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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两难

芮芸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摸不着。她怀疑这里是一个精神世界，因为周围充满了庞大的精神能量，自己原本引以为傲的精神力量在这里简直就如同大海中的一粒沙，渺小且格格不入。
“这里是我的精神世界。”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芮芸的沉思。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这个声音相当熟悉。

“是我送你来这里的。”那个声音似乎完全看穿了芮芸的想法，她的语句相当简洁。

“是你！”芮芸惊呼，“我死了吗？”她知道自己被一枝强而有力的箭射穿了身体，但是有海格埃洛的母亲在，自己怎么都不应该会有事的呀。

“不，你没有死，我只是将你的灵魂保护起来。现在你已经醒了，回去吧。”

芮芸还来不及说话，周围的黑暗突然一扫而空。强烈的光线穿透眼帘，让她感到一阵阵刺痛。

“你醒了！”海格埃洛的声音从芮芸的上放冒了出来。

“怎么……”芮芸动了动嘴，又把到嘴的话给咽了下去。这里明显是海格埃洛家的大厅，而除了正关切地看着自己的海格埃洛，另一边还有一位高贵的夫人。芮芸猜到了她是谁。

“海格埃洛公爵么？”芮芸问道，她的身体仍旧处在被神圣魔法侵蚀的后遗症中，连举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您欺骗了我和姐姐呢。”

海格埃洛的表情一下子变的尴尬无比，呐呐地说不出话来。芮芸勉强转动脑袋看了看四周，恩莱科正躺在她的身边，脖子上有一道红色的痕迹，应该就是原先被风刃割开的伤口了。她朝萨洛迪公爵夫人望了一眼，随后问道：“我的姐姐怎么样了？”

“放心吧，费纳希雅小姐没有事，只不过失血过多，需要休息而已。”海格埃洛的母亲，萨洛迪公爵夫人说道。

芮芸眯起眼睛打量了公爵夫人一会，她以前就很想见见这为万能够将费纳希雅逼上绝路的夫人。“母爱是伟大的，不过也是盲目的。”这是很早以前还在等待魔法学徒更新时芮芸说过的话，现在蓦地浮了上来。不过……似乎还有什么是和这句话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为什么会记不起来？

片刻的失神，芮芸将这个问题甩了出去。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必须弄清楚海格埃洛到底有没有看上费纳希雅。那位夫人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家伙，如果真的比嘴皮子上的工夫，恐怕三个自己都不是她的对手。

“您是生命女神的信徒？”为了能够压制住公爵夫人，芮芸上手就提出了一个对于这位夫人来说相当尖锐的问题。

果然，萨洛迪公爵夫人在听到芮芸的问题时，神情恍惚了一下，眉头紧锁，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又似乎是在哀怨着自己的命运。

“我略微学过一些察言观色之术，夫人，您似乎一直被什么事情困扰着，而且这件事情还和你的过去有关。对么？”芮芸轻声说道。这下萨洛迪公爵夫人清醒了过来，芮芸的话让她产生了怀疑——虽然海格埃洛的家族的那道诅咒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这个小女孩应该是从小生活在索菲恩的，她能够知道有两中可能，要么就是她怀有什么目的，事先调查好的；要么就是真的如她所说一般，会什么察言观色的法术，能够知道自己的心事。据说精神魔法中的确有窥视别人内心的法门，只是不知道这个女孩子会的是不是这些了。不过，不管怎么说，她对芮芸的印象已经不如她昏睡时来的好了。

“您放心，我没有恶意。我只想提醒两为，那颗海格埃洛公爵命中的异星已经出现了。究竟这颗异星带来的是灾厄还是幸福，就不是我所能够知道的了。另外，公爵夫人，不要尝试将自己原本痛恨的东西施加在别人身上。我的家乡有句古话家‘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您明白我的意思么？”说完这些看上去高深莫测的话，芮芸就直接无视了公爵夫人的反应，而是注视着海格埃洛。海格埃洛在芮芸说道异星已经出现的时候，就一瞬不瞬地看着女装的恩莱科，眼神深情而又陶醉。芮芸叹了口气，缓缓添了一句：“凡事不要操之过急，小心撞得头破血流。”

海格埃洛怪异地看了一眼芮芸，她说完以后就闭上了眼睛，似乎是不愿意在说话了。海格埃洛不知道这个小女孩对自己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她的话完全相信，似乎这个女孩生来就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气质在。

“我的孩子，你到底看上了哪一个？”萨洛迪公爵夫人凑到海格埃洛身边轻声问道，她刚才被自己的思绪扯住了，并没有看到海格埃洛的神色。现在她可是非常担心自己的儿子会看上那个神神秘秘的芮芸，那个女孩子给自己的感觉可不如另一位来的好。

海格埃洛的视线在两个面容几乎一样的美丽女孩身上来回扫视着，说实话他自己也有点举棋不定。虽然对费纳希雅小姐的好感要更大些，但芮芸小姐也相当出色，而且看她刚才那特殊的气质，就足以让自己喜欢上她了。海格埃洛犹豫了半天也没能决定下来，他懊恼般地甩了甩手，向自己的母亲道：“母亲大人，我也不清楚。两位小姐都是那么优秀，换做以前随便哪一位都将成为我的……”说到这里海格埃洛似乎是想起了现在说自己以前的事情不是个很好的选择，因此含糊着将话一带而过。“但是现在，我完全没有从前的心思了。我只想能够从她们中间找出一位成为我的伴侣，陪我度过一生。”

萨洛迪公爵夫人送了口气，她相当欣慰，自己的儿子终于认真了，不再像以前一样抱定及时行乐的宗旨了。而且，虽然并没有选出一位来，但至少没有选择芮芸就够了，只要自己在旁边稍微提点一下，儿子肯定是会选择费纳希雅小姐的。

“恩……”那边的恩莱科出了一声轻哼，他醒了。

看到费纳希雅小姐醒来，海格埃洛第一时间内冲到了那些沙搭起的简易病床边上，他温柔又深情的看着美丽但脸色苍白的费纳希雅小姐。恩莱科没有想到刚刚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海格埃洛那张让人讨厌的脸，被吓了一跳，随后就想起了重伤的芮芸。一股邪火直直地冲上了恩莱科的脑袋，他狠狠地盯视着海格埃洛，嘴唇翕动，就要念起暗黑龙枪的咒语了。

一只白皙小巧的手盖住了恩莱科的嘴。闻着那只手上熟悉的香味，恩莱科只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他转动僵硬的脖子，努力对上了那一双明亮的眼睛。

“好了，我没事。”芮芸提起一根手指，轻轻擦掉了恩莱科眼角的一丝泪水，“是公爵夫人，海格埃洛的母亲救了我。功过相抵，你就不要在恨他了，好吗？”

恩莱科点了点头，然后伸出双手将芮芸搂进了自己怀里。芮芸在他怀里一阵郁闷，自己花了好一会才勉强有力气提起手臂，这个哥哥居然轻易地就把自己搂了起来。难道男人和女人的体力就真的差那么多吗？

恩莱科在芮芸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现在已经不在乎计较海格埃洛什么了。既然芮芸没事，而且她都要自己不要在记恨了，那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找海格埃洛算帐呢？

“咳”旁边传来一声轻咳，恩莱科猛地反应过来，这里是人家的家里，而自己还睡在人家的床上！他的脸刷的就红了，一直红到脖子根。原来那条显眼的红色痕迹也看不见了。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是虚弱的身体却无法完成动作。努力了一阵子的恩莱科泄气地躺了下来，芮芸的心里总算平衡了一点，看来男人的体力即使真的比女人强，也强不到哪里去——她也不想想，她自己当初是怎么训练的，早就不能算做是普通人了。

看到费纳希雅小姐挣扎着想要起来，海格埃洛殷勤的伸出手来，不过，他对于自己的这个行动充满了不安，他相当担心费纳希雅小姐仍然记恨在心，如果一旦自己被美人拒绝怎么办？

海格埃洛的母亲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看到一向沉稳果断的儿子，现在居然表现出一种患得患失的神情，她真是相当满意，看来儿子已经作出了正确的选择。对于这个决定自己是极其满意的，从现在开始，自己得好好想些办法，好让事情圆满的展下去。

海格埃洛呆呆的站在那里，他犹如一个囚徒等待法官的裁决一样，充满了紧张和期待的心情站在那里。

老实说，恩莱科是很不想要去碰触这个讨厌的金毛小子的。但是如果没有他的帮助，自己就连坐起来都做不到。芮芸在下面轻轻伸手点了恩莱科一下，然后用责怪的眼神看着他。恩莱科一下子慌了身，是啊，自己已经答应妹妹不再记恨了，怎么还能这样呢？

海格埃洛感觉自己的神经绷的很紧，他看到费纳希雅小姐迟迟不拉住他的手，心里实在难过极了。不过，当他看到费纳希雅小姐犹豫了许久之后，终于伸手拉住他的手臂时，那种高兴和兴奋的心情是无可抑止的强烈。他感觉自己也许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芮芸对海格埃洛陶醉的表情无可奈何。这个倒霉蛋真的是个痴情的家伙，但是恐怕除了精神层面上的恋爱，他是不要想和恩莱科有进一步的展了……或许连精神上的恋爱都是妄想，至少芮芸从来不觉得恩莱科是个会喜欢上男人的家伙。就算他后来另一半灵魂觉醒以后，也没见他对哪个男人动过心。真的要让海格埃洛和费纳希雅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大概只有原来世界的那些连自己也觉得恐怖的同人女才做得到吧……

不管芮芸的胡思乱想，海格埃洛此时感受着费纳希雅小姐略显粗糙的小手，别提有多高兴了。他轻轻的握了握费纳希雅小姐的手，这双手倒不是因为经常需要劳作所以变得粗糙的，手上有好几块老茧，不过从部位来看，又绝对不是由于经常接触武器而留下的那种骑士和战士经常拥有的老茧，这更像是由于经常攀墙爬树而留下的痕迹。

这算什么爱好？海格埃洛想起傍晚在索米雷特的家里看见的那一幕，两位小姐灵活的爬过那道高大的铁门是迅捷的身手。他感到不可思议，竟然会有喜好爬树的贵族小姐。不过只要她喜欢，自己绝对支持，到时候就算是把这片庄园里所有的房子都拆掉，全都种上香蕉树，那也完全没有问题——这个思想要是让恩莱科知道，恐怕会第一时间给他一记撩阴腿，难道喜欢爬树就一定要香蕉树吗？当猴子吗？

好不容易站起来的恩莱科看到海格埃洛公爵仍然呆呆的拽着自己的手，连忙迅的缩回了手。和先前一样，他悄悄地将手缩到背后，努力的擦拭干净。

芮芸叹了一口气，这个海格埃洛怕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自己看来还是应该帮帮他啊，不过，我可爱的恩莱科，要是帮他的话可就对不起你了哟！

恩莱科只感到背后一阵恶寒，他还以为是被海格埃洛的目光看得起了不良反应，急忙说道：“我想我和妹妹应该回家了，天色实在是太晚了，家里人肯定等急了。”虽然他不是很想回到那个只知道捉弄自己的公主和没有同情心的使节团众人身边，但待在这里更加让他感到难受。

听到恩莱科说出这些话，海格埃洛的脸上流露出强烈的失望。看来这位小姐对自己的印象真是差透了。他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回答，躺在那里的芮芸懒洋洋地开口了。

“姐姐，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回去了，就先在这里住一晚吧！”

恩莱科莫名其妙地看着妹妹，他搞不懂这个妹妹究竟是在打什么注意。而听到芮芸这样说的海格埃洛则是拼命地点着头，像是要把脑袋给点下来一样。

“姐姐，你想我们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回去？如果被别人看到了一定会误会吧？伯父大人好歹是朝廷重臣，如果‘他的侄女在回家的路上被人劫持了，而且劫持两位小姐的是海格埃洛公爵’这样的谣言传了出去，本来就已经够紧张的局势就会更乱了吧。到时候应该怎么解释呢？或者你愿意换上公爵府里的其他衣服？我想，海格埃洛公爵手上的女士服装应该都是他的战利品吧？我说得对么？亲爱的公爵大人？”芮芸说着朝海格埃洛挤了挤眼睛。

“是的。”虽然在心上人面前说这些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为了让费纳希雅小姐能够留下来，海格埃洛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姐，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芮芸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如果我们穿着某位小姐留下的衣服——我估计那件衣服应该是那位小姐最为出色的一件了，海格埃洛大人恐怕是不会对些普通的漂亮姑娘下手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万一被人家撞见了怎么办？我们应该怎么解释？姐姐呀，你不知道哦，什么事情最难解释清楚？就是这些暧昧的事情最难解释，一个不好就永远也别想澄清了。”

萨洛迪公爵夫人对芮芸的一番话小小的意外了一下。她本来也是想这么说的，但却没有想到被芮芸抢先说了出来，而且考虑的比自己还要周全。想到方才这个女孩子高深莫测的样子，公爵夫人有些释然——恐怕这个孩子生来就是这样，精明而且能言善辩。像这样的女孩子如果换做是索米雷特或者皇帝陛下，一定是很好的内助人选。但是对于自己的儿子来说，这样的女孩子就不合适了。对于心爱的人痴情到极端的他说不定会对妻子言听计从，而以这个女孩子的智慧来看，到时候吃亏的就肯定是自己的儿子了。

“芮芸小姐说的不错。”公爵夫人见差不多了，便总结性的说道。最后她转身向下人吩咐起来：“快快，你们快去把楼上的房间好好收拾一下，东楼靠最左边的那间房间，记住好好收拾干净，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都给我统统收拾干净。”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夫人提高了嗓门慎重指出这一点。

芮芸拉着恩莱科的手，一点点坐了起来。可是她却没有办法下床，要知道她受伤的部位可不像恩莱科那样容易解决。为了清理胸口上的伤口，自己的衣服可是脱掉的。也就是自己了，如果换成是恩莱科，这戏也就不用演下去了。

“海格埃洛公爵大人，能够帮个忙吗？”芮芸看了看四周的仆人，最终还是决定让海格埃洛把自己抱进房间。虽然这样会让海格埃洛占上大便宜，但想来当时帮自己清理伤口的也就是他了，能看的恐怕都被看过了，再让他碰两下也没有什么。

海格埃洛正对母亲的决定糊涂着。他不知道母亲将两位小姐安排在自己的房间里是什么意思。芮芸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思考，他看着躲在被子中的芮芸小姐露出的肩膀，那一线雪白的肌肤让他觉得有些晃眼。半晌，他才想起芮芸究竟说了什么，有些呆头呆脑地连被子一起横抱起芮芸，朝楼上的房间走去。恩莱科在后面紧紧地盯着海格埃洛的双手，深怕他做些什么不规矩的事情。他自己没有感觉到，不过偶尔回头看他的芮芸却注意到了，恩莱科的表情中充满了醋意。虽然在化装的掩盖下不是很明显，但熟知他的一举一动的芮芸又怎么会看错呢？她挑了挑眉头，看来自己现了一件不怎么好的事情啊。

海格埃洛的手触摸着芮芸小姐背上与大腿上光滑细腻的肌肤，有些心猿意马。虽然丝绸的被子挡住了芮芸小姐大部分的身体，但是还是没有办法完全遮盖。芮芸被他碰的极不舒服，无奈红着脸在他耳边说道：“公爵大人，你的手……姐姐可是一直看着你呢。”

暖暖的气息喷在海格埃洛的耳边，让他感到一阵酥麻。像这样的状况他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遇见过了，居然破天荒地红了脸。芮芸也惊奇地看着他通红的脸，难以抑制的“呵呵”笑了起来。

萨洛迪公爵夫人看着儿子窘迫的样子，欣慰的微笑起来。看来自己的儿子终于能够好好的面对感情了。虽然费纳希雅小姐才是他的目标，但是有芮芸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在，也能够让他的生活更加轻松有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