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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漠北的草原被蔓上一层厚厚的白色，远处一个个蒙古包在其中错落有致地突起，不时透出光亮，为这苦寒之地带来些许生气。
两道人影在短暂的傍晚显得格外的突兀，一人英姿飒爽，一人艳若桃花，两人身穿的衣物均不是很厚，刺骨的寒冷显然对他们没有影响，两人驻足的脚下只有浅浅的印记，可见两人武功的高超。

“夜羽，站了这么久，你都没有正眼看过妾身，难道你的未婚妻很难看吗？”一道娇柔的声音隐隐透露出嗔怪之情。

将视线从远处收回，方夜羽转向甄素善，两人的视线对望许久，方夜雨才说道：“数月不见，素善你更加美艳了。”

甄素善将眼光转开，嗔道：“夜羽你在敷衍妾身！”

方夜羽叹了一口气，话中有话地说道：“夜羽也想和素善一起双宿双栖，过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只可惜我们两人注定只能被俗务缠身，连好不容易见的一面都难以免俗。”

甄素善的眼光重新转回方夜羽身上，美目中流露出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语气转冷道：“夜羽你真的是想和素善双宿双栖吗？恐怕你的心里还是忘不了她吧！”

方夜羽摇了摇头，叹道：“我眼中的素善可不是那种善妒的女子，往事已矣，苏善难道真的不知道夜羽的心思吗？”

甄素善扑哧一笑，容颜解冻，不愧有着塞外“空谷幽兰”的声名，“行了夜羽，我们不谈这个煞风景的话题。”

方夜羽的也恢复正常，淡淡笑道：“难道素善真的只是因为想夜羽才来的吗，若真是如此，夜羽诚心道歉。”

甄素善一噎，不过马上恢复原态笑道：“想不到夜羽眼中的素善是这个样子，那素善不是不能让你失望了？”

方夜羽叹道：“素善你又何必现在才谈到正题呢，难道以为你功力大进之后就能够骗过夜羽么？夜羽不才，但好歹也是魔师的弟子，魔师教授的功夫难道会感觉不到么？”谈到魔师两字，语气中透露出无比的骄傲。

甄素善笑道：“素善本来就没有打算瞒你啊！好了，夜羽你真没有情趣，连这片刻的温存都不给人家！”甄素善将表情调整过来，说道，“素善只想问夜羽一句话，在明室内战的关头，若是我们塞外各部同心协力，有没有可能重现当年大元的荣光？”

方夜羽眉头一皱，思虑了片刻才说道：“素善你是话里有话啊，这个问题师尊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素善嗔道：“魔师的话苏善当然知道，但素善想听听自己未来夫君的看法，素善不想自己未来夫君是个没有自己想法的人。”

方夜羽苦笑道：“素善还是嘴上不饶人。”停顿了片刻说道，“以夜羽之见，现在还不是我们打回中原的好时机。首先明室的内战在夜羽看来并不是一个旷日持久的战争，对明室的国力不会有动摇根本的影响，若是夜羽猜得不错，明年就会有分晓，不出意外的话定是燕王顺利攻下应天，只要应天一陷落，地方的势力覆灭只是时间问题。若是这场内战再迟五年发生，夜羽尚能自信地说一句弯弓射日，鹿死谁手未可知。但眼下族中——不怕素善笑话，反正这都是人尽皆知的了，我大元现今内部矛盾重重，人才正处于青黄不接的时节，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考虑其他的事情。这样的回答素善满意吗？”

甄素善没有想到方夜羽说的如此没有保留，从另一方面感受到方夜羽对他的坦诚，心中不禁有一丝的感动。但这种情绪在她冰焰心经的调节下只持续了片刻，马上就被理性的思维压下。

甄素善没有直接回答方夜羽，只是反问道：“若是有了意外呢？”

方夜羽一愣，思考着甄素善这句话的含义，不过他还是很快回答道：“那要看意外的程度了。若是靖难军和讨逆军在一次大战中两败俱伤，实力大减一时难以补充的话，我们再采取各种方法使得中原变成军阀混战的战场，或许事有可为，但这种可能性实在太渺茫了。”

甄素善眼中露出一丝思索的神情，问道：“夜羽所说的两败俱伤要伤到何种程度呢？”

方夜羽答道：“燕王朱棣的兵力不多，各种情况算起来，四十万算是到顶了，南方应天的军队虽多，号称百万，但战斗力难以和朱棣的军队相抗衡，若是在某场战争中靖难军损失三分之二，而讨逆军损失超过五十万，那么他们就都没有实力控制其他地方，我们或许可以利用安插在他们内部的人员制造出分裂的格局，同时不断远交近攻，过得几年我们实力慢慢恢复，再徐图中原。这是一个最稳妥的办法，当然，这要那个前提的存在才行。”

甄素善眼中露出些许失望的神色，还是问道：“若是朱棣死了呢？”

方夜羽一愣，露出思索的神色，最后若有所思地看了甄素善一眼才答道：“朱棣若是死了，那么靖难连一个大统的身分都没有。没有大统身分和朱棣的雄才大略，靖难军将不成气候，应天天命教控制的朝廷必定能够击败他们。”

甄素善思考了片刻，突然问道：“夜羽你都知道了？”

方夜羽摇头苦笑道：“知道了又如何，苏善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素善点点头，说道：“素善相信一句话——事在人为，未曾尝试怎可亲言放弃。”

方夜羽叹道：“但是夜羽信奉的却是另一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看样子是帮不了素善了。”

甄素善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之色，冷静地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夜羽你以后可要小心了，素善可是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方夜羽突然伸手将甄素善搂在怀里，轻声道：“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双唇覆盖上甄素善的红唇，半晌唇分，方夜羽说道：“方夜羽却不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甄素善不反抗，也没有说话，沉醉在这最后的温存之中。

寒风刮过，吹得两人的衣袂飞扬，远看仿佛神仙中人，夕阳渐渐斜落，是否预示着两人以后的关系也将进入寒冷的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