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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迷碟香

江湖上很多人都晓得我师父无耻挂了，但这不等于从此之后他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因为还有我，身为无耻之徒的我还逍遥法外。凭着昔年在华山论剑中所显露的实力，我让江湖颇为忧虑了一阵子，不过这种忧虑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的被淡忘了，这些家伙们甚至得出了我已经身首异处的结论，看来是有必要提醒他们一下，我依旧存在。
对于我来讲杀个把人不是什么难事，难就难在要杀得恰如其分、恰到好处，任守义的大徒弟秦寿无疑是一个好的选择，他不学无术而且和他师父一样背地里做了很多坏事，和我算是同道中人吧，够卑鄙无耻。这样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要知道我们这个行当里竞争一向是很激烈的，淘汰的速度也很快，所以时常的干掉一两个有潜质的对我大有裨益。

为了证实我的存在并且让那些正义的侠士们少费一些周折我还是在这位武林名人榜中排名第三，可敬的江南大侠任守义的府邸留下了我的手迹。

“无耻之徒到此一游！”我觉得这样简单而通俗的话语他们应该能理解，但为了确保自己没有高估他们的智商我还是留下了我们师徒的金字招牌—迷蝶香。

迷蝶香不是什么迷药更非春药，而是师父特制的一种香料，燃起来能让人心旷神怡，对练武之人大有裨益，这就是我师徒与众不同之处，狂妄，从不把天下武林放在眼里……

“冯老，您真的确定是无耻之徒么？”任守义不是没有见过世面，当年统领江南武林围剿我师徒二人的正是他，否则我也不会专挑他过不去。

“没错，你看彩蝶纷飞，芳香四溢，正是迷蝶香！”冯为庸虽老可鼻子却比狗还灵，这位昔日六扇门的总捕头紧锁眉头，他可是不止一次尝到迷蝶香的苦头，时隔这么多年迷蝶香重现江湖又意味着什么呢，武林又一个动荡的十年？

冯为庸的话在大堂里掀起了不小的风浪，作为江南武林的翘首他家里发生了凶案自然震动整个金陵，不但官府派来了捕快，金陵地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此时差不多都聚集在任守义的府邸。

“真的是无耻之徒，不会有人冒充吧！”人们开始窃窃私语，对于在场的很多人来讲我的名字似乎太久远了，仿佛是上个时代的事情，还有很多人只是风闻并不晓得这个名号背后所蕴含的品牌价值。

“还会有错么，我师娘和大师兄就是死在这个奸贼的手上，冯老已经验过尸了。”任守义的三徒弟鲁正道排众而出，那义愤填膺的样子仿佛是死了自己的亲娘，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他和那个死去的师娘是否也有一腿。

为了欣赏自己“杰作”的轰动效应我在金陵城里溜达了一圈后又于黎明前回到了任府，并早早的躲在牌楼里，可谁想到一觉醒来事情发生了变故。

“失败，真的是失败，看来自己是低估了对手！”我自责不已，这老东西死了徒弟居然把小老婆也陪上，如此一来不但掩盖了他徒弟和师娘通奸的丑闻，还把矛头直接指向了我，最幼稚可笑的是为了章显自己的威名，我留下了独门暗记——迷碟香。

“嗯，冯老的判断应该没有错，江湖上也只有无耻师徒能干出这样令人发指的事情，可怜秦寿为救他师娘也命丧黄泉，这个仇我任守义一定要报！”任守义攥紧了拳头浑身都在抽搐，博得了在场众人的同情。

“爹，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家里这么多人，蝴蝶！哪来的这么多蝴蝶！？”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一个紫衫少女蹦蹦跳跳的走进大堂，被绕梁飞舞的彩蝶吸引，她哪里晓得这些彩蝶背后所隐藏的危机。

“迷蝶香！”少女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美妇。

凌未然，绕是我早有心理准备也差点因为她的出现而内息错乱，是的，就是她，十年前若不是她认出师父的身份也不会导致师父命丧漠北，十年了，她还是那个样子，雍容、高贵、冷艳、无情。

“夫人。”任守义快步向前，以冯为庸为首的其它人也都纷纷上前施礼，任守义能领袖江南武林靠得可不仅仅是他那柄断魂十字枪，岳丈凌绝壁的威望以及凌家在武林中坚不可摧的地位都是不可或缺的因素。

“冯老，真的是迷蝶香么？”凌未然横了女儿一眼莲步轻移姿势优雅的坐了下来，少女吐了吐舌头站在母亲身后那神态可爱之极。

“应该是迷蝶香无疑，此香弥而不散，历久不衰绝不可能有人伪造，也伪造不出来。”冯为庸十分有把握。

“那么真的是无耻或者是无耻的传人了？”凌未然眉头轻皱。

“据我所知此香一经配置效用仅能维持三日，所以不可能是从前留下的，除非有人得到了配方，不过看此人行事作风倒和无耻师徒如出一辙。”冯为庸的判断让本就没什么争议的事实终于有了定论，那就是无耻之徒确确实实的重现江湖，人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任守义夫妇。

“哦，那香蓉为什么会丧命？”凌未然看似在问冯为庸，但凌厉的目光却投向了任守义。

“对啊，无耻师徒向来是不杀女人的！”大厅中老一辈的人被凌未然提醒发出了同样的疑问。躲在楼牌后的我也不得不钦佩这个女人，虽然她是导致师父殒命的元凶之一，可是她的智慧不容忽视，否则当年也不用我出马才玉成了她和师父的好事。

“这个很难说，香蓉夫人是被勒死在床上的，而秦寿则中了千尸腐骨粉，据老夫所知江湖上到现在除了无耻师徒好像还没有谁能配出这种毒药。”冯为庸的话再次让满座皆惊。

“千尸腐骨粉”的份量和“迷碟香”绝对不相上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说“迷碟香”是我师徒身份的象征，那“千尸腐骨粉”则是我们杀人的标记，冯为庸这老狐狸故意避实就虚不去追究香蓉的死因却以“千尸腐骨粉”哗众取宠显然是受人暗示。不用说一定是任守义，这厮够毒的，竟然把自己的小妾活活的勒死，如此一来便很难从尸体上找到线索顺理成章的嫁祸给我，毕竟勒死人不是什么高难度的动作，假如没有人认那么这个黑锅就一定我来背了！

“千尸腐骨粉又是什么东西，你们说的那个无耻之徒是谁？”紫衣少女在一旁已经憋了很久，刚刚一个迷碟香就已经让她云遮雾罩，此时又多出一个千尸腐骨粉来怎不让人头大如斗。

“这千尸腐骨粉乃是无耻老贼秘制的一种剧毒无色无味，凡中毒而死者尸体不僵不腐，即使是酷暑盛夏也绝难找到一只蝇蛆端是歹毒无比！至于那无耻之徒乃是无耻一脉的余孽，早于十数年前就以成名江湖，行事作风比之其师有过之而无不及，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十恶不赦的亡命之徒，本以为他以葬身塞外却不料又在这里兴风作浪。”见爱女发问任守义便将“千尸腐骨粉！”来龙去脉一一说与她听，俨如慈父，只是提起我他却咬牙切齿，仿佛给他带了绿帽子的人是我一样。

“这毒药真是奇怪，明明是让尸体不腐却起了一个骇人的名字，我还以为中了毒的都死无全尸呢！”少女如花般的笑颜上仿佛并不存在对死者的哀伤，倒如见到了一个稀罕的玩具充满好奇。

“灵儿，不得胡闹！”凌未然眉毛一竖大发雌威，本是绝色无双的脸庞上笼罩着一层严霜，在场诸人无不动容。自十年前的华山论剑之后凌绝壁悄然隐退，执掌江南半壁武林的凌云山庄便顺理成章的由凌未然这位以美艳冠绝江湖的女人来继承，再加上其夫江南大侠任守义凌氏一族赫然成了华山论剑后最大赢家，而华山论剑中伤亡最惨重的武当至此再无弟子于江湖上露面，仿如把江南武林拱手相让一般成就了凌未然超然卓绝的身份和地位。

被称为灵儿的少女撇了撇嘴于乃母的权威不以为然，她好奇的眼神开始打量这些来家里捧场的客人，当然了，能到任府捧臭脚的也绝非一般武林人士，这些人大都在江湖博得了不小的名声，水涨船高他们所带来的弟子也都称之为新一代的青年才俊，这些年轻人们看到凌夫人的独生爱女向自己这边望来无不挺直了腰板，各个都是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谁说奇迹不会发生，万一被这位大小姐相中，那么他所获得的可决不仅仅是任府的千金，还有这位千金背后丰厚的嫁妆——整个江南武林。一想到这里，这些才俊们自然是十分着力，连同他们的师长也紧张万分，所谓的无耻之徒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借助这个契机能攀上任府的亲。

“咳咳，各位同道，千尸腐骨粉、迷碟香重出江湖，此人必是无耻传人无疑，今日是我任府遭此劫难，但谁能保证他来日不祸乱江湖，所以任某把诸位请来共商大计以维护武林正义，江湖安宁，还望各位同心协力诛灭此贼！”任守义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女儿已经成为场中的核心，吸走了无数人的魂魄，他此时唯恐夜长梦多所以迫不及待的盖棺定论，目的只有一个要把在场的人甚至是整个江南武林都绑在他的战车上与我为敌。

“我等唯任大侠马首是瞻！”众人不约而同的应声附和，这可是一个绝好机会，莫说任大小姐花容月貌，此时她即便长得和母猪一样，堂中的大小侠士们也绝对不会有半分犹豫。为了表现自己，不乏有慷慨激昂者信誓旦旦的问候了我的祖宗八代，当然诅咒我下一代的也大有人在，更有甚者开始栽赃嫁祸，把古往今来的所有恶事都扣在了我的头上。

青年才俊们争先恐后的展露自己的才华和正义感，一时间“无耻之徒”成了出镜率最高的热门词汇，和这四个字关联的国骂也层出不穷花样翻新，我敢保证这种场景绝对是史无前例的，这也再一次印证了我存在的价值。

任大小姐兴致勃勃地看着场中的诸人，不时的抱以鼓励的微笑，了不得，任大小姐魔鬼般的笑容让在场的所有男人都开始痴狂。财富、权力、地位、美色，怎么算这都是一笔不亏本的好买卖，随着场内众人热情的高涨，这种歇斯底里式的激情越来越不受控制，很多人处于爆走的边缘，大有一触即发的势头。

看着自己亲手导演的这出闹剧任守义脸上不由得露出狰狞的笑容，显然他的目的达到了，他轻而易举的化解了丑闻危机，并顺利的博得了江南武林的同情和支持。

“打倒无耻之徒，伸张武林正义，任大侠统领江湖，任小姐青春常在！”激昂四射的口号声盖过了大厅内的人声鼎沸，每个人都能清晰的听到，好多人顿生懊悔之心，这么旗帜鲜明地口号自己早先怎么没有想到啊，众人寻声望去却见我正笑吟吟的坐在“公益江南”的巨大牌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