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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平凉之战（三）

崇祯元年，七月二日，秦王宋杰领军八万，出平凉西，一日后，到庄浪。收藏*顶点~小说~网i。com
庄浪县，隶属于平凉府，是宋杰带领诸将攻打下来的诸多州县之一，地处通渭与平凉城正中。

与宋杰出平凉的，大部分都是义军精锐，而陆平则领了骑兵，去了平凉城南部的华亭，与神一魁等部配合，负责牵制曹文诏，阻其北上。

宋杰于心底，是不想放弃平凉的，只是，朝廷大军前来，他只能逐个击破，若是在他打败曹变蛟之前，神一魁在三乡镇战败，曹文诏定会全军北上，平凉便必失了；若是宋杰能尽快击退曹变蛟，那他便可以转头南下，与神一魁诸部合攻曹文诏。

所以，此战关键，有两个，一个是陆平能在南方阻住曹文诏，一个是宋杰能在庄浪击败曹变蛟，这二者任何一个目标未能达成，宋杰便只有放弃平凉，转战陕北了。

宋杰此招，乃是放恶狗去咬敌人，恶狗死了，除去内患，敌人死了，除去外患。

其实，宋杰这一招出得并不高明。

庄浪县城并不大，由于大明朝廷在这里设的行政官员因战脱逃，所以，此时的庄浪，只有一个民官儿住在县衙，陈庆与宋杰没有扰民，只是下令叫那个民官将庄浪县仅有的两门大炮拖上城墙，然后就率领大军在城外扎了营。

宋杰部下，除了当初在优池山共同起义的生死弟兄外，其余的，也都是上过战场的，这些人中，有叛逃的军士，有各地的土匪与盗贼，虽是各行各业鱼龙混杂，但这些人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是在刀口上舔过食的，这些组成宋杰部队的主力，打仗自然不含糊，而余下的几万人，则是些青壮民夫，这些民夫也都是经过筛选的，算是矮子里拔出的高人，多少也能与卫所官兵相抗。

如今的大明，卫所已经越来越糜烂，那些所谓的官兵，大多数和农民一样，平日里不训练，只是种地而已。

所以，宋杰还是有可能打赢这一仗的。

宋杰还未到庄浪，便特命马连淮负责打探消息，如今，宋杰刚到庄浪，便有斥候来报，曹变蛟所部已经到了离庄浪仅十里地的白堡乡。

宋杰一惊，当即下令全军，速速准备迎战。

陈庆按马阵前，负责督压前军，此次出战，在他的扈从里，有一个特殊的亲卫，陈庆打马逡巡阵前，眼睛不时向这名亲卫看去，但见这个卫兵，身材娇小，眉如远山，双眼幽幽，如秋水荡漾，竟是刘婉儿。

有了上次优池山之险，陈庆便唯有将刘婉儿带在身边方才放心，再说，此战风险极大，说不准自己就不回平凉了，所以，陈庆更应该把小妮子带上。

所幸的是，刘婉儿上次在优池山，曾亲上战场杀敌，在青松寨威望也是有的，而陈庆的亲卫中，大部分都是原青松寨的人，刘婉儿在这些人中，还能当个卫兵长。

陈庆与宋杰的亲卫，都有数百人，每人配有战马，披坚执锐，是义军中最不畏死、装备最精良的战士。

庄浪城外是一片平地，陈庆立马于庄浪城前，其后，亲卫军一字排开，领着大军两万，严阵以待，而宋杰所领大军，则伏于城内，准备适时杀出。

陈庆抬首眺望，但见此处一马平川，只有远处有几片小丘与天相接，阳光猛烈，将这小丘勾勒出来，略显苍凉，在东北，有一座大山，是为六盘山，但见群山巍峨，绵延不绝，何止千里。

陈庆背靠大山，面向西南，曹变蛟的部队将会在那里出现。

庄浪城墙之上，两门大炮虽然比较老旧了，但所幸还能用，黑黝黝的，炮口正怒指西南方向，随时准备着给与来敌最为猛烈的攻击。

陈庆是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看见热兵器，所以，觉得格外亲切，便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两眼，他曾问过宋杰，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佛朗机炮，但见其长有七尺，铜制，巨腹长颈，有一个炮口，是为母铳，两旁各配子铳两个，在炮身上，还装有准星照门以及炮耳，整个炮身放于木质支架上，俯仰间可以调整射击角度。

陈庆左看右看，只觉这佛朗机炮与后世大炮相差甚大，也不知其威力如何，难免心头惴惴。

官兵即到，以军上下根本不足以做什么调度，陈庆军中，四大将领唯有马连渝与陆平一起去了华亭，其余三人，吴峻在陈庆身后，吴琦随宋杰一起伏军城中，而牛强则率了三万人去了六盘山之后。

情报果然未错，只是不足一个时辰的时间，远方的小丘之上，便出现了一条极短的黑线，那黑线逐渐变粗，到后来，终于成了一队兵马。陈庆勒马驻足，其后吴峻钱仨儿各立左右。

前方渐渐靠近的，正是官兵，这支军队，与义军一般，既有骑兵，又有步卒，骑兵在前，马蹄踢踏有声，步卒在后，长枪林立，刀锋森寒，整支队伍透着一股杀气，显然，曹变蛟已经知道义军在此，早已布好了阵势。

大约到了离义军三百丈外，就见敌前骑兵一分为二，各向两旁聚集，露出正中的步卒，排在前面的步卒，是盾手，其次是长枪与弓箭手，最后是大刀，陈庆知道敌人立刻就要进攻了，挥手示意身后二人做好准备。

但闻一阵鼓响，官兵率先发起冲锋，骑兵分别从两旁冲出，如翼展一般，向义军扑来，正中，步卒们随着战鼓，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庄浪城靠近，他们齐喊着：“杀！杀！杀！”

曹变蛟果然名不虚传，竟能将一向懒散的卫所军调教如斯。

陈庆面色凛然，他本想估测出官兵的数量，却只见天边，人如蝼蚁，茫茫一片，只得作罢。陈庆回过头，示意吴琦率领亲卫军迎击，于是，吴琦一声令下，数百亲卫军齐发了一阵吆喝，立刻散开，打马，冲击，一个个举起弯刀，扑向迎面而来的官兵，只是眨眼间，两路骑兵对接，顷刻，随着一阵人喊马嘶不断响起，便见有人开始从马上跌下来，不管是否死透了，都会被马蹄踏为齑粉，一时间，战场两侧，血绽如虹，杀生震天，分外壮丽……

就在这时，官兵的步兵方阵已经到了离庄浪城两百丈内，庄浪城上，亦不知谁一声断喝，两门佛朗机炮立刻开炮，陈庆被炮声一惊，猛回头，就见大炮口青烟袅袅，其后，炮兵们正有条不紊的填弹……

那炮弹是开花弹，爆炸的威力并不大，但是，弹内填满了铅子、铁蒺藜，爆炸后，这些装填物四射，杀伤力却奇大。

但闻一声炸响，官军方阵中立刻翻起一阵土浪，土浪如黄褐色的花，这花并不美丽，一闪即没，却能收割人命无数，但凡在这土黄色的花开的四周，官兵死伤惨重，而这些死伤的官兵，大多是都是满脸铁渣，血淋淋的，看着格外恐怖。

官兵的方阵只是略微一顿，不等义军第二轮炮轰，便已经变换了阵势，只见他们四散分开，呈鱼鳞状，然后，鼓声停了，一声锣响，官兵齐发一声大喊，顿时，全军如海浪一般，迅速地向庄浪城拍了过来。

轰！轰！

城上两门大炮依然在继续，但是，一炮下来，却只能炸倒三四个小卒而已，再也无法造成多大的杀戮了。

陈庆见官兵虽惊不乱，知道遇上了强敌，此时，敌人已经愈发的近了，陈庆调转马头，领着钱老三和刘婉儿一起入了军阵，他们刚一入阵，阵中便响起一片嘎吱嘎吱的声音，那是弓手在拉弓。

待到官兵进入一箭之地，陈庆只听见身畔嗖嗖声不绝于耳，他抬眼眺望，就见漫天利箭如蝗，向官兵浇了下去，官兵盾手身手极快，纷纷立盾于地，庇护着身后的同袍，箭雨过后，盾上便插满了箭矢，其后，大多数人得以幸免，唯有一些离盾远的，被这一拨箭雨送上了西天，但没人去看那些死者一眼，官兵的冲锋依然在继续……

官兵中自有弓箭手，为掩护大军前进，这些弓箭手都躲在盾手之后，与义军对射，于是，两军阵前，飞箭往来不断，直蔽天日，双方不断有人被射倒，陈庆此时已经躲到阵中，敌人弓箭自然不能伤他分毫，陈庆拿眼看了吴峻一眼，下令道：“前军冲锋！”

吴峻顿首，领了二十余骑去了，此时，陈庆身边，只余下了五十余骑，他们是陈庆的贴身护卫，负责保护主将安全。

吴峻打马阵前，挥动着手中的月牙铲，不时，但闻一阵鼓响，自由许多伍长队长，领着义军出阵，大家齐发一阵喊，向官兵扑去，官兵也不示弱，他们见义军发起冲锋，也立刻组织起来，进行反击，盾手之后，不断有长枪手，大刀手跃出，他们随着官军后阵传来的磊磊鼓响，呼喝着，前进着，悍不畏死地向义军短兵相接，顿时，两军阵前，血浪翻涌，刀枪交错，只闻惨叫声，呼喝声，刀枪相并声，交杂在一起，震撼人心。

战场，总是个残酷的地方，在这里，生命变得一文不值，无论是将是卒，无论是王侯还是将相，在这里，生命都会变得脆弱。

杀戮还在继续，陈庆冷冷地看着场中拼命厮杀的将士，脸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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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不想在此砍断的，但是唯恐大家等得急了，就先传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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