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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魂牵梦绕

华颖抬起头，看了武柏一眼。他笑的有点神秘，似乎漫不经心，又似乎对一切都了若指掌。“我或许可以把心里的事同他讲讲，他是一个值的信赖的人。”她心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却是自己也被自己吓了一跳。
“你究竟知道些什么？”她忍不住问道。或许，当她说出她要他杀的是华以桐时，他已经明白了一切事情，必竟她父亲的事迹在国内流传甚广。

“知道一些，但不全面，如果你愿意跟我说说的话，我想我会很高兴听。”武柏心里很怀疑华以桐是她的父亲，但是却不肯定。中国历来是以孝为先，一个女儿到了非要杀自己父亲的事情，他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更加不能想象一个誉满全国的大将军到底做了什么事遭自己的女儿如此记恨。

华颖没有回答，看了他一眼，站起来走向自己的房间。

武柏跟着进去，关了门，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柔声道，“说吧，把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你猜出来了？”她问。

“猜出来什么？”

“我要你杀的人是我父亲？”

“大约猜出来了，”武柏点点头，“只是心里一直不敢相信。他做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你问他做了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华以桐做过什么吗？”她放肆的笑了起来，“你不是很爱东打听西打听吗？难道不知道他以前有过什么事迹？”

“没有。”他摇摇头，心想我以前是混道上的，打听消息那可不是我的爱好，只是职业习惯而已，“我以前一直在江湖上厮混，对朝庭的事情知道的很少，也不关心。”

“没听说过，你居然没听说过他的名声，这会让他失望的紧啊。”她面带讥笑，“你知不知道他在军队里有个什么绰号？”

武柏摇摇头，心想我怎么会知道，无非是叫飞将军，常胜将军，无敌将军之类的称号，或么就是魔鬼将军，妖怪将军，胆小将军之类。

“他的部下们都称他为“圣将军”。”她哼哼两声，“义薄云天的圣将军，杀妾飨士的圣将军，名震天南海北的圣将军，多响亮的名字。”

武柏皱了皱眉，圣将军这是好理解的，圣人嘛，伟大的将军，义薄云天也听的懂，这沙切香士是指做了什么事情，能够得到这么伟大的称号？

“沙香香士是不是指他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武柏小心翼翼的问。

没想到她居然点点头，“是啊，很了不起。用一个女人来换取一场战争的胜利，的确很了不起。”

一个女人？杀妾？武柏觉得心里有点隐隐约约明白了，不用说，这个女人必定是华颖的母亲了，华以桐杀了自己的老婆，让她女儿怀恨在心，这事情必然是这样子了。”

“他为什么要杀死你的母亲？”武柏问。

“看来你真没听说过。”她虽然冷笑不止，对以前发生的事情却是记得很清楚，“十几年前他还是只陕西路庆州一个闲散的团练使，元丰四年，河北发生水灾，西夏国趁面派兵入侵，想要夺回以前被神宗皇帝夺走的两千里故汉地。那时神宗皇帝虽然正值中年，却已经身染重疾，对朝里的大臣疑神疑鬼，却十分信任宦官，却是派了一个叫李宪的宦官统兵。那李宪不懂军事，结果可想而知。宋军在灵武惨败。西夏人乘胜追击，一路打了过来，然后就到了我们庆州。”

武柏点点头，心想亏你记得这么清楚，我们庆州？想必那时候你也在庆州了。

“那个宦官在乱军里已经死了，七八万岁残兵败将逃回庆州，西夏国的军队随后赶到，二十多万人将我们庆州团团围住。我当时站在城墙上也看到了，满山遍野全是西夏人，不过最可怕的事情还出现在后面。当时庆州知府名叫马俨，我还叫过他马伯父，呸，西夏军刚到，他就领了一队人跑了。”华颖重重的啐了一口。

武柏微微一笑，心想脱掉外面温柔的外套，她倒是真像是一个将军的女儿，外表想装的精明一些，实际上还改不了一根筋，爱冲动的脾气。他点点头，”后来怎样？“

“西夏人把庆州团团围起来之后，日夜攻打，后来他就站了出来，领着这些残兵败将一边奋力抵抗，一边在等援兵的到来。”她的眼睛亮了起来，似乎是回到了那段烽烟四起的时代，“当时如果庆州失守，西夏人定然会长躯直入，直逼西京，因此他日夜的城头上巡守，鼓舞士气，不时的伺机反扑。”

“他是谁？你父亲？”武柏问。

华颖正说的出神，不知觉的点点头，“我父亲我们一直在等援兵来，但是附近几个城池见西夏军势大，哪里又敢出来援救，便是有些派出的几队人马，也在半路遭到西夏军的伏击。于是他们便不敢在出兵了，同时选择了紧守城池，都在盼望朝廷再派大军。只是那时黄河泛滥，饥民遍野。前面的十几万大军也是东拼西凑凑起来的，哪里还有什么大军可派。”

“后来是怎么解围的？”武柏问。

“后来？围城从十月开始，一直到十二月，庆州城原本就有两万来人，再加上那七八万残兵，总共近十万人，城里的粮食不到一个月就吃完了，然后就吃马匹，马匹吃完了，就吃树皮草根，树皮草根吃完了，就，就，就没的可知了。”

武柏哦了一声，看她的脸色惨白，不用说也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朝廷还没派兵吗？”他引开了话题。

她摇摇头，“其实已经是派了兵了，只是那名领军的将军领着一支部队，远远的躲在后方的城池里，又顶什么用？不过我，他屡次率兵出击，西夏人也伤亡很重，又围了一个多月，仍然压不下庆州，西夏人就退走了。”

武柏哦了一声，心想这样就退走了，你么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战，到了你嘴里怎么跟白开水一样，“那么他又为什么要杀你娘？”

“杀我娘，呵呵，他没有吃我娘。”她突然笑了起来，“他是一个好将军，圣将军，他怎么会吃我娘呢，他是把我娘给他的部下吃了啊，他没有吃我娘。”

“把自己的小妾杀了分给部下吃？”武柏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未免也太，太狠了吧，难以想象，难以想象。”

“你不信？”她看到他不住的摇头，轻笑起来，“别人还夸他有勇有谋，有古人之风。我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妾室，又算的了什么？杀一妾室而救十万军民，多么划算的事情啊。”

武柏见她一直在笑，只是眼泪却是不停的顺着脸颊流下来，心中也是有些凄凄然。他握着她的小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轻轻的拍打。

“你说他是不是一个大英雄，别人都说他是呢，你说呢？”她咧着嘴，盯着他的脸，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

“战争总是残酷的，是残酷的。”他是答非所问。

“我知道战争残酷，可是他为什么不把自己杀了，把自己的肉给他们吃。”华颖甩开他的手，站起来厉声道，“他为什么不杀自己，不杀正妻，偏偏要杀自己的妾室，妾室不是人么？妾室猪狗不如么？前一日还在说些柔情蜜语，第二天就把我娘丢进了大锅。真可笑，我娘居然还叫我好好的爱护爹爹，叫我不要记恨她，还要我以她的名字发誓，我居然还稀里糊涂的答应了。可是，如果我知道他要把我娘丢进大锅，我又怎么会答应，我又怎么会忘记，我又怎么能不恨他。”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现在你学成归来，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把他丢进大锅里。”她伏在桌子上哭拉，武柏也不能做些什么，只是在旁边说些干巴巴的话。

“或许我本就不应该答应她做这件事情。”他长叹一口气，心中突然有了这种想法，人家父女俩的事，我去瞎掺乎什么，现在倒好，被套牢了，做不做都遭人恨。

“你觉得我应该去杀了他吗？”她突然抬起头。

武柏笑了笑，“你这样问我就代表你心中已经犹豫了，这种事情本身便没有绝对的对和绝对的错。我很好奇的是，为什么前几日你还是一副非取他性命不可的样子，自从去了一趟汇灵阁之后，你就变的犹豫了起来。”

“你想知道为什么？”

武柏点点头，“我这个人不喜欢猜哑谜。”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会不会是我母亲主动要求那样做的？”她忽然道。

武柏点点头，“联想到事情发生之前你母亲对你说过的那段话，还逼着你起了誓，我觉得很有可能，但有另外一看可能就是，那是你父亲逼她这么做的，”他摊了摊手，“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除非你当面问他，否则是永远搞不清楚的。”

华颖却是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以前哪怕想到过是我娘心甘情愿的，我却也不信，但是现在，我却相信了。”

“哦，为什么？”武柏倒是有点想不通了。

“你现在明白了，在修道界，灵石是非常珍贵的吧。”她忽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是，”武柏硬着头皮点点头，“有钱不是万能，没钱万万不能。”

“那四十枚灵石是我这几年攒下来的，我从来没有动过。”她直勾勾的看着他，这让武柏有点心里不自在。这也难怪，占了人家的身子，又花光了人家的积蓄，武柏就算脸皮再厚，再这种双重债主的逼视之下，他也不可能做到坦然相对。

“那个，暂借，只是暂借，要不我给你打个借据？”他呵呵笑道。

她摇摇头，“我并非是那个意思，我本来是极看重那些灵石的，但是给你花了，我心中不但没有可惜，反而觉得很高兴，你说这样奇怪吗？”

“不奇怪。”武柏摇摇头，“我想你是爱上我了，放心，你要是担心我有老婆，让你做小妾的话，我马上，”武柏嘿嘿一笑，“那个离婚太过份了，不如这样，那个谁先给我生儿子我就让谁做大。”

“我娘落的那个地步，你还以为我会做人家小妾，再说你也说了，那只是一桩交易。”华颖冷笑一声，“我以前虽然想到了，但却是想不通，但是自己经历过了，才觉得我娘那样做好像也是有可能的。”

“这样吧，我们马上赶到东京去。”武柏最恨的就是讨论这种高深复杂的感情哲学，绕来绕去还是在原地打转，“你当你爹的面把话问清楚，真是他杀的，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就上去跟他拼了。如果不是他杀的，那就骂他两句，打他一顿，就算了了一桩恩怨，你觉得怎么样？”

“可是，我没把问题想清楚之前我不想见他”

“不用想了，照我说的办吧。”武柏心想那些东西想的清楚的？他站起来一边朝门口走一边说，“我马上就去雇辆马车，我们连夜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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