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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无眠

() 夜晚的都市是美丽的，闪闪的灯光犹如少女的眼眸，多情而又魅惑。
应该是这样吧。

此时此刻的紫苑没有一点心情去欣赏夜景。他的脑子浑浑沉沉，跟一团浆糊没啥两样，什么都想不起来，甚至不知道到底该往哪个方向走。只是凭着直觉，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向前。

其实，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想。是想什么都没用。既然没用那就不想。可走了一阵，那些事还想放电影一样，一幕幕浮现在脑中。

爸爸，慕北莺，慕北莺，还有爸爸，两个人——结婚！

啊！紫苑低着头大吼一声，接着又昂起头，对着夜空大叫：“这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不为什么，事情就是这样。还问原因做什么。如果改变不了现状，即便知道的原因又有什么意义？

这些道理紫苑当然明白。

一阵阵夜风吹来。紫苑觉得有些凉，喝的酒全都醒了。只是脑袋还是有些昏沉，再加上受到的打击过大，想恢复过来至少得用一些时间。

走了一会儿，有些累了，路边正好有个长椅，他一屁股坐在上面。旁边有个公园，公园里闪着景观灯。他呆呆地看着景观灯等，茫然若失。

“风紫苑，风紫苑。”他叫着自己的名字，“你的名字起得真好，疯子爱埋怨，所以叫风紫苑。”

他还是很有幽默感的，到了这个时候，还能拿自己的名字调侃。

想了想，他又笑了。笑得有点苦。还不错，总算是笑出来了。他横躺在长椅上，把双手交叉起来垫在脑后，半坐半躺，欣赏着公园里的灯光。

“唉，紫苑啊，紫苑，你说你怎么这么爱钻牛角尖啊。”他自言自语，开始解劝自己，“你说你的这个失恋……也算不上失恋吧。你根本就没有对那人表白过，算失恋吗？不算，连开始都没有，谈什么结果。既然没有开始，那慕北莺和哪个男人结婚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是道理。道理很明白，可道理不一定能让人接受。如果大家都讲道理，这世界上也不会爆发那么多战争。紫苑也是这样，道理归道理，牛角尖还是要钻。

又对自己说了两遍，心情总算舒畅一些。可要说完全想通，一时半会还不可能。

他不看景观灯了。仰着头，看天空。今天的天气很好，应该能看到星星。只是周围的灯光太亮，根本看不到天空。

离川别墅在郊区，夜晚很静，天空也很晴朗。以前有时候紫苑半夜睡不着觉，就跑到屋顶去看星星，为此还买了一架天文望远镜。

虽然他最喜欢的是看夕阳，但看星星的感觉也不错。

看了好一会儿，眼睛都瞪酸了，一颗星星都没看到。

“唉，”他叹口气，低声说，“城市的感觉不怎么样啊。”

其实这里也算不上是城市，这里到了四环，可以算上是城乡接合部，记得离这里不远的地方还有个城中村。

紫苑侧了侧身，换了个姿势，继续把手垫在头下。他甚至有了在这里睡一觉的冲动。不知道谁在长椅上留下了一打报纸，紫苑抓过来，盖在头上，把灯光遮住。灯光太晃眼，让人不舒服。

就在他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到“叮当”一声响，似乎是金属敲击的声音。

紫苑把报纸撩开，向下看去，长椅前有个破破烂烂的铝制饭盒，饭盒里有枚一元硬币。硬币还在颤动，看来是刚才有人投进去的。

呵呵，紫苑笑了。

竟然有人把我当成流浪汉了。也对啊。不是要饭的，谁会大半夜的在路边长椅上盖着报纸睡觉。

紫苑还在这里发愣，又有个穿着时髦的女人走过来，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枚硬币。另一手捂着鼻子，眉头皱得如同一个疙瘩。好像越是接近紫苑，越是觉得紫苑臭味难闻。其实，紫苑的身上哪有什么臭味，只是人们理所当然的认为要饭的都是“臭要饭的”。

就在她要把硬币放进饭盒的一霎那，她瞥了一眼紫苑。眉头皱起的疙瘩没了，转瞬间脸上充满了横丝肉。

“tmd的，要饭的穿的比我都好。”她骂了一句，把硬币往下水道里一扔，转身就走，临了还骂骂咧咧地说：“臭要饭的，骗钱！扔进下水道也不给你！”

紫苑只剩下摇头的份。实在也没法生气。下水道上有铁栅栏封着，硬币掉进去就拿不出来。

忽然又有人走到紫苑的面前，还没说话，先对紫苑喷了一口酒气。

喷完酒气，那人又气势汹汹地说：“喂，你是哪里的？为什么坏我的生意？！”

紫苑打量了一下那人。那人个子中等，不算高，破衣邋遢，头发蓬乱，脸上的泥估计扒下来可以烧块砖。眼睛不大，三角形的，放shè出咄咄逼人的光。脸sè犹如红布，红得吓人。身体很强壮，特别是胳膊，相当于普通人两个粗。

紫苑倒不怕。他也不是被吓大的。只是他不想招惹事非，弄出麻烦。他站起身，把长椅让了出来。

那个大汉——暂且这么说吧，他也算得上是个大汉。虽然个头不高，但也是膀大腰圆，虎背熊腰。那个家伙指着紫苑，就像老爸教训孩子那样说道：“你这个家伙，啊！我刚走了一会儿。你就把我的位置占了，你去打听打听，我是什么人，在这一亩三分地，谁敢惹我。我在这里要饭！别人就不可以！今天我就离开这么一会儿，你就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哦，这样啊。原来这个铝制饭盒是他的。这里是他要饭的地方，他的专属经济区。

那人又上前一步，同时推了一把紫苑，紫苑向后一躲，同时退了一步。紫苑的原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躲着，也不犯人”。

本来紫苑已经决定使用不抵抗政策。没想到那人用力过猛，再加上今晚多喝了两口二锅头，竟然一头栽了下来。当啷一生，脑袋正好砸在那个铝制饭盒上，里面的仅有的那枚一元硬币蹦了出来，滚了滚，在下水道的铁栅栏上跳了两下舞，扑通一声落了进去。

紫苑想笑，可又不敢笑，怕一笑，那家伙会恼羞成怒。

那人揉着头，站起来，红着眼睛瞪紫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