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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话 离开兰溪

() 陈浪第一次面对眼前这个李虚涵一直口中念到的杀父仇人，心中颇为复杂。
正所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可是他的心中并没有那种绝对的恨意。

不知道是否是他那温文尔雅的外表，还是那灿烂般的笑容的影响。对陈浪来说，父亲这个概念实在是太淡泊了。他只有从自己的母亲口中听到过自己的父亲，可是母亲的话语中充满了怨恨，因为是父亲抛弃了他们两个，他的母亲有的时候会哭，有的时候会打他，有的时候又会抱着他啜泣。从小他就和他的母亲相依为命，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父亲长什么样子，在哪里。

而自己的亲生母亲，那个他世界上惟一可以依靠的人。却在一个风雨交加的rì子里，撒手西去，永远得离开了他。从此以后，陈浪就过着孤苦零仃的生活，或者说这就是他的命运吧。如果不是李虚涵找到他的话，他的脑海中早就没有了父亲这个概念。

如今自己的xìng命却被一个自己的杀父仇人所救，陈浪的心有点乱，丹田内紊乱的真气不停地在折磨着他，他试图运功将它们强行稳住。

不过陈浪的心一直没有平静下来，中村讲到关于他父亲的事情的时候，他竖起耳机聆听着。原来在父亲身上发生过这些事情。

一直到最后，中村说要把他带走的时候，他也听到了一个很坚定的声音说道。

“不可能！”

是李虚涵的声音，陈浪突然感觉到身体有一丝丝的颤动，一股热流从他的内心涌出，化作几滴泪丝滴了下来。他觉得非常感动，不管在什么时候，这位让自己叫他师父的中年汉子，总是不停地爱护着他，给他足够的温暖，有的时候又严厉地督促着他，也许所谓父亲，也不过就是这样的角sè吧。在陈浪的心中，李虚涵早已是替代了自己父亲而存在的角sè。

不过中村一夫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李虚涵陷入两难的境界。

“李虚涵兄，我希望你能够明白，如果我不带他走的话，他的xìng命并不安全。数年前我们后来找到了你掩埋的陈世绩的遗体，他的下半身已经被炸的稀烂，而且身上有撕裂的痕迹。在他的身上，我们发现了关于炼妖术的最大的缺陷，那就是妖化。当年陈抟老祖发明的混元融气功为什么数千年以来，没有人正真的炼成过呢？或者说其实已经有人炼成了，但是他们无法克制妖气的反噬，死了。

混元融气功确实可以将妖的内丹融入到人的身体内，但是人体内本身的真元和妖的真元却是相冲的，即使强行将妖的真元与人的真元融炼在一起，妖的真元仍然会借着自己的宿主不断地膨胀，一旦抓住宿主情绪激荡或是虚弱的时候，立即会反克为主，将人类的真元吞噬掉，占据他的全身，这个时候就会使此人产生妖化的过程，妖气遍体，人开始不仅从心灵上，还有从身体上都会产生异化。就像之前这位小兄弟与二阶堂比拼内力时那样，他的全身已经开始妖化，产生了身体上的变异，若非我及时出手，恐怕到时候非得同归于尽不可。

我并不知道为何你会让这位小兄弟服下内丹，并助他融妖，事实上我看到你竟然会打不过二阶堂的时候，已经完全明白了。混元融气功是一门极耗功力的武学，你耗去太多的真气，去助小兄弟压制妖气，确实别具一格，这让我想到在合作所内的打斗，如果我想得没错的话，这位小兄弟一定是在那时受了重伤，而你正是为了救他而不得不这么做。

不过可惜的是妖化产生的副作用就是妖的真元的急速扩大，正所谓物急必反，如果一昧地让其扩大下去，这个才修炼了几十年的人类躯体，是无法承载那无比强大的妖气，最后会爆体而亡，这也是陈世绩死亡的真正原因。人无法控制妖气。

所以我一直都在研究这个难题，但是始终得不到最完美的答案，这成了我研究过程中最大的瓶颈，无法突破。不过在军方的最新资料里，我却发现他们竟然能够通过药物去抑制积郁在身份内的妖气，虽然本身并不是非常完美，但是较之以前却大为改善。这让我始料未及，估计也是他们通过无数的人体实验才得到的答案，我亦做不出来。

所以我希望这个小兄弟能和我回去，你放心，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助他化去身上不幸的厄运，保证他不会受到任何的威胁，这也算是告慰一下对他父亲的歉意吧。”

中村的一番话，让李虚涵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其实自从李虚涵损耗自己的功力来解救陈浪时，就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不对。但是看陈浪之后恢复的不错，便没有过多关注。看来中村所言非虚。

他的面上第一次显露出左右两难的神sè，他忍不住瞥了陈浪一眼，却发现陈浪也在看着他。从他的眼神中，李虚涵已经看到了答案。那就是一个“不”字。可是李虚涵又怎么忍心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弟子，又是故人之子就这么枉死呢？

他无法给出这个不字来，他咬紧了牙关，握紧了拳头。正准备说话。却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先他而出。

“我不会和你走的。”说话的人正是陈浪。

“生和死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如果不是我师父的话，早在十年前我的生命就已经失去了sè彩，也许会走上一条完全不归的道路。如果没有我师父的话，在合作所内我就已经死了。如今的我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人了，并不想奢求更多，我只想跟着师父一起行走江湖，闯南荡北，这就足够了。如今世道纷乱，就算你存着善意，我也不可能会和你走，弃下师父不顾。”

李虚涵听了陈浪的话，甚是感动。

中村也不由得赞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亏是英雄之后。既然这样，我亦不做勉强。不过你可以让你的师父将混元融气功传授与你，时时保持训练，不可动怒、动气、动急、不可太过疲惫，让混元融气功与你稳住真气，至少可以保你生命无虞。李虚涵兄，我知道你的师父如今已经不在泰山，如果有缘的话，可以让这位小兄弟见一下你的师父，在当今世上，如果说能够帮到这位兄弟的，除了我这边，大概也只有他了。”

“那么，我不再多说什么了，你们走吧。”中村说道。

所有人吃了一惊，特别是李虚涵。他在想：难道就这么轻易放过我们了？要知道凭中村的能力，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与之对敌。记得渺渺上人曾经说过，中村这个人来历并不简单，让人无法看透。而他的武功，只在渺渺上人之上，不在其之下。

在一阵疑惑中，李虚涵还是带领着剩下的兄弟们，或抬起担架，或扶着伤员。缓缓离去，偶尔李虚涵还会往后头看上两眼，直到已经完全看不到中村为止。

中村也望着他们，目送着他们消失在水平线之上。这个时候，中村冷冷地说道：“出来吧。”

从背后的树林中走出一个身影。他就是二阶堂，原来他并没有走远。

中村对二阶堂说道：“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二阶堂说：“真是没有想到，你就如此轻易放他们走了。”

“你自己刚才已经与他们交过手，若不是我出手，你早就一败涂地了。”中村说道。

“这和我的失败并无关系。他们是司令追捕的要犯，你如今却私自将他们放走。这种事情如果让司令知道了，他会很不高兴的。”

“即使是知道又能如何？他们并不能拿我怎么样。”中村说道。

“他们不能，不过这些事情我会如实向师父禀告的。”二阶堂说道。

“哦……是八雷神么？”中村道。“你随便想告诉任何一个人我都不会有意见的。”

正说着，在二阶堂黄丸的脚下突然现出几道诡异的条状黑影，瞬间这几道黑影缠住了二阶堂的周身，甚至连二阶堂黄丸都没能喊得出声来，就已经把他撕成了碎片。

中村一夫冷笑着，脸上闪现出一丝狰狞的表情。

“前提是你还有命能够出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