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爱文学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三十二章 噩梦

一间昏暗的破旧小屋内，烟雾缭绕，刺鼻的劣质烟草味道充斥满了这个不大的地方。
一盏昏黄的电灯吊挂在顶棚之上，灯下是一张缺腿的破桌子，桌上杯盘狼藉，两个空酒瓶子，几副啃光了的鸡架，还有几碟小菜。在桌旁，有三个形獐面恶的大汉正啜着牙花子，显然刚刚酒足饭饱。

曹云发觉自己不知何时来到这样一个地方，他正站在屋内一个漆暗角落里，呆望着眼前的一切。他很奇怪，自己这么大一个人就杵在这，怎地屋内之人都没看到我？

看着那三个坐在桌边的男人，曹云感觉这一幕好似很熟悉，却又显得那么恍惚……“我来过这里么……”他不禁在心内问自己。

正在此时，屋子的门突然被“嘎吱”推开，顿时一股冷风吹进来，门外走进来两人。借着这一瞬间的功夫，曹云注意到，几片零星雪花顺风飘了进来,雪花晶莹剔透的很，也非常细小脆弱，飘到屋内后很快便消失了。

进来这两人一大一小，其中一位约莫三十来岁，穿着一身油腻邋遢的破衣服，身后背着一个大包袱；另一人则是个小男孩，虽同样穿的脏旧不堪，但长得倒是很好看，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宽宽的额头，乌溜溜的一双大眼睛。只是，这样一双看起来本应跳脱灵动的眼睛，其内却透出深深的惊恐。

“马三，你怎么这个点就回来了？其他人呢？”屋内坐着的一个大汉出声问道。曹云看向说话之人，这人长得很特别，光秃秃的脑瓢，鹰勾鼻子，宽口厚唇；他的眼睛最有特点，或者说是他的眼神，总是不经意的便露出那么一股阴鸷，令人心里发寒。

那位被叫做“马三”的人进来后显得异常恭谨，面对“鹰钩鼻子”好似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见其问话，连忙回道：“二爷，他们还在外面盯着呢，今天冷得要命，所以生意很好，只不过……”说到这里马三一把把那个小男孩拎到近前，然后说道：“幸好我去的正是时候，猴六那小子挨不住冻，自己找个地方猫了起来，结果被这小王八蛋钻了空子，差点跑了！我追了两条街才给抓回来！这不，我拿他回来听候二爷您发落。”

“鹰钩鼻子”闻言，神色越发阴冷，他死死盯着那个微微有些哆嗦的小男孩，狠声道：“等待会全回来，我让他们好好瞧瞧，什么叫杀鸡给猴看！”他的声音很嘶哑，听起来简直不似人类发出的。

小男孩的脸色本就白，此刻更无一丝血色，他惊惧地抬起头，双眼中满是祈饶之色，嘴唇张了又闭，却没人听到他在说什么。

曹云见此情景，心内顿时感到一阵不安，他想要站出来，却发觉自己怎么也动不了，当下着急起来，可越是焦急越无法动弹，这一发现顿时让他惊骇不已。

时间在煎熬中渐渐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屋子的门又再次被人推开，门栓摩擦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刺耳。

这次回来许多人，有五六个，都是壮年汉子，全部一副乞丐打扮，每个人身旁都跟着一个孩子，有男有女，年岁都非常小，最大看似不过七八岁而已。

见人已到齐，这时鹰钩鼻子站起身来，向众人环视了一圈，然后指着那个小男孩，开口说道：“咱们这里的规矩你们都懂，当初你们到这里时我就先讲过了，谁若想逃跑会是个什么后果！”说到这里，鹰钩鼻子走上前，一把抓过小男孩的头发，便是狠狠一耳光扇了过去，声音清脆可闻，一张大手拍在了那孩子的脸上，随即手一松，又是一脚踹过去，顿时把那孩子踹飞出去。

曹云清楚地见到，一滴一滴的血花，像是绽放的花朵般嫣红，随着那个幼小的身躯飘荡在空中。

“嘭”地一声闷响，那孩子摔落在墙角，溅起阵阵灰尘。曹云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脑门，顿时间双眼发赤，便欲冲过去看看那孩子的生死，无奈不管怎么使劲，全身硬是无法挪动分毫，只能张口狂吼：“你们这群畜生！”可嘴是张开了，却没有一丝声音发出。

此刻，鹰钩鼻子用他那异样阴鸷的眼神逐一扫过其余几个幼童，见他们一副瑟瑟发抖、惊惧到无以复加的表情，不由得咧开嘴嘶嘶笑起来，然后吩咐道：“马三！把他给我按住，今天老子要执行家法，废了他的腿，看以后他还怎么逃！”

话音落下，马三走上前拎起那个痛苦蜷缩在一旁的小男孩，只见他一张小脸早已红肿起来，鲜血顺着鼻孔和嘴角不住流淌，神色一片死灰，只能无助地望着鹰勾鼻子。这孩子的眼神，令曹云的心颤了起来，却无法令鹰勾鼻有任何心软，他接过一名手下递上来的铁棍，狞笑着来到被按在木凳上的小男孩身前，高举起铁棍，然后狠狠砸了下去！

“喀嚓”一声脆响，小男孩的腿骨应声而折。那小孩差地当场疼晕过去，豆大的汗珠不住地从额头渗出，但他却没有叫唤，只是麻木地望着自己那条软趴趴的断腿，眼里全是绝望。

“不要！”

一声巨大的怒吼终于从曹云嘴中发出，他错愕地发觉到，自己突然又回到新月镇的家中，此刻他正躺在床上，全身大汗淋漓。

抬眼望去，四周是熟悉的座椅家具，一缕阳光从窗外飘了进来。“又是这个噩梦……”曹云坐在床上发呆了半晌，最终长吐一口气，起了床，披上衣服，推门而出。混合着花草清香的晨风迎面吹来，望着东升的旭日，曹云心中暗道：“自打师父过世后，噩梦越发频繁了，难道这就是师父说过的心魔……”

胡思乱想间，曹云信步走出后花园，来到前庭大院。只见伙计季铁牛早已到来，此刻正打扫着院内。看到这个勤劳肯干的伙计，曹云不禁面露出一抹微笑，上前招呼道：“早啊铁牛。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八点之前过来就行，我们这里九点才开张。”

季铁牛见东家过来打招呼，憨厚笑道：“东家早！我起得早，给娘做完早饭后便没啥事了，闲着也是闲着。我娘说了，东家照顾我，让我也要努力干活，要对得起那份工钱，所以我便先过来清理下店面。咱这里刚刚装修完，还留下不少垃圾，我想先都整理干净……”

两人闲聊了几句，曹云便走到大院东侧，开始了每日例行的晨练。

季铁牛一边打扫院子，一边侧眼看着东家的动作。只见曹云迎着越发炙热耀眼的朝阳，站稳身形，臂下垂，身放松，开始练气起来。

此刻季铁牛见曹云仿若老僧入定般一动也不动，整个身躯好似不知不觉中就溶入了万丈朝霞之中，仿若浑然一体。

“好像以前赵老神仙便是每天这么练功的，看来东家也学了**不离十……唉，要是我能有老神仙一分厉害就了不得了……”

季铁牛心里不自觉想到早已过世的赵凯忠。外人可能不清楚，但千鹤村的村民可都知道，那赵老神仙除了医术精湛之外，本身就是个武术高手，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往日里去深山采药时，村里的小伙子们都只能跟在老神仙**后面吃土，哪怕是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也追不上人家，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位年近百岁的老人。其它诸如掌劈力斗擒疯牛、飞身跃树救小猫等之类事迹就不提了，光是老神仙那份脚力就让人羡慕不已，当初多少村里人都想让自家孩子拜老神仙为师，希望也能跟着学那么一两手，但可惜的是不知为何，老神仙除了曹云这一个弟子外再没收过徒，这点令季铁牛叹惜不已，他自己当初也是一堆求着拜师的年轻人之一。

正想着往事，季铁牛发觉曹云忽然动了，就见他的身躯不知何时摆出一个非常奇怪的姿势。季铁牛不由瞪大眼睛，这是他头一次见曹云练功，所以不自禁地目光紧随曹云的动作，想要看看“武林高手”究竟是怎样练出来的。

此刻曹云的身形说不来的怪异，他的左手连同左臂斜下弯着，好似海底捞月，而右臂却反常地以大角度扭到左侧，掌心向阳，单指朝天；他的脊背有些佝偻，左腿站地，另一条腿缓缓抬起，先是抬膝轻提，待到半腰时又扭了过来，右腿令人惊诧地绕着左腿缠到后身，一直抬到后脑！

季铁牛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直了！

“这……这还是人类的动作吗？连杂耍的也做不到呀！”正当他感到极度震惊的时候，曹云忽然又变了另一个怪异的姿势，怪异得令季铁牛根本找不到词语来形容，总之曹云的整个身躯现在看起来都是那么违反常识的姿态。

“这个是咋回事？”季铁牛心里有些担心，不知东家这样扭来扭去会不会把骨头都扭折了。

曹云保持着这个姿势原地站了一会，然后忽地动了，在季铁牛看来，曹云下边的动作还算正常，有点人模样了，他好像是在打一套拳法，仔细看了一阵，却发觉似是而非，像是套路，又像是舞蹈，总之怪异的很，但却非常自然。瞅时间长了，季铁牛忽然觉得东家的动作非常好看起来，隐隐约约地，他觉得这世间最漂亮的舞蹈也许就不过如此吧。

季铁牛生活的这方土地，民风比较尚武，有不少旧式武馆散落在城郊之外；而乡间村里，更有不少庄稼汉都会那么两手，虽不见得有多高明，但总归见识是有些的。季铁牛也喜好武术，小的时候也练过些趟架子，什么太极、形意、大小洪拳之类的都略懂皮毛，尽管练的不咋地，但通常情况下见到旁人伸伸手也大概能清楚根底。

季铁牛见过不少武师平日练拳，他也知道这样一个道理：学拳三年，丢拳三天。所以练拳对每个习武之人是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功课。一般这种练拳无非就是演练自己熟悉的套路，所谓熟能生巧，一个人平日练习最多的拳法大多是他最精善的拳法。可曹云所练的“套路”让季铁牛看不明白了，这些年下来什么拳种没见过，偏偏就曹云练的这套不仅没看过，简直就是闻所未闻！但若要较真说这是拳法吧，可瞅那身形姿态，却更像是舞蹈，曹云的每个动作都极尽舒展，恍惚间似与晨风而动，合尘同光般那么自然，不由得令季铁牛看的痴醉起来。

渐渐地，季铁牛发觉到了一些门道：曹云的每一个动作到最后之时，必然会有一个发力的姿势，就好像他每一个动作都是力量的积累，待结束时便是爆发的时刻，这种感觉随着曹云的“舞姿”越自然而越发明显，直到最后，季铁牛不由得使劲擦了擦眼睛，方才那一瞬间他觉得眼前竟似出现了幻觉——曹云每一次发力后，四周的空气出现了微微的震荡，就如平静的池塘被投入一块石头，有明显的波纹荡溢出来。

季铁牛觉得是自己眼花了，也许是因为东家一直冲着太阳练武，所以导致自己看时间长了而产生的误觉。正当他睁大眼睛想再次努力看清楚时，曹云已然结束了那套怪异的“舞姿”，转而敛气入丹田，对着朝阳默默地吐纳起来。

……………………

PS：俺回来啦！刚下车到家，当即上传一章，晚上8点还有一章。谢谢诸位朋友的支持，老夜在这里给大家拜个晚年，祝大家身体健康，合家美满，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