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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谁?谁是我的母亲?”苏轻鸢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疏星跪倒在地上,嘶哑地嚎啕着:“夫人,现在怎么办啊?您救不了她了,再也救不了她了……”
苏轻鸢伸手揪住了疏星的衣领:“你该不是疯了吧?那个见鬼的念姑姑是我的母亲?我娘都死了十五六年了!”
疏星没有回答她的话,哭声也停了。
苏轻鸢心下觉得不妙,忙提着她的衣领将她翻了过来。
疏星两眼翻白,已经没了气息。
苏轻鸢心头一痛,眼泪立刻汹涌而下。
眼前一阵眩晕,她用手撑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再试一遍,依然没有气息。
苏轻鸢忽然觉得胸口撕心裂肺地疼了起来。
她颤抖着伸出手,往疏星的眼睛上抹了一下。
没有用。
居然,是死不瞑目。
苏轻鸢流着泪,笑出声来:“真没用,这么容易就死了!”
不知何时,她已经在冰冷的地面上跪了下来——或许,是因为蹲着太累了吧。
直到腹中的小东西提出抗议,她才用手撑着地面,艰难地站了起来。
彻骨的寒冷,也敌不过心里的伤恸和迷茫。
怎么就死了呢?
至死不悔,却不肯瞑目,难道……
苏轻鸢摇摇晃晃地走出门去,连唤了几声,竟没有人应。
那个管事嬷嬷不在,落霞和淡月也不在。
苏轻鸢觉得自己似乎被所有的人集体抛弃了。
是她做错了什么吗?
疏星或许确实没有恶意,可是,“没有恶意”就能掩盖“做了坏事”这个事实吗?
一个本该安分守己的小丫鬟,鬼鬼祟祟地在暗中操纵了那么多恶事,把她原本平顺的命运轨迹搞得一团糟,居然还自诩是为了她好,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至于那个念姑姑——
疏星说那是她的母亲,可能吗?
苏轻鸢不是没有猜想过母亲尚在人世的可能,但怎么可能是她呢?那个几次三番谋害她腹中孩子的女人?
想到念姑姑那一声声凄厉的“杀了他”,想到她那两道猛兽般危险的目光,想到前几日陆离所中的咒术,想到那日落水时彻心彻骨的冰寒……
苏轻鸢心头发冷,一如当日落入池水的时候。
一阵风来,苏轻鸢打了个寒噤,抬起了头。
身后的廊下不知何时已多出了几个身材高大的太监,正向她这边走了过来。
苏轻鸢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打算离开。
不知怎的,这几个人的目光,让她觉得十分不舒服。
对了,宫里的规矩,宫女太监是不能直视主子的——这几个人有问题!
苏轻鸢慌了,转身便要退回先前的囚室中去。
转身的那一刹那,几个太监却已围拢过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逃”这个念头还没来得及冒出来,就被苏轻鸢自己掐灭了。
她哪里逃得动?
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落霞、淡月,还有那个管事嬷嬷的消失,并非偶然。
其实早该发现的,可惜她伤感于疏星之死、困扰于满腹疑团,心里太乱,竟忽视了身边的危险。
不过,对方既然能在掖庭宫无声无息地弄走了落霞和淡月,必定已经计划周全。纵使她早些识破此局,只怕也未必能逃出去吧?
看清了眼下的局势,苏轻鸢垂下了眼睑:“你们是谁的人?”
“太后不必问,跟奴才们走就是了。”为首的太监一板一眼地道。
苏轻鸢勾了勾唇角:“怎么,居然不是要将我就地格杀吗?”
那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面无表情地指了一个方向。
苏轻鸢定了定神,努力想在自己麻木迟钝的脑子里理出几分头绪来。
呼救?不会有用。
逃跑?太不现实。
寻死?只怕会真的死了。
大吵大闹呼天抢地?她的身子经不起折腾。
无论怎么想,她都没有逃脱的希望。
但,只要不是立即要杀她,就总有办法的。
毕竟掖庭宫门外还有她带来的人,她长久不出去,一定会有人来找的。
这样想着,苏轻鸢的心里安定了几分。
几个太监“恭敬”地将她带到了一间十分隐蔽的囚室,比刚才疏星所在的那间还要狭窄阴冷。
苏轻鸢正担心自己的身子受不住,却眼睁睁地看着那囚室的地上缓缓地出现了一个大洞,两个小太监从里面钻了出来。
居然——有地道!
苏轻鸢彻底慌了。
这样一来,她岂不是彻底没了获救的希望?
她开始后悔刚才没有大喊大叫,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太监冲上来扭住了她的手臂,飞快地将一快帕子塞进了她的嘴里。
苏轻鸢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抬了起来,丢进了那个洞里。
下面居然有人接着。
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苏轻鸢的心里充满了绝望。
她麻木的脑子缓缓地运作了起来,终于能隐隐地猜到对方的身份了。
在宫里,除了陆离之外,能调动这么多人的、能在掖庭宫呼风唤雨的,恐怕只有一个人了。
那个比主子更像主子的老宫女,念姑姑。
地道中的光线暗了下来,想必是囚室那边的出口关上了。
前面的小太监手里亮起了琉璃灯。
苏轻鸢看着越来越宽敞平整的地道,暗暗心惊。
关于念姑姑的身份,她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曲曲折折的地道出乎意料地长,竟走得苏轻鸢昏昏欲睡了。
算算路程,恐怕早已出了掖庭宫。至于去往哪个方向,她却早已算不清楚。
还要走多久呢?该不会是通往宫外的吧?
这一路上,苏轻鸢注意到,地道不止一条,其中还有很多岔路不知通往何处。
也就是说,这座宫城的地下,极有可能藏着一张密密麻麻的地道网!
这个事实,让人不寒而栗。
不难想象,一旦这些地道被利用起来,这座宫城必将遭受灭顶之灾!
苏轻鸢一路胆战心惊,几乎忘了自己的处境危险。
直到,抬着她的太监猛然松了手,将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落地的一瞬间,苏轻鸢本能地用手肘和膝盖撑住地面,险险地护住了肚子。
身旁响起一声冷笑。
小太监们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苏轻鸢终于看清,眼前是一间收拾得颇为整洁的石室,四面白墙,只留一道极窄的小门供人出入。
令人惊奇的是,这石室之中桌椅床帐俱全,照明的竟然不是蜡烛灯盏,而是六颗光华灿烂的夜明珠!
细看石室之中的摆设,竟也没有一件是俗物。显然,建这石室的人,决不是什么土匪莽夫!
苏轻鸢缓缓地坐直了身子,低下头来掸去衣袖上的尘土,轻轻地揉着摔痛了的膝盖。
“不错,处变不惊,倒有几分将门之风。”一个清冷的女声,在她的身后响了起来。
苏轻鸢头也不抬:“‘将门之风’?看来念姑姑对苏翊那个老混蛋的印象居然还不错?”
来人正是念姑姑。
她的面容装束分毫未变,只是神情肃然、步履从容,一身寻常的宫女装束,竟被她穿出了几分高华出尘的风度来。
她向苏轻鸢伸出了手,面露微笑:“‘老混蛋’这三个字用得极恰。只不过——他再怎么不好,毕竟是你的父亲。血脉相连,纵死也不能割舍的。”
苏轻鸢抬起头来,冷冷地迎上她的目光:“不错,血脉相连,死也不能割舍的。所以,若是有人要害我的孩子,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她拉下地狱去!”
念姑姑的目光躲闪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怒色:“你就那么在乎这个孽种?”
苏轻鸢“呼”地站了起来:“当初若不是你指使疏星从中作梗,我和陆离就不会走到如今这样尴尬的地步,我的孩子也就不会成为你们口中的‘孽种’!如今的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你们居然还要对我横加指责,谁给你这么大的脸了?”
“你跟陆离,从一开始就不该在一起!”念姑姑冷声道。
苏轻鸢瞥了她一眼,不客气地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怎么就不该在一起了?他杀了我亲爹?还是杀了我亲娘?再不然,莫非他是我一母同胞的兄长?”
“你这是强词夺理!”念姑姑沉下脸来。
苏轻鸢仰起头看着她:“怎么就‘强词夺理’了?既无杀父之仇,又非一奶同胞,那就没什么不能在一起的!再退一步说——就算有杀父之仇又怎样?就算逆伦悖礼又怎样?我偏要跟他好,你凭什么来管我?你看不过眼,召天雷来劈我啊!”
念姑姑显然气得不轻,嘴唇都青了:“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是谁教你的?是苏翊那个老混蛋,还是陆离那个小杂种?”
苏轻鸢捎了她一眼,嘲讽地勾起了唇角。
这时,有人在外头敲了敲门,捧着一只小碗走了进来。
苏轻鸢认出了那个人,是养居殿的太监小钟子。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苏轻鸢猛地坐了起来:“你们不是应该在养居殿的地牢里关着的么?莫非那座地牢,也是与地道相通的?”
“你倒也不算太蠢。”念姑姑从小钟子的手里接过碗,脸色渐渐地缓和下来。
苏轻鸢看着她微微上扬的嘴角,暗暗心惊。
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个女人的面容,似乎像极了一个人。
她想了几个月,始终没有想起这种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
现在她知道了。
听了疏星的话之后,她才猛然想起,这种熟悉的感觉,不是来自她所认识的任何一个人,而是来自她自己——与念姑姑有几分相似的那个人,正是镜子里的她自己!
这时,念姑姑已端着那只小碗走了过来:“喝了吧。”
苏轻鸢回过神,警惕地向后挪了挪身子:“我不会喝你给的东西!”
“喝了它,我就放你出去。”念姑姑淡淡地道。
苏轻鸢勾起唇角:“要喝你自己喝,横竖我也不十分着急出去。”
“你不出去,有人该着急了。”念姑姑的语气很柔和,唇角带着笑。
苏轻鸢晃了晃肩膀,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着急就着急呗,我都不心疼,你还替我心疼他啊?”
“这孩子!”念姑姑笑了出来。
苏轻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跳起来躲到了桌旁:“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装作和蔼可亲的样子,笑面虎也是虎,我不会上当的!”
“我不会害你,鸢儿。”念姑姑叹了口气。
苏轻鸢仍然警惕地看着她:“你别叫我‘鸢儿’,我怕‘冤死’在你的手里!”
念姑姑定定地看着她:“疏星都跟你说了,对吧?”
苏轻鸢一抬脚坐在了桌子上:“疏星?一个叛主的奴才,她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我又凭什么再相信她?”
“疏星那孩子……”念姑姑有些感慨。
苏轻鸢顺口接道:“疏星是你害死的。本来她是个好丫头,但是现在,她连一口棺材也不会有,只配被扔到乱葬岗去喂狼!”
“鸢儿,你能心平气和地跟我说说话吗?”念姑姑放下碗,一脸哀求。
苏轻鸢大马金刀地坐在桌上摇头晃脑,眼神四处乱瞟,就是不肯回应念姑姑的目光。
念姑姑又气又恼,又是伤感,一时竟十分无措。
她很想好好跟苏轻鸢说几句话,可是苏轻鸢坐在桌上,她不管是坐是站,总觉得气势低了几分,营造不出促膝谈心的氛围。
无奈之下,念姑姑只得叹道:“你恐怕也饿了,我叫人给你弄些吃的来。”
“省省吧,我宁可饿死,绝不会吃你的东西!”苏轻鸢闭着眼睛往墙上一靠。
“那就如你所愿!”念姑姑终于恼了,语气冷了下来。
苏轻鸢连眼皮也没动一下。
念姑姑重新端起刚才的那只碗,正要送过来,苏轻鸢听见衣料摩擦的声音,随手一挡,瓷碗“哐啷”一声摔到了地上。
念姑姑气恼地擦了擦手上沾到的药汁,冷笑道:“我像你这样年纪的时候,脾气比你还倔——没用的,在这里饿上三天,就算不喝药,你那个孽种也一样保不住!”
苏轻鸢依然没有睁眼:“我先前已经说过,这孩子若有闪失,我必定拖着你一起下地狱!”
“哪怕我是你的亲娘?”念姑姑火了。
苏轻鸢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嘲讽地看着她:“虎毒尚且不食子,一个几次三番害我的女人,怎么可能是我的亲娘?”
“鸢儿,”念姑姑努力放软了声音,“你细想想,我何时害过你?我要害的只是你腹中那个不该存在的孽种,还有那个毁了你一生的混蛋——你听娘的话,打掉这个孩子、忘掉陆离,娘带你离开京城远走高飞,好不好?”
苏轻鸢已不愿费神同她争辩,便依旧紧闭了眼睛,沉默不语。
念姑姑在她面前站了许久,忽然转身快步走了出去,“哐”地一声关上了门。
外面立刻上了锁。
苏轻鸢跳了起来,扒到门缝上瞅了一阵,一无所获。
她又往四面墙上敲了敲,全是实心的。
床上、桌子底下、挂画后面……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什么机关都没有。
这就是一间普通的石室,只有一道门可以进出。
凭她的本事,是逃不出去的。
陆离知道她不见了,一定会着急,可是任他有多大的本事,只怕也不会想到宫城的地下会藏着一张如此可怕的网……
获救的希望,几乎不存在。
苏轻鸢不是没想过向念姑姑示好,可是念姑姑心里的第一件大事是除掉她的孩子,在这一点上,不可能有商量的余地。
如今苏轻鸢对疏星的话已经信了七八分——奇怪的是,她的心里并没有对念姑姑生出半分孺慕之情,只有恐惧和戒备。
甚至,还有几分憎恨。
念姑姑的出现,打破了她对“母亲”的所有美好的想象。
在过去的岁月里,她曾无数次想象过母亲的模样。她想,如果母亲尚在人世,如果有朝一日能见到母亲,她必然是连做梦都要笑醒的。
她相信母亲会抱着她、吻着她的额头,含泪笑着唤一声“鸢儿”。
她相信自己会跪在母亲的面前、伏在母亲的膝头,哭着唤一千遍“娘亲”。
她相信母亲得知她有了身孕,定然会悲喜参半,定然会拥着她絮絮叨叨地把“当年我怀着你的时候”这一类的话题说上三天三夜……
可是,所有的想象,在今天全部宣告终结了。
她的母亲,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孽种,留不得的,杀了他”;她收到的来自母亲的第一件礼物,应该追溯到那一封模仿她笔迹的信;至于从她的床上偷走东西施展咒术、操纵太监破坏亭台害她落水……桩桩件件,都断然不该是一个母亲会做的事啊!
苏轻鸢不懂,也不敢再想了。
比起相信念姑姑是她的母亲,她更愿意相信这只是一个谎言——是念姑姑和疏星串通的、为了迫她就范而编造出来的谎言!
此时只能算是刚刚见面,互相试探了几句话,真正的交锋只怕还没有开始。
苏轻鸢知道念姑姑不会有那样好的脾性——她若坚持不肯妥协,后面的日子不会太好过的。
比起自己的处境,更让苏轻鸢担忧的是,念姑姑捉她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如果仅仅是为了除掉她的孩子,只需要叫几个太监按着她,把刚才的那碗药灌下去就可以了!
如此大费周章,有没有可能她只是一个鱼饵,陆离才是念姑姑想捉的那条“大鱼”?
桌子上坐着太累,于是苏轻鸢又回到了床上。
那床帐温软精致,竟比芳华宫的还要舒适几分。
苏轻鸢这时才注意到这石室之中竟然十分温暖,她先前在掖庭宫囚牢之中冻麻了的四肢,此时早已恢复了知觉。
这样的地道网、这样的石室,必定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这些人到底筹划多久了?
石室之中看不见天光,苏轻鸢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但她进入掖庭宫时间已久,此时应该早有人发现异样了。
陆离会不会正在忙着找她呢?
确实如她所猜测的那样,此时的掖庭宫内外,早已经炸了锅。
陆离亲自带了一队侍卫,又叫上了所有的亲信太监,在掖庭宫一寸一寸地细细搜寻,恨不得挖地三尺。
最后,他找到了昏迷不醒的落霞和淡月,找到了疏星的尸身,又找到了几个似乎刚死去不久的罪奴,甚至还在一口枯井之下找到了一些不知死去了多久的尸骨——唯独没有找到苏轻鸢的身影。
落霞和淡月被救醒之后,对中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陆离急得险些抓狂。落霞几人愧悔不已,一个个跪着不敢起身。
淡月伏地哭道:“都怪我……我不该离开娘娘的……上次在皇陵丢下她一个人,这次又是……她要是出了什么事,咱们怎么办……”
陆离烦躁地呵斥了一声,厉声道:“调动所有的暗卫,在掖庭宫内外细细搜寻!就算把整座宫城翻过来,也一定要找到人!”
小路子忙提醒道:“暗卫素来只负责皇上的安危,若是把他们调走了,您……”
陆离瞪了一眼,小路子便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片刻之后,陆离咬牙道:“掖庭宫外守卫森严,她又不可能插翅飞出去,多半还在——”
小路子忙接道:“多半还在掖庭宫,奴才一定加派人手,继续搜寻!”
淡月跺脚哭道:“不可能插翅飞出去,又不能遁地爬出去,掖庭宫里又找不到人影,难不成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会凭空消失了不成?”
陆离眼睛一亮,忙道:“可能会有地道!叫他们搜查时注意墙壁和地面,半点蛛丝马迹都不许放过!”
小路子忙答应着,跑着传令去了。
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宫城的上空,“啪”地一声绽开了一朵巨大的烟花。
陆离呆了一呆,仰起头来。
第二朵、第三朵烟花接连不断地在空中炸响了,绚烂的颜色将宫殿上的琉璃瓦都染成了五彩缤纷的流霓。
陆离仰着头,努力瞪大了酸涩的眼睛。
焰火,本来是他为苏轻鸢准备的生辰贺礼。
此时此刻,焰火已经照亮了夜空,可是人在哪儿呢?
这短短几个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细数起来,她竟没有几天是可以安生度日的。
他许她的富贵安宁,到底还是一句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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