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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先父故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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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杜方与咒即将被双双刺穿时，飞剑忽然怔住，动也不动的悬在了半空。

杜方望着就在眼前半指的剑尖，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半晌才缓缓落了下去。

抬头看去，却见屠龙道正怔怔站在原地，手上拿着一页宣纸在看，渐渐的，屠龙道身体抖动起来，似乎难以抑止情绪的激动，嘶声叫道：“没有错……没有错，这是……这是知秋老弟的笔迹……不对，这墨迹是新鲜的，是有人临摹……你……你……这书贴哪里来的？”屠龙道激动的看向了杜方，难以自持的叫了起来。

却原来，就在屠龙道一剑就要刺死杜方之际，屋外狂风吹了进来，书桌上满是杜方平时临摹的字贴，这一来登时被吹的满屋乱飞，其中一页纸，恰好在屠龙道眼前飞过。也就在这一瞬间，屠龙道看到了宣纸上熟悉的笔迹，整个人一瞬间就变了脸sè，抓过这页宣纸细细看了起来，这样杜方与咒妖才侥幸活了下来。

“那是我写的……”

杜方怔了怔神，沉静的答道。

此时他心中也已经快速盘算：“看他这模样，莫非认识我父亲？”

“你写的？”

屠龙道连连摇头道：“你莫骗我，知秋老弟笔法自成一家，而且他极少有墨宝传世，你的字迹怎么可能与他如此相似？你快告诉我，你是不是……是不是与他有什么关系？”

这屠龙道渐渐清醒过来，他脑头子却是转的极快，很快就从这字迹想到了杜方与孔知秋的关系上。

然而杜方却不仅犹豫起来，他的身世极少说与人知，就算这老道问起来了，在不明他与自己父亲是敌是友之前，杜方也不知是否该告诉他真象。

屠龙道似乎看明白了杜方的心思，轻轻叹了一口气，从房中地板上坐了下来，苦笑道：“你不用害怕，我这疯病发作起来厉害，但一旦清醒过来，短时间内却不会再次发作了。你若是与知秋先生有甚关系，不用害怕，只管告诉我，他可以说是我这辈子惟一的好友，不可能伤害你的……唉，说起来，我这病，也与他有关系……”

“你与知秋先生是好友？”杜方并没有承认自己与孔知秋的关系，而是再次问道。

屠龙道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至交好友……我这副鬼模样，除了知秋先生这样的人，又能交到什么朋友？便来告诉你吧，呵呵，我七岁入了玄天道，十五岁突破武人境，下山游历，便在那离江之中，发现有蛟化龙，吞吐毒气，杀害往来百姓，我当时也是年少气盛，便一怒之下潜入了水中，恶战半天，终于杀了那只恶龙，但也因此，这张脸却是毁了，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屠龙道沉缓开口，讲出了一段往事来。

“我这人xìng子本来就不大合群，自从这张脸毁了之后，更是少与人交往了，每rì只是苦修，xìng情更是变得孤僻。后来十二道门重开封神榜，我一剑闯入了前十，在封神榜上写下了我的名号，封神榜之战后，道门新秀饮酒庆贺，我虽是前十之一，却因我生的丑陋，xìng情又孤僻，也无人搭理我，而我也乐得自在，独自一旁自斟自饮……直到知秋先生坐到了身旁！”

“我当时心情也不好，又见他生的俏俊，便冷言冷语喝他滚开，他却不生气，说自己本来就是想见一见名满天下的屠龙道人，与他饮一杯酒，就算要滚，也要喝完了酒再滚。我便问他，世人都嫌我丑陋，怕我凶狠，你却要来与我饮酒，就不嫌我，不怕我么？他却笑道：‘别人嫌的是一个丑陋的鬼脸道人，我看到的却是一个肯为离江百姓入水屠龙的英雄，别人怕的是一个xìng情孤僻一语不合便要持剑杀人的恶道，我看到的却是一个行事爽快见不得虚伪面目的真汉子……你说我怕不怕？嫌不嫌？”

听到这一段时，杜方也不禁出了神，目光中隐隐有些许闪亮光芒。

屠龙道丑陋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微笑，道：“这便是我与知秋先生的第一次见面了，自那次后，我与他便成了朋友，时常互通书信，说些世事见闻，后来还曾经一起仗剑，诛却了作恶多端的幽冥山十三丑。每杀一人，便饮酒一坛，打赌看谁杀的人多，看谁喝的酒多，后来我多杀了一人，他却多饮了一坛酒，也算是打了个平手……”

说到这里，屠龙道表情渐渐严肃起来：“直到后来，我实力到了即将突破异人境的边缘，便回山来闭关修行，谁料想我遇到了瓶颈，这一闭关，便是八年。八年期间，他还陆续给我寄来了书信，既有他撰写完了的清溪笔记，也有他结识了一个温柔漂亮的女子，双方结婚的消息，他还怪我不曾去喝他的喜酒……我当时出关，也是后悔不迭，只怪自己闭起关来不知世事，竟然耽搁了如此大事，本想着立刻赶往大乾，补了这杯喜酒，也向这惟一好友赔个不是，却在此时……却在此时传来了知秋老弟被人围攻殒落的传闻……”

屠龙道目光变得狰狞起来：“我绝不相信知秋老弟如此实力，会这么简单就被人杀了，因此不顾自己刚刚突破了奇人境，实力未固的情况，直接御剑去了中州大乾帝师孔家，要去问个究竟。去到那里之后，我才发现不仅知秋老弟死了，就连他的妻小也都已经消失不见，而此时的孔家不仅没有派人去找，甚至还大张旗鼓的准备典礼，恭迎新任家主上位……”

屠龙道一边说着，一边咬牙切齿，拳头攥得咯咯直响，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他想起来，却还是一腔恨意。

“我持剑直闯孔家中堂，喝问他们知秋老弟妻小在何处，然而那新任的孔家家主却冷脸冷面，不仅丝毫不作解释，还喝令我滚出去。我一时怒火烧起，便与他动起手来……说来惭愧，我虽然突破了奇人境，却不是他的对手，被他一指破掉了法器，印在我胸口之上，孔家秘术确实有其不凡之处，那一指我当时还未觉得怎么后，直到后来，才发现自己真元涣散，竟然再也难以聚集，甚至出现了散功之状……”

“当时我并没有理会这件事，而是一腔怒火，连闯八大道门，要求他们出力，彻查知秋兄弟死因，这些道门里，也有不少在知秋兄弟活着时的好友，可他们……他们竟然一个个的说这是孔家家事，不便插手，我看他们，分明就是害怕孔家权势，不敢仗意执言……后来我回到青丛山，请掌教师兄为此事做主，他也是百般推辞，也是在当时，我怒极昏死过去，醒来之后，却发现自己散功之态已经愈发严重，修为一rì不如一rì……”

听屠龙道讲完了整个过程，杜方才终于明白整个事情的原委。

孔家的家主一指印在了屠龙道胸膛，直接伤了他的经脉，当时屠龙道若及时疗伤，还有保住一身修为的希望，可偏偏当时他没功夫理会，直到发现之时，散功之势已经无法阻挡，纵然玄天道掌教已经将门内不少灵丹妙药供他服用，也只是稍缓屠龙道散功的速度罢了。

而且，也是因为八年前那件事，屠龙道留下了心病，时常便会发作起疯颠之状，六亲不认，大打出手。当时孤仞峰原本也是人才济济，但却因此一个个都搬到别的峰上修行了，而屠龙道的一身法器，也因为怕他发作起疯病来误伤他人，被掌教取走。

屠龙道一个人在这山峰上孤伶伶的住了四五年，每rì只饮酒度rì，山上寂寥，他又无法像别人那般练功，因为他一旦动用真元，或是企图修炼，真元都会散的更快，不仅不益修行，反而散功速度更快，寂寞之下，他便养了一只松鼠，一只公鸡打发无聊时间。

其实他前段时间闭关，其实也是因为他预感到自己心魔又将发作，试图静坐以压制而已，并不是真的闭关修行。

“呵呵，其实我自己心里有数，我寿元已经不多了，真元散尽之时，便是我寿元将尽之时。掌教师兄大概也是知道的，以前我每次疯病犯了，都是他为我疗伤，驱散心魔，可这一次他却……唉，我前段时间下山去寻道童，也是挑个好苗子，好传我这身修为。当时看好了你，带上山来，可是我却慢慢发现，你体内似乎有一道邪恶之念，当时还以为自己看走了眼，找了一个心术不正之人，因为便没再理会你，却没想，原来是这么个东西作怪……”

屠龙道说着，看了咒妖一眼，咒妖不禁翻了个白眼，却不敢反驳屠龙道的话，化作一道金光钻进杜方心底去了。

“好了，我现在已经把我与知秋先生的关系都告诉你了，你现在也不该瞒我了吧，实话告诉我，你与知秋先生……”屠龙道满是希望的盯着杜方，似乎生怕他否认自己的猜测一般。

杜方一言不发的起身，向着屠龙道拜了下去，眼中泪水长流：“师傅，我母亲临死前，曾让丽娘带我来玄天道寻一位父亲的故交，只可惜她还没告诉我们那人是谁，便……被人杀了，直到今rì，我终于找你到了……”

一边说，他一边将怀中那本父亲亲手抄写的《儒经》取了出来，放在了屠龙道颤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