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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台上,谢三娘不知何时已经下去了,换上了一帮耍百戏的。
鼓点声声急如骤雨,穿红着绿的小丑娃在空中飞转腾挪,惹起园中一阵阵欢呼。
苏轻鸢怔怔地坐着,心不在焉。
身子忽然被人从后面抱住,她心中一惊,终于醒过神来。
陆离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柔声问:“想什么呢?”
苏轻鸢闷闷地推开他:“你怎么得空过来?”
“今日是你的生辰,我自然要陪着你。莫非你希望我去陪别人?”陆离蹭了蹭她的脸,微笑着。
苏轻鸢低下了头:“你本来就应该去陪别人的——她们都盼着见你。”
“那你呢?你不盼着见我?”陆离挤到她身边坐下,认真地反问。
苏轻鸢皱了皱眉:“那么多椅子空着,你偏要来跟我挤!”
陆离低头在她耳边落下一吻,哑声道:“椅子这么宽敞,一起坐着多亲热,为什么要分开?你若嫌太挤不舒服,可以坐到我的腿上来!”
“陆离,不要这样!”苏轻鸢试图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
陆离却抓住她的两只手,将她紧紧地圈在了怀里:“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旁人都盼着见我,你呢?”
苏轻鸢挣扎了许久都没能挣脱,心中又气又恼:“我跟她们不一样!”
陆离笑了:“当然不一样。在你的面前,她们什么都不是。”
苏轻鸢摇了摇头,满肚子的酸甜苦辣,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
陆离到底还是将她抱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低声道:“你今天,很不开心。”
苏轻鸢靠在他的胸膛上,闭上了眼睛。
“还是因为吃醋?”陆离勾了勾唇角,故意激她的话。
苏轻鸢点点头,后来又摇了摇头:“你知道。”
“儿子又踹我了。”陆离忽然笑出了声。
苏轻鸢愣了一下。
陆离低头在她耳边笑道:“不要再说‘没有资格吃醋’这样的蠢话。你是我的女人,是我孩子的母亲——就算你要把那些女人淹死在醋缸里,那也是她们活该!”
“我觉得,我像个强盗。”苏轻鸢闷闷地道。
陆离立刻笑眯眯地接道:“能被你抢到手,是我的荣幸。”
苏轻鸢随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
陆离轻轻地叹了口气:“为了怕你吃醋、怕你多心,我连私下见她们都不敢,特地挑了她们在芳华宫的时候去露面,就是希望你可以在她们的面前立一下威风!你倒好,一见面就冷言冷语,一个劲地把我往外推!”
“我心虚。”苏轻鸢吸了吸鼻子。
陆离笑出了声:“你心虚什么?我是你的,不是她们的。”
“可是你叫我‘母后’。”苏轻鸢认真地道。
陆离的笑容一僵。
苏轻鸢叹了口气,转过身来伏在了他的肩上:“我是你的‘母后’,也是她们的‘母后’。她们恭恭敬敬地把我当长辈看待,我却私底下跟你……就连你跟她们说一句话,我都要吃醋——我是不是太无耻了?”
“是。”陆离认真地附和道。
苏轻鸢挑起了眉梢。
陆离微微一笑:“你还可以更无耻一点。比如——今日我就是你的生辰贺礼,要不要?”
苏轻鸢愣了半天,忽然抡起拳头砸在了他的背上:“臭美,谁稀罕啊?”
“不稀罕?”陆离一脸受伤。
苏轻鸢坐直了身子,忿忿地道:“旁人送的都是金银珠玉、奇珍异宝,谁像你这么小气,什么都不送还想占我的便宜!”
“分明每次都是你占我的便宜!”陆离认真地反驳。
“我哪有……”苏轻鸢觉得自己很委屈。
陆离看见她噘得高高的小嘴,立刻忍不住吻了上去。
苏轻鸢不由自主地回应着他,全然忘了自己刚刚还在考虑要不要顾忌一下作为“长辈”的身份来着。
事实上,她这个“长辈”是注定做不成的,肚子里的那颗蛋为证。
阁子外头守着的太监宫女们自觉地往外面退了几步,假装听不到里面越来越不可描述的动静。
淡月仰头看了看天色,神色复杂。
落霞走过来牵起她的手,低声道:“你这几日一直闷闷的,话也不像先前那样多了,是因为疏星的缘故么?”
淡月黯然良久,叹了口气:“听你说了前日的事,我才知道先前错怪了娘娘,可是我想不通,疏星那么好的人,怎么会……你不知道,先前娘娘在府里的时候三天两头闯祸,疏星每次都替她百般周全,为此不知挨过多少打骂……我们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主子从来没有把我们当奴才看待……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变了呢?”
落霞拍了拍她的手背,没有劝。
淡月自己苦笑道:“疏星或许有难处,但是再怎么为难,也不该害主子啊!她又没有家人、又不怕死,我想不出她能受什么威胁……落霞,现在主子身边只有我们了,我真害怕……”
落霞笑了:“怕什么呢?皇上的心在娘娘这儿,任何魑魅魍魉都伤不到娘娘的!咱们做奴才的,只要守好自己的本分就成了!”
“皇上?”淡月嗤笑了一声,“他靠得住么?”
落霞微笑不语,淡月便愤愤地道:“当年娘娘在闺中的时候,他们两个那么好,可是……只因为一封莫名其妙的信,他就做了那么多混账事,非但让小姐嫁给了他爹,还……你是他的奴才,你当然体会不到那时候小姐心里有多绝望!”
落霞叹了口气:“那件事,皇上自己心里已经追悔莫及了。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娘娘都肯原谅他,你就别再记仇了!你看,这几个月出了那么多事,皇上哪一次不信娘娘、哪一次不是同娘娘并肩对敌了?”
这几句话,淡月无法辩驳。但她随后又冷笑道:“现在是现在,谁知道以后怎样呢?你瞧现在这宫里那几个莺莺燕燕,哪个见到他不是两眼放光?只怕过不了几天,他就钻到那几个女人的怀里去,乐不思蜀了!”
落霞掩住口,笑得意味深长:“娘娘自己还没愁呢,你倒替她想了那么多!”
“她怎么不愁?只不肯说出口罢了!”淡月叹了口气,一脸愁容。
落霞拉着她在台阶上坐下,神秘地笑了:“有件事我只跟你说,你可千万别传到娘娘耳朵里去!”
淡月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什么事?你告诉我,我铁定不说!”
落霞四下里张望了一圈,低下头来压低了声音道:“你以为这次选进宫的四位娘娘是随便选的么?告诉你,她们都是皇上自己挑上来的!这四个人里头,娴妃早已同府里的管家之子私定终身,皇上答应两年之内准她假死出宫;良嫔是京兆尹之女,皇上早知道她父亲不是东西,把她弄进宫来只不过是为了让岳家放松警惕,要不了一年半载多半要抄家灭族;性子最安静的那个沈贵嫔,更是自幼在佛前立誓终身不嫁的,把她选进宫里来只是为了充数,顺便给她一个安身之所……你细想想,这几个人,哪一个有本事从咱们娘娘手里把皇上抢过去?”
“你说的都是真的?”淡月早已瞪大了眼睛。
落霞摊了摊手:“信不信由你!”
淡月“呼”地站了起来:“我告诉娘娘去,省得她一天到晚心烦意乱,愁眉苦脸的!”
“你刚刚答应过我什么?”落霞伸手拉住了她。
淡月只得又坐了下来:“若是真的,你为什么不肯告诉娘娘?”
落霞意味深长地抿嘴一笑:“糊涂丫头!人家两个人有醋喝、有架吵才叫有滋有味,你跟着掺和个什么劲?”
淡月眨眨眼睛,表示不懂。
落霞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来,偏不肯解释给她听。
这时,彤云忽然又在旁叹了一句:“就算那几位都不是威胁,可是贵妃娘娘……”
“贵妃怎么了?”苏轻鸢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们的身后。
淡月“腾”地一下子跳了起来:“你怎么出来了?你们……那么快?”
站在苏轻鸢身后的陆离立时黑了脸。
苏轻鸢愣了一下,忽然转身奔回阁子里,掩上门捧腹大笑起来。
“很好笑?”陆离跟进来,贴在她的背后阴恻恻地问。
苏轻鸢转过身来,靠在他的肩上,笑得肚子都疼了。
陆离又气又恼,偏又无可奈何,还得小心地扶着她,怕她摔了。
笑声停下来的时候,陆离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脸色黑得跟那天被泼了墨的时候差不了多少。
苏轻鸢仰起头来,理直气壮地道:“我笑得腮帮子都疼了,你帮我揉揉。”
陆离只想拍她一巴掌。
但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睛,他便心软了,认命地抬起手来,帮她轻揉着脸颊和鬓角。
苏轻鸢抬起胳膊把自己挂在他的脖子上,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陆离认命地叹了口气:“算是栽在你的手里了!”
苏轻鸢看看他的脸色,觉得还没笑够,不由得又勾起了唇角。
陆离黑着脸,咬牙切齿地道:“刚才是谁一直催我‘快一点’来着?”
苏轻鸢的目光四处乱瞟。
陆离转身把她按在墙上,恨声道:“要不是体谅你如今怕累,我岂能饶你!”
苏轻鸢眨眨眼,一脸无辜。
陆离叹了口气:“阿鸢,咱们以后还是少生几个孩子吧!这小东西,太耽误事了!”
苏轻鸢转了转眼珠,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陆离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了。
苏轻鸢看着他灼灼的目光,心里有些怯,忙抬手抵住了他的胸膛:“你挤着我了!”
陆离重重地喘了两口粗气,恋恋不舍地将手臂放松了几分:“晚上再收拾你!”
“你说什么?”苏轻鸢拧紧了眉头。
陆离深吸一口气,挤出笑容:“我是说,晚上再送你贺礼。”
“你的‘贺礼’太不要脸了,我可以拒收吗?”苏轻鸢闷声问。
陆离低下头,凑到她的耳边哑声道:“不怕你拒收,就怕你嘴上拒收,等收下之后又嫌我送得少了。”
苏轻鸢扁了扁嘴,心里十分委屈。
好歹也是她的生辰哎,他不肯认真准备贺礼就算了,送得这么敷衍,还要调侃她!
她什么时候那么……那么没分寸过?
陆离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忍不住又搂住了她的腰:“别装无辜,我的小母老虎。”
“我哪里像老虎了?我凶吗?”苏轻鸢瞪他。
陆离摇头微笑:“不是凶,是——总也吃不饱。”
“你说谁吃不饱?明明是你自己比较馋!还说要把自己送给我当贺礼,明明是你想把我啃干净吧?”苏轻鸢不服气地反驳。
陆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你都明白,我就放心了。先前那副懵懂无辜的小白兔模样,险些把我给骗了!”
苏轻鸢这才知道上了他的当,气急败坏之下,忍不住又在他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两把。
陆离扶着她的腰,低声笑道:“别恼!你的每一个样子朕都喜欢,不管是小白兔的样子,还是小母老虎的样子……”
“你也可以看看河东狮的样子!”苏轻鸢怒冲冲地嚷了起来。
陆离双手抱头,连连求饶。
又闹了好一阵子,苏轻鸢已累得气喘吁吁,陆离的胳膊上、腰上,却又不知被拧红了多少处。
两人重新推门出去的时候,淡月“咚”地一声跪了下来。
苏轻鸢忍不住啐了她一口。
陆离清咳一声,板起面孔作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来:“我到御书房去一趟,晚上再来芳华宫看你。”
“你可以不用来。”苏轻鸢翻了个白眼。
陆离笑着走了,淡月便跳起来抓着苏轻鸢的手,急得满脸通红:“怎么办怎么办?我是不是不小心踩到了皇上的痛脚?皇上会不会恼羞成怒,叫人来把我砍了?”
苏轻鸢正色道:“也许会。所以这几天你最好不要往他跟前凑,过些日子我替你求求情,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淡月先时尚有几分玩笑的意思,此时却是真的有些害怕了:“不至于吧?我是无心之言啊……”
苏轻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伴君如伴虎吗?我都不敢说他‘快’,你倒真敢说!”
一向沉稳的落霞“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淡月忽然省悟:“原来你在吓唬我!”
苏轻鸢理了一下斗篷,一脸正气:“陪我去一趟掖庭宫吧。”
淡月不依不饶:“喂,不要妄想转移话题!我都快吓死了,你还调侃我!你摸摸胸膛看一看,良心还在不在?”
苏轻鸢站定脚步,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你还想继续上一个话题?那好吧——我觉得你懂得太多了,不适合当我的丫头,你要不要到内廷司去听吴总管安排一下?”
“奴婢知错了!”淡月立刻没骨气地认栽了。
苏轻鸢心情大好,带着十来个小宫女小太监,浩浩荡荡地去了掖庭宫。
淡月跟在后面闷闷地想:“本来还想把那个秘密告诉你来着,既然你故意吓我,我也就故意不跟你说,让你每天胡思乱想吃飞醋去!”
苏轻鸢一边走着,一边问落霞道:“我先前听见你们在说贵妃,莫非她又闹出什么事来了不成?”
落霞笑道:“没什么事,奴婢们在闲聊呢。贵妃的身份特殊,性子又最是活泼放诞的,彤云淡月两个人总怕您性子太好,受了她的欺负。”
淡月正要纠正落霞的话,忽然又想起自己正在跟苏轻鸢赌气,便闭口不言了。
提到静敏郡主,苏轻鸢的心里又有些不舒服,许久才低声叹道:“她自然欺负不到我……”
她心里介意的,也不是静敏郡主的性情。
有些人、有些身份,只要存在着,就足够成为一根刺了。
可是,她什么都不能做。
剩下的路程,众人都沉默下来。
到了掖庭宫,苏轻鸢把大多数人留在了外面,只带着落霞、淡月两个人进去了。
她还是不太愿意让芳华宫的小丫头小太监们,看到疏星最落魄的模样。
虽然已经作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是看到疏星的时候,苏轻鸢的眼圈还是湿了。
那个极阴暗潮湿的房间,是掖庭宫专门用来惩罚犯错宫人的,寒冷彻骨。
疏星缩在角落里,臂上缠着的铁链几乎跟她的手腕一样粗。
短短两天时间,她的手上已生了冻疮,冻破了皮,一道道血痕顺着冻伤处蔓延出来。
淡月只看了一眼,便“呜——”地一声哭了出来。
“你们两个,出去吧。”苏轻鸢哑声开口。
落霞忙拉着淡月退了出去。
疏星听见动静,缓缓地抬起了头。
她的脸上竟然也冻伤了,两颊鼓得老高,呈现出难看的暗红色。
看见苏轻鸢,疏星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后便有两滴浊泪滑落下来。
跟着苏轻鸢进来的管事嬷嬷忙赔笑道:“人送进来以后,奴婢们都照着太后的吩咐,好生‘照看’着呢!您瞧,背上、腰上,到处都有伤!咱们掖庭宫别的没有,伺候姑娘们的手段可多着呢!”
她献宝似的掀起疏星的衣裳,向苏轻鸢展示这两天的“功绩”。
苏轻鸢的胃里一阵翻腾。
“小姐,别怕,我不疼……”疏星哑声开口。
那管事嬷嬷眼角抽了抽,立刻扬起了手里的藤条:“不疼是吧?袄脱了,跪下!”
“你先出去。”苏轻鸢冷声道。
管事嬷嬷愣了一下,讪讪地放下了手,还不忘瞪着眼睛对疏星留下一句:“回来再收拾你!”
疏星看见门关上了,便扶着墙慢慢地跪直了身子:“小姐不该来的……这屋子里冷,对您的身子可不好。”
苏轻鸢在旁边的木架子上坐了下来,眯起眼睛看着她:“自从认罪之后,你就一直坚持称我为‘小姐’,再不提‘娘娘’二字,想必你背后的主子很不喜欢我跟陆离好,对吧?”
“他不是小姐的良人。”疏星一字一字说得很慢,不知是因为没有力气,还是因为冷。
苏轻鸢把玩着手炉的盖子,淡淡道:“当初我被先帝册封为皇后,你并未试图阻止;后来我写信向陆离求救,你却从中做了手脚。可见你背后那人并不恨先帝,他只恨陆离一人。可是陆离先前一直是个闲散王爷,应当不会得罪谁——所以,你背后的主子,心里恨的应当是陆离的亲生父亲,也就是本朝的昭帝爷,对吧?”
疏星脸色大变,慌忙摇头:“奴婢不明白小姐在说什么。什么背后的主子,什么昭帝爷……”
“你这么紧张,看来我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苏轻鸢冷冷地逼视着她。
疏星连连摇头,神色很慌张。
苏轻鸢缓步走到她的面前,扶着肚子蹲了下来:“你的嘴巴咬得很紧,可惜如今也没什么用了——不瞒你说,我眼里容不下那个念姑姑,所以昨日她一出宫门,我就叫人把她给杀了。”
“什么?杀了?!”疏星大惊失色,“呼”地一声站了起来。
她这一下子站得太急,原本便没有力气的身子失了平衡,踉跄着向前扑了出去。
苏轻鸢正蹲在她的面前,来不及躲避,心里直叫“不妙”。
眼看这一下子是躲不过了,疏星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拼尽全力向旁边一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有惊无险,没有砸到苏轻鸢。
苏轻鸢惊魂甫定,心情有些复杂。
疏星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用缠着铁链的手紧紧地抓住苏轻鸢的双肩,用力摇晃着:“你刚刚说什么——杀掉了?你……你派人把念姑姑杀掉了?”
她的两只眼睛赤红如血,仿佛下一刻便会喷出火来。
苏轻鸢的心里有些怯,面上却仍是一派云淡风轻:“当然杀掉了。她在宫中邀买人心、兴风作浪,几次三番谋害我的孩子,我岂能容她!”
疏星颤着双手,紧紧地攥住苏轻鸢的双肩,脸上表情十分狰狞。
苏轻鸢平静地看着她:“看来你的主子果然是那个老妖婆了。这会儿你要替她报仇么?我怕你没那个本事呢。”
疏星忽然放开双手,踉跄着向后面跌出两步,撞在了墙上:“死了?完了,全完了……”
“是啊,全完了。”苏轻鸢露出了笑容。
疏星忽然又发了狂,再一次向苏轻鸢扑了过来:“你知道什么?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啊?为了一个男人,为了一个根本不应该存在的孽种,你、你竟然杀了你自己的母亲……你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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