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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如果没有你,或许刘飞是我周围接触的最好的,但是,因为你的出现,刘飞就完了,在我的眼里,在我的心里,木有位置了!”陈静边说边对着瓶口又喝了一口白酒:“江峰,实话告诉你,我现在打定主意要搞定你,我知道你小子在外地有女朋友,但是,我不在乎,只要你木结婚,我就有权利,我就有机会……我占尽天时地利,我就不信搞不定你小子……”
我心里觉得很感动,一个女人这么看重我,难得!不过很遗憾,我心中只有我的柳月,任何女人也无法打动我,我也不会再为任何女人而动心。
我心中对柳月的爱意坚如磐石。
“可是,陈静,我的心中已经有人了,不论时间、空间如何转换,我不可能再有任何的改变的,我只会爱我心中的那个女人,永远都不可能改变!”我认真地对陈静说。
“不错,是个情种!”陈静醉醺醺地冲我竖起大拇指:“你越这么说,本小姐越喜欢你,你就越值得我去追,我就不信,我追不到你……”
我无语,摇摇头,微笑了下,给陈静夹菜。
“唉——其实啊,这刘飞是个从政的料,你别看他天天坐办公室里板板正正的,这家伙的心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他的心思我早就知道,他结交的官场的大人物不少……”陈静又说:“他根本就不是真正想做业务的人,他只是把做新闻业务作为一块跳板,往上爬的跳板而已,我对他最看不惯的就是整天和梅玲搅合在一起,见了梅玲,就像是见了姑奶奶一样,怕的要命……柳主任在的时候,他就和梅玲走得很近,背后没有少捣鼓柳主任,有的事情柳主任都知道的,只不过柳主任以大局为重,呵呵一笑,装作不知罢了……”
陈静这话引起了我的高度关注,我凝神看着陈静:“刘飞不是柳主任带出来的吗,他会在背后捣鼓柳主任?”
“是柳主任带出来的不错,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徒弟都忠于师傅的,卖师求荣的事情自古就有,当今更不稀奇……梅玲是个嫉妒心极强的人,她处处都要和柳主任比,入党、提拔、评先、外出考察……反正只要是出风头的好事,她都得压住柳主任,幸亏柳主任脾气好,容量大,从不计较这些,和她在面子上一直保持着和睦的关系……”陈静边说边哈哈笑起来:“这次柳主任调到省里去,梅玲肯定是气死了,她除了那身体、那张嘴,别的没什么资本,又不会采访不会写稿,自然是比不上柳主任了……想一想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心里就觉得畅快,就替柳主任高兴……”
我听了心里也很高兴,不由地也呵呵笑起来。
“我看你虽然跟柳主任时间不长,但是还是和柳主任感情挺深的,而且,柳主任对你也特好,很照顾你,”陈静笑着看我:“我们都是跟过柳主任的,还从来没见柳主任对我们像对你那么上心过,我们私下都很嫉妒呢,说柳主任偏心……”陈静说。
我笑了:“呵呵……我是关门弟子,自然要多照顾了,这很正常,就好像家里的孩子,老小总是多一点父母的疼爱的……”
“嗯……有道理,你可别像刘飞啊,当面毕恭毕敬,背后出卖师傅,刘飞这么做,其实很伤柳主任的心的,柳主任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背后一定很难过,柳主任其实心里很苦……”陈静出神地说道:“柳主任不但是我们的好姐姐,好领导,还是我们的好生活引路人,好人生向导……”
我的心中激情澎湃:“陈静,你说的很好,柳主任是我们的好姐姐,生活道路的引路人,人生道路的好向导……我永远都不会背叛柳主任,我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做卖师求荣的事情!”
陈静笑了:“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对柳主任是有感情的,就像我对柳主任一样,有着深厚的感情……我知道你是一个重义气的人,一个人品不错的人!”
我也笑了,和陈静继续喝酒。
酒足饭饱,我带着陈静回去。
外面又飘起了大雪,纷纷扬扬,静静地、无声的落在地上,落在我和陈静的身上。
我小心翼翼地骑着自行车,陈静的手又伸到了我的腰间,隔着羊毛衫揽着我。
我没有说什么,只希望赶快回到报社。
我知道,有柳月在,我不会和任何女人有任何事情,任何女人也不会打动我的心。
我不想伤害陈静,但是,我绝对不会给予陈静任何承诺。
到了报社,陈静直接回了宿舍,我放下自行车,抖落身上的雪,想到柳月的宿舍去呆一会。
我刚走出报社大门,一辆黑色的轿车驶过来停下,车上下来了梅玲,她赶饭局回来了。
“梅主任回来了!”我礼貌地打个招呼。
梅玲显然是喝了不少酒,摇摇晃晃走近我,嘴里喷出一股酒气:“哟——小白脸,回来了……看不出,你这小子真有一手,大小通吃哟……”
说着,梅玲突然快速伸手摸了一把我的脸。
我的心猛地一跳,梅玲的话里别有用意,很明显,是在说我和柳月。
“梅主任说的话我听不懂呵……我今晚是请陈静吃饭的,老早就答应请她吃饭的……梅主任您喝多了,早就休息吧……”我语无伦次地说着,身体快速移动,走了远去。
我飞快地远离了梅玲,背后传来她训斥门卫的声音,不知又找到了什么借口。
我直接去了柳月的宿舍,在这大雪飘飘的夜里,我愈发思念我远方的女人,我的月儿。
快到柳月宿舍门口的时候,我的BB机响了,一看,是柳月:“阿峰,在哪里,呼我。——月”
我疾步到了柳月的宿舍,快速回复了传呼:“我在你宿舍。——阿峰。”
然后,我静静地看着电话,等候柳月打过来,我知道柳月一定会打过来的。
果然,两分钟之后,电话响了。
我一把拿起话筒,里面传来柳月温柔似水声音:“阿峰,刚到家吗?”
柳月把这里成为家,让我心里感到很温暖,一种归属感油然而生。
“是的,月儿,我刚刚进门,你在哪里呢?”
“我在办公室加班,夜深人静了,办公室里只有我自己在忙碌,外面下雪了,好大的雪……”柳月的声音柔柔地,又有几分沉郁:“我突然想你了,很想你……想听到你的声音……”
“月儿,我也想你,这里也下雪了,鹅毛大雪,”我想起柳月孤零零一个人在办公室加班,心里一阵心疼:“要不,我明天请假去看你,陪陪你……”
“乖,小男人知道心疼人了,”柳月在那边笑了,轻轻地说:“阿峰越来越像大男人了,越来越像男子汉了……不过,还是不要来的好,我最近还在忙碌,没有这个时间和心情,能听听你的声音,也就知足了……”
可怜的女人,这么容易就满足了,我一阵心酸:“月儿,注意身体,早休息,别太累了,这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
“嗯……”柳月温顺地说着:“是啊,这身体可是一定要注意保养的,不然,老得更快了,就更配不上阿峰了,呵呵……”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是要你保养好身体,”我急忙解释:“月儿,你就是个老黄脸婆,我也爱你的,我爱的是你的心,而不仅仅是你的身体……”
“我明白的,我刚才是在开玩笑,逗逗你……”柳月听了我的话,显然很开心,笑了一会,然后又说:“阿峰,明天,拜托你帮我办点事。”
“什么事?你说。”
“明天,是妮妮的生日,我回不去……我很久不见妮妮了,我好想她,我好想我的女儿……”柳月在那边断断续续地说道:“明天,我想让你代我去看她,祝福她生日快乐……说妈妈很想妮妮,很爱很爱妮妮……”
柳月的声音里充满了哭泣,我的心里也阵阵酸楚。
“行,我明天去办,你放心吧。”我语气平静地对柳月说。
接着,柳月告诉了我宋明正的家庭住址,我找笔记了下来。
第二天是周末,中午,我去商场里买了一个大大的布娃娃,包装好,然后去了宋明正家,去看妮妮。
宋明正家在市儿童医院后面的一个院子里,这里是卫生局的家属院,穿过一个小巷子,前面豁然开朗,一个城市中的花园,很宽敞,前面一排2层的别墅,后面是宿舍楼。别墅前面,是一个长方形的花池,被白雪遮盖,显得很是美丽而安静。
我知道前面的一排小楼是局长们的,后面的宿舍楼是职工住的。
按照柳月给我的地址,我来到最东头的那个别墅门前,按响了门铃。
一会有人来开门,是保姆。
保姆小姑娘还认得我,见我手里抱着大布娃娃,很友好地笑了:“请进吧!大哥哥!”
我笑笑,跟着保姆穿过院子,在房门的台阶上使劲跺了跺脚上的雪,然后进去。
房间里热气融融,喜气洋洋,彩球涌动,宋明正和女主人正围坐在餐桌前,两人中间坐着郁郁不乐的妮妮,桌子中央放着一个大大的蛋糕,一场家庭生日午宴即将开始。
见到我,宋明正有些意外,女主人不动声色,妮妮却噌地跑过来,边叫:“我妈妈让大哥哥给我送生日礼物来啦……”
说着,妮妮跑到我跟前,抬眼看着我,手指头放在嘴里:“大哥哥好,这布娃娃是妈妈给我的吗?”
我心里一阵感动,一阵酸意,先是冲宋明正和女主人点头笑了下,然后弯腰拍拍妮妮红红的的脸蛋:“是啊,妮妮,这是你妈妈让我给你带来的生日礼物,祝你生日快乐,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妈妈说,她很爱很爱妮妮……”
“谢谢大哥哥……”妮妮一声欢呼,把大娃娃接过去,搂在怀里,将脸蛋贴在布娃娃的脸上,亲昵而入神地喃喃自语:“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妈妈,你在哪儿呢……”
我的心里很难受,嘴唇使劲抿了一下,不敢再看这摧人的一幕,直起身,对宋明正和女主人微笑着说了一句:“打扰你们了,她妈妈在外忙碌,不能回来,托我捎带过来。”
宋明正和女主人对视了一眼,然后笑着站起来:“谢谢你,谢谢你专门跑这么一趟,请坐吧!”
女主人也冲我友善地点点头,然后弯腰去抱妮妮:“妮妮,咱们先吃蛋糕再玩好不好,小妈切蛋糕给你吃……”
“不,我要先抱妈妈给我的大娃娃……”妮妮毫不领情,一扭身挣脱,抱着大娃娃噔噔上楼,去了楼上的房间。
女主人冲我抱歉地点点头,忙站起来跟了上去。
看得出,妮妮在这个家里还是很有地位的。
女主人对妮妮的友善和亲爱让我心里有些安慰,看样子妮妮在小妈手里没有得到冷落。
宋明正看到我的眼神一直跟着妮妮,还有她的小妈,说了一句:“小妈很疼妮妮的,像对自己亲生的女儿一样……你转告柳月,让她放心,妮妮生活地很快乐……”
我听了如释重负,抬头冲宋明正笑了下:“宋局长,我不坐了,打扰你们的家宴,不好意思,我走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
“等等,我送下你!”宋明正急忙穿上外套,跟在我后面出来了。
从宋明正穿外套和出来送我的行为,我知道他想和单独谈谈,虽然我不知道他想谈什么内容。
我没有拒绝,出了院门之后,我放缓了脚步,走到那花池的对过,等宋明正跟过来。
宋明正果然跟在我后面来了,手里拿着一盒烟,打开,递给我一颗,自己也抽出一颗,点燃,然后把打火机递给我。
我当然不能奢望他会给我点烟,能递给我一颗烟,已经是很大的面子了。
我此刻也正想抽烟,点着后把打火机还给宋明正:“谢谢宋局长!”
今天,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看到宋明正眼里傲慢和敌视的眼神,或许是因为在他家的缘故吧。
宋明正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用友善的眼神看着我:“咱们见过好几次面了,你是叫江峰吧?”
既然宋明正不敌视我,我当然也不会敌视他,我笑了笑:“是的,宋局长,咱们开会还见过好几次面,上次卫生部部长来视察,就是我采访的……”
宋明正点点头:“对,不错,是的,我记得的,稿子署名就是江峰,你文字不错,写文很成熟,在江海日报上,我经常见到你的名字……”
“多谢宋局长夸奖,多多批评指教!”我心里有些得意,但是我知道宋明正跟我出来,绝对不是为了夸奖我的文笔和文采。
“柳月在哪里?听说到省里去帮忙了,是不是?”果然,宋明正很快就切入主题。
“哦……她在西京,在省委宣传部,不过,现在不是帮忙,是调入,刚不久前办理的手续,已经正式调入省委宣传部了……”我不想隐瞒宋明正,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告诉他,我想让宋明正知道,柳月混得比他强。
“嗯……那……你……你和柳月?”宋明正带着疑问的目光看着我。
“我?我们是……”我刚要说出我和柳月的关系,突然想起这是一个红线区,一个禁忌的话题,我和柳月的关系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于是,我紧急脑筋转弯:“我们是同事关系,柳主任是我的老主任,我是柳主任带的兵……”
“哦……那……那你怎么……怎么会在她家里?”宋明正紧盯住我的眼睛。
“哦……宋局长多虑了,按说我可以不回答你的这个问题,因为我没有义务回答,因为柳主任和你现在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为了让你心里敞亮些,我还是告诉你吧,”我抽了两口烟,伸手抓起一把雪,握成一个雪球,在手里掂量着:“柳主任调走了,她的宿舍委托我们办公室的几个同事轮流去帮忙打扫照料卫生,那天轮到我,我看电视晚了,就睡在那客厅里了……还有,正巧这两次部里的人员就我清闲,所以柳主任就抓了我的差,来看妮妮……希望你不要想多了……”
我一口一个“柳主任”,说的轻松自如,随意洒脱,漫不经心,宋明正不由点点头,脸上的表情生动起来:“哦……呵呵……江记者,谢谢你了,要不,一起到屋里喝两杯酒再走?”
我觉得宋明正应该卸下了心里的包袱,虽然柳月不是自己的女人了,但是,宋明正心里一定还有柳月,不然,他不会这么着意问这个问题。
都是男人,男人的心思,换位思考,可以理解,可以想象。
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我的猜测没有错,宋明正的心里还一直深深爱着柳月。至于他和现在的妮妮的小妈为什么一直没有生孩子,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因。
“谢谢宋局长,不了,我还有事!”我对和宋明正喝酒没有什么兴趣。
“哦……那也好,改天到我们卫生局来帮忙宣传宣传啊,我们卫生系统有很多值得宣传的东西……”宋明正看我不愿意留下,又热情邀请。
我看着宋明正,听他说到工作,心里突然很同情他,这个宋明正的局长当得其实很窝囊,虽然是局长,但不是一把手,局里的一把手是党委书记。
这在政府各单位中是很少见的,局长是二把手,书记是一把手。只因为这书记兼着市政府副秘书长,这一兼,书记就在卫生局就做了老大。
局长不硬,下面的几个规模较大的医院院长都不点他,在一次采访中,我亲眼看见人民医院那老院长,和宋明正讲话,一副老师教育学生的模样,眼里根本就没有把宋明正当顶头上司的意思。
本来卫生局对下面人民医院、中医院等的约束力就不强,这年头,医院都肥得流油,卫生局虽然是主管局,但是穷得叮当响,这些医院根本就不鸟主管局,虽然表面上是恭顺的。
再加上宋明正是秘书出身,不懂业务,跟的领导,就是那常务副市长又进去了,没有了什么靠山,自身又缺乏基层管理实践经验,自然也得不到那帮院长的尊重。而那局党委书记,是从乡镇党委书记一步步爬上来的,玩人玩权玩心眼,都有一手,关系很广,资历很厚实,说话底气很足,加上兼着市政府副秘书长,说句话,在局里还是比较管用的。
我早就知道宋明正的尴尬处境,但我还是很有礼貌地回答宋明正:“行,宋局长,只要您需要,没问题!”
然后,宋明正主动伸出手。
我也伸出手。
两个男人的手第二次握在一起,第一次是妮妮生病住院,我去探视。
我不知道宋明正对我今天说的话有几分相信,也不知道宋明正在心里对我还有几分敌视和蔑视。但是,此刻,在我的心里,宋明正对我是无所谓朋友,也无所谓敌人。
那时,我还真的没有怎么高看宋明正,觉得他的处境好尴尬,这正县级当得真***窝囊。直到几年后,宋明正亲自把那几个不点他的院长送进监狱,独揽大权之后,我才知道宋明正的厉害,才知道自己小看了宋明正!
和宋明正握完手,我刚要走,突然听到屋子里传来妮妮稚嫩的挣扎哭喊声:“我不要大娃娃,不要小妈妈,我要妈妈,我要亲妈妈……”
我的心里一阵发酸,眼睛不由湿润,忍不住想进去抱起妮妮,告诉她:“妈妈很想妮妮,妈妈很爱妮妮,大哥哥和妈妈一样,都爱妮妮……”
可是,我看着宋明正的眼神,理智终于控制了我的感情,我知道自己不能在宋明正面前引起他的任何怀疑,我可以不在乎我和柳月的关系大白于天下,但是柳月在乎,我必须为柳月负责。
于是,我冲宋明正微微一笑,使劲咬咬牙,转身离去。
走远了,妮妮哭喊的声音还一直我耳边萦绕……
回宿舍的路上,我接到了陈静的传呼:速回报社,你父母来了。
看到陈静的传呼,我心中大急,老天爷,这俩祖宗来干嘛?!
我急火火往回赶,心里充满了猜测、忐忑和不安,当然,对可能来到的风暴,也有了几分心理准备。
赶回报社,我把自行车一仍,就往楼上跑,陈静在办公室给我打的传呼,那我父母无疑这会在我办公室里。
今天是周末,又是中午,办公室里一般没有人,估计陈静是在办公室加班的。
一口气跑到办公室,推开门,果然,老爹老娘正在办公室中间的沙发上拘谨地坐着,面前放着两杯热气腾腾的热茶,陈静正在笑嘻嘻地和爹娘说话。
“爹,娘,你们啥时候来的?咋不提前和我说一声呢?”我一进门,就气喘吁吁地说。
见到我,爹娘的拘谨消失了,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娘站起来说:“俺和你爹刚到,这家里也木有电话,咋和你说呢?俺们就坐车直接到了江海,打听着来到了这里,正在大门口问那站岗的,可巧,这闺女就过来了,把俺和你爹领上来了,可真是亏了这闺女……”
娘边说边指指陈静。
陈静正坐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我:“嗨,别说谢我哈,自己人,大家都是革命同志,应该的!”
我笑了下,转脸向爹娘:“爹,娘,还木吃晌午饭吧?咱去吃饭去!”
“吃了,刚才小陈闺女领我们去了你单位食堂,吃完了!”爹插话说。
“哦……”我又看了看陈静,肚子一阵咕咕叫,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饭。
陈静突然像变戏法一样,从自己的办公桌下面的小橱子里拿出一个饭盒,递给我:“呶,叔和婶子吃完了,这是给你打的,趁热吃吧,辣子鸡块,你最喜欢吃的!”
“咦,这怎么好意思!”我客气了一下,接过来,打开饭盒,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甭客气,先吃吧,我陪叔和婶子聊天。”陈静微笑着说。
我不再客气,狼吞虎咽吃起来。
“慢慢吃,没人和你抢!”陈静温柔地说了一句,站起来,走到我的桌子面前,拿过我的水杯,给我倒了一杯水,放在我面前:“喝点水吧!”
“让你操劳,不好意思!”我边吃边客气了一句。
爹娘在旁边看着我和陈静,一直不说话,好像是被我们这种亲密的革命同志友谊镇住了。
然后,我继续吃饭,陈静就和爹娘拉家常。
做党报记者的,时间久了,都能练就一项本领,那就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适应能力强。比如陈静,我所知道的,接触采访的人物,上自省部级高官,下到村支书、村主任,甚至种田的老农,养鸡的专业户,都熟悉,自然眼界和知识面也就比较广,了解的东西也就比较多。
果然,陈静和我爹娘拉起家常来头头是道,家里几亩果园,什么品种,价格咋样,成本多少,都能说出个一五一十。
看着他们三人聊得兴致勃勃,我不由赞赏了陈静一下,很注意照顾生人面子。
吃过饭,我提起爹娘的包裹:“爹,娘,到我宿舍去歇息吧!”
爹娘站起来向陈静致谢道别,娘拉着陈静的手:“小陈,有时间到俺那儿去耍,到俺家里做客啊……”
陈静笑容可掬:“行,婶子,只要您欢迎,我一定去!”
“欢迎,欢迎,哪能不欢迎,俺家宝儿在这里,亏了同志们照顾!”娘继续说:“往后还得同志们多担待……”
陈静得意地看我了一眼,我知道她是在为知道我的小名而得意。
然后,爹和娘跟我去了我宿舍。
一到我宿舍,气氛骤然紧张起来,爹在我办公室一直忍着没有抽烟,这会可能是憋坏了,坐在我床沿,摸出旱烟袋,边把烟锅子在烟袋里装碎烟叶边阴沉着脸瞪着我:“许晴呢?”
娘也坐在爹的旁边,看着我:“宝儿,你和许晴和好了吗?”
我坐在爹娘对面的凳子上,垂头不说话。
娘急了,过来拍我的肩膀:“说话啊,宝儿,俺和你爹天天在家等你把许晴带回来,这一等二等不见,俺们都急了,就过来看看……”
“不是早就告诉您了吗,我和她分手了!”我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
“你——你个孽子,你看来真的是要一条死胡同走到底了,是不是?”爹气的一下子蹦起来,手里的烟袋锅子差点敲到我的头上。
“傻儿子,许晴哪里不好啊,哪里比不上那比你大一旬的女人啊,你这是着了魔啊……”娘坐在那里抹眼泪:“这婆娘比男人大12岁,自古也没听说过啊,咱家这是哪辈子做了孽,老天要惩罚下来了……”
“你说的那个女的在哪里,我和你娘去见见她!”爹怒气冲冲地说:“我看见了我她是叫我大哥还是叫我大叔……”
“她不在江海,她在很远的外地工作,”我回答爹娘:“她是个很好的女人,许晴也很好,但是和她,不是一个类型,无法比较……反正,我就是喜欢她!”
爹气得浑身发抖:“你——你是要把我气死,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就甭想做这个梦,她在外地,那正好,时间长了不见,就忘了……你现在就带我和你娘,去找许晴,当着我和你娘的面,和她和好!”
“我不去!”我坐在那里不动,不假思索地回答。
“好,好,我叫你不去,我这就去你单位找你领导反映,状告你这个负心的陈世美,让你领导把你发配回老家去种地,叫你再做黄粱美梦……”爹火气大了,腾地站起来,就要出去。
我一听,害怕了,当然不是害怕被发配回老家种地,而是害怕这事闹大了会让波及柳月,会伤害了柳月。我知道爹要是发起火来,可是真的说到做到。
娘也害怕了,她一定是害怕我真的会被发配回家种地,那她这么多年的心血不就白费了,忙拉住爹,然后对我说:“宝儿,别惹你爹生气了,俺和你爹好久木见许晴了,也想看看她,乖儿子,听娘的话,咱们去找许晴吧……”
我一时无计可施,赶紧借坡下驴,答应了爹娘。
随后,我们一起出来,坐公交车去了江海大学,很快就到了晴儿的宿舍。
到了晴儿的宿舍门前,门虚掩了一条缝,我站住,对爹娘说:“你们进去吧。”
爹瞪着我:“说的什么屁话,去,敲门,带我们进去。”
我正犹豫,门突然开了,晴儿端着洗脸盆正要向外倒水。
看见我和爹娘,晴儿有些意外,不由一怔,随即,苍白的脸上浮出两片红晕,不再看我,却冲着爹娘叫起来:“叔,婶子,您们来了,来,屋里坐。”
说着,就往屋里让爹娘。
爹娘见了晴儿,那脸色唰都是阴转晴,脸上都绽开了笑容。
我知道,爹娘的笑容一方面是见了晴儿的欣喜,在他们的心里,早已把晴儿当成自己的闺女来疼了;另一方面,是出于对晴儿的歉意,他们的宝贝儿子抛弃了人家,做爹娘的自然要觉得惭愧。
“晴晴,俺和你叔专门从老家来,来看你们的!”娘拉住晴儿的手,边进屋边说。
娘见了晴儿,一直喜欢叫她“晴晴”,爹也如此。
爹跟在娘的后面进了屋子。
我跟在爹的屁股后面垂头丧气地进去了。
晴儿的房间还是一如既往的那样清洁利落,房间里还有暖气,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中药味。
晴儿和娘坐在床沿,我和爹坐在屋里的两张方凳上。
晴儿忙着找杯子子泡茶,倒水,先给了爹娘,然后也端了一杯,站到我面前:“给——”
我不知道晴儿有没有看我的脸,因为我一直低着头。我忙接过水杯,没有说话。
然后,爹喝水,不说话,娘拉着晴儿的手,坐在床沿,满脸慈祥地看着晴儿:“晴晴,看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身子最近不大舒坦?”
“没,婶子,我挺好的!”晴儿轻轻笑了一下:“您和叔的身体还好吧?”
这一句话引出了话头。
“好,还好?俺和你婶子的身体原来一直都很好,就是最近,不好了,我一直在喝中药,你身子呢,睡觉也木有以前踏实了……”爹坐在凳子上,吧唧吧唧地抽着老旱烟,闷头说道。
“咋了?”晴儿看看爹,又看看娘。
娘没有说话,拉着晴儿的手,用疼爱的眼光看着晴儿。
“还不是让这个东西气的!”爹站起来,用烟袋杆指着我:“这个畜生,刚找着工作就当了陈世美……晴晴,今儿个,俺和你婶子来,就是专门带他来认错的,让你们俩和好的……”
“是啊,晴晴,宝宝着了魔了,入了邪路,他要是敢带别的女人回家,俺第一个不答应,俺老江家的儿媳妇,就只认你……”娘也接着说:“宝宝中了邪,欺负你,对不住你,你别生他气,今儿个就让他当着俺和你叔的面,给你认个错,你俩就和好吧,还像以前那样,等过年,到婶子家来过,婶子做好吃的给你吃……”
晴儿没有说话,看着爹,看着娘,然后又看看我,眼圈一阵发红,突然扑到我娘的怀里,痛哭起来。
晴儿哭得撕心裂肺,伤心欲绝,哭得无比委屈,仿佛要把这些日子的所有积郁和悲伤全部倾吐出来。
娘搂着晴儿也不禁抹起了眼泪,爹站在旁边不住摇头叹息……
我坐在那里,很难过于晴儿的哭泣,晴儿和我这么多年,我还从没有听她这么伤心地哭过。
我的心里一阵阵地酸楚,我对晴儿充满了愧疚和怜惜。
但是,我心里更多的是矛盾,更大的是对柳月的坚定执着的爱。
对柳月的爱坚决地压倒了对晴儿的歉疚。
在那一刻,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此生无论生与死,无论爱与恨,无论分与合,无论风和雨,无论未来我和柳月能否在一起,我对柳月的情,对柳月的爱,将永不泯灭,永不褪色,永不枯竭。
爹娘带我来道歉的和好之旅反而更加激发了我的叛逆性格,更加坚定了我对柳月的爱情信念,我当然也就不可能按照爹娘的意愿和晴儿和好。
等晴儿终于哭完,等娘用热毛巾给晴儿擦拭完红肿的眼睛,娘看着我:“宝儿,今儿个你当着俺和你爹的面保证,以后好好待晴晴,不再和那个女人来往……入了邪道,回来就好……”
爹也看着我:“快说,给晴晴赔礼,和晴晴和好!”
我倔强地抬起头,看着侧面的墙壁,面向晴儿的方向,嘴里吐出3个字:“对不起!”
“快说,接着说!”娘督促我,搂着晴儿的肩膀,晴儿的身体仍在轻微地抽搐,眼神看着地面。
我咬咬牙,又说出3个字:“忘了我!”
晴儿的身体微微一颤,接着就闭上了眼睛,瘫倒在娘的怀里。
“宝儿啊,作孽啊!”娘伸出手指头狠狠戳了我额头几下,又忙去安慰晴儿。
我的这三个字引发了爹的怒火,爹抬起脚,就冲我坐的凳子踹过来,怒吼着:“畜生,你给我跪下!”
我“噗通”一声跪在爹的面前,脖子梗直直地。
爹脱下鞋子,老汉布鞋的鞋底就开始雨点般落到我的背上。
我咬紧牙根,不躲,也不吭声,任凭爹狠狠用鞋底抽打我的灵魂和**。
晴儿清醒过来,忙下床扑到我身上,护住我的身体:“叔,您别打他,别打了……”
爹也打累了,气得蹲在地上,扶着额头:“唉——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一个逆子……”
“儿啊,你这中了邪啊,咋这么久还不回头啊……”娘在旁边抹眼泪。
我跪在那里不动,推开晴儿的身体:“我木中邪,我就是木中邪!”
我的声音仍然是无比倔强。
晴儿默默站起来回到床边,和娘坐在一起:“婶子,俺们俩的事,您和叔就别操心了,您和叔的身子重要,别气坏了身体,您和叔疼俺,俺知道,俺也一直把您和叔当自己的爹娘看……宝宝哥是大人了,他做事情也一定有自己的考虑,您们也别太勉强他……”
晴儿以前一直叫我峰哥,这次她竟然叫我宝宝哥,称呼我小名,这让我很出乎意料。
接着,晴儿又走过来,拉拉我的胳膊:“起来吧!”
我站了起来。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喊晴儿的声音:“许晴,开会时间快到了,抓紧走了!”
晴儿看看表,对外面喊道:“知道了,马上就走。”
晴儿下午要开会,我和爹娘也就告辞。
晴儿送我和爹娘出门,爹和娘唉声叹气,愁容满面。
爹娘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晴儿在我后面。
走了几步,我转身,看着晴儿又一次低头:“对不起——”
晴儿低眉顺眼,站在我对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低语道:“她真的有那么好?”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不想刺激晴儿。
我看着晴儿憔悴的面容,心里阵阵酸楚,说了一句:“多保重身体!”
晴儿没有回答,抬起头,看着我,明亮的大眼睛水汪汪的,责问我:“为什么……”
我无语,垂首。
两人就在晴儿宿舍门前的雪地里默默地站立着,我想让晴儿先走,可是,她不说,甚至连开会时间快到了都不着急,就那么站在这里。
一阵北风吹过,卷起片片雪花,钻进我的脖子,停留在晴儿的头发上。
我默默地站着,承受着心灵的煎熬。
“晴儿,快走啊,开会时间到了,再迟到,要扣奖金了……”兰姐气喘吁吁地疾步走来。
兰姐的到来解救了我。
“哟——怪不得俺们的许晴同志还不去开会呢,原来是江大记者来了!”兰姐看见我打趣道。
看来到目前为止,她仍然不知道我和晴儿分手的事情。
我冲兰姐一笑:“兰姐好!”
“你走吧!”晴儿平静地对我说了一句,然后转身看着兰姐,挽起兰姐的胳膊:“兰姐,咱们走吧!”
我忙和兰姐道别,转身离去,去追赶走远的爹娘,背后传来兰姐的声音:“晴儿,你怎么了,眼睛这么红肿,是不是小江欺负你了,告诉姐,姐给你出气……”
“兰姐,没事,我这是被风吹了沙子进了眼睛……”晴儿回答兰姐。
晴儿很爱面子,她绝对不会将我和她的事说出去的,我了解晴儿的性格。
当天下午,愁绪满怀的爹娘拒绝了我让他们住几天的一再挽留,乘坐最后一班公共汽车回了老家。
就在我把爹娘送到车站,公共汽车刚驶出车站不到一分钟,我收到了柳月的传呼:“阿峰,方便回电否——月”
我急忙找到最近的公用电话,给柳月打传呼:“我在外面,30分钟之后,我在你宿舍。”
打完传呼,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柳月的宿舍。
当我气喘吁吁在柳月宿舍里坐了有2分钟,座机电话响了。
我一把抓起电话:“月——我刚回来几分钟!”
电话里传来柳月娓娓的声音:“嗯……跑上楼的吧,我听见你的呼吸很粗重……”
“呵呵……是的。”我幸福地傻笑起来。
“妮妮的生日今天好不好玩?”
“好玩,我给妮妮带了一个大布娃娃,说是妈妈给买的,妮妮见了高兴地不得了,抱着布娃娃就亲,就好像是在亲妈妈……妮妮的爸爸和小妈在家里给妮妮举办了隆重的生日宴会,买了大蛋糕,还有彩气球……”我生动地向柳月描述着,增添了一些虚拟的情节,为了让柳月开心。
柳月果然很开心,在电话那端发出开心的笑声。
“其实,妮妮虽然是后妈,但是,那小妈对妮妮其实很疼爱的,因为她自己一直没有能生育……”柳月一会说。
“是的,我看到那小妈对妮妮很娇惯,妮妮好像不大买她的帐,她也不气恼……”我接过话头:“妮妮的爸爸也和我说了,说妮妮的妈妈对妮妮是不错的……”
“你今天和宋明正单独交谈了?”
“是的!”我接着把和宋明正谈话的内容告诉了柳月,然后说:“月,你说,我这么回答他,行不行?”
“呵呵……行,你回答地很好,我们俩的事情如果现在暴露在熟人和阳光下,就翻天了,炸营了,后果简直不敢想象,我想想都恐怖……但是,等以后,我们就会在一个自由的天地里自由地生活……我现在感觉我们好像是地下工作者呢……”柳月的口气比较轻松:“你回答他的第二个问题,很明显,带有想压制他的情结,想让他知道,我混得比他好,是不是?”
“嘿嘿……是的,是有这么一点意思。”
“你啊,还是小孩子脾气,在这方面,没必要这么争强好胜,不做夫妻,还可以做朋友,既然是朋友,应该为对方的进步而祝福和高兴,不要事事都去比较,去压制,没意思……”
“我看他以前看我都趾高气扬的,很牛逼哄哄,我就来气,正好借你打压他一下,”我理屈词穷地说:“还有,姐,这个宋明正其实很窝囊,这个局长在局里是二把手,书记是一把手,我看下面医院的几个院长都不鸟他……”
听我把话说完,柳月说:“嗯……卫生局的情况很特殊,这事我早就知道,那书记资格资历都很老,还兼着市政府副秘书长,就是这么一兼,权力就硬了……”柳月平静地说:“来日方长,宋明正年龄也不大,他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机会,别看现在他有点窝囊,下面的院长都不点他,但是,笑在最后的才是最终的胜利者……阿峰,宋明正这个人我很了解,不要小瞧他,他做卫生系统的业务不行,但是,混官场……呵呵……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听见柳月赞扬宋明正,心里竟然没有吃醋和不高兴的感觉,或许是我自己现在已经对柳月很有自信了,自信没有人可以夺走我的柳月了。
“天气冷了,晚上自己要多盖一床被子,出门多穿点衣服,马路积雪打滑,骑车注意安全……”柳月又叮嘱我。
我一一答应着,心里暖融融的。
“对了,你搬到我宿舍住了吗?”柳月问我。
“嗯……还没,最近事情太忙,没来得及搬!”我撒了个谎。
“哦……你宿舍没有暖气,太冷,晚上以后就在我宿舍住吧,听话!抽空把那单身宿舍退了算了……”柳月说。
“哦……”我口头答应着,但是心里却总觉得有点不大对劲。
到底是哪儿不对劲,说不出来,反正我是没打算搬到柳月宿舍来住。
和柳月打完电话,我踩着厚厚的积雪,回到我的宿舍,在冷冷的冬夜里,蜷伏在冰冷的被窝,捱过一个寂寞而冷落的寒夜。
冷寂的夜里,我想起了柳月,想起了晴儿,想起了爹娘……
我辗转反侧,一夜未眠,突然感觉自己很寂寥和迷惘……
第二天,按照部里的工作安排,我到下面的一个山区县去采访,采访对象是一个深山里的养牛专业村。
我正好心情比较忧郁和压抑,也想去山里散散心,希望在冰天雪地的大山里找到另一个自我。
我先去了县委宣传部,在新闻科一位干事的陪同下,驱车直奔大山,奔向我预定的那个采访村。
没想到这个村的地势竟然如此险要,212吉普车在山道上磕磕碰碰一直在向上爬,蜿蜒曲折在大山里爬行了接近3个多小时,在一个接近于山顶的缓坡处停下,接着,又沿着一条弯弯起伏的山路攀行了2个小时,爬到一个山顶,新闻干事对我说:“江记者,石屋村到了!”
我伸头看着周围连绵而险峻的群山,看着眼前这个散落在山坡上的几户石头房子:“就是这里?”
“是的,这里是村长家所在地,也就是村委所在地,这村有9个自然村,散布在周围的山谷和山坡处……”
我看着周围山谷里散落的几户房屋,无疑就是这行政村的其中一个自然村了。
看着这深山里近似于残垣断壁组成的破旧村落,我不由肃然起敬,赞叹生命的顽强和执着。
采访进行的很顺利,这个处于大山深处的封闭落后村,近几年立足当地山区资源优势,大力发展养牛业,老百姓解决了温饱问题,并开始走上了稍有积蓄的生活。
这对于一个长期被温饱困扰的山村来说,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而在江海的北部山区,还有不少挣扎在温饱线上、致富无门的贫困村,石屋村的经验,无疑具有典型的宣传意义。
在老村长的带领下,我全面了解了村子的情况,了解了这几年养牛业发展的状况,并实地查看了养牛户的家里,听取他们的真实说法。
虽然党报新闻经常流于假大空,但是我还是尽量想多采访到一点真实的东西。
下午日落时分,采访顺利结束,准备下山。
在大家休息地当空,我在村子里随便溜达,这一随便,就溜达到村后一排石头房子面前,4间石头屋,前面是一个30多平方的空场,中间竖着一根旗杆,上面一面国旗在寒风中猎猎飘扬。
这是村里的学校,我一时来了兴趣,信步走过去。
时间已经是傍晚,院子里很安静,在院子一个角落支着一个灶台,冒出袅袅的炊烟,一个7、8岁的小姑娘正坐在灶台前,边往灶膛里添树枝边抱着一本书在看。
我静静地走过去,站在小姑娘身后看去,小姑娘看的是语文课本,正在学习呢。
“您找谁?”正在这时,我身后传来一个浑厚的男中音。
他的说话声也惊扰了小姑娘,小姑娘忙回头站起来,好奇地看着我。
我回过头去,看到一个中年男子,面色黝黑,眼睛有神,神态朴实,衣着朴素,正带着友好的眼神看着我。
“我——我是经过这里,随便进来看看,”我忙说:“请问您是这学校的——还有,你们是?”
“这是我们石屋村办小学,我是这学校的老师,姓王,这孩子是我的女儿。”中年男子礼貌地回答到。
我一听,肃然起敬,原来他是这所山村学校的老师。
我顿时来了兴趣,在校长的邀请下坐在旁边的木凳上:“王老师,咱这石屋小学有多少学生?”
“一到五年级,总共13个娃,”王老师憨厚地回答。
“啊——那——有几个老师?”
“就我自己,我是这5个年级的班主任,带他们所有的课程。”王老师淡淡的说道。
我被震动了:“那你在这里干了多少年了?”
“我是这村里唯一的高中生,高中毕业就在村里干民办教师,到现在,有16年了。”
我继续被震动:“你——你竟然干了这么久的民办教师,是什么力量支撑你干了这么久?”
我以为,他会说出一番豪言壮语。
王老师沉默了一会,往灶膛里添加了几根树枝:“……为了有朝一日能转成公办老师,那样,我就吃上国库粮了,工资也就高了,孩子以后的发展也就有着落了……”
“那你知道什么时候能转上?”
“不知道,等吧,反正已经等了16年了,国家总会解决民办老师的问题……”王老师浑浊的眼睛里发出希冀的光芒。
我的内心被强烈震撼,当即决定,留下来继续采访。
我安排车子和新闻干事回去,1周后来接我。
我借宿在村长家的西厢房,开始了我新的采访活动。
山里没有信号,BB机自然也收不到柳月的传呼,我只能在夜晚的冷寂和静谧里寄托着对柳月的思念。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我每日都和王老师在一起,和学校的孩子们在一起,听他们上课,和王老师攀谈。
13个山里娃,分属于不同的5个年级,在同一个教室里上课。王老师一般是先从一年级教起,依次进行,最后是5年级。
所谓年级,也就是一个班,一个班,也就是名学生。
课本只有一套,是王老师自费买来的,用牛皮纸抱着书皮,大家轮流用。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王老师的教学很正规,每天早上升国旗,带领大家唱国歌,然后开始上课,中间还带领孩子们做课间操,放学后安排孩子们站好队,依次出校。
看得出,孩子们对王老师都很尊敬,进校门见了王老师都打敬礼,嘴里叫着:“王老师好!”
“山里穷,大山深,出不去,娃子再不读书不上学,将来就是睁眼瞎,就更走不出这大山了……”王老师对我说。
我从村长口里知道,王老师高中毕业后本可以在城里找份工作,但是看到山里的娃子没人教,没人管,自己主动要求做了村里的民办教师,从此,就开始了16年如一日的执教生涯。
王老师对孩子们很好,很疼孩子们,教学质量也很高,石屋小学每年小学升初中升学率都是100%,王老师教出的学生有5个初中毕业后考上了中专,还有一个前年高中毕业后考上了江海大学,这是村里解放后出来的第一个大学生。
我还了解到,王老师的妻子受不了王老师做民办老师的清苦和山里的贫瘠,3年前撇下孩子,悄悄下山走了,到了那里,不知道。从此,王老师就既当爹又当妈,带着女儿吃住在学校。
采访越深入,我的内心就越被更多的感动所充斥。
“你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很辛苦的!”坐在学校门前的大石头上,我和王老师眺望看不到头的远山。
“习惯了……做民办老师收入低,没地位,孩子妈妈跟着我也受了很多苦,她离开,我不怨她……等我以后转成了公办,她或许就会回来的……”王老师入神地看着无垠的天空,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和期望。
“你有没有想过带着孩子下山。”我看着王老师两鬓的白发,我想16年前,那里一定是乌黑的。
“想过,可是,我走了,这里的孩子怎么办?乡里乡亲的,都是自己的娃,不能撇下他们不管,这做人,得讲良心……”
看着王老师,我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一个16年前的高中毕业生,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却把自己最宝贵的青春给了这片大山,给了这山里的教育事业,这是一种何等壮丽的平凡中的伟大!
采访结束,临走前,我把身上仅有的180元钱硬塞到王老师手里:“这点钱,给孩子们买书本和教具……”
王老师执意不受,两人推诿起来,直到王老师看到我的眼圈开始发红,才勉强收下这钱。
下山前,王老师带着全校同学排成整齐的队伍欢送我。
“谢谢江叔叔,江叔叔再见!”
我心中大恸,不忍再回眸,侧身摆摆手,转身急速离去。
此刻,我特想把我的心情和感受告诉柳月。
回到江海,我带着满腔的激情和冲动,连夜赶写出了一篇人物通讯《大山深处的坚守》,将王老师的动人事迹和朴实无华的奉献精神尽我所能表达于笔端。
当又一个黎明来临的时候,我写完了稿子。
上班后,我即刻上交。
在将稿件送交本报的同时,我还直接传真给了省委机关报《江东日报》和《中国教育报》。
第二天,《江海日报》在头版头条刊登了我的稿件,第2天,《江东日报》在二版头条刊登出来,第3天,《中国教育报》在头版显著位置也刊登了,三家报纸的题目都没有变,都是《大山深处的坚守》。其中,《江东日报》配发了评论员文章,《中国教育报》还特别加了编者按语。
我又一次成功了,又一次在我的圈子里引起了轰动效应,报社的领导同仁见了我都交口称赞,说这是一篇人物通讯中的佳作,肯定能获得省里今年的好新闻奖。
刘飞脸上也带着赞扬和恭喜的表情,虽然我觉得那表情多少有些勉强。
“真正的好新闻来自于基层,来自于生活,来自于群众,来自于实践,扑下身子抓好作品,江峰是一个好例!”马书记在报社全体员工大会上对我进行了表扬。
一般来说,这话应该是由负责办报的总编辑来讲的,马书记却讲出来了。
大家的赞扬虽然让我有些得意和满足,但是,我最渴望的来自于柳月的表扬却迟迟未到。
我深深体会到,我此次收获的并不仅仅是一篇好新闻稿,我收获最大的是从王老师身上感受到的那种心灵的感动和思想的升华,我迫不及待想和柳月一起分享这种感觉。
我知道,作为一个老新闻工作者,每天看报是必然的,柳月是一定看到了我发表在省报和中国教育报上的文章了,那么,为什么我没有收到她的祝贺呢?
我这才想起,昨天是周三,我应该收到柳月的信的,然而却没有收到。
同时,柳月也好久没有给我打传呼了。
又过了一周,我仍然没有收到柳月的任何消息和信息,我给她打传呼也不回。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的心里越来越不安,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
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决定请假去西京看看。
我带着忐忑不安而又烦躁的心情,直接到长途汽车站去坐车。
在车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一扭身,突然见到了站在我身边不远处的老三,在出站口正伸着脖子往里张望。
我迅速戴上羽绒服的帽子,扭转身,不让老三看到我。
一会,我听到老三在叫:“晴儿,过来,我在这里!”
接着,我听到了晴儿的声音:“谢谢你,老三,这么冷的天来接我!”
晴儿和老三说话语气很客气。
“怎么样,去了省城学习1周,收获大不大……”老三接过晴儿手里的行李。
“挺好,学习很有收获,学习间隙,还替兰姐给她的大学同学捎带了东西,正好遇到他们几个大学同学聚会……”
两人边交谈边向外走。
原来晴儿去省城学习归来,老三来接她的。
我无心去品味他们的交谈内容,像做贼一般,怀着难以名状的感受,等他们走远,急忙进站上车,直奔西京,直奔柳月。
傍晚时分,寒风料峭中,我满怀期冀和不安,还有无端的猜疑和寂寥,抵达西京。
从车站下车后,我给柳月打了个传呼:“姐,我已到西京。”
我没有征得柳月的同意就来了西京,我不知道柳月会不会生气,但是,我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这么久没有柳月的消息,我心中已经快急疯了,如果再不来,或许我就真的疯了。
打完传呼,我在公共候车亭等公共汽车,边不停地看我的BB机。
可是,10分钟过去了,一直没有得到柳月的回复。
我不禁心里有些发毛,柳月别是出差了,不在西京,那我可就惨了,白跑一趟。
看看将近下班时间,我急忙又跑到公用电话亭,咬咬牙,狠狠心,拨打了柳月办公室的电话。
为了不打扰柳月,我自那次打到张处长办公室之后,就再也没有给柳月的办公室打过电话。今天不行了,柳月没有任何消息,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何况我已经来了西京,找不到柳月,我怎么能罢休。
电话打过去,一直没有人接,估计是都下班走了。
我别无他法,抱着试试看的心情,硬着头皮打到张处长办公室,希望他能在,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柳月的消息。
电话打通了,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张处长的浑厚而充满磁性的男中音:“喂——哪里?”
“我——张处长,您好,我是江海日报的小江,江峰……”我急忙说。
“哦……小江啊,呵呵……”张处长显然是对我印象深刻而且依然颇佳,语气很友善:“你可真会打电话,我刚要下班,你就打过来了,再晚半分钟,我就关门走人了……怎么?有事吗?”
“哦……是这样,”我急忙说:“我有急事想找柳主任的,可是,打她办公室电话一直没人接……”
“都下班了,柳月刚走了大约10多分钟,说去江东日报社办点事情,有什么急事,要不要我回头转告她?”张处长显然以为我人在江海市。
我一听,很懊丧,我要是刚才不打柳月传呼,直接打柳月办公室电话,不就找到她了?
“哦……那算了,谢谢您张处长,不麻烦您了,我打她传呼吧!”我急忙说。
“嗯……那也行,那就再见了!”张处长显然急于下班。
“张处长再见!”我挂了电话。
打完电话,我的心里沉甸甸的,柳月不再办公室,打传呼又不回,看来我还是直接去她宿舍吧,她总归是要回宿舍的。
主意已定,我决定坐公共汽车直接去柳月的宿舍。
正在这时,我的传呼机响了,一看,是柳月打来的:“到江东日报社招待所四楼420房间——柳。”
我心中狂喜,怪不得张处长说柳月到江东日报社去了,原来柳月接到我的传呼,直接去江东日报招待所开好了房间,在哪里等我呢!
可是,我不由又很奇怪,柳月有宿舍,自己单独一套房子,干嘛要去招待所开房间呢?这好好的宿舍不住,在外面花钱开房间,多浪费啊!我心里不禁有点埋怨柳月铺张浪费。
又一想,或许是天气太冷,柳月宿舍的暖气不好,怕我着凉,所以才会在招待所开房。
我们这么久不见,今晚自然是要彻夜大战的,这一大战,自然要免不了蹬开被子,痛痛快快肆意作为,暖气不好,还真不大方便。
柳月考虑地真周到,我心里不由暖暖的。
一想到即将开始的耳鬓厮磨、浓情蜜意,还有炽热交合、疯狂*……我的身体里不由开始涌动着一股一股的春潮。
又看着柳月打给我的传呼落款,不由有些意外,“柳”,怎么会是“柳”?以前落款都是“月”,这次怎么成了“柳”了?
柳月在平时给我打传呼落款都是“月”和“柳月”交替使用,从来没有用过“柳”,这次,从“月”到“柳”,我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冷意。
这丝凉意从我的后脑勺涌起,直到我的头顶,在脑门处打了一个旋,然后就不见了。
我很快就为自己找到了答案,柳月留的落款名字一定是“柳月”,一定是传呼台的小姐把“柳月”两个字给省略了,单独留了一个“柳”。
即将见到柳月的喜悦把我所有的疑虑和不安还有猜疑一扫而光,我急匆匆拦了一辆出租车:“快,到江东日报社招待所,在江东日报社旁边……”
冬季的白日很短,才刚到下班时间,天色已经开始黑了,华灯初上,下班的人流和车辆在马路上形成一股奔流高峰。
出租车走走停停,还不时遇到红灯,我急不可耐,一个劲催促师傅快点,恨不得一下子飞到柳月身边。
我的大脑里充满了动情的憧憬和热烈的冲动,我想柳月此刻是已经买好没酒和佳肴在房间里等我了,或许,柳月已经洗完澡,换上了棉睡衣,正在吹头发……
我在想,进了门,首先一定是一顿浓烈的亲吻和拥抱,然后,是直接倒在床上*呢,还是先吃饭,喝上几杯酒,再洗澡、上床,然后开始一夜的柔情蜜意和难忘**……
想到柳月的风情和柔嫩,还有那无比的炽热和妩媚,我心里痒痒的,浑身的血液已经开始奔流,笼子里的小小鸟已经忍耐不住想要飞得更高……
终于到了江东日报社招待所,一座闹市区里很安静优雅的6层楼宾馆,档次不低。
我下了车,三步并作两步走,飞速跑到420房间,一把推开门,气喘吁吁地进门就喊:“姐,我来了!”
喊完之后,我不禁一愣,房间里灯光明亮,很安静,没有我想像中的美酒和佳肴,也没有沐浴后风情万种等待我采摘的柳月,只有一个身穿深色风衣,背对着我,两手插在口袋里,静静眺望窗外城市夜景的柳月。
听见我的声音,柳月缓缓转过身:“江峰,你来了!”
声音缓慢而平淡,很轻,很陌生,很客气,还很冷。
我看见柳月脸上的表情,不禁大吃一惊,满腔的热情仿佛突然掉进了冰窖……
好像被一盆冷水浇到头上,我一时被柳月脸上的表情惊呆和震慑住了,站立在房间里,半晌没有说话。
才这么短时间不见,柳月的面容像变了一个人,苍白而憔悴,眼神暗淡,眼圈发黑,嘴唇毫无血色,脸颊消瘦……
更让我心惊胆颤的不仅仅是柳月面容的巨变,更是柳月看着我那幽怨含恨的目光和冷若冰霜的眼神,仿佛面对的不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阿峰,而是刻骨怨愤的仇人,还像是幽深邃远的陌路人。
这到底是怎么了?柳月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做贼心虚的我两股战战,几欲而不能立,我的脑子开始飞速盘算着原因和对策,心中突然想起在车站遇到在西京学习的晴儿,想起晴儿说的替兰姐看望大学同学的话……
难道是晴儿……我的脑门一阵阵眩晕,我实在想不出柳月还有别的能对我如此的原因。
但是,我很快又否定了自己,依照晴儿的性格,她应该不会这么做,她不是这样的人。
那么,或许是柳月这段时间提拔之事受挫,心情才会如此之差,我心里安慰着自己,很快强作镇静,勉强笑着,看着柳月,又重复了一遍:“姐,我来了。”
此刻,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机械地重复。
这次,我的声音没有了欢乐,充满了弱弱和无力。
“坐吧!”柳月慢慢坐在左边的单人沙发上,指指她对过的单人沙发,淡淡地说。
柳月的身体好像变得十分虚弱,呼吸好像变得很困难,胸口起伏得很剧烈,坐在那里也似乎需要双手扶住沙发扶手才能支撑住自己。
我老老实实坐好,规规矩矩坐在柳月面前,就像我第一次跟随柳月出差,夜晚柳月第一次打电话让我到她房间里谈话那般的板正和拘谨,当时,我和柳月坐的位置和现在一模一样。
命运真会开玩笑,划了一个圈。
坐在那里,我们都没有说话,房间里的电视也没有开。
我们都在沉默中静坐着,窗外传来城市汽车的喇叭声,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这座城市。
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我虽然目光下垂,但仍能感觉到柳月寒冰一般的目光在死死地盯着我,感觉到柳月的胸口在急促地呼吸起伏。
“姐,你怎么了?最近出什么事情了吗?身体不好吗?工作不顺利吗……我一直得不到你的信和BB机信息,把我急坏了,就没和你打招呼,就自作主张来了,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生气吧……”我忍不住,鼓起勇气,抬起头,终于发话了,发出一连串疑问,而且,自作聪明地先装憨卖傻,进行自责,把柳月冷漠的原因归咎到这个方面。
柳月面无表情,怔怔地盯着我,一会,轻轻地摇摇头,否定了我的一切疑问,然后轻轻而淡淡地从口里吐出几个字:“吃饭了没?”
“哎呀——你不说我还要说呢,我饿死了……”我夸张地笑着,努力想让房间里的气氛缓和起来:“中午我就没吃饱,就等今晚饱餐一顿呢……呵呵……”
我的努力似乎没有什么效果,柳月嘴角都没有半丝笑意,伸手摸起茶几上的电话,拨了几个号码,一会说:“麻烦给420房间送两份套饭过来……费用结在房费里……”
打完电话,柳月又不说话了,站起来,走到窗口,双手插在风衣口袋理,沉默地看着窗外的夜色。
我咬咬牙,也站起来,走到柳月身边,站在她身后,突然伸出有力的臂膀,从后面抱住柳月的身体:“姐,我想你……”
边说,我边像往常那样,将脸贴到她的脸颊和脖颈,嘴巴也触到了她的耳边。
此刻,我心里没有丝毫的欲念,脑子里唯一充斥的就是希望能从这一动作里得到柳月对我热情的反馈,哪怕是一点微小的顺从和迎合,也会让我感到温暖和安慰。
我无比希望此刻能通过这一尝试抓到救命稻草。
然而,我却连一根稻草都没有抓到,我甚至没有摸到稻草的末梢。
抱住柳月的一霎那,我感觉到柳月的身体很冷,很僵硬,很排斥。
柳月浑身一震,突然就扭身奋力挣脱了我的怀抱,转过身,瞪着我。
“咋了?姐,不想让我抱抱你吗?我好想你啊……”我脸上的表情在笑着,放开了柳月,尴尬地站在那里,心却一个劲儿地往下沉,一种巨大的不祥之感开始弥漫……
柳月如此对我,难道是她知道了我和晴儿的事情,难道真的是晴儿利用来西京学习的机会来找柳月摊牌了?
想起柳月和我说过她不能原谅彼此之间存在欺骗的话,我的心狂烈地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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