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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革龙刀

() “站住，何人？”
就在这时，两名手持长枪的重甲壮汉拦住去路。

言语间龙行虎步，威武大势，浑身气息刚正不阿。

是守山将，他们平rì里只接待家主，所以一见颜秦到来，立刻便是过来盘问。

“我，颜秦，父祖交代让我上山，”颜秦态度诚恳，很容易便博得了对方的好感。

二人似认得颜秦，当下强挤笑容，拱手道：“原来是颜秦，老祖有吩咐要接见你吗？”当先一个壮汉问道。

“不错，是老祖要立刻接见我，出了事任何事皆由我担待，还望行个方便，二位守将辛苦了，拿去买酒喝，”说着，颜秦把准备好的银饼子塞到两个守山将手中。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哪怕神仙也难免会有贪yù，所以颜秦痛下血本，把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

两个守山将不动声sè的将之接住，然后轻轻一捏，只觉冰清玉润，坚硬滑腻，正是上等成银。

当即看也不看，顺手将银子收入怀中，咧嘴一笑，道：“颜秦少爷太客气了，老祖宗还在上面等你，快快上去则个。”

颜秦拱手一笑，从两个守山将中间穿行而过，上了吊桥。

下方水流潺潺，寒气习习。

脚下是星阙山的护山河，乃是从北方“九曲天河”切凿过来的支流，恰好围绕星阙山一周，然后又汇入主河，向南流去。

没有多做停留，颜秦渡过吊桥，上了葳蕤山路。

半个时辰后，星阙山山顶的六棱塔内。

塔外夜风轻拂，虫鸣树响，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吵杂声从远处传来，但不管外面如何，塔内却总是安安静静，隐隐有一股无可抗拒的威压充斥其中，仿若颜家那些逝去的英灵在哀唱，高歌未止，枭音袅袅。

颜秦规规矩矩的伏跪在地，额头紧贴地面，姿势无比虔诚。

四周皆是黑暗，连墙壁都无法看清，唯独zhōng yāng点着了几根蜡烛，香雾升腾，烛火摇曳，这等情景无疑把神秘气息点缀得更加浓郁。

恍惚间，一阵强烈的压迫感传来，苍老的声音随之响起。

“秦儿啊。”

“父祖千岁，寿与天齐，风华永保，劲若苍松，”颜秦把想好的托辞高吟一遍。

“起来说话吧，什么寿与天齐都是虚假，我可能快要不行了呢。”

在天魔大陆，一般人可以活六十到八十岁，但如果修炼法武之气，突破“武勇秘境”就可以获得百年甚至更长的寿命，很多人都可以办到。

但“法相秘境”则大不相同，若体刚第八截“力刚境”对所有的法士来说是小分水岭，那法相秘境就是大分水岭，若能将之突破，那就可以获得千年之寿，千年不死。

诸如颜家家主颜清云今天九十高寿，若能在临死之前突破法相秘境，那就可以再活九百年，永享荣华富贵。

但这个几率太小了，祖龙帝国在东大陆的政界里堪称数一数二的巨头，但法相高手却不过寥寥几人，十分稀有。

“父祖，”颜秦站起身子，郑重说道，望着对面那个坐在蒲团之上，双手捏着法印的老者，身形已现佝偻，老态毕露。

颜清云点了点头，脸sè渐渐伤感，沉重的道：“明天你可就要发配长城了呢。”

“是的，父祖，”颜秦低下头颅，轻声回答。

“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你的父母啊，这些年没有把你看好，还眼睁睁的让你白受委屈，”颜清云眯着老眼，自责的道，嘴里满是苦涩。

颜秦俯首听着，未曾说话。

“你此去天魔长城，我们爷孙俩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诶......也许永远都见不了了，如果九泉之下遇到你的父母，肯定他们也不会原谅我吧？”

“父祖，你......。”

颜清云打断颜秦，“我颜家在天都已经生根十几代子孙，祖上代代人雄，且辈辈无庸，不是都统便是将军，莫非王臣......我在想倘若我死后，颜家到底会发展到什么程度？或许还不等外人攻打，你那些叔伯们就已经开始上演内战了吧？哼哼，千古基业毁于我手，以后该拿什么去地下面对老祖宗啊？”

“父祖，你难道已经......？”

“你猜得不错，本来百岁之后我还能仰仗浑厚的法武之气多活几载，但为了颜家，我已经自行折下这十年之寿，等于此后将闭死关，十年内若无法突破法相秘境，那后果则万劫不复，从此灰飞烟灭。”

“啊......置死十年而后生，”颜秦惊呼一声，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父祖。

先置死而后生，这是一种自残的做法，折下自己的寿命来催化法武之气，等于就是让生命高速燃烧，然后换取更快更捷径的修炼之途，好坏权衡，只能说或在某些时候利大于弊。

颜秦心思牵动，只见满目悲壮，那张苍老的容颜之上尽是沧桑。

颜清云眯眼一笑，继续道：“不用急，突破法相秘境我又不是全无把握，一旦真的成功，那我天都将不再惧怕祖龙帝国之下的另外三大世家，就连武官和祭司两脉也要给几分薄面，能突破才是最好的啊，”颜清云喃喃念叨。

“父祖......，”颜秦眼眶湿润，雾气朦胧，谁都在觊觎家主的宝座，但这其中的苦楚谁又知道？

“我已经渐感气力不支，等下就要闭关沉睡，参悟法武造化。”

“能保你两年，可我如今将死，以后是再也保不住你了，快走吧......走吧，他们恨你入骨，或许大乱之后第一个就要拿你开刀，此去天魔长城说不定还有生机，走吧......快走吧，明天还要上路。”

伸出枯槁的手掌催动法武之气，掌上立刻燃起**火焰，颜清云坐在蒲团之上双目微闭，似在沟通天地，浑然忘我，整个肉身从手掌开始，一点点坐化。

颜秦擦却眼角的泪水，轻声念着父祖，一步步后退，直到完全退出星阙。

这时，颜清云的肉身彻底灰化，整个星阙又恢复了宁静。

习习晚风不时从外面吹拂进来，烛火摇曳，淡淡的光辉在塔内闪烁不已。

许久之后，时间已至午夜。

只闻“嗖”的一声，一道诡异的人影跃入塔厅正zhōng yāng，如同狸猫一样半跪在地，动作十分矫捷。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去而复返的颜秦，只是现在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仁慈，黑眸里jīng光跳跃，隐隐多出几分罪恶之气。

jǐng惕的蹲在原地感应一番，确定整个星阙除了自己之外已再无其他人后，颜秦这才起身，熟练的走向上楼的石梯。

本来刚才他还在犹豫是不是真的要盗取革龙刀，但现在已经不用了，父祖此番闭关九死一生，颜家过不了多久必将大乱，革龙刀留给那群虎狼之辈还不如自己带走。

从自私一点的角度看来，这魔器更没有必要留下来，毕竟这都是他们不仁在先，怪不得自己不义，颜秦如是想到。

虽然父祖已有几年时间不曾带他进来，但过目不忘的本事早就让他把这里面的大小旮旯记了个清楚。

熟练的避过各种机关，很快便是到了星阙第七层，兵器库。

瘦弱的身子在一块平整的镜面之下停住，它就像一堵墙壁，光滑无比，上面荧光斑驳，寒气闪烁。

“是由法武之气凝结起来的死光之墙，”颜秦喃喃自语。

这是要人命的东西，是防守兵器库的最后一道关卡，也最艰难。

可谓步步艰险，一旦撞上这堵死光之墙，其威力不亚于空间裂痕，能瞬间把人撕成碎片。

它是认人的，如果外人想要突破它，除非拥有高到不可估量的神通，然后借用法武之气强行毁坏机关装置。

颜秦将手伸向死光之墙，顿时，整个镜面急速抖动，银光暴闪，一条条电流飞快游走。

效果持续片刻，那死光之墙陡然一黑，化为乌有，颜秦顺势进入。

唯有真正的颜家血脉才能通过，所以颜秦成功的进去了。

甫一置身死光之墙后面的空间里，只觉一道道来自远古的苍凉气息扑面而来。

满目陈晾着的冷兵器寒光闪烁，戾气飞舞，诉说着那些厮杀岁月的热血和峥嵘，沾染在刃口上的激情不曾冷却，战死的英魂啊，无人将你忘记，哀歌将永远吟唱。

颜秦沛然惊醒，这些都是颜家历史上那些远征将士死后的怨念，附带在自己的兵器上永不消逝。

一步步走向正zhōng yāng那口血sè魔刀，上面同样附有强烈不甘的戾气，一代代颜家人雄曾手握着它冲锋陷阵，死了一个又一个，在战争没有结束之前就不会停止，所以它的怨气最深，戾气也是最重。

这里的诸般兵器里，肯定只有它才是最古老和最霸道的兵器之王。

既然目的已经达成，那就没有继续逗留的必要，颜秦找来黑布将革龙刀裹起来，然后背在背上，接着匆匆向底层走去。

身子在塔门口停住，颜秦愣了愣，就这样出去等下难免遇上颜家之人，到时候过来捣乱找麻烦肯定是少不了的，如果被发现就完蛋了。

一定不能让他们知道，最好连下面的两个守山将也一起避过，反正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猛一转身，颜秦绕到六棱塔后面，边走边在乱石杂草中开辟一条小路，直往山下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