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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火焰降生的婴儿

这个建在莫拉河河畔的小镇由四个小村落和一个大村落构成。原本保持多年平静的小镇，今天被一场凶虐的火灾给惊扰了。全镇唯一一座庄园城堡，如今仅剩残垣。
找不到纵火者的下落，也不明白其纵火的动机，镇民们唯有用一场隆重的葬礼来熄灭领主的怒火。在那场灾难中死去的除了伊杜娜小姐的家人和仆从之外，还有一批来自莫拉河畔领的大人物，其中就包括领主的使者。

原本镇民们对那些大贵族的到来满怀荣幸，也对即将出生的领主继承人的后代充满期待。可一把残忍的火把他们的美好遐想全部烧掉，让他们甚至担忧领主会在税收方面施加惩罚。

葬礼在废墟上举行。小镇没有教堂，只能临时搭建挡雨的木棚；没有牧师，只好由识字的镇民代替；甚至没有圣灵像。显示出葬礼举办得隆重的是黑压压的七八百人，这可是全镇的所有人。

高吊的油脂灯烛台下，浊黄的光影在雨幕中散成朦朦的雾。人们围拢在断垣边，挨个上前，缓缓地躬身，献了花，又默然退下。

充当临时牧师的老学者站在木棚下，捧住圣灵启示录，用顿挫的语调诵念着把灵魂引渡至天国的金句。

如果有真正的牧师引路，死者或许能到圣灵的国中安享永生。可惜现在已经晚了。数不清的死灵之花在石缝间摇曳，表明这里的灵魂早已被死灵界带走。

仪式持续了半个夜晚，其间雨歇了又落，人来了又散。废墟边缘堆积了一围祭花，像一个花坛。

天放亮后，废墟的清理工作有序地进行。一块块染了黑烟的石料被抬到兽车上，运到镇上的广场，和别的建筑用料堆在一块。这种能建庄园城堡的石料在平原上不容易获取，收集起来，说不定可以建一个小教堂。被火烧得不成形的金属器皿也发挥了作用，铁匠把它们扔进炉里，熔成金属块，留作铸造器具。至于其他值钱的东西，镇民们到处翻找都找不到。在那种吓人的火势之下，除了石头和金属，没有什么东西会是完好的。

清空最上面的一层石料后，接下来要清理庄园城堡的中间部分。二楼和三楼被厚重的石质穹顶给砸扁了，根本辨不出原貌。偶尔翻出人的残骸，也认不出焦炭的身份。

在原城堡大厅的位置，两个男人在挖掘废石，忽然其中一人停住动作，俯下身，把耳朵贴在一块断裂的石壁上。

“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什么？”

“你仔细听，在这块石板下面——听！又来了！”

“啊，我听到了！是小孩子在哭吗？”

哭声很小，被雨声掩盖，难以听清。但它确确切切存在，不是幻听。这婴孩的哭声让两人面面相觑，几乎同时产生一个念头：废墟里怎么可能会有活人呢！

但圣灵的虔诚信徒是不能因害怕而退缩的。他们互打了一个眼色，便合力撬动石壁。“轻一点，石头有些松动，你去那边撬，很好，来，一、二、三！”两人憋着劲把断壁撬翻后，发现一个塌成三角形的墙角。墙角泡满了水，成了一个水池。

令他们惊异的是，池水中长满了水草，还可以望见深处的树影。那棵像柱子一般粗壮的矮树顶住整堵断墙，支撑起狭小的空间。树身伸出手臂状的枝条，把一个树皮包裹紧紧地搂在怀里，而婴儿的哭声，正是从树皮里发出。

毕竟是圣灵的信徒，他们内心认定自己会受到庇佑，因此很快就克服了畏惧，一边高声招呼附近的人，一边侧身探入水池，掰开藤条，取下树皮包裹。

人们纷纷靠上前，围观这个用树皮裹住的鼓鼓的东西。有个小伙子紧张地盯着它，咕噜咽下口水，掂了掂手中的撬棍，握紧，准备敲下去。这时，一个中年人拨开人群，阻止了小伙子。

“别紧张，这是树妖精的木卵。”

中年人蹲下身抚摸树皮，再用短刀沿着薄处把树皮切开。在树皮弹开的那刻，一阵婴孩的啼声“哇哇”响起。

“噢！”一位戴着毛皮头巾的妇女目睹躺在树皮上的婴儿后，捂着嘴尖叫。这声尖叫把众人的心都扰得怦怦直跳。没有人能理解为什么婴儿能在火灾中存活，对比这件奇异的事，那张烧不坏的树皮和那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树就显得不那么引人注意。

“居然不是妖精……”那个猎户打扮的中年人愣了一下，“木卵里藏有人族的孩子？”

“不是木卵，我确定，因为木卵都是长在树妖精的幼树上。我前段时间进过莫干奇老先生的城堡，没见过这棵奇怪的树。”

“听说杜伊娜小姐昨天在城堡里分娩，很多贵族都过来探望她，你们猜这会是她留下的孩子吗？”

“要不我们去找老学者吧，他读过很多书，说不定会知道一些什么事情。”

“把他送到主城吧，交给领主，看看是不是比比特将军的孩子。”

众人议论纷纷。

最终，这个从火灾中幸存下来的婴儿被人送进莫拉河畔领的主城。

没过多久，“火中降生的婴儿”的传闻从领主城堡传了出去，惊动了远在王都的圣灵教廷教区主教。一心想挤进圣城的教区主教得知婴儿的身份确实为比比特将军的孩子后，亲自去莫拉河畔领为婴儿施洗，赦免了他的“原罪”和“本罪”，赋予他“恩宠”和“印号”，使他成为圣灵的教徒。

谁都知道王国的教区主教的这些行为是想做给谁看的。

在教廷的信仰诸国中，比比特的名声早就播散开了，甚至远扬到不受信仰笼罩的国度。他在一年前发动了奇袭妖精圣地的关键性战役，一举铲除了最顽固的邪恶力量，让神圣军团和圣灵军的脚步牢实地扎在南大陆腹地。这么一位传奇人物，自然是各个势力都想拉拢的对象，教区主教也不例外。

完成一场隆重的洗礼仪式后，教区主教得到老领主的允许，把小比比特带回王国的教廷分廷。

临别前，老领主站在城堡的吊桥旁，凝视着被取名为“小比比特”的婴儿，心里有满满的不舍。婴儿睡得正熟，胖嘟嘟的小脸蛋上隐约可以见到比比特曾经在襁褓中的模样。不过为了孙子的前途，他还是咬了咬牙把婴儿交了出去。

之后，一队身披白色斗篷的骑兵驰出吊桥，背离城堡，奔跑在城中巷道上。

城民们都很兴奋，夹道欢送教士团。在教廷的培养下，小比比特将有机会进入圣城高层，到那时莫拉河畔领会受到圣城的重视，入驻更多的教士，建造更多的教堂，他们便更亲近神。

圣城神圣维因兹，多么伟大的地方。平民信众们目送小比比特的目光中充满了羡意。

就这样，在报喜的信件未送达南大陆的比比特手中的时候，沐浴着祝福和希冀的小比比特已经被送到了伏罗迪斯教廷国的王都——圣洁的曼发顿。

而新的故事，将从这里开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