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爱文学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章八 末天节后遗症 下

利德很早就带着汤姆森几人来到了广场，无意中发现了苏尔的踪迹，正带人围着他想找些乐子。突然听到母亲呼唤，利德嘱咐几人别让苏尔逃了，才满脸迷惑的走到苏珊身边，“妈妈，有事吗？”
苏珊从身边一个部下身上取来一把铁制砍刀塞到利德手里，指着前面那群奴隶道：“去，将他们都杀了。”

“啊？”利德傻眼，还以为母亲在开玩笑，正要应景调侃两句展现一下自己幽默感，苏珊已经厉声喝道：“去！不然我就解开他们的绳子，让他们反过来杀你。”

“啊！”这次，利德知道她是认真的，虽然苏珊平时也很严厉，但是利德还能分得出其中的轻缓。若以这般语气说话，就证明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

利德看了看手里的刀，又望了望眼前几百号人，仍旧有些犹豫：“但是，那会弄脏我的衣服。”利德虽然作恶多端，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也不在少数，但却没有亲手杀过人，现在突然让他直面死亡心里反而有些害怕。

苏珊不去看利德哀求的眼神，沉声对押解奴隶的守卫说道：“三分钟后，如果他还没有杀死一个人，你们就解开这些奴隶的束缚。到时，谁杀死利德，我就让他脱离奴隶身份，上升为下等贱民。洛，你来记时并监督！”

旁边一个黑衣褐发海盗点头应诺。

利德呀的一声惊叫，顾不上害怕，操起砍刀就向最近的一个奴隶身上砍去。不就是杀人吗，没吃过鸟肉，难道还没见过鸟飞？所有人的性命都不如自己宝贵。

不过等到温热的鲜血从奴隶胸膛上溅射喷出浇得他满头满脸时，利德吓得尖叫，丢开砍刀一下坐倒在地。他两眼含泪回头望向苏珊，希望她能改变主意，却只看见一对冰冷的目光，无奈之余只能捡起铁刀朝那个大声哀嚎的奴隶猛下杀手，至少他要先杀死一人才能保住自己。

达姆洛啧啧称叹：“海神他妈在上，小利德果然英雄，杀人都杀得那么凶狠毒辣，不愧为威利斯大哥的儿子。”

苏珊哼了一声，并不接口。对于利德，她的期望比女儿梅萝还高。但是这个儿子从小纨绔，整天不思练武，就想着法子找乐。苏珊一直想找机会雕琢利德一番，所以一听见达姆洛的建议，她马上同意。苏珊相信见过血的人总会有所改变。不过看利德哭得凄惨，她心里有些不忍，正想找个法子帮一把，达姆洛突然开口，“这样吧，让利德一个人杀完这许多奴隶也真的是难为他，不如我再挑个小鬼出来帮忙好了。”

苏珊眼神疑惑，不知道达姆洛到底打什么主意。

“你，对，就是你，滚出来。”达姆洛指着被汤姆森几人围在中间的苏尔。

苏尔满脸惊骇地指着自己的鼻尖。

刚刚准备离开广场的时候被利德几人逮个正着，正哀叹命苦，如今突然听到达姆洛的叫唤，苏尔第一反应就是撒腿就跑。

幸好达姆洛已经把话头接了下去，苏尔才生生止住了双腿，小腿肌肉都差点扭伤。

“你是布罗斯家的小丑吧！看你的样子，似乎刚刚觉醒。好！很好！去，拿把刀将那些奴隶杀了。不然大爷我就把你杀了。”达姆洛一如既往贯彻着自己的霸道。

苏尔愣了一下，虽然奇怪达姆洛怎么会在距离那么远的地方挑中自己，却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奇怪的是，对于达姆洛命令苏尔并没有恐惧排斥的心理。杀人在他心中只是一个代号，并没有实际意义。

这个世界上能让他为之紧张的，除了自己之外，有且只有一人，那就是父亲布罗斯。其他人在苏尔的眼中就只是一群陌生人，陌生人死或不死，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差别。而这才是恶鬼之骸的真正面目，冷血无情。

在众人抱着看好戏的心理下，苏尔来到一个伤痕累累，目露哀求的奴隶面前，意外却坚决地将砍刀捅进了他的心脏部位，满脸冷漠。

当滚烫的鲜血喷到脸上，苏尔体内的冥息似乎震动了一下，一股燥热从魂心处升起。有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他毫无自知的抽出了别在腰间的黑色断刃，照着原本的伤口又捅了进去。黑刃入体，苏尔便察觉到有一股温暖的能量沿着手中的恶鬼之骸从对方身上流入自己体内，融入了中天魂心的八股冥息之中。然后又由冥息分别释放，融入身体各个部位，修复着苏尔被冥息侵蚀所造成的魂体伤害。

一股暖意涌遍全身，苏尔的脸色突然红润了几分。

已经驽钝的断刃也再次显露了些许锋芒，好像在血液中经过了磨砺。

恶鬼之骸，原本就是要以血温养的诅咒之物，破灭杀戮正是恶鬼之骸的唯一本能。而这股由噬魂冥息转变而来的逆冥内息也仍然保留着冥息的吞噬本能，能通过吸取别人的血能来增强宿主的资质。这才是逆冥心法的真正强大所在。

苏尔的嘴角忍不住浮现一丝笑意，淡淡的，仿佛女孩的娇羞。而这一笑让他恍如平板假面般的丑陋面容竟一下子生动了起来，整个脸上流露出一股空灵与甜美。

原来，血的味道是如此香甜，比他所吃过最甜的海榴果还要美味。

原来，杀人是这么痛快的事，难怪岛上每天都有人在杀人，也有人被杀。

原来，生命如此容易失去。人，真的贱不如草。

也许，我应该杀光岛上所有人，他们的血液集合起来的话应该能洗刷我曾经受过的侮辱……第一次杀人给苏尔的感觉远远比想象之中美好，似乎，他也是个天生的恶人。

远在千里之外的布罗斯突然有些胸闷气郁的感觉，他以为是自己的生命又加速流逝了许多，也没有在意，只是担心苏尔血脉觉醒时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现在他平安与否。

布罗斯并不知道，苏尔已经在无意之中被达姆洛引向了一条不归之路。虽然才刚刚踏上，苏尔却已经有了沉迷堕落的冲动。

……

苏尔这个意外的二次攻击让广场众人一片哗然，大家只觉得这个丑鬼小是小了点，不过很有一股能成大事的凶残气质，杀了人不够，还要拿出一根黑漆漆的烧火棍鞭尸，有前途。

一瞬间，苏尔身上的厌恶气息也突然变得顺眼起来。特别是看到他陶醉的微笑，许多男女竟然同时从小腹升起一股热流，恨不得当场找个人来媾和，而许多娈童癖更是两眼放光盯着苏尔，似乎在动着不良的念头。

利德满脸恶毒地看着另外一边的苏尔，看到他杀人时的干脆利落，利德一直踩在苏尔头上的骄傲和自尊都被深深刺激，恶心感一下子抛诸脑后。仿佛为了证明自己，利德狠狠对着眼前奴隶的脖颈连砍好下，想斩下一个大好头颅。不料那颈椎骨却比他想象的还要坚硬，利德连加了好几把力都无法成功，只能愤愤找下一个目标。

然后，广场上出现了古怪的一幕，两个半大的小孩似乎在比拼杀人的速度，一个比一个出手快，一个比一个下手狠。

苏尔一开始还会用砍刀破体，然后再用黑色断刃插入吸血，到后面基本都是用断刃杀人，一击即毙，不会出手第二次。

利德则是砍完又砍，拼命想砍出自己的凶狠气质，死在他手底的奴隶尸体都不怎么完整。如果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杀奴隶，确实有一定的魄力。但是与苏尔的淡漠相比，利德却明显落了下乘。

苏珊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即使自家儿子不争气，但如果当面被人比下去，当母亲的心里总归会有芥蒂。

达姆洛却不这么想，他唾沫横飞指导着利德要从哪里下手才最痛快，捅入哪个部位才最痛苦，俨然一副名师风范。不过在他眼底深处，似乎有着一丝不为人知的兴奋狂热在酝酿着。每一次闪过苏尔身上，这股狂热就浓厚几分。这个小鬼，他很中意。也许，他的梦想会在苏尔身上获得实现。

在大多数人的眼中，这样的景象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黑沙岛每年也都有举行大规模的血祭来为某些特定节庆日助兴。但是当不久之后，苏尔以征服者的姿态登临黑沙岛展开血腥屠戮之时，脸上也仍旧带着这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苏醒的女孩子般甜美的笑容。许多人突然想起今天的画面：原来，他们曾亲眼目睹恶魔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