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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偷东西的老头

这两天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大家都在议论老爷和三老爷都告病不上朝了，可惜当向宁过来时，都像躲瘟神的避着他，他也只能在这小院子里呆坐。每天司马淯经常要出去看老爹或是别的什么，再像去阮籍家喝酒的好事还没出现过。平时也不怎么说话，只是闷得发慌。
突然院子门口出现了个小姑娘，和司马淯差不多年纪，穿淡粉色长裙，一步步摇曳生姿。长得还算不错，眼睛也是水灵灵的。比自己矮了一些，比她高了点，心说这是谁家的姑娘。她走进来，喊道：“十一姑姑在不在？十一姑姑。”并没有回应，只是见到一个小厮拿着个壶在浇放在窗台上的几盆花。看到陌生人脸顿时红起来，双手合在前面拨弄着两个拇指，看到这个仆人瞪着他，连忙把头低下去。说道：“你是谁，十一姑姑呢。”

向宁放下水壶，说道：“我是她新招的仆人，主子看老爷去了，要不你等等。”“好。就在这等吧。”“进屋来，外面怪热的。”这个小姑娘不好推辞，只得跟他进屋，随后坐在那。向宁赶忙给倒水伺候着，还摆上水果，说道：“您慢用。”小姑娘自是不肯当着他吃东西，所以这苹果也只能摆在那里。他本想出去，又没有事情做，于是在她身边左右晃悠，还不时去瞅她两眼，搞的她很不自在。终于向宁有点忍不住，首先问道：“敢问您是哪位主子？小子下回也好伺候，能跟主子回禀。”那姑娘不好意思道：“我是中护军大人的小女儿，叫司马蓉，你叫我五小姐好了。”一想，司马师的小女儿，记得司马师好像中彩票一样连生了五个女孩子，然后就没有生育了，所以才把位子传给司马昭。“五小姐，小人叫向宁。”“你就是把九叔给……”司马蓉没有说出来，向宁心说怎么都记得这出，回来自己在这个府里没法混了。

“五小姐怎么想起来今天要来找主子。”

“没有事情，发现很久没看十一姑姑了，所以过来看看。”司马蓉说道，“十一姑姑这里离我们都蛮远的。不过她也是习惯了。”

“我也没有事情，闲了。”他摸摸头发，“天天就是打扫院子，给主子取饭。“虽后说了一句：“不如我们找点事情做。下棋吧。”

“好。双六么，围棋我不太会。”司马蓉不好意思道。向宁想双六是什么东西，前些日子只见得司马淯在摆围棋。看到她摆，于是说道自己想琢磨下。这幅棋就留在自己柜子里了。

他拿来出两个木匣，还有那张鹿皮做的棋盘，把几案挪开，将棋盘铺在席上，对着司马蓉坐下来。

“这个我不大会的，十一姑姑好像下的还可以，有时看爷爷和她下。”“没事，一学就会。”向宁说道，小姑娘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围棋博大精深，哪有这么简单。向宁把两个木盒摊在她面前，“选哪个。”小姑娘把装满白子的那个盒拉到身边。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一个，就那么举着放在桃腮那，凝视着向宁，等他落子。

“五子你会吗。围棋我也不会。“向宁说道，“就是只要五个子连在一起就赢了。很简单。”见到小姑娘低头不语，于是又把她的棋盒拿过来，随后在棋盘上落了几个字给演示了下，“就是这样，看到了么。”只见棋盘中央那黑子已经连成五个，他用手一指，“这就赢了。简单吧。”把黑白子分开放回盒子里。随后把第一个黑子落在天元位置上，司马蓉不假思索落了一个白子。双方就这么下着。小姑娘一学就会，下了几盘，她的兴致越来越足，向宁不是对手但差距也不悬殊，所以还能那么有劲头的下着。也不知道多久，司马淯进来看到他们两个下棋，然后发现很是奇怪，落子都在中间。

“这个该劫一下。”她指着一片黑白交错的棋子。司马蓉忍不住乐了起来：“这不是围棋，向宁教我的，叫五子棋，很好玩的。十一姑姑你要不要下一下。”“那好，你教我吧。向宁你去厨子那多要一份饭，今天中午小蓉在我这吃。”向宁只得站起来，起身去原来李宝那个院子。

提着四个食盒过来，看到她两个仍在下棋，说道：“开饭了，大师傅特意给你们多做了几个菜。”把饭菜给她们摆好，自己拿出自己的饭菜去旁边的地方吃去了。吃完后，又是拾掇一通。然后三个人都没有事情做，司马蓉说道：“十一姑姑，不如我们出去逛街吧。”向宁闻听很是高兴，因为自从打来这就那一次，都是呆在这太傅府里，只得司马淯开口。

“不去，热。你好好待会，我一会儿睡觉去，要不你跟我在我那委屈下。”“不睡，没意思，要不向宁你给我们讲故事吧。你不是挺能讲故事吗。”

心想自己自打打了司马伦后，再也没有讲过故事，平时司马淯都没有什么话说。于是想到说什么故事呢，一般的故事太平常了，对待这两个人，特别是自称为主子那个，自然要讲不一样的故事。

“那好，我讲，你们听吗。”也不等回答，“在荆州，古楚国那有一个地方名为“茶峒”的小山城，有一小溪，溪边有座白色小塔，塔下住了一户单独的人家。这人家只一个老人，一个女孩子，一只黄狗。”这是向宁最喜欢的《边城》的故事，没想到司马淯说了一句，“荆州，你是不是吴国的探子！怎么知道那么熟悉。”向宁顿时有点懵住，心里想这爱情故事和吴国奸细有什么关系。怎么一开口就说我是奸细。“那你还吟屈原的诗呢，是不是你也是奸细。别捣乱。”然后他又向这两个人说开来。讲了足足两个时辰，最后直到自己口干舌燥的讲到：“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然后就看到那两张脸痴望着自己，眼睛里充满困惑和憧憬，向宁觉得司马淯的眼睛很像那个在塔下永远等着恋人的翠翠的眼睛。看她们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司马淯觉得有点失态,说道：“我困了睡觉去，小蓉你来不来。”那司马蓉只是在那痴着说：“那个二老还会不会回来。”向宁说：“你心里认为他能回来就回来，要是认为他回不来就永远不回来。”他一这么说，小姑娘更呆在那。然后手被司马淯拽住，“别听他瞎说，跟我睡会儿，你出去忙你的。”然后拉着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侄女进屋，向宁也出去干自己的事情。

出来时，发现向宁不见了。司马蓉说道：“他呢。”“不知道，可能出去了吧。”刚欲出门，只见向宁右手拖了个很宽很长的木制东西过来。然后放在院子里。两个人都奇怪到他又拖了什么鬼东西回来。

只见向宁一下子躺在上面，身子完完全全舒服的倚着，腿也完全放开，随着身子摇晃这个东西也摇晃开来。很是得意，看着躺下去就那么自在。还闭着眼。右手几个指头还不住在扶手上轻叩。司马蓉问道：“这个是什么。”“躺椅，我做了半个月了，很难弄。”他说着指着下面，“你看，底下的那两个腿像不像车轮的一点，弯弯的。”“恩。”“做成这样就能这么摇起来。不过要掌握好，这个往前了或往后了椅子就不稳，会摔到。”说着他又故意晃了两下子。司马蓉看着有些心痒痒，说道：“你起来好不好。”“起来坐什么。”“让我坐一下。”向宁笑了，“回来的吧，这个还没刷桐油呢，等我弄好了请你过来坐好不。”“恩。”

司马淯说道“起来，别这么没规矩。”向宁赶忙起来，“我送小蓉回去，你这个要在院子里刷桐油吗，给我出去刷，怪难闻的。”

“他们说最近府里闹贼，我怕被偷，所以从西面放杂物的那个院子拿回来了。那我拿回去好了。”司马淯说道：“我看不是贼，是你想给我们炫耀一下。”“真有贼呢。”向宁抱屈道，“他们最近都说。”“好了，去忙你的吧。”说罢，两个人拉着手就走出这个院子。

向宁满心欢喜把弄好的椅子搬到院子里来，司马淯还没有回来，说是去看司马师。自己这椅子怎么躺怎么舒服，于是就躺在上面晃着，心说等你回来肯定忍不住要坐，就是为了看她忍不住的表情，才花了那么长时间做这个。冷天往这上加个薄褥子，夏天就直接这么睡，反正椅子身都是拿竹片做的，凉快的很，就是别吹风就行。想到这，不由得得意起来。自己是这么躺着等她回来还是干别的呢。

突然自己看到院子门口进来了个老头，穿着一身黑色肃服，高高瘦瘦，鹰目狼视，脸型瘦削，面如冰霜，已经有点老人斑，须发银髯，头发栊得很是整洁干净，戴着个小冠，一看就非同凡人。这老头迈步就进来，然后看到躺在椅子上的向宁。向宁赶忙起来：“您找我主子吗，我主子看中护军大人去了。敢问您是哪位。”

老者没有理他然后一眼就看到这把躺椅，“这个是什么。”“这个是小人做的，要不您老躺一下试试？舒服的很。比坐在席上好不是一点。”老头看了他一眼，突然想起了什么，用冷峻的眼神盯了他一下，向宁觉得这眼光很是害怕，不过还是硬做出了个微笑。“您老试试？”老头看了看躺椅，想起向宁刚才舒服自满的神色，又摸摸扶手然后又摸摸那一条条的粗竹片。于是把身子慢慢放在上面，把脚也舒开，然后把脑袋往后仰，开始觉得会摔着，所以慢慢的往后，直到靠着椅背了，然后合上眼睛，觉得很舒服。向宁看到老者很是满意，又轻轻摇了摇这个躺椅，他说道：“就这样您晃一下。”果然老者一晃，觉得更加舒服了，于是就那么晃着。向宁本想再说点什么，可看这老头闭目合神，显然要在这睡会儿。也没好意思打扰，谁又知道这是那路神仙呢，突然他想到不妙的地方，太傅大人？说不定是太傅的那个老相识或者是太傅他弟司马孚也不一定。反正看这身衣服和风度就不像是奴仆，而是一位主人。随即自己就忙别的去了。

打扫着西厢房的书案的时候，老者走了进来，向宁也没说什么，心想敢随便进这姑奶奶屋子的人，肯定比她还厉害。随后老者翻翻案上的书本，又看了一下伏在那的几张纸，都是司马淯写的东西，说道：“字还是那么差劲。”随后他问道：“你就是那个向宁吗。”“恩。小的是。”“还挺有本事的。”“小人不敢。”“好了。”老者觉得没什么看的，于是又转身出去，进到司马淯那个外屋，向宁说道看到了还放在案上的棋，说道：“要不您跟我来一盘，时间挺快的。不是围棋。”“那是什么。”向宁又给这个老者演示了下，然后下了几盘，自己远不是老者的对手，老头那干巴巴的榆树似的手每一落子都在妙处，几乎每一盘从开始他就布局好了，只是耍向宁进这个套而已，“小孩子的东西。”老者冷笑道，“好了，你去给我到厨房那取点点心回来，就说你家小姐想吃了。”

向宁有点犯难，心说别被逮到，不过有这老头呢，于是说道：“好，小人这就给您去取。”赶忙去厨房要点心，心说这骗点心自己还没做过。

好不容易提着一食盒点心回来，向宁直接奔到屋里：“您要的点心小人给您取来了。”结果老者已经不在了，四处找找发现也没有。然后他发现少了点东西：躺椅。顿时就骂开了：“倒霉老头，我好吃好喝好招待，竟然偷东西，下回让我捉到了，剁手。”正巧这时司马淯进来了，看到他一脸懊恼，问道：“怎么了。”“刚弄好的躺椅被个倒霉老头偷走了，我还以为他是个贵人呢，下回抓到剁手。”司马淯一听很是奇怪，说道：“那老头什么样子。”向宁就给形容了一遍，司马淯一听也笑了，“好了，椅子你再做一把吧。”“可难弄了，那是给你做的。”司马淯听闻这话恼道，“什么给我做的。好了，这事不许说出去。”向宁听这意思这老头看来还真可能是大贵之人，心想刚才气得还说剁手呢，顿时绝口不言，自己干自己的事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