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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中大奖

什么叫涵养？
当你满怀希望地将手伸进去抽奖，抽出来的时候，发现一毛钱都没有中，而你一点都不失态，那就叫涵养。

所以，涵养这个词已经不能用来形容眼前这位充满威严的老人。因为，当他发现自己手中的珠子同样是金色的时候，他的山羊胡须差点翘起来，老脸也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拉得比汗血宝马还要长。

老人咆哮着：“朗朗乾坤（时间是夜晚），太平盛世，你们这些无聊之人聚集在这里干些坑蒙拐骗的勾当，眼里还有王法吗？老实说，我就是城管，我要赶你们走。”

“我丢！”

老人的话，引起了大部分年轻人的愤慨。

“你是城管了不起呀！你爸是城管我都不怕！这把年纪了还跑出来耍威风，也不害臊。”

群众骂起人来一点都不含糊，一旦开始，应者云集。

“装什么清高，自己不也贪图一万块？”

“就是。”

“看他那官不像官，民不像民的德性，我就觉得胀眼。”

城管在老百姓眼中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老人在群众指指点点之下，始终高调，可见早已修炼得百毒不侵，他离开之时，仍然愤愤不平地叫嚣着要将他们赶走。开始有不少人离场，估计觉得无聊。

而猥琐男，似乎也有点意兴阑珊。正想开口说今天到此为止，旁边的女孩微笑着说：“帅哥，你要不要试一试？”

女孩口中的“帅哥”自然就是林昊。

其实林昊也打算离开，毕竟迟到，便利店是要扣他工资的。况且，他真觉得这个抽奖活动，纯粹就是一场街头骗局。哪有人不需要任何代价，白白地给人送奖品的？

这也太不符合经济学原理了吧？

说不定这一男一女根本就是在耍天桥把式。

这就是林昊的真实想法，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不过，美丽有如仙女下凡而且是脚先着地的女孩跟林昊说话，林昊还是得给几分面子的，况且她的声音有如出谷黄莺，听在耳里，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都有着说不出来的舒坦。

林昊讪笑着：“我也可以试吗？”

女孩笑容不改，说：“当然。”说着，她做了一个极为优雅的“请”的动作。

林昊只好将手伸进箱子里。

里面有很多颗珠子，论大小，应该没有什么差别，也就是林昊见过的玻璃弹珠那般。林昊觉得这样的活动，是没有任何规律可寻的，所以他随便抓了一颗，收手。

摊开手掌，林昊掌中赫然就是一颗黑色的铁珠。

林昊还没有反应过来，猥琐男激动地说：“恭喜！你抽中了一等奖！”

女孩倒是没有说话，只是朝着林昊点了点头，表示她的拍档所言不虚。

人群之中骚动起来，有人艳羡，有人惋惜，有人不怀好意，有人真心祝福……

林昊将信将疑地问：“我真的中了？”

“当然。”

“一万块？”

“就是一万块，没有多的哦。”

林昊看着猥琐男欠揍的表情，还是不敢相信。女孩说：“你放心，一万块绝对不会少。不过，你得带好身份证，跟我去公司领取。”

林昊说：“身份证就在裤袋里，我们现在就去吗？”

女孩说：“当然可以。”

这样以来，群众纷纷抗议，因为很多人都还没有参与进去。可是女孩只一句话，就打消了他们的怨念。因为整个箱里，就只有一颗黑珠，被抽中之后，便再也没有机会。如果还想中奖，得等下回。

林昊一听要去他们的公司，便想这些人会不会是骗子，将自己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然后打劫自己。她所说的公司会不会是常说的皮包公司。

这也难怪，人生地不熟，林昊之前听过不少黑暗的勾当，对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不太感冒。可是转念一想，妹妹的学费，还有爸爸的医疗费，都是火烧眉毛的事情，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应该去看看。

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林昊掂量着猥琐男还有美丽的女孩，就算动起手来，自己牛高马大，应该不至于吃亏。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林昊决定：去。

驱散了群众，猥琐男收拾好家当，女孩给了他两张百元大钞，他便带着箱子离去。现在大家应该明白，为什么林昊抽中黑铁珠之后，他会那么激动了吧？因为他今晚的工作到此为止，工钱到手了。

林昊也搞清楚了，原来猥琐男是女孩花钱请来的工作人员，嗓门大，喊两声，维持一下抽奖现场的秩序，如此轻松，一个晚上便可挣上两百块。

林昊琢磨着，等拿到一万块之后，是不是应该抢他的饭碗。怎么说，他都比猥琐男的形象要好很多。再说，他们不是一伙的，打劫的可能性，不大。

女孩伸出手来，跟林昊握手，然后介绍自己：“我叫欧阳清音，你呢？”

林昊报上自己的大名，脸不由自主地发烫。她的手柔若无骨，手掌绵软，手指纤细，圆润，一握之下，美妙无比。在此之前，林昊觉得天底下最美的女孩子，恐怕就是林家村的林麦，也就是自己的妹妹，可眼前这位女孩，绝不比自己的妹妹差上一丁点。

更让他惊奇的是，她们之间绝对没有一点相似之处。这就是造物之主的鬼斧神工！截然不同，却同样美得惊心动魄。

欧阳清音在前，林昊在后，两人一言不发，很快便上了一辆世爵C8。欧阳清音便亲自开车，世爵C8平稳而迅捷地朝着市中心而去。

林昊一边留心路线，一边在想一万块的可能性，最终还是觉得，事情有点靠谱。

这么美丽的女孩子，开着如此奢华的跑车，出来骗一个刚刚走出农村的愣头青，你说可能吗？

越往市中心，越是繁华，路边的行人也越来越多。黑夜极大限度地掩饰着城里的一切，包括人心。一些白天懦弱的人，到了晚上也变得张狂起来。

林昊问：“你们公司在哪里？”

欧阳清音说：“你肯定会有很多问题要问，不过，请你稍安勿躁，很快就会得到答案。”

女孩声音平淡，表情恬静，林昊想不听话都难。

二十分钟后，世爵C8停在了“皇廷大厦”的门口。

虽然是刚出家门的土包子，林昊也听说过“皇廷大厦”的名头。盖因“皇廷大厦”是华新市最高的建筑物，也是市中心最具代表性的建筑，没有之一。

周围有纵横交错的商业带，有密如蛛网的交通路线，还有众星拱月的陪衬建筑，就连地球，似乎都围绕着“皇廷大厦”在转动。这里绝对是整个华新市吸金量最大的地方。

能在这里租间写字楼的企业，实力勿庸置疑。

林昊突然觉得自己所在的便利店，实在卑微有如灰尘。要是他们问自己在哪里高就，直接说无业游民得了。

欧阳清音请林昊下车，两人一前一后进去“皇廷大厦”。大厦门口左右站着四名身高在一米八五左右的壮实小伙子，林昊特别留意他们相貌，不敢说多帅，起码很有雄性魅力，秒杀一两个无知少女，不在话下，估计都是退伍军人。

进去之后，空气登时清凉，因为冷气很足。大堂里陈列着时尚而崭新的猩红沙发，供来宾休息，墙壁上是尺寸超出想象的宽屏电视，正在播放财经类的新闻。每隔五米左右，站在一名身材出众的客服，她们礼貌热情地跟每一个进来的人打招呼。

林昊回想自己所在公司的办公大楼，那叫一个寒碜。为什么出门的时候，自己不穿一件像样的衣服呢？衣服不像样倒也罢了，起码别穿人字拖，好不好？

林昊突然觉得，便利店不限制夜班人员的穿着打扮，有百害而无一利，起码今晚的他，足够糗的。

更让林昊难堪的是，他身边的欧阳清音，天生就有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越是高档的环境、越是百花丛中，就越显得她出乎其类、拔乎其萃。林昊在她旁边，任谁都觉得他是龙套，她才是主角。

好在，两人很快就进了电梯，将光怪陆离的都市生活抛在身后，林昊这才舒了口气。

狭小的空间里，淡淡的清香，当然来自林昊身边的绝色，某人很享受。

欧阳清音说：“别看这里的工作人员一个个光鲜无比，其实每个月的收入不会超过三千块，而他们服务的对象，都是社会精英来着，他们没有任何资格以貌取人，所以，在他们面前，你不用有任何心理上的压力。”

林昊惊讶于她的体贴入微，同时也想，我靠！月入三千，还少吗？老子同时打三份工，一个月下来也就这个数！我又算哪门子的社会精英呢？

没有一点点不适之感，电梯在八十八楼停下，两人出来。

林昊看见，在通道的前方，写着“清羽战士”四个黑色隶体大字，神马意思？林昊迷糊了。不过不落下周围任何细微之处的他发现，身旁的欧阳清音收敛了笑容，神情庄重无比，像是变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