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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龙门客栈分号

卧牛镇，地处咸阳西南的一个偏僻小镇，小镇虽小，人口不多，但是五脏俱全，因为交通不利，本地人的技艺必须足够自给自足。
待到两人赶到卧牛镇已是黄昏十分，所幸铁匠铺就开在衣馆对街，不用在镇子里绕圈了。

铁匠铺里，叮叮咚咚的声音响个不停，看见身穿一袭黑色长衣，腰间系着一条褐色腰带的十方走进店铺，老铁匠立刻擦去头上的汗珠，摆出一张职业性的笑脸，化身商人问道：“客官，您要点什么？”

“一把上好的硬弓，再加50支耐磨损的利箭，带上箭匣。”十方扫了一眼铁匠铺内陈设展览的货物，对着老铁匠说道。

“还要两把短剑！”换了一身蓝色衣衫的盈月粗着嗓子说道，因为个子矮，所以看上去有点像没变声的少年。

“请问这位客官，您想要什么样的短剑？”老铁匠一边为十方数着箭支，一边向盈月问道。

“嗯……就是这样的，重量要轻些。”盈月随手抽出一支箭，几下就在黄土地上勾勒出短剑的形状。

“客官，实在是不好意思，本来我这什么样的武器都有，但是半个月前，十几个来卧牛镇的韩兵把东西都抢走了，不过您放心，我连夜为您打造，两天后肯定能完成，客官可否宽限两日？”老铁匠略带歉意的说道。

“这是弓箭的钱，短剑两日后我们再来取。”十方看了一眼沉默的盈月，说道。

“多谢客官！”

离开铁匠铺，十方看着有些闷闷不乐的盈月，有些感叹，不过是个靠近咸阳的偏僻小镇子，田地被毁坏，耕牛和粮食也被抢走，今年的冬季……幸好十几个走散的韩兵能带的东西不多。

“我们先去找家客栈住店，好几天没正经的吃一顿了。”为了缓和气氛，十方故作轻松的说道。

“嗯……”

过了好一会，两人才走到卧牛镇里唯一的一家客栈——龙门客栈，牌匾的右下角还有一行小字：第一百六十分号。

“老板娘，有什么拿手的赶快端上来。”刚坐定的十方向柜台前花枝招展的女子喊道。

“好嘞！客官您稍等，菜马上就好！”因为没有客人，站着都快睡着的老板娘立刻清醒过来向后厨跑去。

不得不说，后厨的效率非常高，稍稍片刻饭菜已经端上，然而十方仅仅是吃了一口就不满的对老板娘说道：“老板娘！你这肉菜怎么这么难吃！换素的来！”

“……”同样吃了一口的盈月却感觉肉质爽滑、口感鲜美，虽然不知道十方为什么脸色大变又瞬间恢复正常，但出于对十方的信任，盈月决定不说话。

“客官，真是不好意思，马上给您换！”听到十方的要求，老板娘马上过来赔笑道歉，片刻后又把素菜端了上来。

后厨，厨子对老板娘悄悄问道：“你说他是不是发现吃的是人肉了？”

“不可能！要是发现了那还不赶紧跑，哪还有心情再点素菜？而且他对面那个吃的就很正常，再说，老娘干了这么多年又不是第一次遇到吃不惯人肉的客人，……虽然也有可能例外，不过秦国已经名存实亡，他就算是想告官，也没地方可告。”老板娘满不在乎的说道。

“也对，百六已经去把那些东西处理掉了，他要是说出去我们就反咬一口，说他诽谤！两个外来者而已，没有证据，镇子里的人肯定会站在我们这边……”安下心来的厨子说道，事实证明上司沉稳冷静，下属自然也临危不乱，哪怕是黑店……

“老板娘，住店！”吃完饭的十方在前堂喊道。

“来嘞！客官，您要几间房？”跑回柜台前记账的老板娘伸长脖子对着十方抛了个媚眼问道。

“一间上房。”十方好似没有看见老板娘的行为，简洁明了的回答道。

“客官，我们这空房很多，而且价格便宜……”老板娘用发嗲的语气诱惑着说道。

“一间！住两天，这是定金。”十方不耐烦的说道。

穷鬼！刚才是吃不起肉吧！老板娘心里愤愤的想到，但脸上还是保持着服务性的笑容：“客官，请跟我来。”

听到十方说‘一间’的时候，盈月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把嘴闭上了，跟着十方向屋子里走去。

躺在同一张床上，十方对着盈月说了一句‘明天给我看一下你的剑术’就沉沉睡去，完全不顾盈月心里怎么想。

这一夜出乎十方意料的无事，两人吃过早饭就来到了镇外一处树林里的空地上，由于昨夜盈月睡得比较晚，现在还在打着哈欠。

“接着，用你的剑术攻击我。”十方将弓箭放到一旁，随手捡起两根树枝，将其中一根丢给盈月说道。

“可是……虽然我做不到像姐姐那样剑气外放，但你拿的只是普通树枝，我怕我会打断你的树枝……”盈月拿着树枝，迟迟不敢出手，仔细斟酌着用词，生怕打击到十方。

“……你就只使用招式好了。”面对盈月的苦心，十方轻轻笑了笑说道。

“那好，我要上了。”盈月将树枝一掰两段，一手一截，话音未落就直接冲了上去。

“刺剑式！”第一剑，一剑隔世，盈月以最快的速度当胸直刺，既为对敌就必须抢夺先手优势，却不料十方仅仅是左闪一步就避开了，在十方的眼中，盈月——又慢又死板。

“记住！剑！要人用才能活，万般剑法，其本质都是——人法。”十方对这一剑做出点评。

“散剑式！”第二剑，繁华落尽，盈月以十方为中心旋转移动着自己的身体，同时双手以疾速挥出三十九道连斩，几乎涵盖所有角度，无死角攻击，但每一下都被十方以轨迹预判的方法轻松挡下，其实这招本是瞬间挥出百剑进行刺斩，经虹瑾改良之后变为五十二击连舞，但是盈月连续砍了三十九下之后，手臂力气用尽，挥不动了……

“用剑者，视线呈线状移动，敌人会因此预判你的攻击方向。”十方一边抵挡着树枝攻击一边做着指导。

“破剑式！”第三剑，断骨绝脉，做完一次斩击的盈月突然将右手的树枝向十方腹部掷去，与此同时全力跃起双手抓住左手的树枝，自上而下快速翻转身体向十方发出了一记重劈，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

“……这剑术是长公主教你的？”突然十方的身体似乎变黑模糊了一下，避开攻击后示意盈月停下动作，问道。

“嗯……这一招我练的最久，招式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但是姐姐她找不到适合女人使用的剑法，这剑法是姐姐根据男人用的剑术改良之后才得来的……”由于十方一身黑衣，盈月翻转中也没有看清那一瞬间的模糊，反而是想起了虹瑾，神情显得有些落寞。

“长公主真是……天才，这一招可以用来杀敌了，嗯……你的身法移动要更灵活才行，以你的身体对敌是能格挡还是能防御？所以你的剑必须更快、更飘逸，快到让敌人来不及反应，快到让敌人看不见你的视线，此外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你的剑里没有杀意，连胜负心都没……”十方还没有说完，就被盈月打断了。

“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跟我说？我向父王举荐，你就可以做将军了啊？”

“……盈月，秦国的战败是输在了战略上，前些年秦国干旱，百姓不断逃往外域，而且我相信你也听说过赵国的骑兵、韩国的弓箭、楚国的枪阵……秦国有什么？这不是一个人多么强大所能改变的，国破家亡的无力感你也体会到了，如果是楚王项羽面对这种情况又能怎样？就算他是万人敌，那十万人呢？百万人呢？甚至只需要一百个千人敌就可以解决他。”看见盈月眉头紧皱的盯着自己，十方放缓了语速说道。

“……我知道了，我们继续吧。”盈月没有继续追问，他想说的话自己会说的，反正他不会害自己，而且知道了也不能回到过去重来——这就是盈月的想法。

就这样，两人吃了午饭之后继续练剑，一直到临近深夜盈月仍意犹未尽的回到客栈，两人突然发现客栈多了个人。

“客官您可算回来了，还是要素菜吗？”不得不说，新出现的这人服务还真是周到。

“还是素菜，昨天我怎么没见过你？”十方随处坐下问道。

“我是店里的小二，昨日上货去了，客官我去给您拿菜。”擦下桌子的燕百六回答后就往后厨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