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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是谁说，以身殉国？

无风的黑夜，冰冷湍急的河水不知疲倦的流淌着，乌云密布的天气也没什么光亮倒射在水中。
火光摇曳的河岸边，十方拿着酥脆美味的烤鱼一口一口细细品尝着，时不时还撒上点自制作料，忽然看到盈月睁开了眼睛向自己看来，问道：“醒了？”

“我昏迷了多久了？”手脚的感觉尚未完全恢复，盈月微微侧过身问道。

“不多不少，三天而已。”十方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那我姐姐她怎么样了？”听到十方说自己已经睡了三天，盈月大吃一惊，勉强挣扎着坐起来急切地问道。

“忘记长公主吧！她已经……走了，那个……从此以后你就找个大户人家嫁了，当个普通人，平平安安过一辈子或者等到嬴政长大你再回来继续当你的公主。”吃着烤鱼的十方依旧专心吃着烤鱼，生怕卡到鱼刺。

“你是说……我姐姐死了……”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盈月突然站了起来，喃喃自语。

“……鱼已经烤好了，自己拿。”十方向着火堆点点头，向盈月示意肚子饿了可以拿。

其实那天盈月只是惊吓过度一时没喘过气来走慢了一步，自然不是高原上常见的水土不服，真正昏睡三天的原因是：十方趁机打晕了盈月，专业手法，一秒见效！在之后，十方先将盈月藏在无人的树林里，并布置好伪装，打听到虹瑾的消息后立刻回来看守，直到盈月醒来。

扑通！好像是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

“喂！你个白痴！”没料到一直非常听话的盈月会突然跳河自杀，十方措手不及，反应过来后立刻丢下烤鱼，径直跳入河中快速游到盈月身边将她抓住。

“放开我！秦国亡了，百姓们也都死了，就连姐姐她也……我要去陪他们！这样他们就不会孤单了！”盈月挣扎着奋力推开十方，一心求死的人真是怎么都挡不住。

“白痴！秦国百姓供养你这个公主就是为了让你以身殉国的？这次秦国战败，未来很多年秦国活着的百姓都将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很多年！你想一死了之，那你要活着的百姓怎么办！他们有的失去了孩子、有的失去了父亲，他们吃不饱、穿不暖，你死了！那让想活下去的他们怎么办！陪你一起去死吗!啊！？”

十方愤怒的咆哮声在盈月耳边响起，振聋发聩，句句质问人心，但说完之后十方却感觉盈月挣扎的力气丝毫没有减少，自然察觉出盈月死志强烈，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只好无奈的在心底叹了口气，说道：“长公主没死，她被项羽带回楚国了。”

果然！听到这句话，盈月挣扎的幅度小了很多，抬头盯着十方的眼睛问道：“姐姐没死？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十方立刻摆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对盈月说道。

“那你刚刚……”盈月仍然有些怀疑的问道。

“我说的是长公主——走了，我可没说她死了，是你自己说的！”看到盈月不再反抗，十方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将盈月拖回岸边。

被凛冽冰河浸湿的盈月看着十方坐在火堆旁不住的烤火，心中微微有些暖意以及歉意，说道：“接下来我们去楚国找她好不好？”

“好啊！二公主，我呢……服侍你也有八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我们就此别过，你去你的楚国，我当我的平民，再见！”话音未落，十方撑起冰寒湿漉的身体，转身就要离开。

“你站住！”盈月突然站也跟着起身焦急地喊道。

“二公主还有什么要说的？”十方没有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一边走一边问道，语气平淡至极。

“十方！当年你受太监欺凌，被打的遍体鳞伤，我把你调到我身边；你失手打碎父王的汤碗，犯了死罪，我替你求的情；你误闯皇宫禁地，我跪在烈日下七天七夜替你承担过错……这一切，你都忘了吗？”没有称呼‘小方子’，而是叫‘十方’，盈月站在河边已经快要急哭了，可是十方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连楚国在哪都不知道！你就忍心看我去死吗！……呜呜……”

听到身后盈月这句愤怒的呼喊，十方终于回过头，冷漠的看着盈月：“二公主，想我带你去楚国可以，但我们必须约法三章。”

“什……什么三章？”看见十方转身，盈月破泣为笑，略带紧张的问道。

“第一，我说的任何话，你必须无条件服从；第二，你不再是公主，言行举止要像一个普通百姓；第三，到楚国之前，你必须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男人。”

“我答应！我都答应！”听完十方的要求，盈月几乎是连想都没想就急忙喊出声。

秦国被灭，这破地方也没什么好呆的了，听说楚国人杰地灵，江南烟雨之乡美女如云，是个好去处，先再把这累赘一卖，再找个地方买上几亩地隐居，下半辈子就不愁了！此刻——正在进行人生规划的十方感性上为自己找着借口，但理智上盈月却有着别的用途……这三条约束只是为了方便罢了。

“既然二公主答应了，那先替自己想一个男人的名字。”十方重新坐到火堆旁继续烤着火。

“……我想不到，你替我想一个吧。”坐在十方旁边，盈月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答案，干脆把问题丢给十方。

“随便起一个而已，……就叫‘盖聂’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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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五天，十方和盈月为了从与咸阳城相反的方向离开树林用了整整五天，为什么这么慢呢？原因有二：其一，两人没有交通工具，全靠步行；其二，这是战国啊！每一片树林都是广袤荫郁的原始森林……

好了，扯远了，沉重的楚军铁铠早在一开始就被两人丢弃了，所以非要找一个贴切的形容词来表示刚刚走出原始森林的两人——衣衫褴褛，都是被树枝刮坏的。

“十方，我们现在往哪边走？”看见走在前面的十方停了下来，盈月靠近了问道。

“先顺着路走，找到城镇后，换几件衣服再买些干粮和武器，这一路想必会很不太平……”趴在秦国官府修筑的马路上，十方正仔细的观察野草经常被人踩过的印记，判断着方向，听到盈月发问，一边回答一边想到：这家伙……好像变坚强了点，从未走过这么远的路，跟不上自己步伐还一直咬牙坚持。

“太好啦，我们买两匹马就不用这么辛苦的赶路了！”虽然身体有气无力，但盈月还是做出一副开心的样子，想要表示很快自己就不会拖后腿了。

十方低着头嘴角微微一笑，也不拆破盈月的苦心，反问道：“据我所知，两匹马共计300钱，你带够钱了么？”

“我……，你看这个值多少钱？”盈月从靴子内侧取出一把闪烁着银光的直刃匕首交给十方问道。

“材质通体纯银，锋刃上的花纹居然有些欧洲风……嘶！杀人不见血，真是好东西！”为了试试锋利度，十方仅仅是用手指稍微碰到了利刃就被划出了一道细细的口子，过了好几秒才有血从伤口处留下来，“这东西是无价之宝，不能卖。”

“哦……没关系，你喜欢就送给你吧，我还有发簪、手镯、吊坠……你看这些值多少钱？”

“……忘记跟你说了，你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赶紧收起来，千万别让人发现，记住！你现在是个普通百姓！普通百姓怎么会有这么名贵的东西呢？还有……宝物我收下了，你这一路上的花费我替你付。”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么浅显的道理自己居然忽略了，缓步前行的十方扶额想到。

“十方，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高兴的盈月向前跳了几步，跑到十方前面转过身，一边倒着走一边问道：“你刚才说‘欧洲风’是什么东西啊？”

“欧洲风嘛……就是一些风格奇怪的图案。”十方想了一下，回答道。

某些年，在某个世界，那时十方还记得自己原本的名字似乎是叫张伟，只可惜……英语考试从来没及过格，所以这个时候十方万万不可能认出的是匕首上那欧洲风的图案其实是一句古铭文：我永远爱你！——伊丽莎白·米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