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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赵大龙低下了头，对着郭荣一拱手，“要是小的有什么不测，请照顾好我的家人。”
“你信不信我先砍了你？”

赵大龙把炸弹放到树上，心里默念着上帝保佑，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用力打着了火折子，又回头看了看郭荣。

“张德武，我看赵匡胤的胆子好像有些小，这样吧，咱们也别难为他了，你去替他放个爆竹。”

“得令。”张德武刚要走上前来，赵大龙一摆手，“不用，我自己来。”说着拿着火折子点燃了纸捻。

千算万算，赵大龙就是忘了引线的问题。

引线的燃烧速度太快了，赵大龙一点着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是他只来得及趴在地上。

只听“轰”的一声，树的上半部分整个被炸飞了出去，一片铁皮直直的插在郭荣身前不到半米的地方。

“赵匡胤，赵匡胤，死了没有？”郭荣看着地上铁皮发了半天的呆，过了好久才想起来还不知道赵大龙是死是活。

赵大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死了？”郭荣吓了一跳，“鲁大，你们几个快去看看。”

“回将军，我去不了。”

“怎么去不了，腿吓软了？”

“不是”鲁大转过身露出自己的**，“刚才爆竹一响我下意识的一转身，就觉得**上好像被什么咬了一口。”

郭荣看到鲜血正从鲁大的**上汩汩的流出。

“这是怎么搞的？”郭荣看了看鲁大的**，“伤到骨头没有？”

“应该没有，活动没问题，应该只是皮外伤。”

“那还算你命大，那你们几个人呢，你们几个没事吧，谁过去看看赵匡胤死没死。”

王有财第一个跑了过去。

他把趴在地上，整个后背被硝烟熏的黢黑。

“赵匡胤，赵匡胤。”王有财把赵大龙翻了过来。赵大龙双眼紧闭，一声不吭。

“死了。赵匡胤死了。”王有财大喊到。

赵大龙突然伸出手拉住了王有财，吓的王有财一下子跳开好远。

“我什么都听不见了。”赵大龙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你们说什么？”

“没死就好。”郭荣大声喊到，“你个兔崽子吓死我了。”

“你说什么？”赵大龙看着郭荣的嘴巴像一只青蛙一样动来动去，就是听不见说的什么。

郭荣摆了摆手，“把他带回去吧，娘的，这东西就算炸不死契丹人，也能吓死契丹人。”

黄爱利被任命为新成立的冶铁监冶铁使，专门负责球形炸弹的制作。

他的动作必须要快。

因为从马直的斥候已经发现契丹前锋距邺都不到三百里了，如果日夜兼程的话，三天就可到达。

赵大龙的耳朵还是时好时坏，这让郭荣极其无奈。

“郭将军，现有的火药威力还是不足，不知道军中有无做火药方面的人才。”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了，黄爱利的人也开始大量生产球形爆竹了，你就安心养伤吧，对了，我已明令鲁大和陈凤再赶制三个热气球，你就不用操心了。”

“将军，我想见一下黄爱利。”

“你这个样子还见他干什么？”

“事关重大，我必须得监督炸弹的制作过程。”

郭荣看了看赵大龙，“现在我都搞不清楚你我谁说的算了。”

“将军说什么？”

“张德武，把他领到冶铁监去。”

冶铁监的棚子里叮叮当当的响声不绝于耳，张德武皱了皱眉头，赵大龙却丝毫没有反应。

“军爷到冶铁监来有何贵干？”黄爱利虽然升了官，还是改不了铁匠的本色，光着膀子正在把铁水倒入砂模中，看见赵大龙和张德武过来，招呼一个小工接替自己的工作，自己过来和赵大龙打了招呼。

“你差点要了我的命。”赵大龙没听见黄爱利说的什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你弄的引线烧的也太快了。”

“军爷，这可怪不得我，引线不是我弄的。”

“我听不见你说啥。”赵大龙指了指耳朵，“震的听不见。”

黄有利无奈的看了看张德武，张德武耸耸肩，“他说引线，你就给他弄引线吧，现在和他说话太累。”

“那你告诉他，别来添乱了。”

“你说我添乱？”赵大龙看着黄爱利。

“他不是听不见吗？”黄爱利看着张德武，看都不看赵大龙一眼。

“我怎么知道。”张德武又耸了耸肩。

“说正事，你们现在一天产量有多少？”

“产量？”黄爱利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按照现在的速度，一天大概能做二百枚吧。”

黄爱利用手比划着。

“二百枚？太少了吧。”赵大龙摇了摇头，“契丹前部据此不过三百里，快的话三天就到了，六百枚太少了。”

“没有办法，我已经尽力了，二百枚已经影响了我军箭支的制造，不可能再多了。”

赵大龙叹了口气，他算是领教了什么叫生产力的低下了。

“算了，六百就六百吧，不过我有一个要求，让引线烧的慢一些。”

“这个不归我管，赵军爷还是去找郭将军吧。”

“你怎么什么都不管？”赵大龙摇了摇头，“我的耳朵好像好了很多。”

黄爱利冷冷的看着他，“一天前我只是个铁匠，我只会打铁，如果不是契丹人来，我还会是一个铁匠。”

“我好像白来了一趟。”赵大龙有些丧气，“一点忙都帮不上。”

“张德武赵匡胤，郭将军令你二人速回都指挥使府。”一名小校传来了郭荣的急令。

“这么急什么事？”赵大龙问小校。

小校看了看二人，“契丹人具邺都已经不足一百里了？”

“斥候不都回来了吗？”张德武奇怪的说，“又放斥候出去了？没听说啊？”

“是你们两个的老搭档。”

“谁？”

“鲁大，还有陈凤”

赵大龙看见鲁大的时候他的脸色依然很苍白。瘫坐在胡床之上，边上的陈凤也比他好不到哪去。

“你们几个过来。”堂上的郭荣摆了摆手，“鲁大，你说说你和陈凤看到的。”

“敌军前锋大约五个千人队，距离北门大约还有一百里，没有攻城器，全部为骑兵，一人三马。”

“一人三马什么意思？”赵大龙忍不住问到。

“一人三马的意思是契丹人不用两个时辰就可以到达邺都城下。”郭荣打断了赵大龙的话，“王有财？”

“在。”

“交给你的事呢？”

“回将军，城防已经布置完毕，但是”

“但是什么？”

“我军兵力严重不足，重点布防的北门也只能布置一千五百名弓箭手。甲士更是严重不足，东西南三门每门只能布置五百人，另外留有预备队一千人，民兵两千人。”

“刚才你们说敌军有多少？”

“五个千人队。”

郭荣低头想了一下，“有没有看到契丹军主力？”

鲁大摇摇头,“我们不敢离契丹人太近。”

“东西南门的情况如何？”

“未发现契丹人的踪迹。”

“好，随我上城。”

几个人跟随郭荣登上了邺都的北门，在郭荣的眼皮下，邺都城外的百姓正在撤入邺都城，城楼上油锅已经点起，所有的汉军士兵都面露紧张之色。

“儿郎们，”郭荣大声说到，城楼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在我们脚下的，是我们的邺都，我们的前辈曾经在这里打败过契丹人，曾经在这里悬挂过契丹人的首级，曾经吃过契丹人的肉，现在，契丹人又来了，来势汹汹，气焰嚣张，也许你们会怕，也许你们会胆怯，也许你们会想掉头逃跑，我很理解，但是我不怕，因为我有你们，有你们这群渴望杀敌，渴望立功，渴望活下去的儿郎，我不怕，也许契丹人可以消灭我们这五千人，也可能我们的邺都都会被契丹人毁灭，但是契丹人只能消灭我们，却不能打败我们，因为，你们是最棒的，因为你们的身后，有数万邺城百姓，他们当中，有和你们父母兄弟姐妹年纪相仿的人，如果今天你们不能保护他们，那么明天，谁来保护你们的家人！汉军必胜！”

“必胜！必胜！”数千人的喊声此起彼伏。

郭荣的心放了下来，现在他有一战的资本了。

“传我命令，都校以上军官到仆射府商讨军务。”

郭荣顿了顿，“你们几个，是我的亲军，现在留在城墙之上，密切注意契丹军的动向，有什么事随时向我汇报。”

“得令！”

“对了，赵匡胤，现在我封你为殿前军东西班行首，如果有士兵胆敢临阵脱逃，你有先斩后奏之权。”

郭荣抽出自己的佩刀递给赵大龙，“见此刀者如见我本人。不服从者杀无赦。”

“遵命”

郭荣转身下了城墙。

“升官了啊。”鲁大一瘸一拐的走到赵大龙身边，“你鲁哥哥我混了这么多年也没混上啊。”

“鲁大哥说笑了。”赵大龙其实还搞不清这个行首是个多大的官，“鲁大哥，这个行首是多大的官？”

“多大的官？这么说吧，最多，管我们这几个人的小军头，明白了？”

赵大龙有些失望，原来行首只是这么小的一个官，按照这速度他得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将军。

“失望了是吧？”鲁大看出了赵大龙心中所想，笑着拍了拍赵大龙的肩膀“不要急，现在指挥使大人很看重你，升迁是早晚的事。”

“见过赵军爷”

黄爱利来了。

“冶铁使大人亲自送军械，有劳有劳了。”赵大龙看着几个冶铁监的人抬着几个大筐上来，连忙起身迎接。

“现在这位是殿前军东西班行首赵匡胤赵大人了，不要再赵军爷赵军爷的叫了。”

鲁大提醒了一下黄爱利。

“不知赵行首高升，还望海涵。”

“你不要听鲁大胡说，现在军务紧急，你一共带来多少铁爆竹？”

“冶铁监上下通力合作，一共做出一百七十九枚，都在这了。”黄爱利指了指他手下带来的大筐，“每个爆竹共用铁三斤，内有火药六两，小铁珠二十枚。”

“引线怎么样？”赵大龙一直关心的这个问题。

“已经做了改进，现在可以燃烧的时间长一些了，具体多长，我也不知道。”黄爱利摆了摆手，“我对火药一窍不通。”

赵大龙从筐里拿出一个炸弹，掂了掂，不算重，一个成年男人大概扔个二十米远没有问题。

“鲁大，你认识人多，能给我找十个膂力强的人来吗。”

“找十个人来没问题，不过你要干什么？”

“拿这东西炸契丹人，当然是扔的越远越好。”

鲁大摸了摸**，腿不由自主的抖了抖，“炸到自己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们说时间长了，姑且信他们一次吧。”

“我可不想再挨一下子。”鲁大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子，“要不要先试验一下？”

“也好。”赵大龙点了点头。

“刘大力，过来，过来。”鲁大喊着，一名高大的士兵跑了过来，“啥事鲁大哥？”

“拿着这个。”鲁大递给刘大力一个炸弹，“放过爆竹吗？”

“放过，怎么了？”

“放过就好，把这个爆竹点着了，能扔多远扔多远，往城外头扔。”

“这合适吗？”赵大龙还是不放心。

“没事，没事，这小子一身的蛮力，肯定没事。”鲁大拉着刘大力走出很远，“就在这扔吧。”

刘大力点了点头，“火折子呢？没火折子怎么点？”

鲁大赶紧找了个火折子递给刘大力，“等会点，等会点，等我离远点的。”

刘大力看着跑远的鲁大喊到，“可以点了吗？”

“可以了，可以了。”

刘大力拿火折子点着了炸弹，右手在肩上方划过一个弧度，猛的将自己手里的炸弹扔了出去，之间炸弹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然后重重的砸在地上，滚了几下，突然炸响，升起一道黑烟，吓了守城士兵一大跳。

“鲁大哥，你看，扔的远吧。”刘大力吐了吐舌头，“这大爆竹威力还真大，真响，震天震地的。”

鲁大从城墙上探头出去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扔的好，扔的好。”

赵大龙心花怒放，“鲁大，再找十个刘大力这样的，一会契丹人要是攻城就让他们尝尝咱们铁爆竹的厉害。”

“热气球上也带几个吧，从上面往下扔多好。”鲁大坐过两回热气球彷佛上了瘾，全然忘了自己下来腿软的事情。

“恐怕不行，”赵大龙指了指城头上飘扬的汉军旗帜，“今天的风太大，热气球飞不回来，太危险了，反正今天是守城，等着契丹人来就是了。”

鲁大失望的点了点头，正在此时，一队斥候兵出现在城下，“报，契丹前锋距城还有三十里。”

斥候在城下大声喊着，全体汉军都听见了。

“冶铁使大人，大战一触即发，您先带着您的人回冶铁监继续做铁爆竹吧，做好一批就送来一批。”

“好吧，那本官就先行一步。”黄爱利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鲁大也找来了十个精壮的士兵。

“契丹人就要来了，废话我不多说了，你们先一人拿十个铁爆竹。”

找来的十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肯拿，只有刘大力拿的不亦乐乎，一边拿还一边劝几个人，“拿吧，拿吧，可好玩了，扔过你们就知道了。”

剩下几个人犹犹豫豫的各自拿了十个，手上拿不了，就都放在了地上。

“装筐里，装筐里。”赵大龙拿过几只筐，“每个人一只筐，拿着方便。”

张德武不知道从哪跑了出来，伏在鲁大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鲁大的脸色马上变了。

“什么事？”赵大龙小声问张德武，

张德武小声对赵大龙说了几句。

“野战？”赵大龙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郭将军疯了吗？就这点兵力还要出去和契丹人野战？”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才仆射府里吵翻了天，好像是从马直的人执意要出城野战的。”

几个人正说着，从马直的人的人已经打开城门冲了出去。

“我去拦住他们吧。”赵大龙抽出了郭荣的腰刀，“有指挥使的腰刀在这，总还能管点用吧，不能看着他们出去送死。”

“没用的，指挥使自己都说不服他们呢，别说你个小行首了。”鲁大摇摇头，“从马直的人是枢密使的嫡系，郭将军根本指挥不动。”

“那为什么枢密使要排从马直的人来，这不是添乱吗？”

“义父自然有他的想法。”郭荣走上了城墙，默默的看着从马直的骑兵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我军野战对契丹军并无胜算啊。”赵大龙不想这两千骑兵白白损失掉。

“你们知道来的契丹军是谁指挥的吗？”郭荣似乎不想再讨论从马直的事情，自己转移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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