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爱文学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三十九章 诺尔曼的计划

布鲁克纳猛地抓紧了椅子的扶手，由于动作过于猛烈，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但是随后，他的手就松开来，换了个放松的姿势。尽管从之前的谈话里已经听出了两人的意图，但是两人突然叫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是让布鲁克纳小小吃了一惊。
“二位不必多礼，请起吧。”

听见布鲁克纳的话，山姆和诺尔曼从地上站起，仍坐回到椅子上，开始介绍自己的计划。

当今夏穆帝国的国王，有两个孪生的儿子，大王子理查·夏穆和二王子布莱克·夏穆，也就是布鲁克纳。通常来说孪生兄弟总是比一般的兄弟更亲一些，不过在皇家，这只意味着两人之间的争夺会更惨烈。两人从懂事起，关系就非常不好。

在两位王子十八岁的时候，皇帝任命两位王子为帝国西南部和北部地区的总督，对于这个任命，布莱克是很不满的，认为父亲偏袒了大王子太多，西南地区不但温暖富庶而且一直是在帝国的掌控之下，想比之下，北方地区无论人口、资源、气候等都不能跟西南比，更重要的是，这个地区真正的主人其实是北方军团，北方军团的控制力已经牢牢的渗入这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多年以来，皇家一直没有能够成功将自己的势力打入北方。所以，在大王子风风光光地上任的同时，二王子一怒之下从dì dū发去一纸委托书将总督权委托给它的实际拥有者——北方军元帅雷诺·麦克拉兰将军，而自己隐姓埋名去北方做了一个普通的士兵。二王子这几乎是疯狂的做法，就是想从北方军统治最基本的单位开始反过来一点一点渗透到北方军势力的核心。掌握了北方军，一来自己和大王子的对抗就有了一张最强大的底牌，二来可以向父亲证明自己的能力，得到父亲的重视，让他重新考虑继承者的人选。

四年中，王子从最底层的士兵一步一步做到了北方军最强的部队——第二团第一联队的副队长，但是乔书亚却成为了王子晋级之路上一道无法绕过去的障碍，不但能力上无可挑剔，而且，作为麦克拉兰将军的长女，很有可能在将来成为王子夺取北方控制权最直接也是最棘手的对手。所以王子处心积虑想要除掉乔书亚，包括策划了三年前的那场邮局的冲突。

听完了诺尔曼的计划，王子不解地问：“为什么？要扶植一个劳役掌管劳役团？帝国从来没有这种先例，劳役是罪犯，让他担任帝国的军职，而且还是相当于分队长这样等级的职位，恐怕不能服众。”

“就是不能服众才有质疑啊，有了质疑才有混乱啊，有了混乱很多事情才能着手去做啊。如果他管理好了劳役团，那就说明北方军并不是不能没有乔书亚，而我们作为扶植他上位的人，他必定会选择效忠于我们，就算他想自己做大，消灭一个劳役总比消灭一个乔书亚容易。”诺尔曼解释道。

“如果他管不好劳役团呢？”

“那样王子就少了一个潜在的威胁啊。”诺尔曼微笑着说。别的地方怎么用劳役，只是当作苦力罢了，而乔书亚却有意把这些劳役训练成能够战斗的部队，这些劳役们都是犯了轻罪被发配来的，好人什么样的都有，坏人却一定是聪明有胆识的人。如果能够把这些劳役组织起来，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强大的战斗力。

“哼，你是在拿我的劳役团试探你在意的那个人吗？”王子把“我的”两个字说得很重。乔书亚对劳役团做了什么，王子不是不知道，所以王子的想法是除掉了乔书亚，再把劳役团控制在自己手里。

“王子，恕我直言，您手里没有可以掌控劳役团的人。”

“劳役没有忠诚、荣誉感，甚至信用可言，只要制定严苛的军规，再加大立功的奖赏，很容易控制那些人。”

诺尔曼听了王子的话，摇摇头：“王子小看劳役了。或者说，这是您一贯的贵族思维造成的。劳役们并不是您所想象的那样仅仅是追求金钱的亡命者，他们虽然表现出对法律和生命的漠视，但是内心还是渴望能够有一个让他们能够走到阳光下，不用再躲藏在黑暗中的归宿，乔书亚就是满足了他们这一点要求，所以才能得到劳役的信赖，但是，您的人不行，他们没有像劳役一样思考这个世界的视角。”

“那您怎么确定您选的那个人就能？”

“我不确定。”

“是什么让您这么在意那个人？我几乎都觉得您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借我之手把他推到台前来，让他的行动充分得到大家的关注了。”

“这是我短期的目的。王子，您想必也听说了，卡洛琳法师失踪了，在夏穆尼娅。就是在参加了对这个人的审判之后。”

“他是我夏穆帝国的居民，有什么罪行也是帝国来处罚。贵国这样的做法不太妥当吧？”

“您父亲已经把他当一次炮灰了，您又何必在乎再把他当一次筹码呢？怎么样，考虑一下吧，您得到乔书亚，我们得到利奥·雷歇尔。”

“我还是有点不明白，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您为了他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值得吗？”王子最后笑道，不过这已经是属于答应合作之后纯粹的满足好奇心了。

“也许就是因为他太普通，你们之前才什么都没调查出来，所以我不能再让他当一个普通的平民，这样说不定会有新发现哟。”法师的目光直视着王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利奥记不清在鞭打的过程中自己昏过去多少次，又被光明魔法治疗了多少次了，等到最后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舒适的床上，而身上的伤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所以他能躺着而不是只能趴着。

床边守着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和一个光明系法师，利奥认出来，就是那天行刑时治疗自己的法师。

军官看见利奥醒来，不情愿地走到床边，行了个军礼，问道：“您觉得怎么样了？”但是语气并没有一丝一毫关心的意味，反而是一种让利奥听着很不舒服的感觉。

“已经没事了。他们都还好吗？”利奥问道。

军官知道利奥问的是一起被行刑的那些人，不冷不热地答道：“托您的福，都被光明法师治疗过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哦，知道了，谢谢您。这里是哪里？”利奥还有问题要问，但是军官已经和法师走出了屋子。

过了一会，有人开门进来，是亚瑟副官。

“亚瑟副官，”利奥挣扎着坐起来，“那天的事，真是抱歉。”

“哼，我哪敢接受您的道歉啊。”亚瑟yīn阳怪气地说道。

“这是乔书亚队长要我交给你的。”说完，副官拿出一封信，利奥伸手去接，副官却没有递到利奥手里，而是把它扔在了床头柜上。

拿起信，看到寄信者的名字，利奥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对亚瑟说：“真是谢谢您了，也请替我谢谢乔书亚队长。”

“乔书亚已经被收押了。”

“收……押？为什么？”利奥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有人举报说乔书亚虐待劳役，以此罪名收押了她。”

“怎么会这样，按照军规惩罚触犯者是合法的行为啊。”利奥自己都没觉得她的处罚很过分，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因为这个被收押。

“还不是因为你，他们说她私自增加刑罚的强度，现在已经解除了她分队长的职务。”亚瑟看向利奥的脸sè更不好了。

“那，劳役团怎么办？”利奥虽然和乔书亚接触的时间不长，但还是能感到她是为数不多的能够领导劳役团的那种人。

“联队的任命状马上就会下达了，你就是新的劳役团长。”

“什么？我？”利奥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亚瑟无力地点了点头。

“不可能，我是劳役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任命。”利奥还是无法相信，这下事情麻烦了，因为自己乔书亚被解职，结果自己却取代了她的位子，自己要怎么样去面对乔书亚呢，而且无论是劳役们还是军官们都会有意见的。

“事实就是这样，恭喜您啊，利奥·雷歇尔分队长。”亚瑟恨恨地盯着利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带我去找联队长，我自己跟他说，乔书亚队长没有做错什么。”

亚瑟摇摇头，“没用的，大家把嘴都说破了，联队长就是坚持要这么做。”

利奥的表情由意外变得凝重起来，这么说来，就是有人故意要拿这件事做文章，解除乔书亚的职务。而自己，又一次变为了别人的道具。

“乔书亚队长现在怎么样呢？这件事最后的定论是什么？”

“在禁闭室，目前还没有最后的处理结果。”

利奥本来还有一大堆问题，但最后只是低声叹了口气。

“联队长交代，要你醒了以后去见他。”亚瑟说出了来此的目的。

利奥点点头，下床穿好衣服跟着亚瑟朝联队长的办公室走去。

到办公室的距离并不远，但利奥却感觉像穿过了整个卡斯托克城那样长，一路上，不停地有人对利奥指指点点，有的人是在利奥走过去以后窃窃私语，有的则迎面投来充满鄙夷和敌意的目光。利奥这一路走得极为辛苦，觉得自己在dì dū接受审判时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不自在。

出了军营，进入北方军总部的大门，然后穿过院子进入了威严的总部大楼，不知拐了几个弯后，亚瑟的脚步在一扇双开的镶着铜钉的门前停住了。

向守卫的士兵说明了来意后，一个士兵站出来，对利奥说道：“请跟我来，联队长在等您。”说完转身进入了大门，利奥看了一眼亚瑟，对方没有要跟进去的意思，只得自己跟着士兵进入了第三联队长的办公室。

办公室不算大，刚好可以让人可以在里面办公而不会觉得局促的面积。装潢也秉承了总部实用主义的风格。听了守卫士兵的报告后，第三联队长伍斯特——坐在办公桌后的一个三十岁上下的魁梧的男人，放下手中的文件，抬头向利奥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联队长您好。”利奥向联队长行礼，不是军礼，而是平民的礼节，语气也是用的平民的问候方法，利奥故意这样做是为了提醒联队长自己的身份是劳役。

“呵呵，原来是我们新任的劳役团队长啊，请坐吧。”联队长热情地指着桌前的一张椅子说道。利奥并没有推辞，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坐了下来。

“你的身体好了吗？”

“感谢联队长关心，已经全好了。”

“对于我们的前任劳役团队长对你的所作所为，我代表整个联队给你道歉。这真是我们联队的耻辱，没想到这种与野兽无异的野蛮行为竟然出现在帝**人身上。”义愤填膺地说完这些，联队长停下来看着利奥，期待他能够把对乔书亚的指责继续下去。

与联队长的激动相反，利奥反而异常地平静，说道：“其实联队长不用道歉，乔书亚分队长的作为是合理的，是我违反军规在先，乔书亚队长只是按照军规对我进行惩罚。”

听了利奥的话，联队长脸上隐隐有些不悦之sè，说道：“乔书亚擅自加大刑法的强度，这是对军规的藐视。而且不顾受刑者的承受力，甚至为了能够将刑罚继续下去，竟然借助光明系治疗术的力量。这是对人权的侵犯，也是对光明治疗术的亵du。”

利奥不知道该如何把话题接下去，虽然自己认为乔书亚做得有道理，但加大刑罚，和减轻刑罚一样，都是违反军规的行为，只是一般来说在军队内部，大家都认为治军应该从严，乔书亚绝对不是唯一的有这种行为的人。一般不会有人去深究刑罚是否超出了军规的规定，只是现在有人正巧需要针对乔书亚才拿这个大做文章。

见到利奥不说话，联队长认为自己已经把利奥说服了，继续说道：“所以，为了防止这种事情继续发生，必须要对乔书亚从严处理。这也是为了保证所有北方军士兵不会受到过重的刑罚，这个，你应该深有体会吧。”

“请问联队长，处理的结果是？”这是利奥最关心的问题。

“这个你不需要关心，你只要关心接下来怎样管好劳役团就好了。”联队长没有回答利奥的问题。

“我能知道为什么要找我，一个劳役来作劳役团长吗？”

“这是因为，经过这件事，我们觉得，还是劳役最了解劳役，所以希望能够采用一种从没有过的新方式来管理劳役团。你可别让我失望哦。”

哼，说得到挺像回事的，利奥心里冷笑。

“联队长，请您收回对我的任命，军队里有很多优秀的士官，劳役营也有很多很有能力的劳役，他们无论是谁都比我更能胜任这个职位。”

“怎么，对自己没信心么？”

“是的，无论哪一方面，我和这个职位的要求都差得太远。请联队长考虑其他的人选。”

“我们会派有经验的副官和下属协助你的。”联队长走到利奥身边，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我？别人会更适合。”利奥也站起来，直视着近在咫尺的联队长，一字一顿地说道。

“注意你在和谁说话，别人一定会很高兴的接受这个安排的，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一定要推辞呢？”联队长的表情yīn沉起来。

看到联队长表情的变化，利奥隐隐觉得对自己的任命没有自己想像得那么简单，如果一再推辞反而会引起更多的注意。

利奥沉默了好一会，然后故意显得很犹豫地说道：“我当然也想当劳役团长，但是团里比我有实力的人太多了，我管不了他们，而且这样突然被任命，会被人说闲话的，别人要是以为是我检举了乔书亚怎么办？”

听到了比较“合理”的回答，联队长的神sè轻松起来，安慰利奥道：“不用想那么多，我们会做好一切准备的。你只要等着任命书下来走马上任就行了。”

“真的？”利奥用一种又期待又担心的语气说，“要是当了几天劳役团长再被赶下台比不做更丢人。”

听了利奥的话，联队长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只要你按照我们的安排行事，保证不会有人把你赶下台来。”

这就是说，如果不按照你们的安排行事，就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了？尽管心里这样想着，利奥还是回报了一个灿烂的笑脸，“请联队长放心。我一定按照您的安排行事。”

“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利奥分队长。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你可以回去做些准备了。”

“是，联队长。”利奥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恭敬地退出了联队长的办公室。

看见利奥的身影被渐渐合拢的大门遮住，联队长露出了鄙夷的笑容。这个人，真是不怎么样，不过倒是绝佳的傀儡，王子殿下还真会选人。

抱歉了，伍斯特联队长，我不会按照你们的安排行事的，恐怕要辜负您的期望了。利奥心里暗暗想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北方军团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