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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生死

芮芸躺在恩莱科的怀里，想着心事。不过她的手可没有规矩，一直不停在恩莱科的大腿上划着圈。痒痒的感觉让恩莱科憋地相当吃力，以至于脸都涨红了。
等会进入海格埃洛的府邸以后，自己或许要少出些风头了，至少应该让海格埃洛的注意力集中的费纳希雅小姐身上。想到这里芮芸突然愣了一下——我不是要把海格埃洛从那个诅咒中拯救出来吗？她不由朝海格埃洛看了一眼，却见他正凝神注视着费纳希雅小姐通红的可爱脸庞。

“色狼！”芮芸在心里骂道，骂完又起愣来。“我吃醋了？”芮芸感到不可思议，她能够很明显得感到自己心中的醋意，可是，这又怎么可能？与海格埃洛遇见也不过是几个小时的时间，自己怎么可能会吃他的醋？

恩莱科的手轻轻动了动，然后在芮芸的背上狠狠地拧了下去。芮芸完全来不及反应，“啊”地轻叫出声。

海格埃洛几乎要被这两个小妖精弄的上火了。旁若无人地在自己面前摆出这样诱人的姿势也就算了，还在那里做些对于女孩子来说相当不正常的事情，现在更是干脆在自己面前用那么引人遐思的声音呻吟起来了……这简直就是把自己不放在眼里！海格埃洛郁闷的要死，“难道我在她们眼里就那么没有存在感吗？”

芮芸当然看到了海格埃洛窘迫的样子，她觉得很有趣，像海格埃洛这样纵情欢长的老手在自己这么些小手段下——当然那声叫唤纯粹是意外——居然就窘迫了，而且还窘迫地不敢在看着费纳希雅小姐，这实在很希奇呀。要知道，即使在原书中海格埃洛爱上了费纳希雅以后，都没有出现过几次这样窘迫的情形。

恩莱科此时却在思考。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自己的妹妹有种奇特的情感。然而他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情感，甚至不知道那算不算是情感。他只知道，当芮芸说会陪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就会觉得特别安心，好象无论多么恐怖的事情都会变得无所谓起来。他记得这样的感觉是从自己在莫斯特的帮助下使用禁咒醒来以后的事情，从那个时候开始，只要芮芸在身边，只要自己能够看见她，就算是公主殿下那严格的训练自己都可以很好地、没有错误地完成。而每当芮芸离开的时候，他总会有一种缺少了什么样的感觉，原本相当简单的动作似乎都变的艰涩起来。他的经验太少，完全不知道这究竟算什么。而害怕被同伴笑话自己需要依靠妹妹才能做事，所以也不敢去向别人询问。他现在的感觉奇怪极了，芮芸那轻柔的动作虽然让他痒的难以忍受，但他却似乎希望这个简单的划圈的动作不要停止似的。如果不是那个金头的叫海格埃洛的家伙一直盯着自己，他恐怕都不会主动去打断芮芸的动作。

当恩莱科正在沉思的时候，马车渐渐的驶入了一处巨大豪华的庄园。这座庄园的面积完全可以同他们来的那处别墅相媲美，不过和刚才那个地方不同的是，这里造满了各色的建筑物。

芮芸感受到慢下来的度，从恩莱科的怀中坐了起来。恩莱科突然感到一些失落，不过失落很快就被外面奇特的建筑群给分散了。

同索米雷特的府邸完全不同，风格各异的建筑是这个庄园最大的特色。但是这些房屋未免也太多了，多得连芮芸都咋舌不已。她甚至开始幻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也拥有这样大而且漂亮华丽的庄园，那该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情啊！

马车在最大建筑面前停了下来，海格埃洛率先下了车，然后殷勤地伸出手。

恩莱科无奈，芮芸反正是赖着自己的右手不肯放开了。他只好忍着不舒服，在海格埃洛地扶持下走下马车。

“这……”恩莱科见面前的建筑怎么看都不像科比李奥那头大熊的家，不禁想开口询问。但是芮芸却拉住了他，在他耳边轻声道：“别问……不然我们不就露馅了？哪有侄女不认识伯父家的？”恩莱科一听，也就老实地不再说话了。

说实话，芮芸一直觉的这里是原书中的一个败笔。费纳希雅既然是科比李奥的侄女，又怎么可能不认识伯父的家？就算是远房而且刚来，也不可能完全不知道自己伯父的作风吧？这栋一看就知道风格完全与科比李奥不对盘的庄园，怎么也不可能会是他的家的。但是原书中居然就这么带过了，当时实在让她不解。但现在想起来，可能海格埃洛开始的时候就没有相信费纳希雅会是科比李奥的侄女，而到了这里以后就应该更加认定这一点了，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出手。但等费纳希雅真的重伤垂危的时候，他又想起了那个可能是真实的身份。接受不了心上人是间谍的可悲的海格埃洛只好在潜意识中认为费纳希雅实在太糊涂了，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

芮芸用怜悯的目光扫视了走在前面的海格埃洛，这个痴情种子的痴心是注定得不到回报的呀！

大厅中灯火辉煌。十二座水晶落地灯将整个屋子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橘红色的光线将整个大厅染上了一层喜气洋洋的感觉。四周站满了身着整整齐齐侍者礼服的男女仆人。正前方的一座五阶低台上，一左一右各有两道楼梯，在楼上还有一层呈月牙形状的平台。整个建筑物的地面包括低台和楼梯，全部都是由雪白的大理石砌成的，显得那么的高贵豪华，在高台之上正面的墙壁上面，悬挂着两人般高的一幅巨幅画像。画像中的人与海格埃洛极为相象。

在芮芸看到这幅肖像的同时，恩莱科显然也看到了。他马上意识到自己与妹妹——其实也就只有他自己——上当了。紧接着他也立刻明白得猜测到海格埃洛所拥有的不良企图。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在心头渐渐升起，这是一种异样的危机感。这种危机感到底代表了一些什么，恩莱科自己也不清楚，只是觉得怪怪的，想要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恩莱科实在是一个跟着感觉走的家伙，而且也很不会掩饰自己的心情。芮芸在一边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的哥哥脸色飞快地变来变去，她已经决定要怎么做了。

恩莱科拉着芮芸连连后退，但是等他靠到大门的时候才觉，大门已经不直到在什么时候紧紧地关闭起来了。

“尊敬的海格埃洛公爵大人，谢谢您的盛情邀请，不过天色实在是太晚了，伯父大人他肯定已经等急了，我们告辞了。”恩莱科将芮芸护到身后，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道。说完最后一句话，恩莱科立刻一个转身，想要将大门拉开。然而芮芸却说道：“没用的，他既然想要将我们留下，就绝对不会让大门如此容易打开。”

果然，当恩莱科攀住大门把手并使劲往里拉的时候，他现，大门已经被锁了起来。他慌了神。如果真的陷在这个地方，不光是他，连自己可爱的妹妹也会受到伤害。这怎么可以？不过幸好，乔从前的那些教导，在这个时候一点一点的浮上恩莱科的心头。乔曾经说过，很少有什么地方能够困住一个真正合格的佣兵。对于佣兵来说，想要脱困的最好方法，就是寻找到最佳的脱困地点，依靠最可靠的脱困手段，实现最正确的脱困行动。渐渐静下心来的恩莱科左右看了几眼，扫视了一下周围的地形，迅的分析出当前的情况，他根据自己的判断立刻进行逃脱行动。

先必须扰乱海格埃洛的行动。他拉起芮芸飞快地冲向一边的一座落地窗，顺手将一盏落地灯丢向海格埃洛。连看都不看结果，他放开了芮芸的手，将双手护在面前，向着窗户撞了过去。

芮芸并没有跟着恩莱科行动，她在等一个机会。

一个如风一般的身影突然窜出，将刚刚跳起来的恩莱科拖了回来。正是海格埃洛，刚才的灯对他完全没有影响，此时他正得意洋洋地搂着恩莱科——哦，是费纳希雅小姐，感受她在怀中挣扎时身体摩擦带来的奇妙感觉。芮芸看见他一脸陶醉的表情，不禁翻起了白眼，同时抄起了另一盏落地水晶灯。

“啪”地一声轻响，海格埃洛脸上的得意立刻变成了痛苦。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小绵羊一般的费纳希雅小姐竟然会对他使用传说中对付男人最为阴毒的招事，女孩子的禁忌——撩阴腿！这太不可思议了！可是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一阵呼呼的风声从右边传来，剧痛中的海格埃洛公爵只来得及将身体与脑袋稍微偏移了一下，连捂在小腹上的手都没来得及提起来，一盏还放射着冉冉火光的水晶灯就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芮芸挥了挥手中剩下的半截尺长的金属灯架，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下她可是用上了全力，水晶灯在接触到海格埃洛脑袋的一瞬间就粉碎了，虽然自己也被溅到了一些，但也只是在手上和脸上划出了几道红色的痕迹而已。不过海格埃洛就没有那么好过了，虽然他是圣骑士，但是在最虚弱的时候被水晶这样坚硬且脆的东西猛的砸中，也不能够保持完好。至少看他侧脸上淋漓的鲜血就知道了。

不过这对“姐妹”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恩莱科笑着朝芮芸比了个拇指，芮芸则难得地向他行了个淑女礼。两个小家伙如同演戏一般的举动让那些仆人一个个目瞪口呆。可是接下来的事情更出乎他们的意料。只见那为使用了可怕招事的娇美女孩绕到海格埃洛的身好，对着他的屁股狠狠地一踹。乒呤乓啷的乱响声中，卡敖奇第一圣骑士，外潘领海格埃洛公爵就这么砸碎了玻璃，从窗口摔了出去。

“耶！”芮芸与恩莱科同时欢呼一声，击掌相庆。兴奋的芮芸提着那半截灯架，画着如同舞蹈般的美妙步伐，轻飘飘地从海格埃洛身上踩了过去。在她身后是步伐同样轻快的恩莱科。不过外面围着的一圈神情紧张的骑士和两个浮在半空中的魔法师让他们冷静了下来，芮芸回头看了看一脸紧张的恩莱科，刚伸出手握住他略有些颤抖的双手，就听见“嘣”地一声。对于弓箭再熟悉不过的她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心中顿时抽紧起来。

一枝羽箭划破夜空，如同闪电般射向芮芸。芮芸甚至连稍微移动身体都来不及，就感到一阵刺骨的风从面前刮过，然后右胸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扯了一下，牵扯的力量一直穿透后背。紧接着，她就感到了疼痛。剧烈的疼痛使得她的呼吸都滞涩了，她知道，自己被一枝箭射中了，右边的肺已经被击穿了。

“靠……怎么连看都不看清楚就射？”芮芸脑子里呼地闪过这个想法，她的腿已经软了，重心也被那枝力量十足的箭带了出去。感受着平衡地丧失以及离后背越来越近的地面，芮芸闭上了眼睛。她这个时候居然有些轻松，第一次距离死亡如此近，她感到自己彻底放松了，不需要再去算计什么，虽然可能没有了自己恩莱科今后又会走回原本的轨迹，但自己对他应该是有一些影响的。只希望他能真的尊敬莫斯特，那样或许就能够避开克丽丝。或许，他就能够幸福吧！“可是……我的……呢？”

“芮芸！”她听到了自己的后背砸在地上的沉闷声响，以及恩莱科撕心裂肺地叫声。

“芮芸……你……你不要……”恩莱科早已经泪流满面，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竟然就在自己的面前，拉着自己的手，浑身是血地倒了下去，可是他却连接住她的身体都没有做到！

“走……快……”芮芸突然开口说出两个字。恩莱科愣了一下，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怀里的妹妹。脑海中翻腾不已。

从试炼开始，这个妹妹就一直在帮助自己。无论是旅行时的生活琐事，还是在后来遇到危险时的指挥与退敌，这个以前总是温和、柔弱的妹妹似乎在一夜之间成长了，成长到了足以带领四个几乎没有任何野外生活经验的孩子有惊无险地穿行在危险的梦幻森林中。而到了后来，遇见了老狼与克丽丝老师开始，这个可爱的妹妹又成为了自己的守护者，无论什么困难什么危险，她总是能够帮助自己化解。而到了梅卡鲁斯要塞下，面对禁咒，面对有死无生的局面，她竟然冒着巨大的危险从城墙上飞了过来，帮助自己借助莫斯特的力量击破了禁咒，拯救了自己，也拯救了她。即使是到达了卡敖奇，妹妹也总是陪在自己的身边，帮助自己面对各种未知，跨越一个个考验。恩莱科突然醒悟了，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恐怕是没有办法离开这个妹妹了。

“芮芸……对不起，我不能听你的了……”恩莱科轻声说道，女声透出深深的悲哀与欣慰。他狠狠擦干眼泪，望了一眼正缓缓爬起来的海格埃洛，不屑地扬起了嘴角。虽然从海格埃洛的身上正散出一阵阵威严愤怒且充满杀意的气息，提醒着自己这个家伙的强大与危险，但他已经无所谓了。强大又怎么样？在能够对抗“末日浩劫”的“暗黑龙枪”下，他还能够活下来么？

海格埃洛的愤怒绝对不是针对这两个美丽的女孩子的，虽然她们的确很可恶，但是还不至于让他如此愤怒。他愤怒的对象是那些该死的骑士和两个过于负责的保镖，他们没事跑出来干什么？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自己的面子往哪搁？哦，堂堂圣骑士海格埃洛妄图对两个小美人图谋不轨，结果被本领不济，被人家从窗户扔了出来，临末了还出动了卫队与两个魔法师，才将两个女孩制伏——想到这些，海格埃洛就感到不寒而栗。但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些笨蛋居然将可爱的芮芸小姐打成了重伤！听着费纳希雅小姐撕心裂肺般的哭喊，海格埃洛只感到一阵心疼和焦虑——万一芮芸小姐出了什么事情，那自己肯定不要想获得她们任何一位的芳心了。

还没等海格埃洛多想，他就看见了费纳希雅小姐嘴角那缕充满不屑与嘲讽意味的笑容。他愣住了。这是怎样的笑容啊！如同高贵的女神般，在面对无耻的卑微生物的亵渎时，露出的笑容。在夜色的衬托下，竟是如此高傲而又优雅，充满了不属于人间的飘渺之气。接着，费纳希雅小姐慢慢举起了手臂，她的眼神变得从容，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义无返顾与一丝怜悯。那微微皱起的眉头、稍稍向上翘起的眉梢、和那略略向上抬起的下巴，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坚定！那高举的手臂，轻柔得一左一右环成圈，真丝的袖子在微风的吹拂下飘飘荡荡。

女神！海格埃洛终于确定了心中的感觉。这种感觉好像没有时间和空间上的隔离，让人感到她离得是那么近，好像一伸手就能将她搂在怀里，又让人感到她身处在如此的遥远，好像万水千山也无法描述与她之间的距离。除了女神，海格埃洛实在想不到其他更好的词。

随着那高雅得非人的神情，那如在风中的感觉，海格埃洛可以清晰的听到，从费纳希雅小姐嘴里吐出的每一个美妙的音符，那简直就已经不是声音了，他不知道如何形容才好，那是旋律，无比美妙的旋律。

不过随着这美妙的旋律响起，海格埃洛的心头浮现出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危机感，那种危机感来自何方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他相当清楚，眼前这位小姐口中吐出的那美妙的旋律，确实并非是来自于人间的声音，那是魔法的声音，是用神奇的魔力谱写的乐章！

突然之间，海格埃洛的那种危机感更加浓重了。甚至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本能的反应让他飞快的向前冲去，但是直觉告诉他已经来不及了，他奋力的运起所有的力量，向面前的那个小美女出了两道强大的斗气。

不过这两道斗气并不是用来攻击眼前这位小姐的，相反的，第一道斗气将那位可爱的小美人整个紧紧的包裹起来，就像是为她穿上了一件厚厚的斗气铠甲一般，而另一斗气则把小美人轻轻的推了开去。

可惜这一切全都已经来不及了，漆黑的夜空之中，飘荡着的那两个魔法师已经抢先动手了。

只见四道强而有力的风刃迅地划破空气，切裂他那还没有完全释放出来的斗气所形成的那层防护。他所心爱的小姐出一声充满痛苦的轻哼，随着鲜红的血花飞溅而起，费纳希雅小姐柔弱的身躯渐渐地软倒在地上。

恩莱科愤怒而又不甘，他感到了自己的弱小。勉强望了眼身边的妹妹芮芸，他牵起了嘴角的肌肉，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我，终究还是个软弱而没用的，连最心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的家伙啊……”

“快把牧师叫来！快，快去把最好的牧师叫来……”海格埃洛冲到了费纳希雅的身边，失去理智的疯狂叫喊着。

看到这位英勇的统帅赤红着双眼，满含悲愤的仰天长啸着、怒吼着，在场所有勇敢的卫士们全部都不寒而栗。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自己这位在战场上以勇猛和冷酷著称的统帅，表现出如此可怕的表情，即便是长年跟随着这位威严的统领，这些优秀的骑士也同样感到无比的恐惧和害怕。

高空中，一个身影近乎冷漠地看着一切。半晌，身影满意似的点了点头，接着凭空消失，就好象完全没有出现过一样。

“芮芸啊，你的幸福……你能把握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