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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我要学武

借着稍有些刺眼的阳光，季铁牛能看见曹云的额角微微存有些许汗渍，而曹云的胸口也不住起伏，好似方才那套“拳路”消耗了他极大的体力。收藏*~网Ｉ。Ｏ
发觉到这一点后季铁牛心内异常惊诧——曹云的根底他是一清二楚的。想当年曹云刚到千鹤村时，一个人就把村里各路前来挑衅的“小霸王”打得鬼哭狼嚎，从那之后曹云便在千鹤村中同龄一辈甚至不少成年人心中建立起了绝对威信。季铁牛小时候老实的很，那次村中所有孩子集体对付曹云这个“外来人”时没敢上前动手，他一直很庆幸当初这个“英明决定”，只要看看那些被打成“猪头”的脸就知道曹云有多厉害了，用老周村长孙子周吉的话来说：“那厮就是头疯虎，一个人连打几十个，大气都不带喘一口！”

那个时侯曹云才多大呀，顶多十一二岁！到后来，随着曹云逐渐年长，他的武功也越来越厉害，厉害到什么程度呢，令季铁牛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与“流氓村”打群架事件。

“流氓村”是邻乡红灯村的别称，这个村不比千鹤村，其中大多数村户都是解放后才来这里定居的，有的是逃难而来，有的是当初分田时从邻省划拨过来的，整个村里的原住民很少。之所以把红灯村叫做“流氓村”，是因为文革时期这个村的“破四旧”活动搞得声势巨大，村里大喇叭天天放着“红灯记”，村中男人们也天天去到别的村中“打砸抢”，直到有一次这帮造反干将想要把当地人的祖宗牌坊给拆掉时，终于惹得天怒人怨。祖宗牌坊是本地人最重视的纪念物，拆牌坊不亚于挖人祖坟，这还了得吗！当时消息一传出，方圆十里八村的各族族长带着村中壮年汉子把红灯村的这帮人给团团围住，一顿痛殴下去，打死了好几个，流氓村也被打消停了。

再到后来，因为水源、田地划分等诸多鸡毛蒜皮的事情，红灯村没少和周围村子打群架，上世纪末的时候红灯村又出了个“大哥”级的黑老大人物——张德海，这人厉害的很，别人都说他黑白通吃，还在市郊建立了一所“文武学校”，养了不少打手。这样一来，每当再与其他村有矛盾纠纷的时候，张德海都会浩浩荡荡地带着一批地痞流氓前来帮凶。一来二去的，红灯村在当地人口中就变成流氓村了。

前几年，那时候赵凯忠还在世，有一次省里来了几个地质调查员，也不知怎么鼓捣的，来这里勘探一番后说千鹤村和流氓村两村之间的几座山里藏有储量上规模的铁矿，虽然后来这个消息被证明是一次误勘，但当时却把不明真相的当地人刺激不小。张德海得知这个消息后眼睛都红了，当即就领着一大群人过来封山，顺带把属于千鹤村的两座山也给封了，瞧那轰轰烈烈的架势，谁若想染指这处铁矿，只怕张德海杀人的心思都有。

但你张德海想发财，人家千鹤村的村民也想脱贫致富呀！属于你们流氓村的矿山资源怎么分配由你张德海自家商讨去，但也总不能连别村的山都抢？

当时两方对此各不相让，张德海的话说得很绝：“你们谁敢动山上的一草一木，我就把你们千鹤村的女人全抓走扔城里去当婊子！”

导火索由此话而被点燃，两村又开始了一次轰轰烈烈的群架。当时的场面异常壮观，足有四五百人扭打厮杀起来，铁锹菜刀满天飞，刚一接手双方就倒下去十几个，真可谓血流成河。两方人一见血，顿时全部起了杀心，眼珠子都打红了，警车来了两辆都没用，全被掀翻砸烂，警察一看这事没法管，只好呼叫武警。赵凯忠见事态越发严重，已经无法制止了，他知道这种“群架”属于群体**件，就算打死了人最后也查办不了，法不责众就是这个意思，死了的就只能白死。他对此十分于心不忍，这些男人都是家里的壮劳力，死一个就代表一户家庭今后的日子越发艰难困苦，于是当即一声号令，曹云拎着一条大杆子便冲进混战的人群之中。

季铁牛非常清楚地记得当时的细节，就见曹云手中一条白蜡大杆仿若化身游龙，哧溜一阵劲风呼啸之后，虎入羊群般左挑右点，上劈下掀，接连放翻十来个状若疯虎的汉子，直接闯进人群最中心处。然后……然后最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隔着里一层外一层的人，就见人群中心内顿时一片鬼哭狼嚎之声传来，时不时还几个干嚎着飞上半空的人摔出来，仅仅几分钟的功夫，原本厚实密集的人群忽如潮水般呼啦全退了出来，各自跑向本方阵营，留在中间的，是手持大杆默然站立在原处的曹云，以及地上几十号爬不起来的汉子，这些人中有流氓村的，也有千鹤村的。

但千鹤村的人知道好歹，明白曹云是不得已而为之，这种情况下想要最短时间内解决问题，就只能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顿猛打才能把红着眼厮杀的人群分开。

见到大家都稍微冷静一些了，千鹤村的村长周宏坤也知道这次搞的太大，于是拿着喇叭喊自己村的人先回去。千鹤村的汉子们逐渐退了回去，但张德海却不想就此作罢，他接连喊叫着让手底下再次冲上去，却无一人听他的，所有流氓村的人以及张德海带来的地痞们都恐惧地看着，看着站在场地中央那个持杆而立默声不语的曹云。就见他单手横杆，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底下，仿佛那里有什么有趣的东西，有趣到甚至连如此浩大的厮杀场面都无法吸引他。

后来很多年，季铁牛都想问问曹云当时他在看什么，只不过一直不敢问出口，他还记得当曹云抬起头，冷漠地看了一眼流氓村众时所发出的压迫感，仅仅一眼而已，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全部后退了一步，肝胆俱丧！

后来武警部队开着解放军车过来了，四周的人见此也都开始悄然而退，回家该种地的种地，该打孩子的大孩子，总之没人愿意再待在这里了。群架既然再也打不起来，曹云便缓缓走了回去，从头至尾，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过，而他默默离去时的背影从此深深刻印在季铁牛的心底，他常常想：“古时那位盖世英雄赵子龙，想必七进长坂坡时的威风也不过如此吧……”

曹云的勇猛实在给季铁牛留下太深的印象，正是如此，今早见到曹云仅仅练了一套怪异的拳法后就有些气喘，着实令他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拳？怎地如此累人？要知道哪怕是一般武师让他打一套拳下来也不会这么不济呀！季铁牛对此深感不解，一时间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思起来。

曹云此刻已行功完毕，回过头来，见季铁牛一副呆头鹅的模样望着自己，于是笑道：“有事？”

“啊？没事……不……有、有事……”季铁牛猛然清醒过来，嗫嚅了几句，最后鬼使神差地问了一个一直深藏在心底的渴望，“东家……这个……我可以拜你为师跟您学习武功吗？”说罢，季铁牛顿感失言——不管以前是什么原因，赵凯忠临死都未再收徒，而曹云想必也秉承师训，怎可能收自己为徒呢！

心里正忐忑之际，就听曹云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行。”

虽已知道结果如此，但季铁牛心里还是一阵失望，他懊悔地想到：“早知道不问好了，心里还能留个念想……”

谁知却又听曹云说道，“我目前为止还没有徒弟，所以不管收了谁，当我的徒弟便有了首徒的名分。首徒之责重有千钧，说不好听的，首徒为了师承而抛妻弃子也不算为过。你的条件不合适，你还有老母，奉养母亲颐养天年才是你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所以你不能当我的徒弟……不过……”曹云话音一转，继续道，“虽不能收你为徒，但教教你武功倒是可以。不知你是想学强身健体的武术呢，还是想学杀人的武技？”

曹云说完，静静地望着季铁牛，脸上的微笑很温和，让人如沐春风。

季铁牛被此峰回路转彻底搞懵了，他心内一瞬间充满了巨大的喜悦，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一个劲地不住点头。直到曹云忍俊不禁大笑起来，季铁牛才清醒过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时他回想到，方才东家对武功的解释分为“武术”和“武技”，他没有细想，本能地脱口说道：“东家，我学武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