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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疫情扩散

李所长昨日听闻姜维国肺癌晚期的消息心情就变得很抑郁，更让他忧虑的是第一研究室承担的小鹅瘟产业化发展的科研课题该如何继续。程昱和姜维国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所里不少人都对程昱利用单位的资源搞开发意见很大，姜维国更不是一次两次找他反映科研课题开展困难，否则他也不会把所里唯一的一个研究生派到一室去，就是希望夏海能打开局面，缓和两个人的关系，没想到自己外出开会仅离开一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程昱是不能再继续返聘了，虽然他每年都向所里上交十余万的开发收入，是研究所福利经费的重要来源，可留他在所里难免不被人诟病。这还不是另李所长最头疼的，真正难办的是如何将科研课题进行下去，因为这个课题是以他自己为主持人的名义申报的，若是完成不了，不但无法向科技厅交差，也影响自己的官声。

李所长思前想后，把能想到的人都过了一边，何壮壮是学畜牧的，无论是理论水平还是个人能力都不堪大用，所里其他几个研究室主任虽然都有承担课题的能力，可小鹅瘟血清以及疫苗开发这块肥肉恐怕谁都不愿意别人吞下去，都想插一手，各研究室互相制衡的局面一旦给打破，就不好控制了。

看着夏海熬红了的双眼，李所长突然灵机一动，眼前不正是一个好苗子么，夏海的简历他是看过的，夏海导师的名头他也听说过，能让田大力在毕业推荐信上有如此高评价的人，能力绝对不会差，他原本就是打算让夏海在第一研究室扎下根，担当科研研发的主力。再看夏海参加工作以来的表现，也确实让人满意，除了在所里的资历还浅，几乎就找不到其他可挑剔的地方，有了将夏海推到台前的这种想法，李所长对夏海就倍加爱护。

“熬一夜了吧，回去休息休息，昨天事发突然所里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只能让你顶上，以后晚上就不用你再熬夜了，所里会找护工来看护，你白天过来照顾照顾就行了。有什么事你能拿主意就拿主意，拿不了主意直接向我或者刘主任汇报都可以。”就算没有夏海表姨父的关系，眼下正在用人之际李所长也不能拿夏海当全职护工使唤，于是亲切的关怀了几句就让夏海回家休息。

夏海一夜未睡，再加之前一夜也没睡好，精神有些萎靡，可临走前仍不忘拎走陶莹送来的保温饭盒，看得李所长和刘主任不禁莞尔。

“不知道赵景胜有没有把事情闹大！”躺在床上的夏海脑子乱糟糟的一片，一会儿是赵景胜可怜兮兮的那张老脸，一会儿是陶莹温婉动人的双眸，一会儿又是程昱虚伪和蔼的笑容……

事情可不是夏海想的那么简单，赵景胜接了夏海的电话仔细品了半天觉得不失为一个挽回损失的好办法，可是他忠厚老实了一辈子哪里有勇气跑到政府去闹，思前想后觉得这事情还是让自己的小舅子去做的好，赵景胜寻思着自己的小舅子在四乡八邻里是出了名的泼皮无赖，只要许给些好处不怕他不出力。

正所谓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赵景胜的小舅子许三好吃懒做，不学无术，四十好几了还打着光棍，听闻姐夫许下的500元好处，一口就应承下来，“行了，这事你就交给我办吧，保准把损失都捞回来。”

依着赵景胜的意思拿几只死鹅到镇里的畜牧站把事情说清楚就行了，实在不行才出下策。可许三是个撒泼打赖的主，在他看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哪能轻易就放过畜牧站，只有事情闹得越大他得的好处才会越大，所以不顾赵景胜的反对，手脚麻利的就将这几天死的100多只鹅都装上了姐夫家的农用车一溜烟的往镇里开，到了镇里将死鹅都扔在了畜牧站的大院里，把车往门口一堵，就逼着畜牧站的黄站长赔偿。

此时正是三伏天，赵景胜的死鹅大多**变臭，往畜牧站的院子里一扔顿时就引来成群的苍蝇，嗡嗡的乱转，周围看热闹的也聚集一了一大堆人。

许三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欺软怕硬，在他眼里黄站长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土兽医，哪还能经得住自己吓唬，为了达到要多讹钱的目的，他早把姐夫赵景胜交待的话都抛到了脑后，硬说自己的鹅打了疫苗不管用，政府用的都是假疫苗，坑农害农，要加倍赔偿。

夏海想的也是简单了，又不了解农村的实际情况，这时候除了口蹄疫是强制免疫，包括新城疫等其他动物疫病的免疫都是老百姓自愿，而且是要交钱的。偏偏又碰上许三这么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将全盘计划都给打乱。

黄站长兢兢业业地干了一辈子工作，他的工作日记上可是清清楚楚的记着谁家的鸡免疫了什么疫苗，谁家的鹅打了什么针，甚至连收费数额都没落下，赵景胜家的鹅连一针都没打，怎么能赖上自己呢。

黄站长倔脾气一上来管你是什么泼皮无赖，一律免谈。两下僵持不下，许三更是破口大骂，什么话难听骂什么。泥人还有个土性呢，何况是遭受无妄之灾的黄站长，从来不求人的黄站长一怒之下给镇派出所打了电话，派出所的李所长和黄站长是小学同学，接到报警二话不说带着几个手下到畜牧站就把许三给铐了起来。

进了派出所，许三哪还硬气得起来，李所长两个大耳刮子上去，马上就老实了，在众人的嘲笑下乖乖的又把死鹅装回农用车，开出了兴安镇。回去的路上，许三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两个耳光吃得委屈，更将黄站长恨到了骨子里，咽不下这口气。

不能就这么算了！你黄德忠不是说谁家打了疫苗心里都有数么，好，我就看看你怎么个有数法儿。许三曾经在镇里的养鸡场干过几天，知道死鸡死鸭不能乱扔，否则会闹瘟疫，坏水一冒上来，他哪里还会老老实实的把死鹅送回姐夫家。将农用车往小树林里一停，等到了半夜又重新开出来，也不管是哪个村，哪个屯，只要看到有鸡舍鸭圈，就往里扔一只死鹅，一个晚上下来将100多只死鹅统统都清理干净，回家倒头便睡。

第二天，赵景胜没看到小舅子，就主动找上门，把许三从炕上拽起来，问前一天到镇里讨了个什么说法回来。

“姐夫，你放心吧，这几天不光咱们家的鹅死，镇上其他几个村也都死鸡，死鹅，都说是畜牧站打的疫苗不好使，吵吵着要把黄德忠告到县里呢，要县里给个说法，要是别人家都给了补偿，还能差咱们家么，你就回家等着吧。”

果不其然，没用三天，兴安镇就闹起了瘟疫，各家各户养的鸡、鸭、鹅都开始出现大批量死亡，一时间假疫苗事件传得沸沸扬扬，畜牧站黄站长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每天都有人找上门让他赔偿。

事情由兴安镇传到了永安县，永安县畜牧兽医总站站长崔仁哲马上带人到兴安镇进行调查，连续剖检了十多只鸡鸭，崔仁哲脑子嗡的一下就不管用了。

自从年初禽流感在南方爆发并蔓延，松江省兽医局连同松江省畜牧兽医工作总站连续下发了多个文件，要求各地严密排查禽流感疫情，防患于未然，并且还专门组织了培训，讲授禽流感防控知识。崔仁哲在省里培训完，又回到县里，三令五申的强调，防控禽流感是一项政治任务，各乡镇畜牧站必须提高警惕，要像防控口蹄疫一样不能松懈，可如今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却出现了疑似禽流感疫情，他如何还能吃得下饭，睡得着觉。于是，崔仁哲马上向县兽医局局长报告。

县兽医局局长是从乡镇政府调上来的，根本不通业务，但他懂政治，如今国内防控禽流感的风声这么紧，一旦出了事自己的乌纱可就不保了，可要是瞒报疫情追究起来自己还不得进监狱，但愿只是虚惊一场，县兽医局局长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向主管县长汇报。

主管农业的副县长听完兽医局局长的汇报也傻了眼，不知所措，于是又拿起电话分别向县委书记和县长汇报，半个小时后永安县召开县委常委紧急扩大会议，研究如何紧急防控禽流感。

在会上有人提出不同意见，仅从剖检变化上是否能确定兴安镇爆发的疫情就是禽流感疫情，没人能给出肯定答复，永安县这时候甚至还没有出台防控禽流感紧急预案，只能参照防控口蹄疫紧急预案来先将有疫情暴发的村屯封锁起来，禁止动物和人员流动，并且马上向省兽医局求助。当夜崔仁哲带着病料赶赴松江省省会，春城……

许三是个藏不住事的家伙，眼看着由自己一手导演的这起假疫苗事件不断推向**，得意之下在姐夫家喝了二两小烧一古脑的都说了出来，可把赵景胜吓得三魂丢了六魄，也不顾许三还在那里胡诌八扯，立刻翻箱倒柜寻找夏海的联系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