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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舌绽莲花

听到曹煜已有些直白露骨的话，公孙度举起酒杯的手不易察觉地顿了一顿，然后借着喝酒掩饰住自己表情的变化。等他放下酒杯时，面上又已堆满了笑容。
“大公子真是说笑了，曹公英明神武，我大汉蒸蒸日上，他还有什么睡不好的？”公孙度好像还想装不明白。

“不瞒升济将军……”在对公孙度的称呼上确实让曹煜有些为难，若称他为公孙太守，又有些失礼，可他的什么辽东侯、平州牧都是自己封的，曹煜也不能这样叫，最后只好以一个概括性强的将军来称呼公孙度，“袁绍最近活动频繁，麾下四大主力军团全部南下，布防在大河沿线，厉兵秣马之势显而易见，在这种情况下，家父能睡好么？”

公孙度看到曹煜已说得这么直白了，也就不好再装傻，只是笑着道：“袁公这样做未必就是针对曹公，如今幽州已被他平定，把兵力南移也是为了要保护信都的安全吧。”

“升济将军难道还把在下当小孩子么？”曹煜也笑着，“你我都是带兵之人，自然清楚如此配置的用意。家父的兖州与冀州也就一河之隔，白马、延津等地随时都有可能成为渡河的地点，而袁绍的兵力也就集中在那里，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啊。再往前看，当初皇上抵达许昌之后，袁绍竟扬言要对家父不利而把皇上接到冀州去，将军您说，皇上是别人说让他去哪里就去哪里的么？”

曹煜虽然表现得义愤填膺，可公孙度依然含笑不语。皇上确实不应该被别人摆布，可如今献帝在许昌定居不也是曹操的主意？在这个方面大家五十步笑一百步，也就谁也别说谁了。

“而且，皇上感念家父救驾有功，本来准备封家父为大将军，可还是袁绍反对，说家父什么都不如他，硬是把这大将军抢了去。可笑当年皇上在长安蒙难的时候也曾派人请他前来护驾，而他呢？还不是断然拒绝？现在看到好处了，就要厚着脸皮上来要分一杯羹，将军说凭什么？”曹煜看似在抱怨，其实是想为下面的话营造一些环境。

公孙度果然道：“袁公当时考虑的是有些欠周到，不过为自己考虑也是正常，像他这样家大业大，为自己争取些利益也就无可厚非了。”

“升济将军说的是，可皇上未必这样想。当初袁绍**裸地拒绝皇上，然后又**裸地讨要封赏，无论是谁都会心里不舒服的。”曹煜道，“现在袁绍又集结重兵放在冀州南部，图谋兖豫二州已是显而易见。可他忘记了，豫州住着的不仅是家父，还有皇上啊！他难道还想强行把皇上带走不成？”

他又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道：“最近皇上已经下了密旨，要家父随时准备讨伐袁绍这个逆臣。可袁绍实力雄厚，将军说家父能睡得好么？”

曹煜终于打出了自己第一张牌，那就是献帝。公孙度虽然自立为平州牧，可毕竟还是属于大汉的编制，如果连献帝都已决定铲除袁绍，公孙度也要好好衡量一下自己的立场了。

“皇上已经准备讨伐袁公？”公孙度的表情第一次变得严肃了些，“这真的是皇上的意思？”

他的话问的也有些直白，明摆着是怀疑献帝被曹操操控。曹煜却正色道：“这又怎么不会是皇上的意思？将军想想，家父目前虽然还算有些实力，可与袁绍那兵多将广相比恐怕还是弱了些吧。如果是家父要对袁绍不利，怎么说也会先设法稳住袁绍，晚两年再对他动手，这个见识和办法家父还是有的。所以还请将军不要怀疑这密旨的真实性。”

曹煜说的跟真的一样，其实又哪来的密旨？不过以曹操在许昌的控制力来说，想弄份这样的密旨应该不是难事，所以他才能毫无顾忌地信口开河。

“这也是在下来拜访将军的目的。”曹煜看公孙度沉默不语，赶紧接道，“将军控制了辽东六郡，还有青州东莱等地，位置都在袁绍的身后。如果将军能选择支持皇上，支持家父，那纵然袁绍此刻实力较强，击败他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哦？”公孙度似笑非笑，道，“大公子竟有如此信心？”

“那是自然。两军交战并不是只看谁的兵力多，谁就有优势。当年秦赵长平之战，赵括兵力比白起还多，可还不是大败身亡，害得赵军被坑杀了几十万，整个赵国从此一蹶不振？家父和袁绍比起来，兵虽少，可依然有诸多优势……”曹煜紧接着就把早已记熟的十胜十败论添油加醋，再次包装，洋洋洒洒呈现在公孙度面前，说得让人感觉曹操的胜率几乎已能到百分之百。

公孙度一直在认真听着，也不提出问题，直到曹煜讲完了，才赞道：“大公子有此见识，当真令人佩服。只是打仗并不是纸上谈兵，单是这些还不足以让人肯定曹公就是胜利一方。而且……”

他又笑了笑，道：“辽东六郡这两年才暂时避过了战火的侵袭，百姓才刚过上点好日子，若是又被牵扯进袁曹两家的争斗中，岂不又要苦了那些百姓？在下身为一方之长，也不能意气用事啊。”

他的话语虽然恳切，可一个信息明确无误地传达给了曹煜，那就是牵扯到袁曹两家的争斗对他又有什么好处？这也正是曹煜接下来想说的。重赏之下，才有勇夫，公孙度既然敢自立为平州牧，对献帝就没什么敬畏之心。因此献帝只是个旗号，只有得到重赏，公孙度恐怕才会做出决定吧。

“将军这些年为国为民，征战沙场，才换来辽东的安定局面。皇上对将军一向是赞赏有加，可苦于前些年被奸臣所困，来往道路又不通畅，就算想赏赐将军也是有心无力。当他知道在下要来拜访将军后，特别下旨命在下先为将军正名，封将军为辽东侯，度辽大将军，至于平州牧，等到将来袁绍俯首，北方安定了，皇上自然会重新进行区域划分，总要让将军如愿以偿的。密旨在下都已带来了。”曹煜连续抛出几个重磅炸弹。

“大公子怎么不早说？”公孙度赶紧拜倒在地，接过曹煜从怀中取出的密旨。他的大惊表现得非常适当，很好地反映出对献帝的尊敬。

当然，这密旨也是曹操让人请献帝拟出的。度辽将军本是三品杂号将军，可中间加了一个大字，品级立刻直线上升，算是尊贵无比了。而且公孙度从自立变成了被朝廷承认，以后管理辽东也就更加方便，这对他来说绝对是非常有用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