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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伏龙江上

() 洛阳城，暖阁。レ.siluke?思?路?客レ
龙王眯着眼靠在椅子上，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若是龙五在这能帮他锤锤背也许会更舒服点。

“义父，前方战报:北周宇文邕及左丞相杨坚亲帅大军增兵五万直捣晋阳，北齐皇帝高纬宠溺冯小怜，高筑栈道天桥以观战为乐，贻误战机节节败退，现已退至徐州终rì作乐坚守不出。”沈大报道。

“我倒是小看了北周宇文氏和杨坚的实力，看了北齐离亡不远矣。当初安插冯小怜到高纬身边，却没想到到今天这个地步，失策啊失策……”龙王沉重地叹息一声。

“义父不必过于担心，眼下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只要五妹和七弟能将‘山阅’顺利拿到手，时间还是有的。”沈大安慰道。

“嗯……北齐撑得一时我们就多一时的机会，就让他们先耗着吧。”龙王接过沈大递过来的茶，呷一口，“你要加紧cāo练将士，另外找人去徐州通知陈子昂兄弟按兵不动，千万要沉住气不可伤了元气。”

“是。”

“那个西山茶馆里的朱太还在不在？”龙王忽然问道。

“义父说的是青衣堡里叛出来的朱太？在，这半年来对我组织也算忠心耿耿，不该问的也从不过问。”

“嗯，果然是个聪明人。你去把他找来，让他带你到西山青衣堡屯兵器的地方，把洛阳的部分将士藏于西山以备不时之需，然后再派他去徐州传达消息。也时候用用他了。”龙王道。

“义父，这……恐怕有些不妥吧……”沈大有些担忧地道。

“去吧，着人看着他小心就是，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洛阳也没有多久的太久的太平rì子了。”龙王悠悠地闭上了眼睛。

沈大不再多说，正准备悄悄退下，可刚行几步，忽又想起一事，便又重新开口道：“那姓连的丫头该如何处置？”

龙王猛地睁开眼，坐起身子又缓缓躺回，重叹一声道：“仙翁总算是忠于我大晋多年，如今人都死了，就先由着那个丫头去吧。倘若遇到了捉了先关起来就是，也算对仙翁的一个补偿吧。如今成败就在小七和小五身上了，我相信他们会把《山阅》带来，就算他们带不来，也会有人送来。”

“义父是说雷焕？可那面具男子似乎也不是什么善主。”沈大道。

龙王点点头：“或早或晚他总会找到我的，至于那个面具男，就要看他的手段了。我累了，你去吧......”

沈大有些莫名其妙看看龙王，似乎义父近rì来也憔悴了不少。

长江渡口，燕子矶。

滔滔江水不安地翻涌着，江中一团氤氲黑气升腾变化，隐约伸出一条蟒身龙首的怪物对天嘶吼一声，顿时间浊浪滔天，风云为之变sè，遮天蔽rì的黑气就连月光也暗淡了。

“雷公子，你要的剑和芒草。竹筏已经扎好，随时可以出发。”燕七有些迟疑地看着江中的怪物道。

“嗯，‘寒光剑’虽不如‘紫电’‘清霜’，却也是一把难得的宝物。况且千年寒铁至yīn至纯，正好合用。”雷焕爱不释手的摩挲着手中宝剑一阵赞叹。

“伏龙为传说中的上古邪兽，并未曾听说有人将其收服，不知雷公子准备如何对付？”燕七不禁道出心中疑惑。

“幻术，这不是真正的伏龙。而是由人聚集江边四周的邪气幻化出来的影像。况且上古神兽是否存在也无处查证，就算真的有伏龙，也不该出现在长江中。”雷焕道。

“幻术？你是说这是有人故意设下的屏障，而那江中的伏龙只是一个虚影？”龙五狐疑地道。

“一般的幻术只是通过施术的人来影响被施术人的脑袋，使其产生幻觉，并置身于自身的恐惧之中，轻则痴狂，重则身亡。而幻术高强之人，则可以根据自己的意志幻化出实体威力更加可怕。只是这种厉害程度倒不曾听说。”燕七向龙五解释道。

雷焕点点头道：“所以江中的伏龙绝非仅仅只是一个虚影，而是一个半真半假的怪物。施术者若是不够强大稍有不慎便也会受到反噬。燕先生还是让你的人先退下吧，免得的死得不明不白。”

燕七暗暗惭愧，略一拱手向周围林中去了。

“你懂得如何破解幻术？”龙五满脸好奇地问。

“早年曾与司空......曾到西域修习过些时rì。至于能不能解，我也不怎么能确定。江水邪气至yīn，今夜或许正是时候。”

“你是说伏龙至yīn，那又为何不选在白rì，却偏偏要选在月不圆的时候，况且寒光剑又至yīn，那不是更加危险？”龙五道。

“yīn阳相吸，两yīn相斥。今夜虽不是月圆极yīn，却能够看到明亮的星象。若再加上这把寒光剑，应该足以克制伏龙的yīn邪之力了。”

雷焕抬头望了望黑蒙蒙的天空转向龙五，“龙姑娘可识得星位？”

“略知一二。”

“那好，就请将准备的天芒草按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卦方位依次摆放，用石子压住，芒尖朝星，两两相隔丈余；依此法将武仙星位镶于八卦，团团向抱。”

雷焕边说，龙五边放。等到说完，那边天芒草依然落位。雷焕示意龙五退后，接着芒草却如罩上了一层晶莹含光，闪闪与天上繁星遥遥呼应着。

江中黑sè伏龙似有所察觉，蓦地转头向三人望来，甩头向天嘶吼一声，龙吟虎啸这踏浪而来。

天空被覆盖黑压压的一片，阵中光芒随之暗淡了下来。迎面而来的巨浪和伏龙的叫声携着一股极大的yīn邪之气袭向三人，虽还未到，叫声却直穿透耳膜，冰冷的刺骨的江水打在身上，邪气之重，让三人不禁变了颜sè。

龙五秀眉微蹙，刚想对这个庞然大物有所动作，却已被燕七一道身影卷起，飞身到了一处高台之上。

燕七看了一眼震惊之余还有些气鼓鼓的龙五一眼，摇了摇头，分明一副非人力可为的架势，然后指了指雷焕处：“你我不懂幻术无从下手，且看看他有何手段，如需出手再帮忙不迟。”

龙五虽有些气闷，但见伏龙气势不免有些后怕，连忙焦急地看向雷焕处。

惊涛骇浪之下，雷焕如同一叶浮萍在风雨中飘飘摇摇。江水一浪卷过一浪打在他的身上，淹没了再褪去。

雷焕也不惊慌，任由刺骨江水冲击着，手上捏了一个剑诀，剑光闪闪，口中念念有词：“武王归位，仙后将法；借力天芒，祁降伏龙；濯濯星辉，大道清明……”脚下踏着七星步，手中寒光剑抖动在左手掌心一抹，鲜血聚在剑身凝而不散。

不等雷焕施法完毕，伏龙顷刻间已驾浪而到。强大的波浪结结实实地打在雷焕的胸口，如同一记闷雷。雷焕身形一晃，已被那波浪冲退丈余。这边脚步尚未停稳，伏龙又是一声咆哮，有黑气聚成的龙爪向雷焕抓来。龙爪快速伸缩，雷焕只得连连躲闪，起落出一阵阵飞沙走石，不远处的林子也被搅得一片狼藉。

一边是雷焕疲于奔命离那阵法越来越远，一边伏龙越攻越勇一抓快过一爪。数十个浪头过后，江水已漫上了岸边数丈的距离，待到江水少退却独不见了雷焕的踪影。

龙五燕七两人看的心惊肉跳。龙五眼尖，分明看到一个巨浪打到雷焕身上，一个翻滚便被卷进了江水之中。见此情形，龙五几乎是下意识地惊叫一声，手上数点寒光已应声出手撒向恶龙。弦拨打在伏龙身上，扯出了丝丝缕缕的黑气，却如同击中虚影，只一下就无声无息，而黑气又重聚龙身。

伏龙抬头向两人望了望，象征xìng地叫了一声，一爪掀过一头一浪扫向两人，便又转头江水中盯着嗅了嗅，似乎还要找出雷焕落水的蛛丝马迹。燕七眼疾手快，拉起龙五倒飞了几丈方才躲过伏龙那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击。两人对望一眼，不禁暗暗心惊。

就在两人出神之际，突然少退的江水中浮上一枝树干，一条凌厉的寒光破水而出。挥洒的白芒泛着冷艳的光，雷焕接树干之力跃起，抬手数十剑汹涌而出。剑芒如有实质，拖着白白的痕迹划过那团黑气。伏龙措手不及身体已被割成数块，黑气四散，一声痛呼盘旋着返回到江中。

龙五两人又惊又喜，急忙奔到奔到雷焕身边，匆匆扶住。雷焕却是一脸的凝重，‘噗’一口鲜血喷在寒光剑上，往先前的阵法处踏出了一个奇怪的步法。那阵法倒也牢固，几经冲击竟也未散，只是光芒比之先前太过微弱。

雷焕或错步或跳跃如当月剑舞，准确地将剑身的鲜血点在芒草上，阵中光芒也似被唤醒变得越来越盛。原本被黑气覆盖的天空，月亮星辰相互呼应着闪烁着明亮了起来。雷焕点完最后一个阵脚一旋身出了阵边却一个踉跄跌倒，寒光剑也应声落地。

地上八卦武仙阵法发出的光束直yù通天与星光相连，重重聚而为散的黑气遇之即撤，慢慢退回江中团成一团对那光束忌惮着却又虎视眈眈着。

雷焕稍微缓口气，看看旁边颇为担忧的两人忽而一笑道：“此物亦真亦假实难对付。两位现在还有两条路可选，要么逃得远些另找一处渡江，要么帮我把寒光剑插在阵中心，生死各安天命。”

龙五两人对望一眼，脸sè微变，继而龙五盈盈一笑眼波流苏，悠然地拿起地上的寒光道：“公子仗义出手，龙五岂有弃之不顾之理。如果当真要与雷公子此等多情之人死在一处，也不枉相识一场。”顾盼处，寒光剑已经插入阵中。

与此同时，天空如爆裂的劈啪声，光束像是繁星下凡般透过阵法回转，流动，耀眼，最后汇聚到寒光剑身上，折出一道华丽的白练远远破空而去，shè向江中的那团黑气。

黑气此时也有了动作，顿时间江中yīn风大作，波涛汹涌。四方黑气从江底透着幽寒扑面而来，江心旋转着陷出一个巨大的漩涡。伏龙再次现身蜿蜒着扭向空中怒吼一声，张口喷出一条黑sè水柱对上了寒光剑芒。

两者略一相触，白芒便呈破竹之势将水柱从中间分开直取伏龙。伏龙在江心翻腾，滚滚黑sè水柱将白光包住了再分开。如此这般，伏龙周围被如影随形的寒光削去大半，而白芒也被和黑气的吞噬的逐渐势弱，慢慢的颓败下来，光束重收回阵中寒光剑身。

坐在阵边的雷焕面露痛苦之sè，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虚浮地张开眼睛。就这样结束了么？那张牙舞爪百孔千疮的伏龙挟着暴戾之气以排山倒海之势闪电般而来。雷焕苦笑了笑，习惯xìng地摸向怀中，将那早已湿漉漉颇为滑稽的青鸟捧在掌心。最后能陪在我身边的只有你了，现在你也该zì yóu了。

青鸟甩了甩了小脑袋，一双眼翻了几翻又骨碌碌转了几转，显然被江水浸泡的滋味让它很憋屈。青鸟对着他的主人不满地叫了几声，仿佛也感到了气氛不对，猛地羽毛竖起泛着久违的红sè光芒，挣脱雷焕手掌，流矢般向冲来的伏龙飞去。

“青儿！”雷焕一时急切攻心没能抓住青鸟，却是一口鲜血尽数喷在了青鸟的羽毛上，只能呆呆地束手无策。

青鸟飞到阵中站在寒光剑上，准备与迎面而来的伏龙一决雌雄。而此时那阵中惨淡的光芒却突然膨胀了起来，只是光束全都映在青鸟的身上，变得血样鲜艳赤红，变得硕大无朋！

“呱！”青鸟看着突然变大的身躯饶有兴趣的叫了叫，扑棱扑棱翅膀，不料却卷起了一股风浪，差点连同他的主人再次卷走。雷焕一阵愕然，龙五燕七更是被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惊得面面相觑。

伏龙见那小不点瞬间却变得如己般大小，不由自主地迟疑了一下，然后凶恶之势更胜，卷起黑sè的漩涡冲向青鸟。青鸟一声长鸣，忽如鸾凤出巢，双翼赤红似火，一个扇动掀起滚滚热浪扑向那团黑气。

黑气遇火消散，蛟龙翻江而起升腾变幻与青鸟撕打在一处。两只神兽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从江边战到江心再到空中，时不时地传来两种不同的叫声，偶尔看到大团黑气带着火球坠落江水。只战的星月无辉天昏地暗。

然而毕竟青鸟灵活，又有捉金灵蛇杀域的经验，数翻斗过看准时机，在伏龙空中翻身之际，利爪牢牢抓住七寸之处不放，任由龙尾甩打龙首吐出黑气水柱，只拖到最后再无力挣扎。一声唳鸣，青鸟长喙直取龙头，如长鲸吸水般无边的黑气随那恶龙一并归于鸟腹。云开见月明，战事戛然而止。

龙五燕七看的心惊肉跳。雷焕等到青鸟重新变小落回掌心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爱怜地抚了抚它受伤的羽毛，小心地为他敷着药。青鸟并不消停，摇头晃脑地左看右看，仿似对自己的变化不明所以，唧唧喳喳地望着雷焕一阵乱叫，俨然一个向母亲撒着娇没有玩够的孩子。

真是越来越像了那只小麻雀，雷焕暗想嘴角不由地浮出一个轻柔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