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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从头来过

芮芸望着烟雾逝去的方向，呆呆地出着神。红袍法师德雷刻丝凭空出现的众人的眼前，看着天边阴恻恻地说了一句话，但是芮芸并没有听清楚。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像是从一个接一个连环不断的梦里清醒了一样。想要寻求安宁的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来找恩莱科，为什么会做出一连串不符合自己原本处世原则的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冷漠又突然变得脆弱无比？这些都好象是梦一样，身处梦境中的她感到无所适从。
“真的是梦吗？”不知不觉间，她恍惚地吐出了几个词。梦呓般的语气让他身边的诺伦子爵一阵心悸。

德雷刻丝这时也注意到了芮芸，他走过来，上下打量着仍旧在出神的芮芸，半晌问道：“你和费纳希雅是什么关系？你是索菲恩人？”

被德雷刻丝的问话惊醒，芮芸愣愣地看了他一会，突然古怪地笑了起来。这笑容看在别人的眼里说不出的诡异，甚至有点……疯狂的味道？吸了一口气，芮芸用低哑的嗓音说道：“每个人都有内心的阴暗面，以前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心中的阴暗面是怎么样的，没有想到来到这里以后，我反而现了我的阴暗面，呵呵，真是讽刺呀！”顿了顿，芮芸看了看德雷刻丝，淡然地说道：“说起来，还真是好久不见了呢，德雷刻丝。”

这次轮到德雷刻丝愣了，他盯着芮芸看了半天，确定自己绝对没有见过这个古怪的女子之后，疑惑地说道：“对不起，我记不起曾经见过你。你是谁？”

芮芸的表情古怪起来，似乎在挣扎着什么。德雷刻丝见她这个样子，也难得耐心地等待她的答复。他总有一种感觉，这个女人很不简单。半晌，芮芸似乎终于做下了决定。她闭起眼睛，嘴角勾起一道微微的弧度，紧接着，她原本黑色的长在一瞬间，犹如蜕变一般，，化做了鲜艳如血的红色。鲜亮的红色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一丝丝触目惊心的红晕，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德雷刻丝的瞳孔收缩饿一下，这个红色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特罗德曾经向他提起过的人。然后，芮芸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瞳孔在长长的鲜红刘海下，一点一点，如同晕开的水彩一般，渐渐映出了天空的蔚蓝。如同遭到重击一样，德雷刻丝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与芮芸拉开了距离。在特罗德的形容中，这个女人拥有着不输圣骑士的高武技，而且魔法的实力也相当强劲，绝对不会比恩莱科和费纳希雅好对付。想着，他笼在袖子里的右手中已经聚集起一团墨绿色的光球。

一道从地底钻出的黑烟挡在了芮芸与德雷刻丝之间，那个浑身上下都如同腐烂了一般的死灵法师，随着黑烟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赤主小姐，久违了。”特罗德用他特有的嘶哑嗓音说道，还咧开嘴笑了笑。这个笑容让周围的一众人等都感到毛骨悚然，只有芮芸与德雷刻丝还镇定如常。与特罗德待久了，他们都明白特罗德这个恐怖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意思。

对于这位死灵法师，芮芸还是比较尊重的。她微微蹲身行了个礼，道：“您好，特罗德先生。自从成达维尔一别，我们也有三个月没有见了吧！您来这里是陪同德雷刻丝魔法师一起追捕费纳希雅的吗？”

先生与魔法师，两个不同的称谓，芮芸对特罗德与德雷刻丝的区别对待旁人一目了然。不过德雷刻丝与特罗德毕竟都是级魔法师，心性的修为相当到家，也没有谁露出什么其他表情。只不过特罗德的脸实在让人看不出表情，而德雷刻丝则是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

特罗德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没错，我们的确是受公爵大人的委托，前来将逃婚的费纳希雅请回去。你知道，费纳希雅小姐的行为让公爵大人颜面尽失，更让他心急如焚。”

表面上特罗德一直在与芮芸絮叨着，但特罗德的心里却是很诧异的。先，这位赤主小姐比以前要高了不少，而且，似乎连体形也生了一些变化。如果不是她的灵魂波动让自己感觉熟悉的话，特罗德甚至不能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当时成达维尔的赤主小姐。而且，赤主与费纳希雅同时出现在这里，就证明了当时他与米琳达的猜测是错误的，赤主是赤主，费纳希雅是费纳希雅。虽然她们两个人明显认识，但是却并不是同一个人。这也就意味着，对于卡敖奇来说，索菲恩就又多了一个级魔法师，而且这个级魔法师还拥有极高的武技。

芮芸笑了笑：“的确，海格埃洛公爵对费纳希雅的痴心天下皆知。可是，两位好象仍旧没有成功的样子。特别是德雷刻丝法师阁下，您刚才的偷袭行为好象有损您身为级魔法师的形象吧？而且，据我观察，您方才使用的似乎是一种很强力的诅咒吧？如果没记错的话，这种诅咒是可以让人在痛苦中渐渐失去生命的邪恶魔法，您说对吗？”

德雷刻丝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只是哼了一声，却并没有反驳芮芸的观点。作为一名级魔法师，刚才的偷袭的确有损形象。不过当时情况特殊，想必其他人也不会说什么。但是那种特殊的诅咒效果也的确如同这个赤主所说的那样，会让人在痛苦中死去。他知道，如果海格埃洛知道了这个消息，虽然不会对自己说什么，但是说不好就会因为愤怒而在暗地里给自己使绊子——这个家伙也不是一个只会光明正大的人物，作为将军，他深明兵不厌诈的道理。可是，德雷刻丝还是一个级魔法师，这个身份使得他不屑于说谎。于是，不愿意承认也不屑于说话的红袍法师，就只能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您看”芮芸笑着摊摊手，“特罗德先生，我想海格埃洛公爵在你们临行应该交代过两位，让两位尽量不要伤害费纳希雅吧？可是现在，费纳希雅却面临着死亡的威胁。如果让公爵大人知道了，恐怕会相当不满意的，您说呢？”

特罗德明白了眼前这个女子的意思，她是在挤兑德雷刻丝呢！又露出了恐怖的笑容，特罗德说道：“我想，的确会这样。公爵恐怕会怒不可遏的，毕竟，虽然痛恨费纳希雅小姐逃婚，但是他仍旧深深爱着那位小姐。”

“哼！”一直被两个人挤兑着的德雷刻丝终于忍不住了，他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放心吧，虽然那个诅咒的确会让人在痛苦中死去，但是至少要过两个星期的时间，只要在这点时间中找到那位小姐，她就不会有事了。”

“呀！”芮芸立刻故做惊讶地道，“德雷刻丝先生，你好残忍呀！竟然用这样说，你难道还想让费纳希雅小姐在痛苦中煎熬两个星期，然后等你去寻找她吗？说实话，以我对费纳希雅的了解，她为了自由是绝对不会屈服在任何威胁之下的，这样说你明白吗？也就是说，她恐怕宁愿找一个地方躲起来，然后一个人痛苦地死去，也不会让你有抓住她的机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说着，芮芸的表情突然严肃下来。

“这就意味着，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女，一位天使般的女子，一名想要追求自由的女孩，将会死在你邪恶的魔法下。你觉得，怎么样呢？”芮芸缓缓地说着，所有人都被她的话震得反应了过来。特别是那些骑士与卫兵，他们都相当喜欢那位年轻的公爵夫人，可是现在，这位公爵夫人居然就要被这个邪恶的魔法师杀死了！几个年轻人的热血涌上心头，也不管与那位红袍法师的实力差距，不约而同地冲了出去，这个时候，他们只想亲手教训一下这个做事卤莽欠考虑的混蛋——殊不知，其实真正卤莽的是他们自己才对。

“都停下吧！”特罗德说道，随手挥出了一片黑雾。原本勇敢的骑士在见到这片黑雾之后，都感到背后一阵阵凉，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不过也幸好这样，否则以德雷刻丝的脾气，他们绝对一个都活不了。芮芸拂了下眼前的刘海，走到几个骑士面前，一个安神术丢了下去，然后看着德雷刻丝说道：“德雷刻丝，你看，连这些普通人都觉得你做得太过分了，你认为，海格埃洛公爵会怎么看？据我所知，他可不是一个宽容的人。”

德雷刻丝从头到尾就没有说过几句话，唯一说的那句话立刻就被芮芸故意曲解了。而他的沉默也正中芮芸的下怀。他一直就被芮芸牵着鼻子走，完全没有办法应对。作为一个级魔法师，他的实力与学识是无庸质疑的，但是他嘴皮子上的工夫就完全不是芮芸的对手了，甚至连特罗德在这方面也比他强得多。现自己再待下去只会自取其辱，德雷刻丝又哼了一声，将一把金色的粉末洒在了自己的身上，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诶，他居然逃跑了……真是的……”芮芸摇摇头，摆出无奈的样子，周围的人见那个可恶的魔法师离开了，都放松了下来。芮芸的神态立刻把他们逗乐了，众人都出了轻轻的笑声。反倒是特罗德没有笑，他严肃地看着芮芸，似乎在想什么一样。

“怎么了？”芮芸现了特罗德探究的目光，视线迎了上去，问道。

“不，只是感觉你变得很厉害，至少从外表上来说是这样。”特罗德实话实说。这个女子给他的感觉和他的老师有点像，虽然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老师和他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是直觉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特别是他们这些精神力强大的级魔法师，有时候，直觉往往离正确的答案相当接近。

芮芸笑了笑：“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在成达维尔的我披上了一层伪装。”

特罗德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的视线越过芮芸，望向了她身后的诺伦子爵，然后给了芮芸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芮芸大致可以猜到他在想什么，又想到自己可以称得上是无耻的行径，不禁尴尬起来，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红晕。不过幸好，在红色头的映照下，她脸上的红晕并没有让其他人现。

“那么，为了尽早找到费纳希雅小姐，我也应该离开了。告辞了，赤主小姐。”特罗德说着，向芮芸微微欠了欠身，化做烟雾钻入了地下。

周围的人见已经没有他们什么事情了，渐渐散开离去。而那些骑士、卫兵与官员看了芮芸与诺伦子爵，最后还是决定不要去惹这个连邪法师特罗德都礼让三分的女人，随着人流离开。

“你应该要离开了吧！”见到人群散去，诺伦子爵没有等芮芸说话，先说道。

芮芸愣了一下，然后愧疚地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诺伦子爵似乎并没有在意芮芸的表示，他只是微笑着说道：“你现在一定感到愧疚吧，我看的出来。不过，其实你并不用愧疚什么。虽然你欺骗了我，但是，你也的确给我带来了不少快乐。只可惜，看刚才的情况，你和公爵夫人的纠葛似乎很复杂。”

芮芸张了张嘴，可还是没有能够说出什么东西。在这个男人面前，愧疚使得她的伶牙利齿都像失去了作用一般。最终，她缓慢而低沉地吐出了一个词：“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虽然我的确有点生气”诺伦伸手拍了拍芮芸的脑袋，“自从妻子离我而去之后，我就一直是闷闷不乐的。那些麻烦的女人更是时时打搅着我的安宁。不过你的到来总算让我从烦恼与哀伤中走了出来，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天，但是我想，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喜欢你们母子。哦，现在看来的话，你们似乎并不是母子吧。不过，你们确实给整个宅院带来了快乐，赶走了烦恼和忧伤。这也算是功过相抵吧！”

芮芸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看着诺伦真诚的眼眸。这个昔日的花花公子大色狼，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飞扬。生活与麻烦让他微微显露出一丝老态，即便他还只有三十六岁。

“谢谢……”芮芸这次是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除了这个词，她找不出其他能够表达她现在真实心境的词汇来。

诺伦宽厚地笑了笑，说道：“不用谢我了。我们先回去吧，如果你要离开的话，恐怕得准备一些东西吧！对了，这事情先不要让老霍德知道，他对你的期望很高啊。”

“啊……是……”芮芸慌乱地回答。她总算知道，所谓成熟的男人为什么那么吸引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了。无论是他们表现出来的心态、脾气还是作风，对于那些涉世未深的女孩来说，都算得上是致命的诱惑了。不过幸好，她已经不算年轻了。

……

第二天一早，芮芸就带着菲丽和一点行李，离开了诺伦子爵的宅院。这次她并没有再坐马车，而是直接飞着离开的。与驾驶马车不同，飞在空中的芮芸早已熟悉了在空中所需要做的一切，而且并不需要如同驾驶马车那样要随时注意着前面的路况。因此，她拥有了许多时间来思考。而菲丽，聪敏的她知道赤主姐姐在整理自己的心事，乖巧的没有出声，安静地享受着姐姐老师温暖而柔软的怀抱。

对于芮芸来说，诺伦子爵给她带来的影响非常大。特别是道别时，子爵那一句：“这里会一直为你开放的，欢迎随时回来。不过，到时候可不要再冒充女主人了哦！”让芮芸百感交集。没有体会过突破心障的人恐怕不会明白在芮芸心中那位诺伦子爵的然地位，对于她来说，子爵不会是亲人或者情人，甚至不能算是朋友。从某种角度来说，诺伦更像是她的恩人与师长。这种说法或许有点悬，但芮芸心里却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确有这样的感受。

“接下来该去哪呢……”想了半天，芮芸晃了晃脑袋。她现在是在向莱丁联合王国的方向前进，但是度并不快，因此想要进入莱丁境内，以现在的度恐怕还得在飞大半天。可是，事实上，芮芸并没有想好，她究竟应该去哪里。本来，她是想阻止恩莱科施展那个伤身体的血之禁咒的，可是昨天这么一闹，她忽然觉，自己根本没道理去阻止他做什么。自己已经跟他分开了，而且曾经下决心不再去想他。而如果自己再找上门去，那先前的决定不就和戏言没什么两样吗？

“算了……暂时不去找他了，起莱丁看看吧。来这里那么久，我还从来没有去过莱丁呢。”这么想着，芮芸加快了度。

……

“恩？她回来了？”莱丁的一座茂密的丛林中，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突然从地下钻了出来，惊讶地说道。看她的样子，似乎是在挖掘着什么。

“看样子，我很快就不用那么无聊了呀。”女孩说着，用手撩开了遮挡在脸前，有些凌乱的头。头之下显现出来的，赫然是一张缩小版的费纳希雅的绝色容颜。

（这章的标题和内容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我起来让自己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到自己的不足的。仅此而已，希望各位不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