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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种地的土匪散羊的兵

龙大当家听陈林说完哈哈一笑道：“兄弟你还是太年青啊，这山上的兄弟，哪个不是在山下被逼得活不下去才上山的？虽然同样是种地，山下种地要交租子，要缴苛捐杂税，辛辛苦苦一年下来，能保住不饿死就不错了。今年地里欠收，寨子里日子虽然紧一些，可兄弟们弄点野菜草根什么的熬一熬也就过了，总胜过饿着肚皮去逃荒乞讨，若仅仅是逃荒也还罢了，侥幸混得个不死，回家还要借驴打滚债交税。你说在咱们山寨种地是不是比别处种地要好？”
陈林心中狂汗不已，这TM哪是什么土匪，若不是偶尔下山要点买路钱，都快成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了。陈林选择做土匪可不是来当地主的，因此略作思考便道：“大哥，陈林有些话，不晓得该说不该说？”

龙大当家正色道：“有什么不该说的？都是自家兄弟，就该有什么说什么，别学老二那种全闷在肚子里的算计。兄弟你是不知道啊，他当初倒是什么也不说，等翅膀硬了，你大哥我连想给手下的弟兄置办点枪头都难啊，虽然明面上是大当家，实际上却啥也做不得主。多亏了兄弟来，大哥我才扭转了这局势，若再过得一两年，只怕你大哥我想做个甩手掌柜都难了。”

陈林耐心听完龙大当家的牢骚，却把话题引了回来道：“那我就直说了。大哥，山上的地只这么多，今年日子难过，也未尝没有增加了人口的原因，长此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啊！我们既干了这脑袋别裤腰上的买卖，没办法那也只能认了，可好歹得为子孙后代考虑吧，若不能壮大自己，早晚有一天，官府会来剿咱们的。”

龙大当家脸有忧色，抬首望了望满天星辰，叹气道：“兄弟所说的大哥又何尝没考虑过，只是除了眼前这样，又能有什么办法？”

陈林瞟了眼龙大当家的反应，觉得还是有希望的，便寻思：“拿什么民族大义去劝解这土匪头子多半扯蛋，倒不如晓之以利来得实在。”

想好策略，陈林开口劝道：“大哥，咱们既然做了这土匪，打家劫舍杀富济贫才是王道啊，古往今来，大哥可曾听说过哪个土匪是靠种田起家的？咱们手里握着兵器，肚子饿了，只管问手里的家伙要去，何必去土里刨那几粒粮食？”

龙大当家听陈林说完只是摇头，重重叹了口气道：“三弟说的道理我何尝不明白？只是你别看咱们有百多将近两百号人，真个遇上官兵，几十人也就把咱们打散了，不顶事的。以前我也琢磨要下山去吃大户，去年寨子里实力强了，便大着胆子下山试了一试，谁知钱粮没弄到多少，却差一点引来官兵，害得整个寨子里的人足足担心了半年。万一官兵真来了，日后却让大家到何处安身呢？”

陈林恍然大悟，原来这龙大当家“非不想”，而是“不能”啊！嘿嘿，既然想，那就不是无缝的鸡蛋了，陈林继续劝道：“大哥，你看咱们这寨子多险峻，咱们打不过官兵，那是因为缺乏训练。若能训练出能打的兵，咱们于沿途山道上备下乱石，寨门口摆上十来架抛石机，别说几十个官兵，纵有几千官兵来，咱们只管一股脑儿把石头砸下去，官兵也是怕死的，又怎攻得上来。若能再训练得一支能跑能打的精兵，就更加万无一失了。到时官兵一来，咱们就把这支精兵派到外面，官兵若想长期围困咱们，咱们能自己种粮食吃，官兵却不能，到时这支精兵就专管在半道抢官兵粮食，抢不到烧了也行，总之没吃的，官兵自然会退去。”

龙大当家听陈林说的头头是道，不免又被勾的心痒，不过这话到底是从个刚满十五岁的半大孩子口中说出，总给人点不靠谱的感觉，因此龙大当家疑虑道：“若这样安排，守起来问题倒是应该不大，只是若想守得长久就很困难。倘或官兵日日来功，累也把咱们累死了。如果真能练出一支你说的那样的精兵，倒还有点希望，只是咱们这山寨里可没会练兵的人才。”

陈林要的便是这句话，当下答道：“大哥，小弟我自小读过些兵书，也见过官兵操演，若大哥同意，小弟愿用手下的兄弟一试，若有幸练出些成绩，也不枉大哥如此厚待。”

龙大当家犹豫道：“好是好，如今小春也播种下去了，正是农闲的时候。只是训练一开，兄弟们饭量肯定要增大，今年各家粮食本就不够，到时大家闹腾起来，兄弟你弹压不住啊。”

陈林再次狂汗，怎么没想到山寨里是各家开各家的伙呢？把人召集起来训练，回家要多吃粮食，训练这种事情，不打仗谁看得出有什么用处，自己刚来，这么折腾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呢。

陈林选择落草便是冲着刀把子来的，心说：“这手里不能掌握只把打仗的队伍，做土匪却还有什么意思？舍不得孩子套不来浪，便赌了这一把！”

拿定主意，陈林满脸纠结道：“大哥，事关你我前途，小弟说什么也要试上一试。恰好我身上还剩有近二十两银子，便全部拿出来，用作此次训练之资吧。小弟上山寸功未立，也该做些表示。恳请大哥成全。”

龙大当家只以为陈林求功心切，不禁莞尔一笑。这种花别人银子，替自己办事的好事他还是不打算拒绝的，因此答应道：“兄弟既有这心思，大哥也不好伤了兄弟热情，你就自己琢磨着办吧，出了什么事情，大哥替你兜着。”

龙大当家想着若真能训练出个样子，一来可以证明自己的眼力，二来他也真的想改变这山寨的状况。在他想来，即便陈林小有所成，至多也就把喽啰们多少整出点兵样来，若证实他有这能力，到时就让他把自己手下的兵也一起练了，且不管日后种田还是吃大户，山寨的实力强些总是好的。

此刻的龙大当家沉寂在对陈员外的回忆中，心想果然不愧是陈员外的儿子，虽然落魄了，慷慨之风却一点不弱其父。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陈林练兵将给这个山寨带来怎样翻天覆地的改变。

四间房子很快收拾出来，陈林住在居中的一间，刘一刀与胡二住在左首，方氏与春丫在右首，陈二与赵云宝住最边上。

陈林别了龙大当家，由喽啰领着去了他的房间，另有喽啰打来洗脚水让陈林烫了脚。

连日来紧张的心情总算放下，陈林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平躺在床上，任由思维发散，一时想到今后的安排，一时又记起挂云娘安危，迷迷糊糊中便睡着了。

次日早起，陈林将当日的安排与胡刘二人说了，又交待了他们需要干的事情，然后便分头去准备训练的事宜。到天光大亮，马福才、蒋有财接到陈林的通知，相继前来。

陈林把要召集兄弟训练的意思一同与马蒋二人说了，然后便令二人将手下的兄弟都召集起来，具体事宜等人到齐时当众宣布。

蒋有财与马福才对视一眼，然后揣着满腹狐疑去召集人马。这一去直过了约半把时辰，二人才相继返回，然后一众喽啰也稀稀落落相继而来。

喽啰们比马蒋二人更要慢些，这一等又是半个时辰有余，看着三三两两慢慢吞吞唠着家常而来的喽啰，陈林又叹了一回气，这像极了后世开村民大会的场景，却哪里是什么土匪。

聚齐喽啰，陈林先让蒋有财与马福才下去把喽啰整出队形来，然后走到众人面前道：“今天让大家来有两个事情。第一个是整编，就是把人打散了重新分配的意思，第二个是向大家宣布今后的训练计划，从今日起，大家将要接受一些军事训练，直到把你们从一群农民变成一支能打仗的军队为止。”

下面的喽啰听得一知半解，不过这不是好事谁都明白，一时间都与身边要好的同伴交头接耳起来。

胡二与刘一刀早得到陈林嘱咐，要他们找机会先给喽啰们一个下马威，此时见陈林递眼色过来，只三两步便跨到喽啰中间，也不说话，举起刀鞘木棍来便劈头盖脸打将下去。

喽啰们不明所以，惊得张大了嘴看向陈林，那些吃了打的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胡二与刘一刀打过一遍，队列里便只剩下个别吃了打的喽啰还在呼痛，二人便折回去再打。

这回喽啰们就基本上明白原因了，连那吃了打的都不出声了。

等场面静下来，陈林笑眯眯开口道：“现在宣布第一条纪律，队列中严禁私自讲话，有问题要先喊报告。”

喽啰们噤若寒蝉，也有心中不服的，不过却不敢再有什么举动了，深怕又犯了这新来的三当家的忌讳。

陈林对这个下马威的效果很是满意，脸上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若老早便和声细语和这些喽啰们讲道理，总有刺头不服不说，他们脑子里没有畏惧，那股神经就不会绷紧，训练效果就会事倍功半。如今巴掌先打了，接下来就该给甜枣了，不然装着一肚子怨气，训练出的是变态还是怪物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