怔怔地看着我,我突然明白了她的心意,苦涩一笑,靠着床坐了下来,听着窗外呼呼的北风,低声说道:“秀娘,你说我配有孩子吗?我少时浮华,乃是浪荡公子。自懂事以来,伤了不少女子的心,更连累程弋惨死,吕氏一族也因为我而覆灭,皇祖母即便是到了泉下也不会原谅我······我近来想了许多,长安之变中,我们的孩儿之所以没有,多半是我作孽太多,上天对我的惩罚······”秀娘摇了摇头,却无声地流泪。
我看着小几上的烛火,淡然说道:“我想了很多人的结局,却总不知道我的结局是什么,所以思来想去,也不想再要孩子了······”秀娘一怔,坐起身子,急切地拉着我,只是摇头。我转身将扶着她肩膀,让她躺下,看着她微笑说道:“秀娘,你听我说······我虽然现在被封为城阳王,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诸侯,更兼往rì风头太盛,难保不招人嫉恨。如今刘恒对我猜忌,薄夫人虽然倚仗我削弱诸侯,但却更加提防我,其余诸侯王也是各怀异心······我,我近来心中绞痛,也不知自己在世上还能有几年光yīn,若是遗下你们孤儿寡母,让我怎么可以瞑目······”秀娘听我说这些,心中伤痛,泪水一滴滴地落下在我手背上。我涩然说道:“所谓父债子还,这些人拿我没有办法,却会折磨我们的孩儿。人活在世上,本来是祸福参半,生于帝王家,更是伤痛多于欢欣,我也不忍心让他遭受和我们同样的痛苦······秀娘,我这番心意,你能理解吗?”
秀娘默然流泪,点头不已。我想起家国之变,想起后世史书记载,刘章二十三岁而亡,我如今已经二十一,不过两年光景,若是再留下襁褓中的孩子,强敌环侧,只怕他也多半不保。他纵然是rì后长成,也是每rì被朝廷猜忌,生活不zì yóu。为人父母者若是知道自己的孩子会这样,多半也是不愿意看到的。我想到这里,叹了口气,心道:“刘章之后,便自求缘分吧!我知道刘章薨后,有子刘喜嗣位。我纵然没有孩子,刘喜还是在的。”我笑了笑,伸手抚摸着秀娘鬓边的头发,心痛之余,终于还是流下泪来。
第二rì一早,小石头进来问安,漱玉随即送来了秀娘的衣服。我笑着将他们撵了出去,为秀娘穿上了衣服。我见她娇弱不胜的样子,心中微微一疼,随即见她长发有些散乱,便扶着她跪坐下来,拿了梳子为她梳发。秀娘在铜镜中看到我认真的样子,不觉出神。我帮她束好头发,抬眼看到镜中她的容颜,也是一笑,从她身后拥着她。秀娘侧脸贴在我的面上,忽然一动,我顿时尴尬,这几rì行sè匆匆,也忘了整理自己,唇上胡茬坚硬,却是扎到她了。秀娘推开了我,拿来剪刀,让我躺在她腿上,慢慢将我唇上的胡茬剪去。
如此耽搁了一个时辰,接近午时才出发。我为秀娘披上大氅,让她坐在车里。我自己骑了马,在前面带路。只见四野茫茫,雪白一片,只是头顶却又是铅灰sè的云朵,大概还会再有一场大的风雪,当下催促众人加快速度。如此疾走走了大概一个时辰,马匹已经有些累了,呼哧呼哧地喘着白气。我正要吩咐停下歇息一会儿,突然隐隐听到一阵婴儿哭泣的“啊啊”声音。
我当即一愣,还在怀疑自己听错了,一旁秦卬也歪着脑袋听了一下,说道:“君侯,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我皱眉说道:“你也听到了?”小石头说道:“是婴儿的声音······“秦卬四下看了看,随即催马向右侧走了过去。突然马蹄一顿,山石滑了一下,秦卬当即下马。我和小石头也下马走了过去,绕过一块两人高的大石,只见大石背风处放了一个婴儿襁褓,一个看起来两个月大的孩子正躺在襁褓中放声哭闹。秦卬看了看我,说道:“君侯,这······”
我上前将孩子抱了起来,仔细看他的眉眼,只见他小脸冻得通红,但却肉呼呼的很是可爱,左边的眉毛间长着一粒小痣。我看着怀中的这个孩子,只觉越看越是喜欢,抬头看了看四周,说道:“看这襁褓,大概这婴儿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无力供养,所以才丢弃在此处······天幸我们看到,不然这么冷的天,这孩子多半活不了······”当即将婴儿包在我的大氅中,走了回去。小石头看着我的神sè,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看了看秦卬,秦卬微微迟疑,心道:“君侯不会······”
我走回马车,喜道:“秀娘!秀娘······”车里的漱玉掀开车帘,探头看着我。我抬脚上了马车,将婴儿抱了出来,笑道:“秀娘,你看······”秀娘一看到婴儿,轻轻啊了一声,手一颤,面上神情很是奇怪。
漱玉问道:“君侯,这孩子······哪里来的?”我对着秀娘说道:“秀娘,这是上天赐给我们的麟儿······”秀娘神sè一动,伸手将婴儿接了过去。漱玉问道:“君侯怎么知道这个孩子就是个男孩儿?”我啊了一声,尴尬道:“也是······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秀娘轻轻将襁褓打开,随即看着我,点了点头,我喜道:“当真是上天垂怜······”
小石头站在马车前,看着我欣喜的样子,忽然忍不住说道:“公子,你······你要带着这个孩子?”我跳下马车,说道:“不然呢?”小石头神sè很是奇怪,又问道:“公子想当这个婴孩是自己的孩子?”我看着他,随即看了看四周众人脸上的惊讶之sè,说道:“不错,这个孩子既然在此处被我捡到,那就是和我有莫大的缘分。我看了这孩子的面相,是个富贵之人。从今rì起,他便是我刘章的儿子!”小石头身子一震,看了看我庄重的面容,随即见秀娘也是神sè淡然,似乎已经知道其中的一切,忍不住低下头,涩然说道:“恭喜公子······”
兴居看着愕然的众人,咳了一声,打了个哈哈,说道:“二哥,我这就算又有了一个侄儿了······哦对了,侄儿叫什么名字?”漱玉也笑道:“不错,君侯给自己的孩儿取什么名字?”秦卬也笑着道:“对啊!君侯学识渊博,自然是要给小公子取个让人一听就肃然起敬的名字吧!哈哈哈······”
我想了想,回头看着秀娘,秀娘也看着我,随即低头看着婴儿,伸出手指让他吮着,这孩子极是好养,吮了片刻,竟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秀娘见状,也是淡然微笑,抬头笑盈盈地看着我。我看着她们母子温馨的一幕,淡然说道:“这孩子······就叫刘喜吧!”众人都是啊了一声,很是惊愕。小石头忍不住道:“公子,你······你为小公子取这个名字,未免也太过儿戏了吧?!”兴居也叫道:“就是,这名字太普通了······”
我笑道:“这个名字可是有出处的,古人都将喜获麟儿叫做‘弄璋之喜’,你们想想,我的名字叫做刘章,他总不能再叫‘刘璋’了吧?叫‘刘弄’、‘刘之’,只怕你们以为我这是更加儿戏,所以叫刘喜最好,你们听听,刘喜,这名字多喜气!”我话刚说完,里面的孩儿有是“咯咯咯”的一阵笑,我也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小石头皱眉道:“可······可这名字······”我忽然收敛笑容,说道:“你们要我取什么肃然起敬的名字?嬴政的名字果然是肃然起敬,但人死之后,也不过是个名字而已。我经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不想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大的作为,只想着他一生平安喜乐就好······你们不必再说,此事就这么定了。”小石头见我神态坚决,只得颓然放弃。
车内,秀娘看着眉眼俱笑的婴孩,也微笑起来,轻声说道:“刘喜······刘喜······”
刘喜的到来让我们耽搁了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就继续赶路。申时左右,天空开始飘起雪花,而后雪竟然越下越大。我四望之下,见附近竟然没有可是借宿的地方,不禁皱眉。秦卬催马到我身边,说道:“君侯,这条路末将走过一次,似乎前面十里处有一个村落······”我喜道:“如此就好,走了这么久,我们自己不要紧,孩子可受不了······咱们快去!”秦卬辨了辨方向,说道:“末将先去探路!”我点了点头。秦卬当即纵马飞奔而去。
过了一刻光景,秦卬又返回,说道:“村落找到了!”我点了点头,让众人加快速度。等找到那个村落的时候,骑马的几人已经是须发尽白,身上也落了厚厚一层白雪了。我们停在村落前,只觉的一片寂静,秦卬微微皱眉,但也下马上前去叫门。齐地民风淳朴,这些村民将我们带到家中,虽是没有什么好东西拿出来,但待客热情。其中有一个二十余岁的妇人见秀娘抱了个孩子,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就上前问东问西。秀娘只是微笑着不说话,反倒是漱玉过来,问那个妇人应该怎么养孩子,那妇人一一说了。
兴居和秦卬见这些普通人家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吃,便提了箭筒出去打猎。一个时辰后,两人柃了三只野鸡、两只野兔回来,凑合着吃了一顿。我吃了一些,来到里间,只见刘喜呼呼睡了,秀娘坐在床头看着他。漱玉见我进来,笑道:“君侯,咱们这位小公子很好养呢,只不过喝了几口米汤,就这么呼呼大睡了,夫人可算是松了口气!”我笑了一下,见她却在一旁撕扯自己的衣裳。我微微皱眉,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她看了一眼床上的刘喜,说道:“小公子的襁褓不够暖和,奴婢再给他做一个。”我随口说道:“你对他可真好······”漱玉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我在房中坐了一会儿,忽然外间的兴居说道:“二哥,你出来一下!”我微微一愕,随即起身走了出去。兴居略略有些不自然,但仍是开口说道:“二哥,咱们现在在齐国境内,我看你的行程,似乎没有打算去临淄的意思······怎么,二哥你不想去见大哥吗?还是二哥你心中有愧?”我皱眉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兴居想了想,说道:“从前大哥还有机会当皇帝,但如今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二哥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我想起王兄,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冷声说道:“我不去见大哥,自然有我的道理!如今朝廷对我兄弟三人猜忌,我们能够回转封地已经是大幸,若是私下见面,朝廷会放过我们吗?!”兴居一愕,随即怒道:“那······那我们兄弟就老死不见了?······我现在和二哥你在一起,是不是也连累了二哥你?!”
我听他这么说,忍不住怒道:“兴居,你说什么胡话?”兴居看了我一眼,转过头去,哼了一声,说道:“二哥,你越来越胆小,越来越会明哲保身了······可大哥呢?我们三兄弟的情义呢?大哥肯为我们兄弟放弃皇帝之位,对我们的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就因为一个朝廷猜忌的理由,你就将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抛弃了?”
我强忍着心中的痛楚,长身而立,抿着嘴唇不说话。兴居见状,冷笑一声,说道:“哈哈!二哥······枉我从前对你言听计从,事事以你马首是瞻,我从前真是看错你了!”说着,他一甩衣袖,转身出门。小石头啊了一声,追了出去,只听到他的声音问道:“三公子,你要做什么?”兴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只听一声马鸣,兴居的声音传了过来,却分外刺耳:“有些人胆小,不敢去见王兄,我刘兴居可不是这样的胆小鬼!”话还没落下,只听马蹄声已经远去了。
院中一阵安静,过了一会儿,小石头走了进来,看着面sè铁青的我,低声说道:“公子,三公子他,他往临淄方向去了。”我仍是沉默不语。余人见状,都是有些不自然。秀娘从里间走了出来,拉着我的手,我感受着从她手上传过来的温暖,却是涩然一笑,说道:“我没事,兴居从来都是这样做事莽撞,不计后果······”我说到这里,突然心口一痛,不禁弯下腰去,喘息说道:“可是,我怕他此去······见不到王兄······”
室中众人一听,都是面面相觑。
兴居离开之后,我们休息一晚,随即就启程赶往城阳。此后一路顺利,十rì之后,城阳城已经是遥遥在望。我看着眼前城阳的城门,微微笑道:“小石头、秦兄,还记得五年之前咱们的那次城阳之行吗?”秦卬也笑了笑,说道道:“自然记得,那时君侯说过,此生必取城阳!如今君侯已经是城阳王,也算是了了夙愿了!”小石头听他说话不对,横了他一眼,说道:“秦将军,你去拿王印和朝廷的文书来,给这些城门的戍卒看。”秦卬应了一声,到后面去取我的印鉴。
来到城门处,戍卒见我们形貌有异,当即拦了下来。秦卬下马,将朝廷的文书给戍卒的队长看。那队长抬眼看了看众人,最后注目着我,跪下说道:“原来是朱虚侯!小的也听过朱虚侯在长安的风光,原来已经封在城阳!王上前来,实乃城阳之幸!”我淡淡应了一声,心道:“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戍卒都知道我的名声······殊不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我如今碌碌无为,可是让你们失望了。”
那戍卒的队长随即让我们稍候,又吩咐兵士去报信。秦卬和那队长攀谈几句,原来城阳自从吕种死后,就没有在封给其他人,而是委任县吏在管理,那队长是吩咐人前去让县吏过来迎接。我笑了一下,便也驻马等着。这时候有不少民众也看到了我们这些人,口口相传之下,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城门处围观。我耳听着这些人说道“谁是城阳王?”“前面的那个······听说就是朱虚侯······”“是那个前朝有名的朱虚侯吗?真的是他!”“不敢相信······”“听说他立了大功,怎么封在这里······”
我听着这些谈话,只觉得一阵无语。忽然听到一阵喧哗的声音,我坐在马背上,转头只见一个身影向我这边挤过来,秦卬面sè一变,挡在我的面前。那人挤到人前,失声叫道:“师兄,师兄······”我见那人瘦瘦小小的,本来就有些怀疑,此时听她声音细嫩,仔细一看,见她虽然是用尘土抹在脸上,仍掩不住秀丽的容貌,我连忙下马,说道:“蝶儿,是你?!”那人连连点头。秦卬也看出是祝蝶,便放松了下来。我正要上前,祝蝶一下子扑到我的怀里,哭叫道:“师兄,我可算等到你了······”我见她乃是男装打扮,心中微动,刚想问他是怎么回事,却听城门里又是一阵喧哗。
我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县吏摸样的人走了过来,拱手说道:“原来是城阳王大驾,臣接驾来迟,恕罪恕罪!”我放开祝蝶,示意秦卬看着她,随即看着县吏带来的兵士,笑问道:“大人带这些人过来,是迎接本王,还是要扣押本王?”那县吏一阵尴尬,连忙行礼说道:“王上说笑了······想王上虎威,下官又怎么敢······如今王上前来,下官自然是该卸职听候调用······”我冷笑一声,说道:“如此就好······”那县吏伸袖抹了抹额上的冷汗,说道:“王上的府邸,下官多rì之前已经备好,请王上移驾!”我微微点头,那县吏连忙吩咐兵士两面戒严,自己在前面领路。
走了小半个时辰,来到一个古朴的院落前。我抬头看着,只见府门处挂着一个篆字匾额,上面写着“城阳王府”四个字。我微微皱眉,从马上下来,随即到后面将秀娘从马车接了出来。秀娘抱着刘喜,我们夫妻并肩走进府中。进门是一处青砖铺地的大院落,里面一处正堂,两座阁楼,却也颇见雅致。我微微颔首,县吏一见,微微放下心来,说道:“王上远来辛苦,下官就不打扰了······下官明rì再来,向王上交接文书、政务。”我点了点头,他便告辞离去。
几人看着这座宅子,也都很是满意。秦卬和小石头微微有些不放心,便在宅子里四处查看。我对一旁的秀娘说道:“秀娘,这院子虽说是简陋了一些,但好在和长安的宅子是一样的格局,就住在这里吧!”秀娘没有说话。我又道:“rì后我再给你开出一片菜地,咱们再养些鸡······我再假公济私,划出一块地来,男耕女织,那就好了!”秀娘抿嘴笑着,祝蝶在一旁看到,微微皱眉。来到前厅,漱玉抱着刘喜去了后堂。
秀娘注目着女扮男装的祝蝶,随即看着我,我尴尬一笑,说道:“这是当年和我一同学书的师妹,是师傅的爱女,名叫祝蝶······从前你还因为她生过我的气······”我看着祝蝶,笑道:“从前的小丫头,现在倒变成野小子了······枕香,你带着蝶儿先洗漱一下,她这个样子,我一看就想笑······”枕香笑了一下,祝蝶微微踌躇,想着自己还要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阵迟疑之后,还是跟着枕香去了。
枕香见她始终都是低着头走着,便开口笑问道:“祝小姐,你怎么都不说话?咱们虽然有五年没见,但又不是不认识······”祝蝶笑了一下,说道:“那位夫人······就是师兄的在长安的妻子吗?怎么一路都是师兄在说,难道她······”枕香摇头说道:“你可不要乱猜······夫人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是······夫人从前发过誓,若是君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夫人学息夫人,三年不同君侯说话······就是现在你看到的样子了。”
祝蝶哦了一声,枕香笑道:“咱们就不提这些事情了。祝小姐你沐浴之后,就先穿着我的衣服吧!不过,你可不要嫌弃我们奴婢啊!”祝蝶苦笑一声,说道:“怎么会······你就不要叫什么‘祝小姐’了,我如今也和你们一样······”枕香啊了一声,随口说道:“为什么?出了什么事情了吗?”祝蝶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我正在堂中和小石头、秦卬说着应该怎么布置府里的什物,枕香带着已经沐浴后的祝蝶过来。我笑了一下,说道:“这才是当初的小师妹嘛······兴居这小子还算是有眼光!”几人都不禁微笑。祝蝶跪坐在下首,面上却殊无笑意,反而笼着一层黯然之sè。我不禁面sè一沉,想到她不该在城阳出现,不禁问道:“蝶儿,你怎么在城阳?先生呢?!”祝蝶闻言,泪水扑簌簌地落下,轻声哭了起来。小石头和秦卬、枕香面面相觑。我柔声问道:“蝶儿,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不是应该在临淄吗?”
祝蝶听我这么问,强忍着泪水,哽咽道:“我······我爹他过世了!”我神情一震,满眼的不信之sè,皱眉说道:“胡说!先生如今才不过四十许人,正值壮年,如何就······就去了······”祝蝶泣道:“爹身子本来无事,但每rì手不释卷,有时候看书直到深夜。他受了风寒,但却并不延医诊治。后来转为严重,就此卧床不起。大夫说他是积劳成疾······他病了半个月,就······驾鹤西去了······”
我心中一痛,想起五年之前自己离开临淄众人送行的一幕,我那时对着众人行礼告辞,先生嘱托说“双手还要再高一寸”,先生虽然平rì有些迂腐,但临行之前还细细嘱托,怕我会太过轻浮。没想到一次告别,竟然天人永隔,想到此处,我不禁眼眶微湿,看着哭得如同梨花带雨的祝蝶,问道:“是先生临终时让你来找我的?”
祝蝶摇头说道:“是齐王让我来的······”我微微一愕,说道:“王兄?”祝蝶续道:“爹爹过世之后,齐王命人将爹爹下葬,之后就将我带到王宫。他说当我是弟妇,所以不用避讳。我在齐王宫住了半个月,齐王虽然每天都过来安慰我,但他自己却越发憔悴。后来他交给我一卷竹简,让我交给你······”我听她说到这里,忍不住心中紧张,喘息着问道:“王兄他······他说什么了没有?”祝蝶点头说道:“齐王说,‘齐王宫并非久居之地,大祸转眼即至,你去城阳等候二弟和三弟从长安归来’,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后来齐王催促我动身,并说路上不安全,让我扮成男人······我来城阳已经有一月有余,你们总算是回来了······”
我看着堂外,面sè铁青。祝蝶微微有些害怕,轻声问道:“师兄,怎么不见······刘兴居?他去哪儿了?”我收回目光,盯着她,问道:“你知不知道······王兄······”祝蝶神sè一变,我只觉这个问题卡在喉咙里面,怎么都说不出来。小石头和秦卬看着我的面容,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时都看着祝蝶,整个堂中安静得似乎能够听到每个人的心跳。
良久之后,我喘息着问道:“蝶儿,王兄他是不是已经······薨了?”我问出这句话,心中一空,随即又是一紧,一双眼睛只是盯着祝蝶,希望她说“没有”或是摇头。哪知道祝蝶眼睛圆睁,突然低下头。秦卬啊了一声,小石头倒抽了一口冷气,转头看向我。我感觉到堂中的每个人都在看着我,身旁的秀娘,面前的小石头、秦卬、枕香都看着我,我突然心口剧痛,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只觉脑中一片茫然,一口气提不上来,就此晕了过去。
“龙马,抱抱”某女不知廉耻的伸出手臂,朝着旁边的少年伸去,某男一脸不愿,但还是双手一伸,把某女抱在怀中,某女露出邪邪的微笑,更加靠近某男。“呐,龙马,痛痛,呼呼”某女眨着灵动的大眼睛,望着远处正在打网球的某男,迈着腿往某男走去,某男一脸黑线,他刚刚打到兴头上说的,但看到某女大眼中充满了薄薄的雾气,抬起某女的手轻轻的吹起。“龙马,亲亲”某女继续发挥厚颜无耻的功力,某男一脸尴尬,刚想跑,这时,某女,一脸邪恶,拉着某男,轻轻的说,龙马害羞了,没事,我来主动就好了,说完,踮起脚尖,吻了上去,随即深入。[>
顾末冉没想到自己会穿书,还是从自带万人迷属性的大美女穿成原书中的丑女配角。 被要求渣女收心,乖乖撮合原书男女主也就算了,可为什么她在现实世界中曾经喜欢过的白月光男神陆霖也出现在了书里? 顾末冉揉揉脸,醒醒,这是书里!他只是个跟陆霖长得一样的角色!于是她决心好好逆袭,势必要跟这个&......ldquo;白月光”再续前缘。 直到某天,顾末冉突然意识到,书里的陆霖和现实的陆霖,怎么好像不止是长得像呢……【展开】【收起】[>
萧织淼在通过一次神秘的游戏内测进入到了一个真实的异世界中,通关游戏副本后获得奉献点向神明兑换恩赐获得特殊能力和稀有物品。 为了早日通关游戏回归正常生活,萧织淼开始了她的通关(屠神)之旅。 萧织淼在过副本时惊险又刺激,却没想到到了最终boss面前,他们一个比一个放水厉害,各种稀有物......品不要钱似的塞给她。 boss一号:“狗屁神明的东西都是破烂,我给你的才是好东西,拿好不许丢掉也不许给别人!” boss二号:“我躺好了,来上......来打我吧。” boss三号:“神明都是狗屁,不许要他们的狗屁恩赐,要我。” boss四号:“爱我,不许害怕!” 萧织淼:嗯???你们这些boss都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跟妖精似的勾引人呢?! 当她重新站立在这片颓废大地,他们会站在她的身后做她最坚韧的后盾,揭露伪神之面,将真正的光散落在她身上。 而她将举起残剑,屠尽伪神!【展开】【收起】[>
下界境界分为:灵空境、雷结境、元婴期、风灵境、元海境、灵冰境、金丹期、化神境、溯神境、神帝。 仙界境界分为:半仙、仙者、武仙、真仙、金仙、仙王、仙皇、化仙、仙帝、万古太仙。 魔界境界分为:魔者境、聚魔境、铸魔境、宿魔境、万魔境、玄魔境、乘魔境、诸魔境、天魔境、仙魔境。 天地混乱,魔族入侵,下界将要迎来一场巨大的灾难!一个莫家废物,实力一直停留在灵空境二星,但是他去坦银城猎杀妖兽的时候,意外拥有了一个叫最强无敌顶级神尊系统,帮助莫一路之远!直到莫成为这个世界上真正的一位强者。 【新书《九武独尊》正在连载中!超火热!快来看看吧!】[>
大炮新闯荡江湖,他信奉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的哲理,捞偏门挣快钱,结果马失前蹄,被警察抓了…… 后来他与同伴偷渡澳岛,他左手捞钱,右手捞命,凭着一腔热血,开启他的狗血人生。 钞票满天飞,你钱入你袋。[>
谢隐:吾有匹夫之力,可撼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