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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快意恩仇（上）

辞别了众人，徐有财和展昭一同前往包公府邸。
徐有财一路上真是心中不是滋味，本来打算一举制服欧阳杰，但此时三步走完，却还是不能奈何他，自己作为一个小小的商人，就算再怎么算计，也撼不动他背后欧阳修这棵大树，难道坏人只要有权有势，就真的可以为所yù为吗？

下了马车，进了包公的府邸，此时静悄悄的也没有人，展昭带着自己穿过层层走廊，才终于看见一个小屋里有点点亮光。

“包大人，人给您带来了。”

说罢，将门打开，待徐有财进去，就转身关上门出去了。

徐有财走进去，只见小小的一间，陈设极为简单，除了必要的一张破旧桌椅和床铺之外，就只有一个书架上，密密麻麻摆放着一些书籍。值得注意的是，迎面的墙上，有一副字画，上面写着大巧不工的两行大字：

傲不可长，yù不可纵

乐不可极，志不可满

下面还写着小字，读来这两行字，似乎是大唐谏议大夫魏征的真迹。徐有财细细品味，只觉虽是短短十六个字，却包藏了无限的道理，特别是对于自己，傲不可长，说的就是自己孤高傲气，难以与人相处；yù不可纵，自己最初发迹之时，不就是纵yù吗？

乐不可极，自己为了免去麻烦，贪图安乐，才误信了欧阳杰的话，惹出后面这么多事端，真可谓是乐极生悲——只是这志不可满四个字，却不明所以，大丈夫应该踌躇满志，为何却不能满？

不自觉就向前走了两步，用手去抚摸那字迹……

“徐先生，你来了？”

徐有财吓了一大跳，只听见一个苍老衰弱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朝源头看去，才发现原来那床上躺坐了一名慈眉善目的老者——他进屋后就被那字画吸引，才想起自己是来见包拯的。

“您是……”徐有财疑惑道，打眼看去，只见床上躺着的人面sè苍白，双目微闭着，似乎已经病入膏肓，有气无力的。只是面容慈祥，似乎还带着三分笑意。

“我就是包拯。”

什么？

看着眼前这个慈祥虚弱的老人，徐有财实在跟自己印象里铁面无私的黑脸包公联系在一起，虽然民间传说多有篡改，但他般形状，就如同一个一辈子在田间地头干活的老农，最后积劳成疾倒下一般……

“请坐下吧，寒舍简陋，徐先生不要嫌弃。”

他说话彬彬有礼，更让徐有财摸不着头脑，但展昭既然说这人是包公，那他绝对是没错。便随手搬过一把椅子来，坐在包拯床前，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徐先生是不是责怪我不能维持正义，放过了永叔的侄子，所以不说话？”包公轻轻道，语气中已经有了愧意。

“大人办事，自然有自己的主张，只是徐有财不明白……”徐有财向窗外看去，只见外面寂静的一片漆黑，仿佛这黑夜永无止境。

“徐先生只管直说，此间只有你我二人。”

包公见他踌躇，便劝道。徐有财目光从窗外转向床头，看着他的虚弱的面容，平静的神情，似乎有一种魔力，让自己把心里话都能讲出来。于是一股脑说道：

“只是徐有财不明白，为什么世间无论到哪里都是一样，有钱有势就可以胡作非为。”

无论过去也好，未来也好，一千年前，一千年后，赵明山，徐有财，穷学生，成功的商人，似乎都面临着一种困境——无论自己多么努力，如果不和自己所不认同的卑鄙者同流合污，就注定没有出路。

“徐有财不是爱惹是生非的人，但人命关天，坏人不能得到惩处，无论于何理讲，都讲不通啊。包大人，晚生想不通您……”

“想不通，为什么被称为包青天的包拯，也要包庇同僚的亲属，官官相护是吗？”

看着包公的双眼，徐有财默默不语。

“徐先生可有什么志向吗？”

包拯话锋一转，却问道，就好像在拉家常一样。

“我……”徐有财虽然不知道对方意思，但还是如实回答。“我有志向，以前我极为贫穷，一直希望自己能够富有，可以拥有一切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东西。”

“那现在徐先生已经贵为明山商行的掌柜，家财万贯，志向已经达成了吧？”

“不，没有。”徐有财低头答道。“我虽然已经富有了，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成功的快乐，当衣食住行都有保障之后，再富有也不过是账面上数字的增长。世人皆贪心，徐有财也是一样，一山还有一山高，总是得陇望蜀，不知道满足。”

“哦，那徐先生现在有什么志向呢？商人经商，就是为了钱财，莫非徐先生有意作吕不韦，从商而入官吗？”

“不，我还是喜欢经商，因为我现在的志向就和经商有关。”徐有财憨厚笑道，想到了他报名经济系的缘由。“其实我从小就喜欢经商，我那时就时常想，如果没有形形sèsè的商人，这世界会变得怎样？无论是身价千万的巨商，或者街头贩卖小吃的小贩，不都给别人带来了欢乐和幸福吗？”

“自从我经商之后，也感到了其中的乐趣，每卖出每一件货物，都幻想着，它会给买走它的人带来怎样的便利。通过卖琉璃，我帮助了粮店推销粮食，也帮助了顾客不买到陈米。通过卖茶水，无数的人可以随时随地免除口渴的困扰，而且……”

“我的生意越大，能帮助的人就越多，雇佣的人也越多，很多贫穷的没有工作的人，都能获得一份工作，一份薪水，养家、糊口，这些钱可能变成餐桌上的美食，新年的衣服，孩子手上的布老虎……抱歉，我太投入了，说了很多废话，望大人见谅。”

“不用抱歉，你说的很好，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包拯看着徐有财在诉说这些愿望时的陶醉神情，那从眼睛里放shè出的充满希望的光芒，都深深打动了这位垂垂老者的内心，也让他想起了二十年前的一些事情。

“我神州赤县，历朝历代都是重农抑商，大宋开国至今，也不例外。”包拯缓缓道。“读书人，从来看不起商贾，认为商人利yù熏心，与圣贤之道相违背。但包拯今天听了徐先生一席话，才明白，其实起而行行商作贾，比坐而论道的书生，更与圣贤之道相近。徐先生，你希望以后能做更大的生意，帮助更多人吗？”

“当然想，但jiān邪当道，徐某心有余而力不足，但必定全力以赴。”徐有财坚毅道。

“好好好，徐有财既然有此心，老朽就略尽薄力，送徐先生一样东西吧，还望能帮上徐先生一点忙。”

包公说着，就从枕头下拿出一样东西来递给徐有财。

徐有财接在手中一看，是一个信封，信封上却没有任何署名，打开来，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官”字，下面还有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末了盖着鲜红的印章，看字样似乎是三司使用的官印。徐有财仔细看了看这张文书……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