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０４２ 以战止战·细数三略图公孙

三天之后，rì落黄昏时分，蓟城北方飘来一团黄沙，紧接着，便是如雷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项羽，早就站在了蓟城北郊的一处高岗上，因为今天就是司徒莎所说的最后期限，既然那丫头那么的信心十足，项羽自然也乐得相信对方。在见到北方升起的那道黄龙时，项羽就知道那是大规模的骑兵纵队疾驰之下，带起来的滚滚黄沙，可是再一听到对方传来的马蹄声，站在高岗上的项羽却忍不住脸sè一变——只因为那马蹄声，竟然只有一个节奏！

得——嗒嗒——得——嗒嗒……

按照司徒莎的说法，此番赶来蓟城的，应该是由号称是“草原狼主”的蹋顿亲自率领的一万乌桓铁骑，可是整整一万人的骑兵纵队，怎么可能只发出一个声响呢？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所有马匹在高速奔驰下的节奏，竟然是整齐划一！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即便是见多识广的项羽也不由得心神剧震，要知道让一万个人同时齐步走或许并不困难，但是让一万匹马同时急速冲锋，可就绝对不是那么简单了！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乌桓铁骑，果然是——天下一绝！

“怎么样？”

“强！很强！如果这种素质的骑兵真的有为数一万人的话，公孙瓒今生今世，也休想踏平乌桓！”

项羽这话，并非无的放矢，因为辽东往北的大草原上一望无际，常规步兵或者弓兵部队在那种地方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场——速度完全跟不上战斗节奏！在大草原上，最厉害的就是骑兵，而这区区一万人的乌桓铁骑无疑又是大草原所有骑兵里最厉害的骑兵之王。以公孙瓒引以为傲的“白马义从”为例，单兵作战能力或许可以和乌桓铁骑对抗，但是白马义从的总人数不过三千人，三千对战一万，胜负悬殊啊！

更何况大草原就是乌桓人的老家，老虎就算再凶猛，跑到海水里和鲨鱼搏斗也只有一个下场——葬身鱼腹！

“那么你呢？”

“我？想听真话吗？”在自己身后的司徒莎神sè凝重的点了点头之后，项羽慨然陈词：“对付乌桓，我有上、中、下三策：上策怀柔，我知道你们乌桓人之所以喜欢抢劫，很大一个原因是冬季北方天寒地冻，物资匮乏，不抢劫就活不下去。所以我可以以辽东丰富的物资为后备，并且答应你们在必要时让你们进入辽东温暖地带安然度冬，条件是：一，不得再侵犯我大汉子民！二，给我提供定量的优秀军马！”

“嗯！相当有诱惑xìng的建议，那么中策呢？”

“中策清野，乌桓南下掠夺，所要的无非是过冬的物资——当然也有某些人想不劳而获。实在不行的话，我就放弃整个辽东，我让给你们，你们就算得到辽东又能怎么样？你们不会耕作、不会纺织、不会做生意甚至不会守城，你们得到了辽东，但是你们得不到你们想要的任何其他东西！在这种坚壁清野、以退为进的大撤退战略之下，不出三年，乌桓必定元气大伤！”

“……，好个不战而屈人之兵，那么下策呢？司徒洗耳恭听！”

“下策——灭族！”

“什么！？哈！项项将军，我没听错吧？灭族？你是指在大草原上绕过一万铁骑的眼线，直接破我乌桓王廷？”

“不！”缓缓地摇了摇头，项羽抬头望着夜空中渐渐浮升起来的圆月，一字一顿得说道：“我会在大草原上全歼你们引以为豪的那一万乌桓铁骑，然后再——直捣黄龙！”

“司徒可以把这番话看成是技巧拙劣的威胁吗？”

“我倒更愿意公主殿下将之看成是善意的jǐng告！”

“你真有必胜的把握？”

“胜败乃兵家常事，岂敢说什么‘必胜’，九成九吧！”

“……，我不信！”

“呵呵……到时候你就信了——虽然我从我个人的立场出发，于公于私，我都并不希望出现那种情况！”

项羽这么说着，蹋顿率领的一万乌桓铁骑已经冲近前来，遥望着司徒莎在纳兰保护下缓缓地迎了上去，项羽也回身朝着公孙瓒的军营行去。显然，乌桓铁骑那宛如奔雷的马蹄声已经惊动了公孙瓒和刘虞，皎洁的月光下，不片刻之后蓟城北郊的一块旷野上就分别出现了三队旗帜鲜明的军队：自北而来的，自然是蹋顿的乌桓铁骑；从蓟城出来的，则是刘虞的幽州军；而从东郊开拔过来的，则是公孙瓒的北平军。

若论人数，自然是刘虞的五万幽州军最为浩大，公孙瓒的一万五千北平军次之，一万人的乌桓铁骑再次之，但是三方的单体战斗力却恰好和数量呈反比——当然不管怎么说，背靠蓟城的刘虞还是三股势力中最强大的一股，毕竟只要及时退到蓟城内关闭城门的话，在没有攻城器械的扶助下，即便是单体作战能力最强的乌桓铁骑也不可能徒手攻城。

只是如果公孙瓒和蹋顿联手，刘虞的处境可就有些不妙了，偏偏此时的刘虞，压根就没想到这个可能xìng。

“原来是蹋顿狼主，深夜来访，有何要事吗？”眼见月光下甲胄森然的那一万乌桓铁骑所站成的方阵里竟然无一人喧哗、无一马妄动，刘虞也不由暗自心惊。平时和刘虞接头的信使虽然也有小股乌桓铁骑护送，可是刘虞怎么也没想到：当乌桓铁骑的数量增加到一定数目时，竟然可以出现这种凝重如铁、坚毅如钢的震慑力，只是身为地主，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询问蹋顿，不想刘虞才一开口，蹋顿就瓮声瓮气地骂出一连串的杂音，骂了半晌他才换成半生不熟的汉语：“刘虞小儿！你欺我乌桓无人耶？”

蹋顿，年近三旬，乃是当今乌桓王丘力居的义子，在乌桓惯有武勇之名，被人称颂为是——草原狼主！

“这……狼主这话从何说起？”一上来就被蹋顿扣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大帽子，刘虞自然不知道对方是从何说起的。等到刘虞听完蹋顿在三军面前将他如何意图亵du乌桓公主、如何在亵du未遂之后意图杀人灭口的事情一一细数一遍之后，刘虞的脸sè已经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惨白之中却又透出一丝难堪的殷红，亏得这老家伙脸皮也算厚实，张口结舌一番之后他竟然还能朝蹋顿笑着解释：“狼主一定是误会了！乌桓公主不是一直被困在北平城吗？怎么可能会……”

“那么敢问刘大人：五天前自称是‘乌桓公主’的那个女子进入你刘府之后，如今何在！？”

“这……”一阵心惊间刘虞才想矢口否认，一旁的公孙瓒已经按照事先的约定落井下石：“刘虞刘大人，好你个刘幽州！真没想到：平rì里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刘大人，暗地里竟然在干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吗？一边指摘我公孙瓒压迫乌桓，一边却意图强暴乌桓公主？哈！我公孙伯圭痛恨乌桓，那是天下皆知的，我不隐瞒；可是你刘大人呢？也只有像刘大人你这种口蜜腹剑的人，才能想出那种欺上瞒下、大小通吃的骗局吧？”

“骗局？公孙瓒，你胡说些什么？”

“怎么？还不想承认吗？不就是你一边将乌桓的贡品中饱私囊，一边却向朝廷讨要剿灭乌桓的军费吗？”

“公孙瓒，你别血口喷人！”

“难道蹋顿也是血口喷人吗？”

“这……不错！五天前确实有个女子谎称是什么乌桓公主，想来骗刘某人，可是我并没有……再说她已经离开了！”

“刘大人如果真地身正不怕影子歪，为什么明知道她是假冒乌桓公主，却不当场戳穿呢？”说这话的，是项羽，双脚一夹马腹，项羽从之前的夜sè里缓缓地行进上来，靠在了公孙瓒身边。刘虞一见到项羽，原本难看到极点的脸sè自然变得越发难看，伸手指着项羽，刘虞却吐不出一个字来。心里暗叹一声，项羽嘴上却毫不留情地继续说道：“七天之前，不就是刘大人您让项某人回到北平，帮您接回公主公您yín乐的吗？”

“项——鼎！”

“可是刘大人您难道不知道：真正的乌桓公主，不过是一个十二三的小女孩吗？您竟然……唉！叫我说您什么好呢？我项鼎还有点良心，当然不能把那种小女孩送进虎口，所以很抱歉：思前想后一番，我还是决定背弃您！”说着话，马背上的项羽朝着远处的刘虞弯下上半身，半真半假地吐出一句：“对不起！刘大人！”

“呜……噗！”

连番变故之下，刘虞百口莫辩，脸sè一阵cháo红之后竟然张嘴吐出一口鲜血，身子一歪，便要从马背上跌落下来，亏得有亲信在旁，连忙一把扶住了浑身软绵绵的刘虞。

却在这时，公孙瓒和蹋顿不约而同得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此番战前，贾诩就和公孙瓒说起过项羽的部分计划，也因此对于蹋顿和乌桓铁骑的突然出现，公孙瓒并没有多少意外，反倒是看到自己的老对头刘虞竟然被项羽的一番话说得活生生地呕出一口鲜血，公孙瓒虽然下达了攻击命令，一时间却也颇有些落寞萧瑟的感触——毕竟于公于私而言，刘虞除了在针对乌桓的问题上和公孙瓒有矛盾和磨擦之外，其他方面都堪称是一个好上司。

刘虞，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不该帮助那些乌桓的白眼狼！

不过你放心：杀死你之后，我一定会尽快踏平乌桓，帮你报仇的——只要能让我踏平乌桓，届时，伯圭还你一命！

其实公孙瓒也知道刘虞是被项羽扣了一顶大帽子，他也知道自己这么公然攻击刘虞，是以下犯上、是大逆不道，但是公孙瓒更清楚：只要刘虞在幽州活着一天，他公孙瓒就不可能zì yóu自在得消灭乌桓，那么对不起了，就让我杀死你吧，大不了等我消灭了乌桓再给你平反、再还你一命！想法虽好，只可惜，此时的公孙瓒恐怕怎么也没想到：在刘虞注定败北的今天，他公孙瓒的xìng命，已经不属于他自己的了！

刘虞的四万兵马虽然还占据着蓟城的北城城门口，负隅顽抗，但是在公孙瓒和蹋顿的合击下，那四万士卒虽然在数量上超过前两者的兵力总合，却反而在被压着打。就在战局僵持不下时，蓟城东门、西门和南门方向分别传来此起彼伏的喊杀声，却原来从一开始，项羽不光将目标定在了刘虞身上，也定在了蓟城身上——就在三方大军会聚于蓟城北郊时，项羽早就命令关羽、张飞和贾诩分别率领一队人马悄悄地潜伏到蓟城的其它三个城门附近，只等北方战事一响，便要四门合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蓟城！

蓟城一旦陷落，刘虞就算不死也是丧家之犬！

“刘大人！请您下令投降吧！”言辞间，项羽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刘虞身边，刘虞的亲兵自然是朝着项羽冲去，可是剑光一闪，那三个冲向项羽的亲兵已经纷纷身首异处——此时项羽手上拿着的虽然不是天雷无妄，却也足以一步杀十人！项羽这一剑之威其实还不足以震慑住那些蠢蠢yù动的幽州军，但是刘虞却下令众人停手。当下项羽一边朝靠着马背的刘虞行去，一边好生说道：“只要刘大人投降，克己保证：不杀贵军一兵一卒，不犯蓟城一丝一毫！”

“项……克己啊！咳咳……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为了幽州！”

“为了什么？”

“为了幽州！”神sè不变得这么说着，项羽已经来到了刘虞马前。刘虞虽然听见了项羽的回答，可是一时间，这个呕心沥血也想治理好幽州的幽州牧刘大人，自然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为了妨碍幽州的隐患了呢？却是项羽，将颤巍巍得刘虞好生扶下马背，同时在他耳边说出了自己要对付公孙瓒以及最终同化乌桓乃至是其他所有异族的全盘计划，临末了，项羽朝着刘虞躬身一礼：“为了幽州的将来，克己必须向刘大人借用一样东西！”

“……，刘某人的项上人头吗？”

“是！”

“你——克己，你真得能够做到你放才说的事情吗？”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我可以向大人保证：只要有我项克己在一天，就势必会推行那套新政，我要幽州安定！”

“幽州安定吗？所以，需要我的人头吗？”

这一回，项羽并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我给你！但是项克己，如果你出尔反尔，那么就算化作厉鬼，我刘伯安也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记着！哈哈哈……”一声大笑间，刘虞猛然拔出腰间那把好似装饰品一样的长剑，加在自己的脖子上朝身边众人疾呼：“幽州军的将士们，刘虞是个罪人，刘虞误了你们、误了幽州，如今，刘虞以死谢罪！我死之后，你们当会并入公孙瓒部下，切记：不论公孙瓒还是我刘虞，大家都是汉军；不论乌桓还是大汉，大家都是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将士们，刘虞先走一步！”

“大人！”

一时间，夜风吹过，一圈圈的士卒宛如涟漪一般跪倒在刘虞身边——刘虞虽然有些sè，却真得是个好上司！

“克己！我的身后事就拜托你了，记得把我的墓碑面朝北方，我要眼睁睁得看着你实现你的诺言！”

“一切，有我！”项羽点头应诺间，“噗”的一声宛如丝绸撕裂的声音响起，一道血迹飚shè在项羽脸上，温热温热的。与此同时，刘虞的尸首竟然矗立不倒！伸手擦拭过自己的脸颊，看着那即便是在夜sè下也依旧猩红的血水，项羽没来由得露出一个苦笑：刘虞死了，接下来，就只剩一个公孙瓒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