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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大雾弥漫

繁星点点，晓月如沟，钦州城外的廉州军帅帐内，神情肃穆的王宝川以手拭剑，在他前盘膝坐着三个偏将模样的军汉，冷场了片刻，一个面色凶狠胸膛裸露的的军汉腾地站起身子，嘴里骂骂咧咧道：“王宝川，马老帅可是死不瞑目啊，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现在就给我报个底儿，不然我回去就带人攻城！”
壮汉一起身，他身边一个书生模样的偏将就一把拉住了他，生怕他暴起伤人，火光下的王宝川眉毛一挑，“呛啷”一声把剑入了鞘，若无其事的拍了拍手，他才开口说道：“钱黑塔，你要是真想为老帅报仇，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要是担心军卒损伤，那你还是赶紧的打道回府吧，趁着老王爷的谕旨没下，说不定还能逃过老王爷的震怒呢”。

“你！你！——”被唤作钱黑塔的偏将有心发作，可用手指了半天，嘴里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最终更是在旁人的劝慰下，闷声闷气的坐了下来。

王宝川的眼神在帐内打了个转儿，觉得没有人再耍横、闹脾气之后，嘴里说道“好了，既然三位都愿意留下来，那我们就来谈谈这钦州城……”

一夜无眠，有心夜袭攻城的王宝川在发现城上戒备森严、火光一片的时候，也知道贸然攻城只会徒增伤亡，念及此处，他也就打消了趁夜攻城的念头。

翌日，晨曦的雾霭慵懒的躲在树梢间，久久的不愿散去，白白的雾气让远处的景致雾蒙蒙的看不透彻，这样的天气对与巡逻守城的军卒来说是极度困难的。毕竟，发现敌踪需要的是开阔的视野，但现在由城上往下看去，顶多就能看到护城河的位置，这迷茫忙的一片给城上的嘹望兵带来了天大的麻烦。

一觉睡到五更天的孙延寿，先是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又活动了一番四肢，临窗远眺的功夫，他不禁骇然失色，穿衣抹面，孙延寿放声疾呼：“军师，牛军师！”

刚唤了不过三声，睡眼惺忪的胡汉三就被声音惊了过来，只见他疑惑的回道：“军门找要牛军师？小人依稀记得他在四更天的时候就已起了床，这阵子只怕已在城楼上了。”

急急的应了一声，孙延寿再不多言，他抬腿便往城楼奔去，疾行奔走间，他在不停的懊恼着：自己却是大意了，只顾着蒙头大睡，却忘了南国多雾，这遮天蔽日的大雾岂不是正中廉州军下怀，想来只要对方的统帅不个是傻蛋就就一定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哎呀呀，想到这里，孙延寿猛地驻足停步，身后的胡汉三只顾埋头狂奔却差点撞到了他的身上，冷飕飕的喝了一声：“汉三，今日大雾，廉州军肯定会趁隙攻城，我命令你带几百新卒挨家挨户搜集柴火”，不等胡汉三答复，孙延寿又说道：“柴火越多越好，在点燃之前最好让它湿漉漉的，这样一来火堆就会冒烟…”

胡汉三一点就透，感情自家将军想透过浓烟来驱散大雾？真是奇思妙想啊，连连点头的同时胡汉三嘴里道：“将军放心，这差事包在我身上，不消片刻我保管钦州狼烟滚滚……”

“嗯，这就好！不过，取来的柴火记得要付钱，要是没钱就先给张欠条，千万不要强拿白要，不然回来我要了你的脑袋！”抬腿前行间，孙延寿又甩出这么一句话，声音虽不大但却骇得胡汉三一个机灵，此时他的那点小心思真是半点也无。

不消片刻，孙延寿就登上了城楼，面上露出个和熙的笑脸，他把步伐放缓，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已经大意了一次，这次他却是长了心眼儿，若是他这一军主帅慌慌张张的登上城墙，只怕不知情的军卒还以为“大事不妙”“大事不好”“大难临头”了呢。

装模作样的感觉虽然有些累，可见到卫卒脸上洋溢的那丝自信和喜色，孙延寿又浑身劲力十足，终于，他在几步开外望见了凭墙远眺的牛庭直（雾在人多的地方总是稍淡一些，而且此时这雾还没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气定神闲”的踱到牛庭直跟前，孙延寿灿然一笑，嘴中道：“军师起的好早”。

牛庭直蓦然回首，略一拱手，嘴里回道：“将军也不晚”。

突地缓下了声音，孙延寿貌似随意的说道：“这雾！”

听到孙延寿提起大雾，牛庭直的面上浮现一丝忧色，嘴中说道：“这雾来的不巧”，声音也不大，似是怕传到了附近士卒的耳中。

双手扶在城墙上，孙延寿低头往下看去的同时，嘴里大声笑道：“我已命人在城中焚烟！”

“哈哈，将军高才！”牛庭直面上的忧色一扫而空，说出的话音也格外大了几分，想来他也明白了孙延寿故意大声说话的意思。

身子紧紧的贴近城墙，孙延寿努力的睁大了眼睛，仔细的往下看去，可眼前除了雾蒙蒙一片，哪还有其他物事？

不过孙延寿凝耳一听，却听到几声奇怪的声响，似乎有什么重物坠入水中，疑惑的看向牛庭直，却见到他也是一副疑惑的样子，但片刻之后，牛庭直和孙延寿的面色同时大变，他们想到了一种可能：廉州军在填河！

虽说河水颇深，可也耐不住几千人轮番填充呀，再者这迷茫忙的一片，弓箭手目不能视，又怎么能压制底下临时客串的“虾模”兵呢，孙延寿可不相信对方的将领会放弃这个大雾弥漫的机会。

“让弓箭手自行攒射？”这念头刚刚升起，却又被孙延寿否定掉了，诸葛亮草船借箭的事迹还历历在目，他孙延寿还不想做个“大方慷慨”的曹操呢。

“填河！”亲自赶到护城河岸的王宝川冷声喝到，事到如今，他已命人在河的北岸堆积了足够多的沙石，只等他一声令下，便齐齐往河中投去。

在城上的孙延寿远远的看不真切，不然此时他定会发现在护城河的北岸竟多了一长溜不高不矮的土墙！

毋容置疑的，那都是廉州军奋战几个时辰的结果，初始，王宝川听到天现大雾的消息之后，眉开眼笑的同时，他拒绝了钱黑塔直接填河攻城的提议，而是命令士卒在河的北岸囤积沙石，但运输的过程要平声静气、最大限度的保持安静，这样一来就可以降低钦州军的警戒心，果不其然，直到沙石堆积完毕，城上的守军还是一无所觉，其实也不能怪刘德发出工不出力，实在是王宝川太狡猾了，这厮一面派人运输沙石，一面令人佯装攻城，用小股军卒吸引了卫卒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