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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沙暴

本来，芮芸应该是先去蒙提塔的，因为那里有她的实验室，更有她培养的几个未来的亲信。但是，她最终却仍旧选择了去莱丁。因为，她不认为精明如Rain——或者说另外一个自己，会把那些有可能让自己占据优势的东西留下。芮芸确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比Rain还了解自己，但是同样的，她也确信，没有人能比自己更了解Rain。比起费纳希雅与恩莱科所谓命运的双生子，她们两个才更有资格被成为“命运的双生子”。
正因为这样，芮芸知道，她们之间始终有留存着一丝特殊的感应。或许是由于灵魂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或许是因为灵魂波动的相似，也或许是因为一些其他无法解释的原因，但是芮芸至少知道，自己感应到她的，同时，她也感应到自己了。这种特殊而奇妙的感应，让芮芸清楚地感觉到了她的情绪波动。没有敌意，没有憎恨，反而带着一丝兴奋与喜悦。芮芸大致能够猜想到这是什么原因，她太孤单了，所以，她需要有一个人能够好好地陪伴她，陪伴她玩一个游戏，一个规模宏大的游戏，一个以整个世界的未来为赌注，以现在世界的情势和展为剧情的游戏。这或许可以被称为战略游戏，不过，她们两个人所玩的游戏，绝对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神魔以外没有任何人曾尝试过的。这太艰难，也太疯狂了。

芮芸很清楚自己在战略层面上的不足。就如同曾经与特罗德说的那样，她对于大局的把握一直很差，如果让她来制定战略，绝对会使这场游戏输到体无完肤。但是，她更加清楚自己的优势。对于战术层面来说，看惯了各种历史、架空小说以及真正的战争分析的她，对于如何制定战术，根本就是了如指掌。或许以她的能力还没有办法像海格埃洛或者凯特那样统领一支庞大的军队，但是如果作为一个军师，一个在军队之后出谋划策的人物，她自信不会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差。要知道，在某些极小范围的“战役”中，即便是海格埃洛也从没有赢过她。这就是她自信的来源之一。

而相对她在战术层面上的出人天赋，Rain的能力究竟是如何，芮芸却并不是特别清楚。不过，结合自己的能力，芮芸暗自猜测，她在这些方面是绝对不会比自己差的。毕竟，无论如何她总是在自己的灵魂深处潜伏了一年的人，她清楚自己的所有想法，清楚自己的大部分记忆，自然也能够学到一些自己的本领。本来，按照原来的那个Rain的心性，芮芸对于最终能够成为游戏的赢家这点是一点不担心的。但是现在，当Rain在自己的灵魂深处被禁锢了一年之后，当她的心性在这一年之中生了重大的改变之后，芮芸就不这么肯定了。事实上，芮芸甚至已经开始担心，如果自己输了这场游戏，整个世界会被Rain这个有些偏激的家伙，带上一个什么样的轨迹，获得什么样的未来。

当然了，芮芸很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即便是输了这场游戏，Rain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她虽然有些偏激，但是却是一个真正不噬杀的人。当初报复自己，如果不是伊莉娜丝那个混蛋事先和她通过了气，恐怕她也不会那么干脆地就把自己生存的希望掐灭。即便是她在说要自己死的时候，芮芸也能够感觉到，她心中有的更多是怨恨，而不是杀意。这也许是一件很矛盾的事情，但芮芸觉得，她的感觉没有错。

在更多时候，Rain还是像一个孩子，芮芸知道。即便她们其实并没有真正见过一面。只是，不知道Rain自己知道不知道。

在天空中飞行虽然快捷，还能够欣赏从高空俯瞰地面所得到的完全不一样的风光。但是，相对于走6路来说，空中的旅行仍旧是很无聊的。在一天之内连续穿越了几个郡省的地界，芮芸根本没有停下来。甚至有一次她还感觉到了恩莱科那被诅咒压制得相当微弱的精神波动，但是，她仍旧没有停下来。现在的恩莱科并不需要她，他的未来已经不在她手里了。他需要自己好好地冷静，好好地面对已知或者未知的未来，而不是把所有的心思都牵在自己的身上。他们两个的情感，早在芮芸回到原来世界的时候，就已经宣告破裂了、消散了。除了那仍旧属于读者时的同情与担心，芮芸实在没有办法认为，自己还爱着他，或者，还对他有着特殊的眷恋。

小菲丽一路上都很安静，没有像以前那样唧唧喳喳地拉着芮芸说话。她其实很喜欢诺伦子爵的宅院，或者说，她更加喜欢霍德爷爷和那些仆人们。作为一个平民家的孩子，她从来没有认为自己的身份比那些仆人高多少，自然，一直待在芮芸的身边也让她不再认为自己比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差多少。对于她来说，接受过芮芸的思想灌输的小菲丽，已经有了一些众生平等的概念。只不过，这样的概念还很淡而已。

两个人各怀心思，因此这一路上一直安静得很。芮芸飞得不急，她还没完全想好进入莱丁之后要干些什么。但是前方突然呼啸起来的狂风之声让她不得不从思考中回过神来。直到这个时候，芮芸才现，她们已经进入了影盗所控制着的荒漠。

现在还是旱季，荒漠的风沙总是大得很。但是对于习惯在荒漠中行走的人来说，这样的风沙并不能算什么。但是每当几个特定的日子，即便是生活在荒漠中的影盗也绝对不会离开他们的营地。在这些日子中，荒漠总是会刮起恐怖的飓风，然后夹裹着千万吨的沙土，席卷整个荒漠中的一切。如果这个时候身在荒漠的天空下而没有什么能够隐蔽的安全之所，绝对没有人能够逃过被这可怕而狂乱的沙暴咆哮着吞噬的命运。

由于芮芸和小菲丽一直处在出神的状态，她们都没有注意自己身边的情况。本来，芮芸即便是在冥想的时候都会留心身边的变化，但是这次她却因为感受到Rain的灵魂波动而忘记了要感知周围的状况。以至于当她与小菲丽现这糟糕的状况的时候，数股巨大的沙暴飓风已经将她们包围在中间了。大自然狂乱的风让芮芸开始难以驾御身边的风元素，所有的风元素开始一点点离开她的掌控，回归到充满了野性的同伴身边，然后也变得狂野起来，报复一般地狠狠冲击起芮芸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

不得已，芮芸只好抱着小菲丽落到了地面。阻挡风沙的结界暂时让她们没有了威胁，但是看着结界外一点点升高的沙土以及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飓风，芮芸心里忐忑起来。虽然她拥有绝的力量，虽然她也能够施展出媲美自然威力的强大魔法，但是，当真正面对大自然的愤怒的时候，芮芸立刻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和力不从心。

“赤……赤主姐姐，我们……我们会没事的吧……”小菲丽紧张害怕地身体抖，她紧紧把身体窝在芮芸的怀里，颤颤巍巍地问道。她无论怎样都只是个还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女孩，在面对大自然狂暴的一面的时候，没有被吓晕过去，就已经很不错了。

芮芸心里也有些忐忑，但是她知道，现在她是小菲丽的支柱，就算真的撑不下去，也绝对不能让小菲丽知道，更何况，她现在感觉，如果好好利用自己的精神力的话，要应付这场巨大的沙暴，也许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她凝重地点了点头，道：“虽然可能会比较累，但是想要撑过这次的沙暴，以我的能力还是没有问题的。”不过，说完这话，就连芮芸都感觉滑稽。在自然如此庞大的威势面前，她居然还能够不咸不淡的拿话来哄小孩……

小菲丽可不管那么多，她听到自己的赤主姐姐说能够安全度过这次危机，原本悬着的心立刻就放下了。甜甜地一笑，菲丽没有再说话。她看得出来，就算是赤主姐姐，现在也有点紧张。在这个时候，自己不应该去打扰她。可是，对于芮芸的无比信任，让她根本就没有去想，刚才这位姐姐老师说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孩子的单纯在这个时候表现无遗。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沙暴，芮芸不免有些激动。从某种角度来说，沙暴的本质也就是几股庞大的龙卷风而已。不过，当龙卷风蛮横地拔起原本属于地面的东西作为它的武器的时候，这种东西就相当可怕了。因此，芮芸虽然很想好好地观察一下这些龙卷风，可她仍旧乖乖闭上了眼睛，将精神力完全调动起来。对付这样可怕的东西，她不得不用出全力。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芮芸还是第一次使出全力，却没有想到对付的并不是什么敌人而是大自然的愤怒。这让她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但是当沙暴狠狠撞上她所设置的结界的时候，所有的思绪都被从她的脑袋里硬生生地挤了出去。结界是直接连接着她的精神力的，结界受到凶狠的撞击，芮芸的精神力自然也被剧烈的震动影响到了。如果不是她早已习惯了精神力的震荡，恐怕这一下就足以让她的精神力与大脑受到巨大的创伤，甚至可能成为一个傻瓜——当然，昏过去是肯定无法避免的。也幸好在这里的是芮芸，如果是其他的魔法师，恐怕只要是没有领悟精神振荡的魔法师，就统统得死在这个荒芜的地方。

虽然由于精神力的特殊性，芮芸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是猛然间的撞击仍旧让她狠不好受，脸色也有点苍白起来。努力地将被震散的精神力重新聚集起来，芮芸仔细地感受起周围的魔法元素。

在这个充满了狂乱的世界中，芮芸几乎只能够现风与土两种元素。其余的魔法元素都如同科比李奥施展禁咒时那样被远远地挤了开去，只剩下少许还紧紧地围绕在她的身边。微微皱了皱眉头，芮芸立刻指挥着结界周围的土元素推动那些地下的土石，突破地面在结界边制造一道阻挡风沙的屏障。这个举动立刻让芮芸感到结界上所受到的压力少了不少。

可是，没有等芮芸高兴多久，沙暴飞快地就将这道屏障连根拔起。失去了屏障保护的芮芸再次失去了能够让自己暂时得到一些休息的东西，不得不提起精神力死死顶着了脆弱的结界不被破坏。但是她很快觉自己的精神力消耗地飞快，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可以保证，不出一个小时，芮芸的精神力就会被榨空。一旦失去精神力的支撑，没有魔力的自己与魔力低微的菲丽绝对会被这狂暴的风刮走，当然，也有可能是被深深埋在沙土下，再没有人能够现她们。无论是哪一种结局，芮芸都不想看到，因此她毫无保留地使用自己的所有力量。

一道又一道厚实的土墙从地底升了起来，芮芸飞快地催动着周围的土元素，把当初在克丽丝那里学到的，她用来建造实验室的魔法用了出来。虽然沙暴一直不断地摧毁着那些土墙，但是芮芸的度却比沙暴更快。相对的，她付出的精神力也相当庞大，只不过比起在沙暴之下等死，这样的争取方式显然更加积极，更加能够让芮芸感到安全。

事实证明了一件事，克丽丝的确是一个级天才。她的魔法即使在大自然的愤怒面前，也顽强地坚持了下来。在制造了第七十三面土墙之后，芮芸终于欣喜地现，其中最靠近结界的十四面土墙紧紧地融合在了一起，成为了如同青石般坚硬的东西。拥有了如此坚实的防御，芮芸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一边小心地加固着由于被抽去太多泥沙而变得有些松动的地面，一边透过土墙上留来通气的几个小孔，小心地观察着土墙外的情况。

沙暴仍旧肆虐着，没有一点像是要停下来的预兆。看着满眼的黄土与碎石，芮芸就觉得一阵胆寒。如果不是学会了克丽丝的这个古怪到了极点的魔法，自己还不一定能够从这样狂暴的环境中生存下来，特别是当换上了自己真正的身体以后。这个柔弱的身体可和原来的身体不一样。原来的身体拥有妖精的血统，而且本身素质也比自己的身体好得多。更何况还曾经在克丽丝的魔法阵保护下去过同样狂暴的魔界，对于这种恶劣环境的适应能力远比自己的身体好得多。

“赤主姐姐，这样我们是不是就没有事情了？”小菲丽眨着大眼睛，欣喜地问道。刚才芮芸苍白的脸色她看到了，更是感觉到了芮芸一直就没有停止过的颤抖。这让她知道，赤主姐姐虽然坚持下来了，却坚持得很辛苦。但是，她的精神力还太弱，魔力更是弱得不像话。没有办法帮助心爱的赤主姐姐，这让小菲丽感到很愧疚。

“是啊，暂时是没有什么事情了。不过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沙暴好象会持续大半天的样子，也许我们今天没有办法准时吃晚饭了。”芮芸开了个小玩笑，勉强笑了一下。她觉得有些乏力，不是身体上的，是精神上的。

小菲丽目不转睛地盯着芮芸黯淡的脸色，眼神中透露出深深地担心。虽然，她相信她的赤主姐姐绝对不会出什么事情，但是芮芸难看的脸色仍旧让她没有办法安心。这个时候，小菲丽甚至暂时忘记了外面仍旧肆虐着的沙暴，只是用自己小小地脸蛋，紧紧贴住芮芸因汗水而变得冰冷的脸颊。

芮芸微微有些吃惊，不过仍旧坦然地接受了下来。小菲丽一直把她当作了亲姐姐，这是她知道的，因此她也基本不避讳小菲丽，有什么事也总会让小菲丽知道。这个她的关门弟子，恐怕是除了Rain之外，在这个世界中与她关系最亲近的人了。即便恩莱科也无法与她相比。

微微闭着眼睛，享受着一丝温馨，芮芸直到自己的精神好了些，才将小菲丽从身上抱下来。看着菲丽不解的目光，芮芸笑了笑，然后正色道：“马上开始冥想，这两天没有时间，你的冥想练习也落下了，这可不好。趁现在大自然正在泄着她的情感的时候，好好地用你的精神力去感受周围的魔法元素。记住，魔法元素是大自然的一部分，而元素魔法则是魔法师像大自然借取力量的表现。想要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魔法师，就好好地感受这个自然界吧！”

菲丽有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的年龄暂时还不能够让她理解为什么魔法师的魔法是嫌大自然借取力量。但是她至少清楚一件事，赤主姐姐一旦严肃起来，她说的话总是不会错的。即使现在不明白，好好记住，将来也一定会有明白的一天。闭上眼睛，端正坐姿，小菲丽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精神力状态，进入了冥想。她是赤主姐姐唯一的正式弟子，她不能丢赤主姐姐的脸。

看着菲丽进入冥想，芮芸则陷如了自己的思考之中。在刚才与沙暴的抵抗中，她并不是只知道全力抵抗的。她隐约感觉，自己在刚才似乎领悟了什么，只是一时间还没有办法彻底弄清楚，因此无法完整地展现在自己的脑袋了。但是，拿会是什么呢？大自然的恐怖力量，究竟能够让自己领悟到什么呢？

怀着一点疑惑一点思绪，芮芸也进入了冥想，但是与菲丽不同，她的精神力远远地延伸开去，一直延伸到了沙暴的边缘。她打算让自己化身为沙暴，好好体验一下大自然的情感，体验一下这恐怖威势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