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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累死我了啊。”鲁大气喘吁吁的喊到“你以为拉这个很轻松啊？”
“派十个人去帮他们。”郭荣看了看鲁大，“你这老家伙怎么这么没用啊？”

契丹人的箭雨又再次袭来，汉军刚开始还能还击，可是几回合之后就完全丧失了还击的能力，所有的士兵都被压制在了箭垛和盾牌之下，只有张德武的投石车还在坚持还击，可是由于赵大龙躲在箭垛下，也没法为他们修正落点，结果就是张德武虽然很卖命的投掷着炸弹，可是炸弹却离契丹军阵越来越远。

“张德武，张德武，向左，向左”赵大龙偷偷看了看城下契丹军的位置，大声喊着。

“你在这喊他们能听的见吗？”郭荣瞪了赵大龙一眼，“到那边喊去。”

“这很危险吧。”赵大龙有些犹豫。

“不让他们打准点一会一样是死，我军已经没有斗志了，一会契丹人登上城墙就全完了。”

赵大龙咬了咬牙，冲到城墙内侧，冲着张德武大喊，“往左，往左。”又回过来看看落点，“还得向左，再向左。”

赵大龙在城墙上跑来跑去，校正着投石机的落点，身边一支支的箭砸在地上，有几支离他的身体还不到一支手掌的距离。

“向右一点。”赵大龙刚喊了一声，突然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按在了自己的小腿上，把自己拉的跪到了地上。

“我中箭了。”赵大龙觉得浑身僵硬，躺在地上一动也动不了。

“中箭个鸟。”郭荣举着盾牌跑了过来，一把拉起了赵大龙。“自己看”

赵大龙哆哆嗦嗦的看了看自己的腿，一支契丹人的箭在他裤子上穿了两个洞，钉在了地上，却奇迹般的没伤到他一根汗毛。

“吓死我了。”赵大龙松了口气，“我还以为得死在这呢。”

“你他娘的这点胆子还敢出来当兵？”郭荣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轰”城墙外传来一声巨响。郭荣和赵大龙互相看了看，“好像声音跟刚才不太一样。”赵大龙小声说。

“去看看”郭荣点了点头，两个人趴在箭垛中间朝城外看了看，一发炸弹恰好砸中了契丹人的一架临时云梯，十几名契丹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被砸碎的云梯周围。

“娘嘞，打的这么准。”郭荣大笑起来，“儿郎们，都起来，看看契丹人的惨样。”

几个士兵颤颤巍巍的半站起来，顺着箭垛向下看了看，又缩回了身子。

“这些鸟人。”郭荣大声咒骂着，爬起来跑到城墙另一边，对着张德武大喊，“打的好，就这么给我打。”

契丹人停止了放箭，赵大龙向下看了看，契丹人已经填平了护城河，正在向城墙冲锋。

“快起来，准备钩镰枪。”郭荣第一个站起来，大声喊着，用力的踢那些趴在地上不肯站起来的士兵的**，“趴在地上契丹人上来就不杀你们了吗？”郭荣狠狠的踢了一名士兵的**，力道之大几乎把他踢到城下去，赵大龙觉得自己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汉军士兵见状不情愿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端起油锅和礌石，准备完成他们作为汉军的职责。

赵大龙跑过去对张德武他们大喊，“契丹人蹬城了，别弄那个了，带着铁爆竹上来。”

张德武几个人一人手里拿着两个铁爆竹飞奔了上来，“怎么样，刚才炸死几个？”

张德武一脸的得意，

“没炸死几个，不过把契丹人吓的不轻。”赵大龙看见张德武几个人有些失望，又连忙安慰道“郭将军很满意，会赏赐咱们的。”

城墙的另一端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汉军士兵怒骂着，将手里油锅里的沸油和礌石向城下砸去，也有汉军士兵被城下的箭射中一头栽了下去。

“别楞着了，上吧。”张德武把手上的铁爆竹向上丢了丢，“我想亲眼看见契丹人仰马翻的样子。”

契丹人的攻击并不是遍布整个城墙，而是有选择的攻击邺都北部城墙向外突出的一段，汉军士兵也都集中在了这一段城墙。

“娘的，这么多。”张德武像城下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给我拿个火折子来。”

王有财把火折子递给了张德武，“小心一点，城下肯定有契丹人的神射手。”

张德武笑了笑，吹了吹火折子，点着了手里的铁爆竹，“你以为我会露出去给他们射？”

说着用力将炸弹扔了下去。

“怎么还不响？”张德武趴在箭垛上偷偷的露出一点头，小心翼翼的向下看了看，“不是应该很大声的吗？怎么半天都没声音啊？”

“你不会自己看吗？”鲁大也趴在箭垛上偷偷的向下张望，“什么都看不见啊，你扔到哪里去了。”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敢露头的。”张德武左右摆动着脑袋，纳闷的说，“怎么找不到了。”

“你看你看，那个契丹人手里拿的是不是？”鲁大踢了踢张德武，张德武顺着鲁大的方向看了过去，看见一名契丹弓弩手正手捧张德武丢出去的炸弹上看下看。

“你点着了吗？你不会胆小的没点着就扔出去吧？”鲁大撇了撇嘴。

“怎么可能。”张德武正要说什么，契丹人手里的炸弹想了，吓的鲁大和张德武一缩脖子。

“乖乖，这么响。”鲁大吐了吐舌头，“吓都吓死了。”当两个人重又把头探出箭垛的时候，只看见半截身子倒在地上，血肉模糊。

张德武得意忘形的站了起来，“娘的，看到没有，那是我干的。”

正说话间，一支箭贴着张德武的脖子飞了过去，鲁大一把把张德武拉了下来，“你找死啊？”

张德武摸了摸脖子，被箭头擦出了一道血印，再往左偏一寸他的小命怕是就保不住了。

“娘的，这契丹人的箭也太准了。”张德武气的骂娘。

“这么远，恐怕没人能扔到那些弓手那里吧。”鲁大比量了一下，“得有四十步以上的距离。”

“要不回去拿投石机试试？”赵大龙看着城墙上被压制的汉军，有些慌乱。

“不行，距离太近了。”鲁大摇摇头，突然兴奋的睁大了眼睛，“你们看，契丹人撤退了。”

几个人赶紧趴在城头上向下看去，果然，契丹人在弓箭手的掩护下缓慢的向后退去，队形整齐，井然有序。

“契丹人怎么退了？”赵大龙一脸的疑惑，“他们完全压制了我们，又没遭受太重的损失，没理由这就撤退了？”

鲁大几个人没接赵大龙的话茬，几个人忧心忡忡的看着城下缓缓退去的契丹军，又看看城头上欢呼雀跃的汉军，没说话。

“你们几个怎么了？怎么打退了契丹军反而一副打了败仗的样子。？”赵大龙拍了拍鲁大的肩，“这次郭将军肯定能赏赐你好多吧。”

“赏赐的再多也得有命去花。”鲁大赏给赵大龙一个白眼，“一会你就明白了。”

鲁大的话每次都说对了，不多久之后，就有斥候回报，西北南三个方向都有契丹军活动，只有东门暂时还没有发现契丹军的行踪。

“你们几个，作为我的亲兵，不保护我，坐在这偷懒？”

郭荣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一**坐在几个人的身旁，“都坐着吧，现在这个样子，别讲究什么身份高低了，死了都一样。”

“郭将军，你怎么也说这种话？”赵大龙忍不住说到，“我军还没败呢，你这作为主帅的怎么就先丧气了？”

“你要不要猜一猜契丹人为什么要退呀？”郭荣苦笑了笑。

“为什么？”赵大龙看了看城下，大股契丹军已经撤去，只有一些斥候在监视着城内的动静。

“看不出来什么问题啊？”

“看不出来就算了。”郭荣看了看鲁大，“鲁大，张德武，你俩觉得呢？”

鲁大和张德武半闭着眼睛，“又不是第一次了，将军何必逗赵兄弟开心。”

“该吃饭了吧。”说话的是李进，他抬头看看天“起风了，也许要下雨。”

“这是我做的！”赵大龙吃了一口火头军送上来的菜，忍不住说到。

“我说呢，这么难吃的东西也就只有你能做的出来。”张德武拿着筷子在碗里扒了扒，“怎么连块肉都没有？”

“别胡说啊，当年的牛肉罐头你吃的比谁都多。”

“我是无肉不欢。”张德武叹了口气，“这天杀的契丹人要是不走，我是不是一直要吃这淡出鸟的东西。”

“有的吃就不错了。”陈凤嘴里塞满了赵大龙的罐头菜，含混不清的说，“总比吃死老鼠强。”

“契丹人来了！”城头上突然有人大喊，吃饭的汉军一个个放下碗筷，紧张的向城下看去。

“娘的，饭都不让吃好啊。”张德武骂了一句，站起来向城下看了一眼。

“乖乖，怎么这么多契丹人？”张德武吓的够呛，大叫起来。

“叫个屁。”鲁大站起来瞥了城下一眼，“又是这老一套，你叫什么叫，好像你没见过似的。”

赵大龙也跟着站起来向下看了看，远处一股庞大的人流正在向邺都涌来，比上午的契丹军要多出好几倍。

“不像契丹军啊？”赵大龙仔细看了看，“衣服怎么穿的乱七八糟的。”

“当然不是契丹人。”鲁大以最快的速度吃完了碗里的东西，“他们是邺都附近的百姓，被契丹人抓来的。”

“抓来干什么？”赵大龙奇怪的看着越来越近的人流，“他们肩上扛的是什么？”

“沙袋”

说话的是郭荣。

“沙袋？他们要在邺都对面建城吗？”

“不是”郭荣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护城河“他们要填平护城河。”

“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那些百姓，都是我大汉的子民啊？”

“他们在为契丹人效力，当然格杀勿论。”郭荣面无表情的看着城下，“契丹人已经不止一次这样做了。”

赵大龙这才明白鲁大话的意思。

很快，城下的人流就到了护城河边，老百姓疯狂的把自己手里的沙袋向护城河里扔去。

“弓弩手准备！”郭荣冷酷的下达了命令。

“将军，那是大汉的百姓啊？”赵大龙实在不忍心看到这么多无辜的百姓死于自己人之手。

“他们在为契丹人效力，你不要在存这种妇人之仁了，想要保住邺都城，就忘记你刚才的想法吧，记住，现在这个时候所有在邺都城外的，都是我们的敌人。”

郭荣冷冷的看了一眼赵大龙，“放！”

城上千箭齐发，护城河边的老百姓倒下一片，剩下的有的想要逃跑，却被契丹军又给射了回来，结果就是夹在汉军和契丹军当中进退失据，死伤惨重。

“放！”郭荣依然面容冷峻的下着命令，一阵又一阵的箭雨飞向城下护城河边的百姓。

赵大龙和几个人站在郭荣的身边，无奈又心痛的看着城下的老百姓被屠戮却毫无办法。

“鲁大哥，真的要这么做吗？”赵大龙看郭荣根本不理会自己，转过头看着鲁大。

“你想活下去吗？”鲁大看到不看赵大龙，“想活下去就不要这么婆婆妈妈的。”

赵大龙闭嘴了，他明白这些百姓的命运在他们被契丹人驱赶到邺都城下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

很快，护城河被百姓的沙袋填平，失去了保护邺都的作用，契丹人可以轻而易举的冲到邺都城下，对邺都展开攻击。

百姓们看到护城河被填平，试图四散逃命，契丹人似乎对这些百姓失去了兴趣，放大部分百姓逃走，只留下了一部分青壮年。

郭荣叫过来几个副指挥使对他们说了几句，转身下了城墙。

“郭将军怎么走了？这个时候他不应该留在城墙上指挥和鼓舞士气吗？”赵大龙看着郭荣的背影，心里暗暗想郭荣是不是怕死了。

“不要管那么多了，契丹人就要开始正式攻城了。”陈凤拿过一面盾牌，“还不找个地方躲躲契丹人的箭？”

不出所料，汉军的弓箭手很快又被契丹军压制，剩下的青壮年百姓在契丹人的驱使之下推着云梯冲向城头。

“礌石炮瓶准备。”一个副指挥使喊到，可是没有士兵敢从自己的藏身之处出来面对契丹人准确的箭矢。

“要上来了。”张德武拿起一颗炸弹，“你们说我能不能扔到那边那架云梯附近。”

“你想找死啊？”鲁大小心翼翼的向下看了看，“要扔快扔，现在好像没有弓箭手喵这边。”

张德武拿起火折子点燃了炸弹，刚要扔出去，被赵大龙拉住，“数五个数再扔。”

张德武有些不高兴，不过还是数了五个数才突然站起来把炸弹扔了下去，炸弹在人群中爆炸，没见过这东西的老百姓被吓的大呼小叫四散奔逃，契丹士兵砍翻了几个老百姓也没办法阻止老百姓逃跑，只好任由老百姓四散逃去，把怒气全都撒到张德武这边，一时间无数箭矢落在了赵大龙几个人所在的城墙上。

“张大哥，张大哥。”张德武回头看了看，一个有点眼熟的面孔，“你是谁啊？”

“我是刘大力，你不记得我了？”

“刘大力？想起来了，刚才吓得差点尿裤子的就是你对吧。”

刘大力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岔开话题，“张大哥你刚才真了不起，能不能也让我扔一个？”

“你不怕了？”

“怕，可我觉得契丹人更怕。”

“那好，给你。”张德武拿过一个炸弹，连同一个火折子一起递给了刘大力，刘大力左手接过火折子，点着了右手炸弹的引线，眼睛一闭，左手用力一挥，把火折子扔了出去。

几个人看的傻了眼，一时间呆住了。

刘大力一脸悲壮的闭眼蹲在那里，右手的炸弹依然在滋滋的燃烧。

赵大龙一下子抢过刘大力手里的炸弹，一把扔了出去，接着把刘大力按在了地上。

“轰”炸弹刚飞出城墙就爆炸了，震的赵大龙他们身下的城墙一阵晃动。

“你他娘的找死啊。”鲁大反应过来，愤怒的瞪着刘大力。“你想炸死我们吗？”

刘大力一言不发，呆呆的趴在地上，赵大龙摆了摆手，让鲁大先别骂。

“你吃饭用哪只手拿筷子？”

“右手”

“拿刀呢？”

“右手”

“出恭呢？”张德武撇了撇嘴，

“右手”

“那你怎么扔铁爆竹用左手？”赵大龙有些哭笑不得。

“左手扔的顺手。”

“那你再扔一次”赵大龙又递给刘大力一个铁爆竹，“我给你点”

“你疯了？”陈凤一把拉住赵大龙，“还嫌他惹的祸不够啊。”

“没事”赵大龙拿出一个火折子，“我点着你就扔。”

李大力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左手接过炸弹。

“扔”赵大龙点着了引线，命令刘大力。

“轰”炸弹在很远的地方爆炸，不过没炸到任何契丹人。

“娘的，扔的还真远。”张德武探头看了看，“就是没啥准头。”

“还真是个左撇子。”赵大龙摇了摇头，“少见”

“啥叫左撇子？”张德武问赵大龙

“左撇子就是习惯用左手的人。”

“不明白”

“不明白就等会再明白吧，契丹人上来了。”鲁大的声音突然变的尖利而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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