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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重见

雨逐渐下起来了，如银线般逐渐飘落到地上，啪啪的在地上溅起无数水泡。眼见挂在外面的衣服都被浇湿，胖姑娘赶忙命令众人都去收衣服。向宁赶忙帮着大伙一块收，此时左胳膊上已经叠了不少，赶忙拿着跑到屋里去，接着又跑到院子里这么来回着。突然从院落里陡然站了一个青衣小厮，然后清了清嗓音。
“哪一位是向宁。”向宁听闻一愣，然后冲那个小厮喊道：“我就是。”小厮赶忙跑到他近前，然后和他躲到屋檐下面。“你就是向宁？”“恩，我就是。”“听闻你讲故事一绝，最近我们府里很多人晚上都跑到你那里去听故事。搞的有时候都找不到人做事。”“这个小生惭愧。”“好了，因为你名气很大，府里都传开了，所以我家九公子突然来了兴致，现在就想要听你说故事，跟我走一趟吧。”向宁觉得有些奇怪，这时单凤走了过来，看到这个小厮来，问向宁：“什么事情？”

那个小厮赶忙说道：“我家九公子听闻他故事讲得不错，所以现在叫他去讲故事，一会儿就回来，还请您行个方便。”单凤笑道：“没事，我这还有点事情没跟他说呢，你先等一会儿。”然后她把向宁拉过来到屋里，向宁有些呆，知道胖姑娘要说点什么。单凤扫了一眼外面那个小厮，然后对着向宁轻声说道；“你这趟小心点，要是能拦我就拦了，实在拦不住。”

“那个九公子是谁？”“那是太傅大人最小的儿子司马伦，他娘是太傅大人现在最宠爱的柏夫人，今年才十四岁，老来得子，太傅大人疼的很，他娘更胜的跟什么似得，所以很是顽劣，生性又残忍，今年好像有好几个奴才都被打死了。所以我现在嘱咐你，叫你小心点，什么事情都要顺着他来，说什么就是什么，等完了赶紧出来。也不知道你这么能讲故事是好事还是坏事。”胖姑娘担忧道。向宁很是感激：“姐姐说的我的记着了，放心吧，没什么事情。一会儿就出来了。我坐的那个板凳你弄好了吗，没弄好等我回来我弄。”“好了，我等你回来给大家讲故事呢。走吧，一会儿他该起疑了。”

向宁跟着小厮从雨里小跑着穿了几道院落，觉得往常都是在府中外围走动，从来没有进到府中中心位置，这次好像正往这个方向走，走了好一会儿，走到了一个门外，外面站着四个汉子，见了那个小厮说道：“九公子在里面等了有会儿了，你们快些。”推门一看，原来是后花园子，兰亭水榭。进去先是一片都是奇花异草的地方，然后就看到豁然的一个不大的清澈的湖面，自己现下就在南边不大的这片空地上，向宁很惊异在这繁华的洛阳城里居然有人浪费土地专门弄了一个小湖去看风景，原来这个后花园是围着这个湖而建的。湖西边离岸不远的地方有条长廊曲折从湖南蜿蜒伸到北岸，而靠东的湖面则很完整，一泓清澈的湖水，雨滴落在湖里，水面象丝绸做的窗帘一样被风吹皱，迎着凉风一吹，望着头上铅灰色阴霾的天空，向宁觉得还不错。那小厮叫道：“快点，别被雨淋了。”然后带他走到长廊里，然后就到了中心的亭子外面，为了躲雨，小厮在长廊边那冲亭里的人喊了一声：“主子，向宁带到了。”

“你下去，让他过来。”听到这话，向宁走上前去，此时雨有些小了，刚快步走到亭子那，只听一声喝道：“谁叫你进亭子的，你那么脏，在外面就可以了。”向宁愣了下，抬头一看，可不就是那天摸小姑娘的那个和自己差不多年岁的公子。心里骂道：小老婆养的。旁边还有个比他小两三岁的一个公子，穿着比他还贵气，不过十岁出头，头发光彩照人，两个人对坐在一张木制的几案两边，这个小公子正襟危坐，显得很有礼法，家教甚严。再瞧司马伦，两腿那么外八字撇在前面箕踞而坐。瞥着个眼睛斜视他，手持一个绿釉的陶制小碗，几案上也摆着个一样颜色的陶灶，算上他手中一个，能放三个杯子。他们两个人身后侍立着两个侍女，准备随时伺候。

虽然雨水不大，不过这么浇着浑身不舒服，但只得忍着，待了那么一会儿，那司马伦仍未发话，小公子也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看来早就从这个家中学会了天生的无情和冷血。雨仍那么下着，自己只得一动不动的站在雨中。任由衣服全都湿透。向宁努力的不去看他们，而是看西侧的湖面。很是惬意，雨水好像给湖面起了一层轻雾，颇有些烟雨江南的意境。

“向宁，你可知罪？”司马伦用双手抚摸着那绿釉陶碗的碗肚，突然问了一句。向宁猛然想到，难道说他知道自己看到他的丑事准备来灭口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司马伦，只见他的脸好像跟这雨中的天色一样阴霾。最后心中一丝的理智想到：如果说出来肯定被灭口。要是不说还有一丝希望可能是这龟孙子诓自己。于是他一下子跪下，把脑袋就往都是雨水的地上磕去，“小人不知何罪之有。小人不知何罪之有。”因为觉得脏，所以只是照样子磕了几下。

司马伦冲着那个年轻公子笑道：“你看这帮奴才，我只说了一句话就被吓得半死，哈哈。”最后竟然笑的腰都弯了，整个湖都弥漫着那鬼一般有些尖细的笑声。向宁气得心中把他祖宗八辈骂了个遍。不过听着他的笑声，突然脑子想到很怪的地方去，心说这算什么，想到自己大学寝室里的一个同学，他笑的比你贱多了，你又算什么东西，他是万贱归宗，你最多千贱。哪天把他叫来一笑把你个小老婆养的吓死。

这时司马伦又瞅瞅那个小公子，并没有他想像中的和他一起笑，表情依然是那么不动声色，彷佛刚才发生的事情很是平常，顿时就像自己以为讲了个很好笑的笑话，结果让别人以为是冷笑话一样，突然觉得没意思起来。他说道：“你随便讲个故事吧，让我和小炎乐一乐。几天前我突然晚上饿了，想吃点东西，结果喊人没人答应，一问全听故事去了。知道我把那个开小差的怎么了吗？”

向宁只得答道：“奴才着实不知。”“被打了一百大板，然后被逐出府里了。行了，快讲吧。”“您要听什么样的故事，那种的？”“哦，小炎你想听哪种的。”“九叔我随便，你听你想听的就行了。”

“那好，你就讲个男女想好的吧，最好还有点那个的。”司马伦笑道，向宁一脸为难，心想说那个自己倒会，只不过在这说可和给胖子说不一样，到时再被人说挑唆公子学坏，让人打死，他们坏可不是我教的，我可教不来直接上手去摸的高徒，要是因为这个倒霉我可是很冤枉，于是他面露为难之色。

司马伦看到他说道：“怎么不说呢。还是你不会？”“这个小人倒是会，不过。”“不过什么，要是不说你可想到后果。”他无奈，然后想了想那几个名篇，觉得还是江山如此多娇比较熟悉，别的还得现想。于是又开始说开故事，边说还想着要是他万一要天天听该怎么办，这本书可没完本。

向宁讲了有那么一会儿，他注意到不要说司马伦听得都愣神，连那个小公子都在表面的那副严肃的面容下有些聚精会神，他怕这个小公子看到他注视他，于是眼光很快从他身上扫过，接着去讲故事。又讲了很长时间，直到自己嗓子冒烟的说不出来话。雨仍在下着，不过有些小了，自己也被浇得有些麻木。

司马伦听到他嗓子有些沙哑，要是一个说评书的嗓子哑了是很影响听众兴致的，感觉听得也差不多了，不过讲的那些还不是很多，觉得有点不过瘾。其实是向宁觉得要是两个人再那单独讲还可以，他看到那个小公子，下意识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太龌龊，所以几乎都带过不提。主要是讲情节。

司马伦说道：“好了，进来吧领赏。”向宁赶忙进到亭子里，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所以只能呆站在那。司马伦说道；“以后我要找你，你一定要来。今天讲的蛮不错的，回来再编好点。”不过左右看看也没什么可打赏的东西，只得掏出自己的口袋来，把一贯钱扔到地上哗啦一下，“给你的。”向宁突然觉得弯下腰去捡这一贯钱很屈辱，有些不想低头下去，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强忍着把头低下去，跪在地上伸手去捡这一贯钱。他这时不经意抬头看了一眼司马伦，只见司马伦也是笑着在看自己，站到了铜钱的前面，自己那只手离深衣下面的高齿屐很近。他赶忙用手抓住铜钱，然后给司马伦磕了个头，还要说上一句拜年话，“谢九爷赏，谢这位爷赏。”

“什么这位爷，这是司马家嫡孙，二爷的儿子，司马炎大人。”向宁看了那个小孩子一眼，心中不免有些激动，心说这早熟样子倒也真像未来的皇帝，晋武帝司马炎。他看司马炎的同时司马炎也在看他，觉得这个小孩子的眼神充满了漠视。就在这时，司马伦突然注意到向宁脖子上有条红绳子，觉得奇怪，然后就说：“起来吧，把你脖子上套的那个东西给我看看。”向宁摸了摸脖子上的那个红绳子，这是九九给自己做的呢，还挂着她视若珍宝的一块捡的破石头，因为上面有洞，九九说是自己小时候捡的。结果生日过后那天偷偷给自己戴上了，向宁觉得这有点像新石器时代的文物，不过这个年代没人认，心说就那么挂着吧。本来转世前自己从来不戴什么饰品，现在戴上了也觉得习惯了，不那么累赘。不过也是时戴时不戴的。

司马伦一问，自己只得解下给了他。他笑道：“你那些故事不是凭空来的吧，是不是也搞过很多”向宁哑然道：“没有。我一个农民什么也不会啊。”“瞎鬼，这个红绳子只有女人才会有，是不是你哪个想好的。”“九爷说笑了，这个是我妹妹送的。”他在心理上太想拿回这石头，不愿意让司马伦这么拿着，于是脑子发昏很愚蠢的做了个伸手的姿势。把手向前平递了一下，但又马上缩回去了。司马伦看到这刹那的变化，顿时觉得自己的猜想没有错得意到：“什么妹妹，我看是相好的，她长的水灵吗。”“是妹妹。”“你不想拿回来吗，怎么又不要了呢。”把向宁窘在那里，脸有些红。然后司马伦就开始说些坏话：“那个肯定是你的相好，看你那么能讲肯定都经历过，下回把她带来让我尝尝。”这时还拍了拍向宁的肩，湿透了，很厌恶的又把手拿开了。接着又说了那些话。向宁觉得有些受不了，于是很严肃的说了一句：“这是我妹妹。请你不要侮辱她。”脸色刷一下就凝重开，司马伦看到他这样觉得很是好笑，还没有下人敢这样跟他说话，于是他轻蔑的笑道：“还急了呢，我就是说了怎么样，我将来还要到你家里去睡她。你能怎么样。”握住这块石头往向宁眼前一递随后赶忙又往后撤回去，“这个就说是他哥把她卖给我了。”向宁随后又一次伸手去够，司马伦看到他着急的样子很是好笑，故意把右手往后一仰，“狗东西你还敢上来抢吗。”说着他身子往后一侧，把这石头远远的抛出，然后看到水中普通一下子，水波随之四处荡开。然后这个贾环第二对向宁笑道：“放心我不要，谁要这种泥腿子，说不定你那个相好的现在正在别人的床上……”

向宁胳膊没有在落回去，在空中晃了下，然后觉得这个司马伦长得是那么可恶，向宁穿越之前，大概有十多年没有和人打过架。所以手艺很是生疏，不过面对这个看样子比自己弱的司马伦，又很欠扁。于是首先击中了右眼。现在眼下只是剩把这个人弄死的冲动，司马伦从小娇生惯养，根本没和人打过，被这个奴才一下子弄蒙了。然后向宁双手一拽他肩膀一下子就给撂在地上，又揍了几下，然后不知道哪来那么大力气的就给拖到亭子外面，直接按住头往水里按。看样子是想要把他憋死。司马伦眼下完全不能反抗这个疯子，最多只能被溺死后再让人报仇了。

说是司马懿的九公子，连闪避都不会开，一下就被打躺下了。眼下向宁一心只想把这个人淹死，让他嘴永远合上。司马炎看到吓得直叫：“奴才，奴才，然后喊道，“来人啊。”长廊北面的仆役听到了叫唤，飞一般的跑过来，看到向宁在那淹人，赶忙把他拖住，然后把司马伦拉上来。只见已经没多少气了，颜色青紫，司马炎叫道：“快叫王太医，快叫。”此时几个家丁开始揍向宁，向宁一下子挣脱开还想去掐倒在地上的司马伦，众人赶紧把主子抬到远处去。随后他什么难听骂什么，在这个时代，论骂人还没人比的上他，毕竟多了不到二千年的语言呢，难听到平素那帮没事就厮闹的家丁都觉得难听透了，心想他骂人的功夫比说书还更胜一筹。司马伦这时渐渐的能喘上来一口气，“给我，给我淹死。”

众人合力把他脑袋往水里按，向宁依然凄厉的叫道，“你敢说我妹妹，我的妹妹不允许让别人欺负，我的妹妹世上最好，你算个什么，我今天……”然后脑子就被按到水里。

“等一下。”向宁隐约听到一声喊，然后脑袋就被提到岸上了，由于缺氧眼睛有点模糊。原来在雨中有着那么一个撑着竹伞的姑娘，被雨雾遮的看不清，很有诗意显得那么美好，不由自主想到“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飘过/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突然他觉得这个就是那个湖水上的女神，不，小仙女，那个魂牵梦绕的影子，是她指引自己来这的吗。总算见到了呢，向宁挣脱开众人，疯了一般向这个姑娘跑去，然后伸出双手想要牢牢抱住，不过好像是个影子一般，没有抱着，他再也没有力气，摔在地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