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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九《操练》

() 转眼之间，已到四月。磨盘山上也渐显青郁，天气渐渐回暖。秦小五三人，在这磨盘山上也生活了半月，逐渐适应了下来。韩瘸子在后营职位并不高，只是个小小的什长，可令秦小五奇怪的是，后营上至屯长下到普通士卒都对韩瘸子很尊重。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虽然秦小五知道有人暗地里称韩瘸子作缩头龟，可当面却恭敬的叫一声韩六叔，韩瘸子这个称号也只有几位当家这样叫。韩瘸子是个怪人，每天cāo练时总是偷懒，可就是这样负责cāo练的三当家的郭半虎也只是骂一句“烂泥糊不上墙！”实在气不过也只是轻轻踹他两脚，并未使用刑罚。秦小五刚来时由于总想着逃跑，cāo练时总是出错，为此第一天就挨了二十鞭。其他人犯错也是一样待遇，从这点秦小五就已觉得韩六叔身份特殊。
韩六叔虽然自己偷懒，可自己本什下属的cāo练却抓得很紧，容不得半点疏忽。秦小五他们属于辅兵，一天一cāo。早上cāo练完就没什么事了，有值营、巡山任务的就去值营巡山，没有的就待在营中耍钱、博戏、吹牛。可韩六叔却要求他们这一什一天两cāo，如果今天没什么事，甚至一天三cāo。把秦小五他们累的是jīng疲力竭，回到营帐倒头就睡，倒也没什么jīng力生事。好在韩六叔有特权，经常从大当家的小灶上偷拿些酒肉分给本什弟兄。能够天天吃上肉，这一什的人身体自然不错，cāo练一天累得跟狗一样，第二天又生龙活虎的爬起。

这一什里有个弟兄姓侯，也没个大名，大家都叫他猴jīng。长得并不高，也瘦得跟猴似的。喜欢跟人开玩笑，经常惹得本什另一个弟兄李大牛要揍他。这人并不坏，就是有点碎嘴，是个滥赌鬼，这一营的弟兄凡是认识的，都被他借遍了。秦小五挺佩服他的，大伙这一天cāo练下来都累得要死，就他还活蹦乱跳的拉着人耍钱。这人人品不错，输了从不不赖账。耍钱的瘾挺大的，输光了还赖着不走跟着人后面瞎支招，为此挨了不少老拳。每次别人赢了他也跟着手舞足蹈的，别人输了他也跟着骂娘，搞得跟耍得是他的钱一样。韩六叔的事秦小五后来才弄明白，这也是猴jīng这个碎嘴说的。

韩六叔前些年带着三个同乡投奔了大当家，那时大当家还未在这磨盘山落脚。韩六叔和三个同乡打起仗来不要命，遇见官兵就跟看见仇人似的，很快就被大当家的看上了，和三个同乡被选为了亲兵。一次大当家带人征粮，着了官军的道，中了埋伏。那时大伙都被打散了，大当家受了重伤直接昏了过去，大伙被官军围住冲不出来。是韩六叔带着三个同乡和一众亲兵，硬将他背了出来，跑了几十里地，才逃回山寨。回到山寨时，韩六叔就昏了过去。韩六叔身上被砍了十几刀，腿上还中了一箭，整个人血肉模糊。四当家的当时都说没救了，不如留着点药救救其他弟兄。大当家当时就骂娘了，硬让自己的亲兵冒着风险乔装进城，买了些辽东山参和一些珍贵的药材，把韩六叔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韩六叔的三个同乡因为要救几位陷入包围的当家，都战死了，所以这情分自然也就落在了韩六叔身上。韩六叔醒了，可人也废了，大当家教训了几次也就随他去了。起初让他到后营做了个屯长，可每次打仗时韩六叔总缩在后面，差点没让督战队砍了，这职务一降再降变成了一个小小的什长，虽然职位不高，可这山寨的人表面上都敬重他，给他起了个绰号“八当家”。

秦小五听了后再也没说什么，只是告诉王狗蛋和李二楞好好训练，别给韩六叔丢脸，也别给小雁亭丢脸。

秦小五到这后营一段时间后，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这后营有一支军营里的人，从不cāo练，每天就是耍钱、博戏，有时还殴斗，反正只要不闹出大事和出了军营，就没人管。秦小五问过韩六叔，韩六叔说他们是饵兵，上了战场秦小五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秦小五知道，这山寨一共分为三个兵种：正兵、辅兵、饵兵。其中正兵中又分为：jīng锐士卒和普通正兵。jīng锐士卒指的是各位当家的亲兵和力士营中的黄巾力士，这些人身强体健、武艺高强，并且作战经验丰富，都是百战老兵，这些人是全山寨唯一一支有军饷的士卒，一天三cāo，每天吃三顿，顿顿都有荤腥；普通正兵是由一些体格健壮、粗通武艺，有作战经验的士卒组成，一天两cāo，每天也吃三顿，每三天吃一回肉；秦小五他们属于辅兵，大多数是一些身体健康的成年男子，还有一些就是山寨里老兄弟过了十二岁的孩子，一天一cāo，每天两顿，不打胜仗基本见不到荤腥；最差的就是饵兵，由一些老弱伤残组成，不用cāo练，一天只吃一顿，这是为了防止他们吃饱了生事，只有打仗时才能吃顿好的。整个山寨里，抛去饵兵不算，正兵和辅兵加在一起也只有四千出头，而辅兵却整整有七千多人，所以在打仗时才会发给他们一些木制的武器。

一天山寨军议时，五当家刘狐狸说粮食不够了，大当家下令让三当家郭峰、六当家图鲁带着本部亲兵和500正兵、1500辅兵、7000饵兵，下山寻个小县城，征点粮食。

秦小五这一屯被选中了，一人穿了一件由厚麻布制成关键部位缝了一些皮子的布甲，头戴由草绳编制镶了些木块的头盔，手提一把锈迹斑斑锋刃处崩开了缺口的砍刀，脚穿草鞋，跟着三当家和六当家下了山。

秦小五注意到，亲兵们都穿着通体由三层熟牛皮制成牢牢扎在一起，周身镶着巴掌大小方形铁片的镶铁甲，头戴镶铁厚皮盔，身背一柄锋利的环首刀，手持一柄环首刀，足穿长筒牛皮战靴。其余正兵虽然不如亲兵装备这么好，可也都穿着两层熟牛皮制成，关键部位镶着铁片的镶铁甲，头戴厚皮盔，足穿厚底麻鞋，背着一柄开山刀，手持一柄半新的大砍刀。

最可怜的要数饵兵，身上穿着破破烂烂衣服，头上带着自己编的草帽，有的人脚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草鞋，有的人直接光着脚，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根削尖的木棍，眼神麻木。

秦小五看着他们这才发觉，原来自己和他们的差距竟是这么的，再看看正兵的队伍，不觉冷汗流了出来，这是让他们去送死啊！

韩瘸子看了看秦小五，以为秦小五在害怕，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怕，就当是在cāo练，握紧了兵器，跟着叔走就行。”

“我没事。”秦小五转过头来，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