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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集第5节

第八集第5节
柴孝武看她一眼，道：“梁将军，这是在外面，不是在军中，便不必这般一口一个将军了罢。”

她却道：“将军便是将军，到哪里都不会变。若天下人人像你这般治军，我大宋焉能不败？”

柴孝武本想套个近乎，不料反倒被她教训了一顿，不禁有些悻悻然的，只得道：“随你。我们这便上山去讨解药。”

梁红玉瞧了他好半晌，口气终于软下来，道：“将军，庞希道是个怪人，你现在去，说不定又在哪里惹到了他，反而又要提出什么荒唐得主意。你还不如乖乖等到后天，照约好的去找他。先吃饭罢。”说着，便在饭桌边上坐下等柴孝武入座。

柴孝武见她虽然故意坐在对面的位子上，心中却还是感动得很，便让王琦和众亲兵回到船上来，也坐下一起吃。王琦见梁红玉莫名其妙地出来，又莫名其妙地坐在餐桌边上，心中虽然有些诧异，却还是欣喜得很，不时朝柴孝武使眼色。不过柴孝武那反应却好像一点儿也不欢喜，倒像是如临大敌似的。

王琦也不敢多问，只要陪着这“姐弟”两个默不作声地挨过了晚饭。然后亲自送梁红玉回去。

次日，柴孝武亲自见了齐知州，让他帮忙为梁红玉消籍。齐知州垂涎梁红玉的美色其实也已很久了，极想要一亲芳泽，当下倒真有些舍不得。不过相比之下，显然还是多达一千贯的贿赂，更能令这种人满足。再加上柴孝武赌咒发誓，说从此欠他一个人情，一定会还云云，齐知州才终于松口。等官府把事情办好，上报给检点司，第三天的清晨。

柴孝武领着梁红玉、王琦等一众人回到甘露寺，从庞希道那里得到解药，随即急匆匆上路，乘船沿着运河回杭州前线。只是此时不光杭州受到方腊军的围攻，运河中的某些河段也不再处于官军的控制之下。因此到了苏州河段之下后，柴孝武不得不停船下来，等待后面护送兵马辎重的水军船队到来，才能继续前进。虽说在路上要耽搁一天，但比起骑马来毕竟更节省体力，也更安全。

这日正是三月初九，柴孝武便听说童贯留下部分人马分守各城池营寨，率领十万主力军马进攻方腊所在的吴江县城。这次童贯得到了后方运到前线的上百具攻城器什么投石炮、弩车、火箭、火枪一应俱全。虽说这县城和周围地区一共分布着多大三十万方腊军人马，但毕竟绝大部分都是仓促训练出来的乡勇，自然不可能和他童贯麾下的四路精锐西军相提并论。因此童贯此次信心满满，准备一口气攻破吴江，结束这场大战。

但在柴孝武看来，童贯此举并不稳妥，因为童贯和他一贯的行为毫无二致，作战之前根本没有任何计划，只是命令各统兵将领进攻，毫无战略部署可言。像他这样用兵，很容易造成各支部队无法协同，各自为战的局面。如果被方腊军利用这一点，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童贯这一战势必一败涂地！

柴孝武心中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历史已经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发生了一连串的偏离，如果再照着童贯这种打法打下去，朝廷和方腊之间的胜负，就难以预料了！

梁红玉看了这份密报，叹口气道：“这个童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不是有他这种无能的枢密，我爹爹又何至于落得咯‘贻误战机’的罪名！”

柴孝武道：“千万不能让童贯在这一战中败了！——可这如何是好呢？童贯不可能听我的劝，再说，童贯身边也不是没有善于用兵的人，他们尚且劝不住，就更不必说我了……”

梁红玉道：“那就想办法，挽狂澜于既倒。只有做得到这一点，才真正是英雄豪杰。”

柴孝武不禁瞥眼瞧她，她此刻虽然没有换上戎装，但神情举止，都好像身上随时披着战甲、提着宝剑、背着强弓硬弩一般，英气勃勃。实在令他有些自惭形秽。他想了想，道：“就算我能等他兵败后，收罗到数万败兵，但士气已竭，装备一定已经损失严重。胜算不大。如果再败，只怕这江南就得落入方腊手中了。”

梁红玉看了他一眼——这只有十六岁的家伙，比自己怎么矮了有半尺以上，想不到反应倒快得很，自己才刚刚提到要“力挽狂澜”，他立刻就想到了一个可以制造机会的策略。不光如此，还立刻就已经判断出这种策略的缺陷，开始想补救措施。梁红玉虽然是将门之后，自小耳濡目染，读过不少兵书，但此时也真不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来；她方才本来只是想拿话激一下柴孝武，不想他还真的想到了一个主意，当下不禁在心中细细考虑了一下：柴孝武的这个主意不得不说是目前最可行的，他身边只有七名亲兵和王琦，加上她，一共才只有十个人，哪怕这十个人都是项羽一般的万人敌，也绝对会被这么多敌军瞬间吞没的。但如果能把一万人，甚至几万人聚集起来，鼓起他们的勇气让他们结成严密的军阵，就能够阻挡几十万上百万人的冲击。想必柴孝武现在想的，就是如何把这些人统合到自己麾下。

柴孝武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一个头绪，喃喃道：“西军是朝廷的精锐，照理说即便在进攻中处于下风，也会坚持很久，但越是这样，当他们溃败的时候，就越是缺乏战斗下去的勇气……这样的军心要靠什么来挽回？”

梁红玉见他苦苦思索，忽然笑道：“虽说要谋定而后动，但用兵之时，瞬息万变，哪里能容你事事都想得透彻了再出手？”

柴孝武不禁点点头：“是了，战场上瞬息万变，方腊军也不是铁板一块，以他们这些乌合之众的素质，一定会露出破绽的。没错，照这么说，胜算就算不到五成，也差不多。”

梁红玉道：“胜算不到五成，你赌不赌？”

柴孝武道：“超过五成我便敢赌，走，跟过去观战。”他说完，又想起一个问题来，随即道：“哦，不忙，他们今天才开打，如此规模的大战，怎么也要持续到晚上才是，我们先去驿馆歇息，养养精神，等问明情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