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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你能做到么？

夏海哼着小曲返回单位的时候发现气氛不是一般的不对，平时寂静无人的走廊里居然站了不少人，看见夏海上楼神色都不对劲，正待要回办公室，夏海就被董雅娜拽进了复印室，迎上陶莹焦急地目光。
“你怎么才回来啊，出大事了！”

出大事了！夏海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私下里截流病料并送去松江医学院的事给人发现，脸色不由得一下子变白，然后就听到一个更令他震惊的消息—姜维国吐血了！

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奇的动物，但凡有什么小道传闻，都离不开她们口口相传。很快夏海就从陶莹和董雅娜口中得知了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在第一研究事骇人听闻的事件。

何壮壮根程昱回到所里一切都如以往，何壮壮处理血清，肖姐打下手，程昱坐在那里看报，可没多长时间姜维国就气势汹汹的推门而入，直接质问程昱带人出去采血为什么不经过他的同意，带何壮壮去也就罢了，还把夏海也带出去。何壮壮有份参加血清的开发项目是得到所领导允许的，可是夏海分到第一研究室，所领导曾对姜维国有明确的允诺，是来帮他把主持的科研课题完成的，你程昱有什么资格不经过室主任的同意就把夏海带出去！

程昱当场就火了，面对昔日曾经是自己的下属，在自己面前服服贴贴的姜维国，他面子上哪里过得去，顿时就和姜维国争吵了起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惊动了其他科室的人，研究所里的人都无所事事，有热闹谁不看，大家都围在一室门外，听着程昱和姜维国互相指责对方的不是。

程昱毕竟是老资格，经历特殊时期的文斗武斗，吵起架来当真是老当益壮，历数姜维国种种欺师灭祖的行为，然后破口大骂。

姜维国从前给所里职工的印象是个老实人，嘴笨，内向，哪里是程昱的对手，但他只认准一个道理，程昱已经退休，他才是研究室的主任，负责研究室的工作，领导给他分配的任务就是完成科研课题，可程昱整天带着何壮壮和肖姐，就顾着开发血清，正经的科研实验一个也没做，自己好不容易把夏海要过来，却也被他当作劳力使唤，实在是忍无可忍。

两个人吵着吵着竟然撕破了脸，程昱更是恼羞成怒甩手给了姜维国一个耳光，由此诱发肢体冲突，年老气衰的程昱如何是姜维国的对手，只轻轻推搡就倒在地上撒泼不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多嘴好事给程昱的老婆打电话通风报信。

程昱老婆带着儿子、儿媳、女儿、女婿一大帮人兴师动众的问罪，顿时把整个研究所弄得乌烟瘴气。偏巧领导又出去开会，所里看热闹的人多，帮忙的人少，两下又扭打起来，终于姜维国极怒攻心，一口鲜血喷了程昱一身，竟然昏倒了，被120送到了医院，据说到现在都没醒过来。

听完陶莹和董雅娜将事情经过讲完，夏海惊得张大了嘴巴，这事怎么又和自己扯上关系了呢。难怪所里的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真是无妄之灾啊。

“姜老师住哪个医院，我去看看！”因为程昱隐瞒禽流感的事，夏海对他印象极不好，这时候同情起姜维国来，毕竟是自己的上级，事情又牵扯到自己，总要去问候一下。

“就在咱们单位旁边的空军医院，他爱人去世好些年了也没再找，家里只有一个上高二的女儿，估计还不知道父亲住了院呢。”董雅娜消息极为灵通，都不知道是从哪里听闻到姜维国的家庭情况。

没时间和陶莹、董雅娜继续聊下去，夏海转身就往楼下走，听到背后陶莹叫他。

“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姜老师。”

夏海也不多说什么，在众人神色各异的眼神中和陶莹下楼，出门找了一辆出租车就直奔空军医院，在路上陶莹给还在医院的办公室刘主任打了电话，问明房间号下车后直奔病房。

病房里只有刘主任和平日里跟姜维国要好的猪病研究室主任苏双，两个人神色都很差，看见夏海和陶莹走进来点了点头。夏海走近病床只见姜维国面色蜡黄，呼吸也不顺畅，护士正在给他肌肉里推注药物，也不见姜维国有任何反应。

“姜老师病情怎么样？”夏海小声的向刘主任小声地问道。

“出去再说。”刘主任拉着夏海往外走，夏海心里就是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肺癌晚期，肺部可见大面积空洞。”刘主任说着眼泪就扑漱漱的往下掉，毕竟是女同志受不了这个场面，一起工作20多年的老同志就这样被无情的宣判了死刑。

夏海听到这个消息呆立当场，肺部大面积空洞，几乎不用考虑误诊的可能，因为夏海的祖父就是肺癌去世的，他太知道这个词组意味着什么了。

陶莹也跟着夏海一起揪心，她是一个善良的姑娘，因为这件事牵扯到夏海才不放心跟着一起过来，可听到如此噩耗也忍不住流泪。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肺癌晚期了呢，他上个月还和我们一起打排球呢，都没见有事。”苏双和姜维国是一个学校毕业又一起参加工作，此时他也不敢相信诊断结果，可他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姜维国的X光片，又不能不相信。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直到时间一分一秒地不知道过了多久，刘主任才止住眼泪，对着夏海说道：

“我已经向领导汇报了，李所长明天就赶回来，姜老师家里的情况想必你都听说了，他只有一个女儿，父母都去世了，没有别的亲人，这段时间所里决定由你来照顾姜老师，送他最后一程，你能做到么？”

“没问题。”夏海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尽管他和姜维国非亲非故，来到单位后只见过几面，说过的话加起来都没十句，但是他不会拒绝，也不忍心拒绝。

“至于姜老师的女儿姜珊，这段时间暂住在苏老师家，和苏老师的女儿一起，先不要告诉她，就说她父亲出差了，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提起姜珊，刘主任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下来，眼看着一个花季一样的小女孩就要变成孤儿，谁能不同情不落泪。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夏海给家里打了电话，说明情况，夏父非常支持儿子的决定，夏母只是担心儿子在医院没有换洗的衣服要给送洗漱用具，都被夏海阻止了。

姜维国被从急诊病房转到住院部，所里承担全部的医疗费用，并且特别和医院要求调整到一个两人间的病房，好方便夏海看护，这一夜夏海不敢睡，时不时地走到姜维国的病床前怕他出现什么变故，直到清晨的时候才打了个盹，睁开眼，姜维国仍没有醒过来，夏海真怕他就此长眠不醒，连女儿最后一面都看不到。

病房的门被悄悄地推开，陶莹捧着保温饭盒走进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彼此的关心。夏海这一夜心里都不安宁，没有胃口吃饭，便拉着陶莹坐在自己身旁，两个人默默地坐在那里，不知什么时候陶莹鼓起勇气拉过夏海的手，就这样不放下，紧紧地握着，直到刘主任和李所长推门进来，陶莹才慌乱的松开手，满脸的红晕。

“我去上班了，你要吃饭啊！”陶莹小声地说完，跟刘主任和李所长打过招呼就匆匆的走了。

“夏海，陶莹挺关心你啊。”李所长半开玩笑的说道。

“我们一起参加工作，所以……”夏海解释不下去干脆就不解释，谁又没规定和同事谈恋爱犯法，干嘛去解释。

“呵呵，年轻人吗，可以理解，可惜被你蒙在鼓里，老局长还嘱咐我给你物色个好对象呢，这回我可以交差了，哈哈哈。”李所长是政工干部出身，自然懂得拉拢人心，几句话就拉近了和夏海的关系。刘主任主管人事怎么可能不晓得夏海的背景，起初看到夏海和陶莹在一起的亲密举动还有些诧异，随即也就释然，在办公室实习的一个月她就对夏海印象极佳，这时候和陶莹站在一起还真是郎才女貌，心里也觉得两个年轻人很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