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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体罚

清晨的阳光从装着铁栅的窗口照进来，照在沉睡的利奥的脸上。感受到亮光，利奥皱了皱眉头，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不但头痛得厉害，而且浑身好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利奥仔细想了想，能想清楚的最后的记忆是和朋友们在房间里喝酒，然后好像模模糊糊的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是利奥怎么也记不清楚了，然后再有清晰的记忆就是在这里了。

利奥想坐起身来，突然胸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让利奥不禁叫出声来。等到疼痛慢慢缓解，利奥才小心翼翼地坐起来，察看着自己的身体，发现手脚上都是一片片的瘀青，衣襟上还有血迹，看来受了不轻的伤。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利奥非常郁闷，同是也很气恼，在自己完全不清醒的情况下被弄得满身是伤，然后丢到奇怪的地方，是谁都不会高兴。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然后是从门外开锁的声音。铁门打开，出现在门外的是穿着北方军军服的人，从军衔来看，这个人拥有小队长的等级。

“您好，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军官说不清是同情还是鄙夷地看了利奥一眼，说道：“这里是禁闭室啊。你胆子还真大啊，在劳役营里喝酒还被分队长抓了个现形，你可是队长‘亲自’送进来的，真光荣啊。”军人把“亲自”两个字说得特别重。

听了军官的话，利奥心里直叫苦，昨天下午才答应乔书亚不会惹麻烦，结果晚上就被抓到违反军规，就算没被乔书亚抓进来，自己也没脸在外面逍遥。这叫自己怎么面对乔书亚，怎么面对嘱咐乔书亚照顾自己的那个人。

利奥就这么胡乱想着，忽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忙问军官：“我都做了什么？还有我这身伤是怎么来的？”利奥想到了言断几次不受控制的表现，担心自己在喝醉后用言断做了伤害别人的事。

“我不知道，反正你被队长拖进来的时候就半死不活的了。我从来没见过队长生那么大的气，你倒霉了。马上就是今天的早会了，队长说要在早会上当众处罚你们几个。”

“我们几个？”利奥明白了，看来其他人也没能幸免。

“是啊，旁边房间还关着五个。现在要去早会了，你还能走吗？”

利奥试着站了起来，然后点点头。

“那最好，省得用担架抬你了，别磨蹭，迟到了队长发起飙来连我们都得倒霉。”说完，军人用带铁链的手铐铐住了利奥，带着他离开了禁闭室。

寒风凛冽的训练场上，劳役们整齐地列着队等待着每天例行的早会，只是今天，气氛有些躁动，昨天的突击检查惊动了整个劳役营，不少劳役都看见汉克斯他们几个被带走的情景。这是从劳役们来到这里以来，第一次公开的处罚违反军规的人。

利奥被带到了会场的演讲台上，在这里，利奥看见了同屋的五个人，他们也和自己一样被铐住双手，不过看起来还很健康，没有受到什么身体上的伤害。

看见利奥浑身是伤的样子，五个人的眼里都现出了震惊，魔鬼乔果然不是白叫的啊，喝个酒而已就被打成这样，而且这还是在正式的处罚之前。明明知道利奥没喝过酒，他们还是让利奥一起喝酒，但是也是因为利奥，这件本来不会被发现的事才会暴露。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内疚还是怨恨的情绪多一些。

乔书亚登上了演讲台，仿佛没看到利奥他们一般，像往常一样进行着早会通常有的那些内容，等到快到早会结束的时候，乔书亚才语气一转，说道：“昨天，有几个劳役违反军规，在宿舍里喝酒，被我们抓到了。我想，他们违反了哪条军规不用我重复你们也该知道，按照纪律，每个人都应该鞭刑十五下，但是这个人——”乔书亚指了指利奥，“情节特别恶劣，刑罚加倍。”

听到乔书亚的话，低下的劳役们也吃惊了，十五鞭子是写明了在军规里的，虽然会被打得皮开肉绽但还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但是要说加一倍，那就是三十鞭子，那是有可能会打死人的，何况大家都看得出来，这个倒霉鬼已经受了不轻的伤。

“队长，这样会死人的，是我们硬要他喝酒的，要罚就罚我们吧。”五个劳役听到对利奥的刑罚，马上大声喊道。

“闭嘴，还没轮到你们说话。”亚瑟狠狠地用眼神示意劳役们，提醒他们不要再试探乔书亚的脾气。

“酒是我买的，要罚就罚我。”汉克斯不顾亚瑟的好意暗示，继续说着。

“是我递给他喝的，他不喝酒我还带头笑话他，要罚也应该是罚我。”阿廖沙也为利奥辩白道。

听见有人质疑自己的决定，乔书亚回过头，看着劳役们，本来yīn沉的脸sè反而变得平静异常。亚瑟副官看见上司的脸sè，心里暗道不好，以他对乔书亚的了解，乔书亚虽然平时经常发脾气，但那其实并不是她真的生气，只是本来火爆的xìng格使然。要是她真的动怒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样子反而越发地平静。看着乔书亚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亚瑟觉得那就是暴风雨前的预兆。

“他们都愿意替你受罚，你有什么要说的？”乔书亚慢慢踱步到利奥面前，问道。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我一个人的错，自己都不能管住自己本身就是一种过错，不关别人的事，我会承担所有的刑罚。”感激地望了一眼舍友们，利奥很坦然地笑了，抬头迎着乔书亚的目光回答道。

听到利奥的回答，乔书亚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亚瑟能看出来这位分队长大人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

回答完了乔书亚的问题，利奥又用只有自己和乔书亚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道：“对不起，麦克拉兰队长。”

“哼。”听到利奥的话，愤怒又重新出现在乔书亚脸上。

“行刑！”乔书亚最终下了命令，立刻有手持长鞭的六个士兵走上台来。

手持长鞭的士兵对这乔书亚行礼的时候，负责押送利奥他们的士兵们让他们六个在演讲台的前部排成一排跪下，之间刚好隔着不会让旁边人的鞭子误伤到执刑者的距离。

乔书亚回敬了军礼——这次是标准的军礼，而不是敷衍凯恩斯的那种，然后退到演讲台的后部看着军人行刑。

劳役里不乏逞凶作恶之人，并没什么同情心这样的感情。所以不少人是带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看这次行刑的，但是当那鞭子抽打皮肉的声音真正响起的时候，每个人都感到了恐惧。北方军的皮鞭由北方陆鳄的皮经过特殊编法编制而成，中间还混入了铁刺，每一鞭下去就带起一阵血花碎肉。

原本大家都是跪着的，抽打进行到第三下时，就有人支持不住趴倒在地上，但是这并不会影响刑罚的继续进行，等抽到第十下的时候，强壮如西丁和汉克斯也终于倒下了。

负责对利奥行刑的士兵停下鞭子，看了看利奥的状况，向乔书亚报告说：“队长，这个人快不行了。”

“叫光明法师。”乔书亚并没有对这件事有太大的反应，看来是早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早已等候在台下的光明法师——一个身穿白袍的女人连忙跑上来。她来到利奥身边，看到利奥的状况后也是一脸惊讶，赶忙将双手抚上利奥背上的伤口处。

随着法师的念咒，点点的金光从法师的双手间产生，然后进入到利奥背上的伤口。利奥的伤口在光点的作用下渐渐愈合了。

法师完成治疗时已经是脸sè苍白，满头大汗，治疗的伤越严重，耗费的魔法力就越多。

乔书亚示意法师先退下去，然后对行刑的士兵说：“现在可以继续了。”

台下的劳役们听到了乔书亚的话一片哗然，光明法师的治疗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得起的，乔书亚只是为了让劳役能够连续承受住刑罚，就不惜动用光明法师，这已经不是用严厉或者残忍能够形容的了，这简直就是变态。

十五鞭子抽完，奄奄一息的五个人被抬了下去，对利奥的刑罚还在继续，但是大多数台下的劳役们已经不忍再看了，不是没见过这么惨烈的场面，只是被乔书亚的行为震惊了，这不是平时打架抢劫之类的那种惨烈，而是军队，作为国家的爪牙的军队，和与之对立的罪犯之间最**裸的较量，显然，在握有强大力量的军队面前，罪犯完全无法抗衡，生，不能自己决定，死，也不能自己决定。这，是许多劳役心里最不肯面对的一点，也触痛了许多劳役埋在潜意识里的伤疤。

后来，光明法师又上来治疗了三次，三十鞭子才抽完。行刑结束后，光明法师又再走近利奥，习惯xìng地想要为他治疗，乔书亚把手一摆说道：“不用了，行刑已经完成了，您的任务也结束了。”

看到光明法师面如死灰地离开，台下的劳役们心里一片惨然。

傍晚，北方军第二团第一联队长布鲁克纳回到了位于第八区的豪宅内，回想到白天听到的属下的报告，冷笑了一下。

就在这时，仆人汇报，莫里斯商会的会长和一个法师模样的人前来拜访。

“山姆·莫里斯？他来找我干什么？”虽然知道莫里斯商会在卡斯托克拥有很大的势力，但是民间和军方的往来本来就不多，两人也没有什么深交，布鲁克纳想不出莫里斯为什么要来找自己。但他还是请两人进来了。

“欢迎您，山姆先生。”站在客厅zhōng yāng，布鲁克纳微笑着对来者表示欢迎。

“呵呵，早就听说布鲁克纳队长是青年才俊，今rì一见，果然是不凡啊。能够当第二团第一联队长的人果然是一个比一个强啊。”山姆·莫里斯恭维着。

布鲁克纳显然对这种恭维相当不感冒，并没有把话接下去，而是请两人坐下。

感觉到了布鲁克纳对自己刚才所说的话的抗拒，商人并没有后悔自己的所做，反而更觉得成竹在胸了。

“不知二位前来找我何事？这一位是？”布鲁克纳懒得再绕弯子，直接进入正题。

“呵呵，布鲁克纳队长果然是爽快人。这位，是莫里斯商会的魔法顾问，诺瓦西奥魔法研究所的光系法师诺尔曼。”

听到诺瓦西奥这几个字，布鲁克纳的表情凝重起来，两国的关系并不好，两国的军人更是不和对方国家的人来往，现在莫里斯敢把诺瓦西奥的法师带到自己这里来，而且并没有隐瞒他的身份的意思，看来目的不是那么简单。

看到布鲁克纳脸上一闪而逝的惊讶，山姆笑了笑，接着说道：“听说今天早上，乔书亚用很残忍的手段惩罚了劳役营的几个劳役。”

“哦？是吗，有这种事？”明明听属下汇报了这件事，布鲁克纳还是做出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看来布鲁克纳队长的消息还不够灵通啊，这可不是军人该有的敏锐程度。”山姆摇头笑道。

“就算是，那又怎么样了呢，想怎么处置那些劳役是乔书亚自己的事。”

“队长，您真是这样想的吗？”山姆眯着眼睛狡黠地看着布鲁克纳。

“你这是什么意思？”山姆话里有话的试探和狡猾的眼神都让布鲁克纳反感，他的语气不友善起来。

“乔书亚行事残忍嚣张，军队里很多人对她都不满，现在她又做出这样的事情，估计是要激起民愤了。劳役也是人啊，虐待劳役这事传出去，可是会损害军队的形象的。”

“所以呢？”布鲁克纳示意山姆可以继续说下去。

“所以，在事情衍变成整个北方军的丑闻之前，我想善意地提醒布鲁克纳队长一下，有必要对乔书亚实行一点惩戒，一来能够堵住民众质疑的嘴，二来，也确实不能放纵她再这么嚣张下去了。”

“很遗憾，山姆会长，您找错人了，乔书亚现在是第三联队的分队长，您不是应该去找第三联队长么？”

“这样把我往外推就不好了，人与人之间应该坦诚，不是吗？”山姆也不恼，眨了眨眼睛，别有深意地看着布鲁克纳，继续说道，“您看，我连诺尔曼的身份都告诉您了，您却还对我们抱着这么大的戒心，这样可不好。我希望乔书亚受点教训确实是出于我私人的目的，您应该听说了吧，昨天我的小舅子被她团里的劳役打了，而她却跳出来硬是从jǐng卫厅手里吧那个劳役抢走了，还粗暴地羞辱我的小舅子。更远一点说，她妨碍了我们商会的不少生意。所以，出于我自己利益的考虑，我要除掉她，而这，不也符合您的利益么？”

布鲁克纳没有说话，商人从他的表情看出他此刻内心正在挣扎。

“如果我没记错，您以前是乔书亚的副队长吧，在她坐您这个位置的时候。邮局事件以后乔书亚被降职，您才补了她的缺成为了正队长，换而言之，您所以成为正队长，不是因为您工作出sè，而是因为您的前任倒霉。乔书亚在的时候，您就一直被她压制，她离开以后，您虽然坐到了她的位子，却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可。在大家的心里，拥有‘铁鹰’之称的北方军二团第一联队还是乔书亚一手带出来的。”说到这里，山姆故意停了下来，想看看布鲁克纳的反应。

按道理说，商人说了这么难听的话，布鲁克纳应该暴跳如雷了，可现在的布鲁克纳反而显得比之前更从容了，目光里甚至出现了赞同。看到布鲁克纳这样子，商人知道自己的谈判快要成功了，同时对布鲁克纳的赞赏又多了几分。

“所以，只要乔书亚在北方军一天，人们就不会停止把她和第二团第一联队联系在一起，您即使再努力，也不会改变人们这个根深蒂固的想法。而且，乔书亚要能力有能力，要威望有威望，翻身也只是时间问题。再说了，第三联队长不是早就是您的人了吗？”

布鲁克纳听到第三联队长这几个字，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但随即，他就放松下来，笑着对山姆说道：“山姆会长，您知道的还真不少啊，只是，这些事我自己就可以做到，而且，不瞒您说，我本来就打算这样做的。您认为您凭什么来分享我的成果呢？”

“我帮您得到北方军团的控制权。”

“你？就凭一个莫里斯商会？”布鲁克纳的目光严肃起来。

“不，还有诺瓦西奥魔法研究所的支持。”一直保持沉默的诺尔曼发言了。

“请您自重，我不会容许境外的势力插手帝国的军队的。”布鲁克纳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诺尔曼，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我们不会插手贵国的内政，只是提供资金和技术上的援助罢了。”诺尔曼似乎早料到对方会有这样的反应，不紧不慢地说。

“魔法研究所一向不插手政治，你们这样是为了什么？”

“我们为了将来两国能够和平友好，为魔法的交流进步提供一个好的环境。”

布鲁克纳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盯着诺尔曼。

“好吧，那只是一个长远的愿望。我不知道贵国的魔法研究所是否插手政治，不过听说，贵国的大王子最近和斯帕西亚的魔法研究所走得很近啊。我们需要的，只是将来有可能的在关税、矿产进口方面的便利，当然，最好是两国能够结盟，诺瓦西奥和夏穆，本来就是一个国家，现在正是互相联合的时候，这样才能在卡戎和斯帕西亚的夹缝中生存下来。”

“结盟？只怕是要先控制了夏穆的皇室然后慢慢吃掉夏穆吧，不过，既然他们能吃掉夏穆，说不定我也能反过来吞掉诺瓦西奥。而且，不和他们联合，他们仍然是诺瓦西奥魔法研究所，我在这样的情势下，只怕连命都没有了。”想到这里，布鲁克纳不再犹豫，脸上恢复了先前的从容优雅的笑容，对诺尔曼说道：“说说吧，你们的计划。”

没想到山姆和诺尔曼双双从座椅上站起，来到布鲁克纳面前，单膝跪地，把右手放在胸口上，恭敬地说道：“遵命，王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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