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爱文学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二章 三十五签

“小生沈周，字启南，世居长州。”我恭敬的答道。
“哦？不知公子和吴中的沈家可有什么渊源？”美妇听我自报家门美目一亮，少女和丫鬟也都侧目，难不成她母女和沈家有瓜葛？心中虽百转千回，可我面容上毫无任何异样，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要么怎么说我是无耻之徒呢，这可不是吹的，那叫素质。

“沈家以诗画名满吴中，晚生不敢高攀！”我淡然道，因为师父我所获得的众多身份中正有一个是沈家的二公子，但我这庶出的二公子却有十余年没有回去了，对于那个名义上的父亲更是印象模糊。

美妇听了我的回答有些失望，少女则插口道：

“我猜表舅家也不会有这样的书呆子！”对于这种无知少女的口无遮拦我只能一笑了之。

“夫人若是没有垂问，晚生告退！”这种骄横的少女不是我感兴趣的类型，而有夫之妇虽然倾国但她和沈家的关系还是让我有些顾忌。美色当前仍不利令智昏这就是我和那些不入流的家伙最根本的区别，时刻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保持理智和警惕。

“小女缺乏管教，言语不周之处还望公子海涵！”少妇若有所思，一双秀目在我的脸上似乎想搜寻到什么。

“晚生告退！”我回礼后顺着山道昂首阔步向大雄宝殿走去。

“妈，不就是一个书呆子么，看您，最近怎么总是走神呢？”少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媚儿，你不觉得这个书生和你表舅年轻时有些像么？”

“我又不晓得表舅年轻时是什么样子？”少女嘟囔着。

“是啊，你又怎么会晓得他年轻时的样子，真像啊！”美妇怅然若失却难逃我敏锐的六识，不由得让我想起师父，能让女人发出这般感慨的望眼江湖非他莫属了，可谁又能把师父和沈家联系起来呢？

沈家是吴中大户，我所谓的祖父孟渊、父亲恒吉、伯父贞吉均以诗画名满吴中，却都不曾出仕，但这并不表示沈家和官府没有瓜葛，相反沈家众多的姻亲当中在朝做官的占了绝大多数，这种独特的亲缘关系维系了数代，使得沈家在吴中根深蒂固。

有时我都奇怪师父如何能为我谋得这样的身份，而沈家为什么又会承认我的存在，自己总不会真的是沈家的人吧，但是这个念头马上又被我否定了，沈家断不会生出我这种无耻到了极点，卑鄙出神入化的英才来。

既然是表亲，又是在金陵我能搜寻的范围立刻就缩小了很多，难怪以少妇倾国倾城的容貌并没有列诸于江湖名人榜，只因为她根本就不属于江湖，而是庙堂，如此一来这对母女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师父生前所拥有的各种身份及这些身份背后隐藏的庞大的关系网并没有因为他的过世而烟消云散，相反，作为他唯一的继承者——我已经开始逐步的接收他曾经拥有的财富、身份、甚至是情感。

直到母女俩的身影消失在山脚下我才默默前行，转过一个弯，鸡鸣寺磅礴大气的庙门豁然出现在眼前。

举步前行，我今日来此可不是打“小人”的，而是来取一件他必须要取的东西，为此我特意挑选下午有意避开上香的善男信女们。

大殿里很素净，香火缭绕中诸尊神佛们以不同的姿势和表情矗立在佛龛上，数代的兴衰演绎着无数的悲欢离合，看那笑口常开的弥勒佛我心中辗转，十年前我和师父就来过这里，如今却物是人非了。

“施主可要求签么？”一个小女孩捧着一桶竹签出现在我眼前，看她的样子只有七八岁，脸上还写着稚嫩和童真。

“好吧！”我接过签筒微笑道，不知为什么好像换了身份之后我的性格也开始了变化，那个叫沈周的年轻人似乎开始取代江湖上恶名昭著的无耻之徒了。我摇了摇头挥去心中杂念开始轻摇签筒。

“啪哒！”一声，一支竹签掉落尘埃。

“是三十五签，施主可要解签么？”小女孩手脚麻利的从地上拾起竹签恭敬的递给我。

“嗯！”看着小女孩企盼的眼神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怀里捏出一两多的散碎银子递给她，求签和解签是两回事，神鬼仙佛我并不相信，而对于自己今后的命运我更是茫然无知，不管怎么说我都不相信一支小小的竹签可以为自己指明路向，但它却可以满足一个小女孩的愿望……

或许是香客减少的原因，解签的老夫子此时正堆坐在角落里恹恹欲睡，反倒是小女孩十分兴奋，我是她今天最大的主顾，所以接过银子之后便迫不及待的把老夫子吵醒。

“哦，三十五签，那可是中上签，签文曰：衣冠重整旧家风，道是无功却有功；扫却当途荆棘碍，三人共议事和同，这意思是说呢……”老夫子眯着眼睛摇头晃脑的开始解签文，可话还未说完，我便走出了大殿。

知道这些已经足够了，我不敢奢望去详解签中的奥义，尤其那似懂非懂的签文已经让我没来由的生出一丝不安，更不希望被人窥破我心中所想。假如一切都由上天冥冥注定知道了也没有用，对于未来我甚至有些恐惧，这也许是基于对过去的已知和对未来的无知吧，所以我很怀旧。睹物思人总是想起和师父共同经历的岁月，那个江湖上被人唾弃和憎恶的无耻在我眼里既是严师又是慈父，他给了自己一个快乐的童年，直到华山论剑。

又是华山论剑，我狠狠地摇了摇头驱除脑子中的回忆，所有美好的记忆都从那一刻开始变了味，所有的一切开始变得血腥和残酷，所以每当到了这个时候我就会主动选择放弃，但记忆并没有因为我的选择而衰退，反而更加肆虐的折磨我。

下山的时候日头已经西落了，我很顺利的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坛十年前寄存在这里的骨灰。虽然师父至死也没有透露这坛骨灰的秘密，但是我知道这骨灰和我们师徒有着莫大的渊源，因为从我记事起这坛骨灰就没有离开过师父身边，直到去参加华山论剑。

捧着精巧别致的骨灰坛我生出一种直觉，自己的身世之谜以及师父的过去都和这坛骨灰脱离不了干系，而十年前师父的所有安排都颇具深意，他好像早就预见了自己的命运。

“钟伯，后厢的佛室打扫干净了么？”我一进门廊就向驼背门房问道。

“按少爷的吩咐已经打扫好了，少爷晚饭要在家里吃么？”因为驼背所以我一直很难看到钟伯的表情，但钟伯的话总是不多而且恰到好处。“如果世间还有值得信任的人那就是钟伯了”这是师父生前留下的话，钟伯也没有让他失望，十年间钟伯一丝不苟的照看着沈园以及师父留下的庞大家产，他不但没有让院子荒芜更没有让家产败落，相反的十年间沈园名下的田亩多了三成，还新开了数家绸缎庄和酒楼，更把师父一手创立的荣宝斋发扬光大，而钟伯的月俸仍旧是三两二钱，这些在账本上都清清楚楚的记载着。

当然我所继承的财富不仅如此，沈记的家产在金陵乃至整个江南并不是首屈一指的，川中的吴家、闽西的侯氏、苏北的岑家等等都和沈记的规模差不多，涉及茶业、河运、私盐、酒肆、青楼，甚至包括泉州的一支船队通商海外，这些都由专人打理，若是把这些产业都加在一起那规模……

我不敢继续往下想，甚至不敢计算自己到底有多少钱，知道的和不知道的交织在一起意味的绝不仅是财富，师父处心积虑的谋划数十年却以无耻的名头招致天下武林的围攻绝非我所能理解的。

昏暗的灯光下我看着佛龛上供奉的那坛骨灰呆呆的发愣，师父到底是谁，自己又是谁？这个问题已经困扰我好多年了，答案似乎就在这坛骨灰中，我伸出手想撕开骨灰坛上的封条，但又缩了回来，过早的知道答案也许不是什么好事。

“哦，对了钟伯，明天我要支五万两银子。”从佛室里走出来的时候钟伯正在院子里拾弄花草，他驼了的背脊可能就是累的吧！

“嗯，少爷我明早就去钱庄取。”钟伯对我连日来巨额的花销从不关心，似乎那些钱都不是他挣来的一般。

“早点休息吧钟伯，您年纪大了。”我看着钟伯的驼背忍不住的说了一句关心的话，正在花丛中修剪枝叶的钟伯停了一下，呼吸和心跳明显加快，这都逃不过我敏锐的六识。钟伯不会武功，这我一早就知道并且还试探过，所以我才越发的敬佩这个老人，他的品德和情操恐怕要比那些所谓的侠士和君子们高尚很多。而我之所以选择沈园落脚正是因为这里有足以信赖的钟伯。

夜深了，我一身紧衣出现在院落中，钟伯均匀的鼾声由西厢房传来，尽管钟伯从不过问我的行踪但我认为还是多加一分小心的好，因为我知道任何的不慎都会给自己和身边的人带来灭顶之灾。

一躬身我如轻烟般跃上屋脊，随后融入夜幕，对于自己的轻功我十分自信，望眼江湖我的内力和剑法或不能跻身前十，可轻功绝对首屈一指，谁让我是无耻的徒弟呢？师父血淋淋的例子告诉我要想在江湖利于不败之地就要拥有一身好轻功，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方为明哲保身。

穿房跃脊我的速度不断加快，十年的磨练让我养成了习惯，每到子夜时分都要以这种方式淬炼自己的轻功，从前是荒无人迹的大漠现在是楼台林立的金陵，在速度中体验激情，那种快感犹如在少女的身体中肆虐一般挥之不尽。

当当！更漏响起已经是丑时了，喧嚣了一天的金陵寂静下来，万籁俱寂中偶尔的几声犬吠昭示着一些鸡鸣狗盗之徒开始了工作，我轻轻的飘飘落在江南大侠任守义的宅邸。

“你轻点，怎么总是半夜有精神来闹我！”窗内两个人的呼吸极不规则心跳的速度也异于正常，不用猜也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嘿嘿，这不好么，我们师徒俩轮流把你喂饱省得你去偷汉子。”剧烈的chuangshang运动让男人的声调极不稳定，女人的喘息声更是动人心魄，两人浑然没有察觉死神已经悄悄逼近。

“就知道你们师徒没一个是好东西，还人模狗样的充什么江南大侠，我呸，真不知道老娘倒了哪辈子的霉让你们俩轮着翻的祸害！”女人的前半句话我倒是很赞同，这师徒俩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嘴里说着侠义忠勇可背后干的都是男盗女娼的勾当，不过后半句就不敢苟同了，女人啊，总是口是心非！

“嘿嘿，什么样的师父什么样的徒弟，你若有冤情可以去衙门告啊，我看你啊是这里不满了！”床上的两人已经渐入忘我境界，浪声淫语层出不穷，饶是我身为无耻传人也面红耳赤、心猿意马差点忘了此行的目的。

“啊，啊，快点，再快点！”随着女人**的临近男人也成了强弩之末，交媾的声音骤然中断。

“跟你那死鬼师父一样，中看不中用！”因为yu望没有满足女人抱怨着去推已经瘫软在身上的男子，却赫然发现他没了呼吸，脸上浮现着怪异的笑容。

“啊！”惊悚的尖叫声划破夜空，伴随着一条黑影的升起打破了金陵城宁静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