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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攻城

山寨北面，是奇形怪状的破碎地形，或高凸百丈，或低陷千尺，山石嶙峋，道路陡狭，极难行走。从山寨到山麓，只有一条回环曲折而狭窄的山路，架在陡崖之上，宛如一头蜿蜒的巨龙，俯视大地。
这山路极为陡狭，最宽敞处，路宽不过一丈，而最陡峭处，却几乎与地面垂直，粮车想要从这里顺利的经过，简直就是难于上青天。蜀道之难，只怕不过如此！

一行人推着粮车，冒着严寒，顶住睡意，来到了山麓之下。这时，天已经逐渐放亮了，黎明已至。

穿过一条平整的官道，绕过驿站，再从封冻的河面上经过，就已经来到了那条山路底下。大雪已经停止，这倒是无形中减小了众人登山的危险。

这条山路的另一端入口，虽然就在山寨外的不远处，可是毕竟太过危险，还从来没有人走过，即便是那些想要攻寨的军兵，也是没有这个胆量，因为长长的行军队伍一旦列开，稍有不慎，就要折损不少兵力。

但秦渊他们，却是别无选择了，若是从正面强行穿过，铁定要被围山的敌军发现，那样一来，就必死无疑，倒不如铤而走险，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大家一定要疏散开来，不要靠的太近，不然辆车出现意外，其他的都难以幸免，我和孟将军开路，你们殿后！”秦渊说罢，率先推着辆车踏上了山道。

山道底下的入口处，还算宽敞，可是越往上就越发的陡峭，越发的狭窄，秦渊走在最前，属于开路先锋，既要注意安全，又得随时寻找通路，十分的艰难。在山道的最危险处，他就像是推着粮车走在一条垂直的钢丝上，稍有疏忽，就有性命之虞。不过，好在这一行士兵都极为精悍，又多是苦力出身，经验丰富，虽然面对着如此巨大的考验，还是全都顺利地通过了，最终来到了山寨的入口。

天已正午，大雪再没有一点猖狂的气势了，仿佛酝酿成的雪片，已经耗尽，剩下来的就只有无边无尽的狂风了。秦渊将粮车推到聚虎堂外，赶紧吹响哨子，命人接应，然后自己呼呼地喘着粗气，全身酸痛的回到屋中，跟那伙兄弟们，酣睡了一天一夜。

此时，甘州城中早已大乱了，粮草的守卫被杀倒是小事，可一半粮草被劫，一半被烧毁，临时粮仓已经成了一片废墟，这意味着，军队在剩下的时日里，只能坐吃山空了，而城中粮仓之外的屯粮只供得上两三日，围山的军队余粮更是只顶得上一日了。

然而，大齐军原本人数就少，有了这些粮食的补给，差不多还能够撑得上两个月，但下面的敌军却不一样了，他们没有余粮可用，定然会拼个鱼死网破，强攻山寨，那就只有两种可能：或是釜底抽薪，背水一战而胜；或是军心溃散，大败而归。

从目前的敌军气势上来讲，他们虽然人多势众，可大多都是人困马乏，一旦顶住头次强攻，将敌军的余粮耗尽，那么到时酒足饭饱的大齐军，即便人数上大为吃亏，到时候对付一支饿肚子的军队，只怕也是秋风扫落叶，只胜不会败！

想到这里，秦渊当即命手下将山寨这些日子新近制成的羽箭，以及木刺和滚石、篱笆墙等器械，全部拿来阻击敌人，一点都不许留下！因为这是关键的一战，若能够顶住敌军疯狂的进攻，剩下的，就是一马平川，定会是一场以少胜多的酣畅淋漓的大胜！

果然，不出一日，驻守在山底的敌军们就全部发动了强攻。一千多人，虽不算浩浩荡荡，可是要从两面合击仅有五六十人的大齐军，也算是占尽了人和之利。只是，这时的敌军，经过了几次挫折，人心溃散，大多士兵已无心恋战，经过了半天的强攻，竟然让大齐军生生的给拦截了下来。非但没有杀死多少大齐军，甚至连山寨都没有攻上去，但自身却是折损了几百士兵。

锐气遭挫之后，敌军一时半刻也不会再发起强攻，而是收拾兵器、营帐，准备返回甘州城。但是，孙凯之下了死令，若不攻克山寨，不许回城，这就使得这些士兵们，既不能前进，又无家可归，有小半人都趁乱逃走了。还有二三百人，竟然是主动地投降了大齐军。

因为大齐军有粮，至少不会饿死，而再固守山下，不是战死，就是饿死，绝无活路。

转眼之间，山下敌军一千余人，兵败如山倒，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两日之后，军营里便篝火冷灭，寂然如死，空无一人了。

秦渊命人将敌军的辎重，及值钱的物什全都拿了上来，以充大齐军用。

大雪虽已停歇，可是与临近几座城池相通的官道，却依然受阻，根本不能畅通，行人能够勉强通过，已经是万难了。没有援军，没有粮草补给，甘州城守军又跟大齐军相持了两日，就主动的缴械投降了，根本就没有攻城，就直接将甘州城这座大城，轻松攻克。

战争之最高境界，不战而屈人之兵！秦渊怎么也没想到，刚刚重生到这个世界不久，自己便已打出了一场足以流传百世的大胜仗！

大齐军终于可以走出这座狭小的山寨了，毕竟现在加上降兵，大齐军人数已过三百，不可能再蜗居于屈屈山寨之中，而且，天棘庄中的苦力们，也得到了彻底的解放，全部加入大齐军。大齐军一时势大，兵力即将上千！

秦渊命人带上所有粮草、辎重，择日入主甘州城。

深夜，高大的甘州城池，冷峻如冰，坚固如铁，在凄幽月光的照耀下，显得越发的苍凉，从上到下，到处都透露出来一股子浓重的杀意，还有一股强大的，沉寂到顶峰的肃杀！

在高高的岗哨上，秦渊负手而立，望着底下一望无垠的大雪，和雪上那处处可见的殷红的，凝固的血迹，不禁唏嘘一片。

一阵比坚冰还要冰冷的寒意，顿时透彻了他的骨髓，让他全身筋骨，为之一颤，感慨系之矣！

突然，城中又响起了胡笳声，呜呜的悲鸣，在狂风中四处的飘播，从他的耳畔，荡漾到了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