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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英雄迟暮

似乎什么事情到了他嘴里，一切都变的简单起来。收藏*~网武柏心里却也是明白，华以桐身经百战，位高权重，这种人恐怕把刀架上脖子上，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又哪里会这么简单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你连去见他的勇气也没有，便是你道法通天，又哪里能探的事情的真相，不过是井底坐蛙，徒寻烦恼而已。

华颖虽然之所以近乡情怯，无非心中有害怕，在逃避，生怕事情的真相同她期望的是另一种结果，但是偏偏又想是另外一种结果。武柏哪里会不明白她这点小小心思，也不容她反反复复，思虑推诿，直接将她拉上了马车。

有些事情，是逼出来的。

他们连夜赶路，次日中午，他们就抵达了汴梁城。

北宋当时有四京，分别是东京汴梁，南京建康，西京长安，北京大名府。其中东京汴梁是北宋的首都，人口俞百万，分外城，内城，皇城三部分，占地极大，实是当时天下第一雄城。

原来的马车不熟悉东京路径，武柏付了车钱，打发他回去，又重新雇了一辆马车。

“兄弟，华少保府上怎么去知道吧。”武柏问那个车夫。

车夫点点头，“客人说的可是英烈公府？”

英烈公？武柏疑惑的望向华颖，见她微微一点头，“对，就去英烈公府。”

“那您二位上车坐稳了，英烈公府离这儿可没多远。”车夫轻拉缰绳，缓缓的圈着马匹转弯。

“那就快走吧。”武柏跳上车，坐到他的旁边。

“客人，外面天气甚冷，您进去坐吧。”车夫关切的问。

“不碍事，”武柏点点头，表示对他感谢，“兄弟本地人？”

“是，小人世代住在东京，已有四世。”车夫答道。

武柏哦了一声，“华少保的名声如何？我的意思是，你认为他怎么样？”

“小人不知。”

“不知？”武柏奇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小人只是一个赶车的，只晓得养家糊口。”车夫答的却也是很快。

“好吧。”武柏心想这首都人民的政治警觉性果然不一样，面对陌生人，不应该说的话坚决不说，看来从他嘴里也探听不动什么。他掀开身后的帘子道，“我进去坐一会，到了就叫我们。”

“小人明白。”车夫点点头。

华颖见他钻进车内，侧了侧身子，给他腾了个空位。

“紧张吗？”武柏笑着问。

她点点头。

“长痛不如短痛，你现在是高手中的高手，天上来，地里去，就更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武柏笑着道。

华颖摇摇头，心想你净说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

“好吧，好吧，别总绷着个脸，我给你说个笑话吧。”武柏清了清喉咙，“以前有一个丑女，长的很丑，那个，差不多像我这样。媒人给她说了几个媒，男人一见到她的脸，不是吓的夺门而逃，就是吓的当场晕倒。这眼看快到三十了，嫁不出去啊，那怎么办呢，她就想，听说那些山上的强盗们总是来附近的村庄抢女人去做压寨夫人，说不定自己的婚姻就着落在他们身上了。她天天盼，夜夜盼，终于心想事成，有一天，一伙强盗真的来到了他们的村子，她就赶紧用围巾捂住自己的脸，结果那些强盗只听到她呜呜咽咽的声音，却看不到她的脸，还真以为她是个绝世美女，就把她拉上了车，后来你猜怎么着？”

华颖哼了一声，转过头不理他。

“强盗们都很高兴，当然高兴了，从来就没遇到一个几乎没有反抗的女人。他们载着那女人，急冲冲的往山寨赶。半路里那强盗头子揭开那女人的围巾，却是吓了一跳，这么丑的女人，看着都会做恶梦，怎么能娶来当压寨夫人。他叫那女子下车，敦料那女子却是死都不肯下车。强盗头子只好去找自己的兄弟们商量。兄弟们当即想出了很多办法，恐吓啊，威胁，用火攻啊，放车子里面放蛇了，统统不管用。实在没办法了，强盗头子咬咬牙说了一句话，才把事情解决，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我怎么知道。”华颖寒着脸回答。

“客人，英烈公府到了。”马车的速度突然转慢，车夫在前面叫了一句。

“你看，他知道。”武柏指了指外面，“下车吧。”

华颖轻轻一笑，“我道你怎么这么好心给我说笑话，原来是拐着弯儿提醒我呢？”

武柏一楞，“提醒什么，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啊。”

“装，你就装吧，下车就下车，我可不是那个嫁不出去的丑女。”她白了他一眼，掀开了车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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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的太子少保，二品武显将军华以桐的底砥，并没有他想象中是幢豪门大户。如果不是门口有两名军士站岗，大门上方挂着一块“英烈公府”的牌匾的话，武柏甚至以为这是汴梁城内一户普通的中等人家。

“你也从来没来过这里吧”武析见华颖怔怔的盯着大门上方那块牌匾发呆，心里叹了口气。

她木然的摇摇头。

武柏走上前，朝那两个军士拱拱手道，“兄弟，请问这里是不是华少保家里？”

“是的，不过将军上朝依然未归，你有什么事？”守门军士上下打量着二人，这个男的倒是不怎么样，那女子却是神情冷漠，气姿非凡。

“那位是将军的亲生女儿，”武柏指指华颖，“既然将军不在，那么请管事的出来一下。”

两名军士相互看了一眼，心中有些狐狐疑，没听过将军有这么大的女儿啊。“你们在这里等等。”一名军士急忙跑进去通报。

不多时，军士领了一个老管家出来。那老管家须发皆白，精神却是很好，出了门一看到华颖，便楞住了，还用手擦了擦眼睛。

“二小姐，是你吗？”老管家一步一步走到华颖面前，毕竟近十年没见了，除了轮廓横模糊糊有点印象外，外貌身材上，怎么可能把眼前这位楚楚动人的女子同印象中的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联系起来。

“刘伯，是我，我回来了。”华颖面色如静水般宁静，只是她心中怎么想的，却是不得而知。

“回来了，回来了就好了。”老管家嘴唇嗫儒着，“快快，快进来，老爷这几年可是太苦了。”

苦？他苦，他青云直上，位高权重，怎么会苦？华颖心中冷笑一声，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她自然也不会再退退缩缩，迈着大步走了进去。

刘管家喜极而泣，在旁边叨念不休的说起了她小时候的事情。便是她此刻心硬如铁，眼眶却也是不由自主的湿润起来。

刚刚到了庭院，一个年青秀丽的女子，牵着一个小男孩急匆匆的从后屋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年纪尚小的丫环……那女子三十不到，身材窈窕，脸上略施粉黛，姿容不俗，虽然脚步匆匆，却是快而不乱。小男孩七八岁年纪，一张大方脸，阔天嘴。年纪虽小，身形笔挺，浑身却隐隐然已经有一股英武之气。

“刘管家，奴家听说二小姐回来了，莫非这位就是？”那母子二人来到华颖面前。妇人口中说话，眼睛去望着一脸漠然的华颖，眼眶之中立时湿润起来。

“回三夫人，”老管家略略躬身，“这位正是二小姐，虽然模样儿有点变了，老奴却是不会看错的。”

“好一个标志的美人儿，”那妇人极是热情，走上前就来拉华颖的手，“老爷日盼夜盼，终于把你给盼回来了，唉，也亏得我那未成见过面的二姐姐，也只有她能生出这般惹人疼爱的女孩儿来，唉，我那命苦的姐姐啊。”那女人唉声叹气，眼眶里顿时水汪汪的一片，她掏出一块罗帕擦了一擦，将手中的小男孩拉到面前，“英儿，这是你二姐，快见过了。”

那小男孩一直在打量着华颖，虽然早听过自己上面曾经有一个哥哥，在战场上战死，有一个姐姐去修道了，却从来没有见过。他倒是不愧将门之后，心中虽然极好奇，却也没有失了礼数，行了个礼道，“华英见过二姐。”

华英？华颖略略一怔。她虽然早见到那妇人手里牵着一个小男孩，毕竟魂不守舍，也没怎么去想。摹然间听到他自报姓名，心头大震，一双眼睛紧紧的盯在那男孩的脸上，“你说你叫华英？”

“是，”华英垂着头回答。

“你和大哥的名字一样，你知道吗？”华颖伸出手似乎想去摸摸他的脸，但是到了一半又缩了回来。她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却是听说十数年前在庆州的那场血战，敌人的千军万马涌过来，她的大哥华英满身是血，护着前去烧粮的军马且战且退，眼看着离城门已经不远，而自己的父亲，也是他的父亲，见敌人已经冲到了护城河边，却命令手下升起了吊桥

“我知道，大哥是个大英雄，以后我长大了也要向大哥一样。”华英一脸骄傲，脸上闪耀着一丝崇拜的光芒。

三夫人却是脸色一变。当初为了孩子取名的事情，她便和华以桐大大的吵过一场，取什么名字不好，偏偏要取一个死人的名字，这是一个多么不好的兆头。只不过华以桐坚持如此，她拗他不过，后来便这样定了下来，只是一念及此，她心中便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她上前将华英拉到身后，笑着道，“小孩子别乱说话。刘管家，快去咐咐下人准备二小姐的房间，老爷被万岁叫去议事，算算时间也应该回来了，二小姐，你先和这位，这位仙长去厢房休息一下。”

武柏虽然经过易经换骨，脸上的皮肤比以前白晰了许多，毕竟看上去还是个中年人的模样。三夫人摸不透他的年纪，见他一直站在华颖身后含笑不语，心中自然认为他是师门的长辈，言语之中便也是客气异常。

早有婢女走过来，要领着二人前往厢房。门口突然传来一声高喊，“夫人，老爷回府了。”

三夫人笑阴颜开，华颖身体一震，慢慢的转过身，向门口望去。

门口传来了马蹄声，由急变缓。伴随着马蹄声，三个人影出现在门口，俱是身披铠甲，威风凛凛。走在中间的是位半白老者，一般的是大方脸，阔天嘴，虽然神情漠然看不出有其它表情，但下马之际，牵着缰强的手指不住的颤动，落地时也没有像旁边的两人那样稳当。

右首边的中年军官见恩师下马时打了个咧咀，急忙上前两步，伸去想去扶他的身子。老将军却是哼了一声，他的手又闪电便的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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