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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帝国明珠

() 以军务大臣的护卫队和王殿侍卫的全部牺牲为代价，云肃和寇法布逃出了刺客的伏击。但知道这一夜同时生了什么以后，他们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幸运。
这一夜，在周详的策划下，“黑屋秘党”对帝国的高官进行了大规模的暗杀。除了戒备森严的王殿之外，上到国师会的国师，下到统帅部的参谋，总计有一百二十七名官员遇难。

这还没有包括那些无辜死伤的人。如果算上这些人，那伤亡总数要在一千左右。在这些官员的家里、办公地点、甚至是从家到办公地点的路上，到处都生了这样的恐怖行为。除此之外，刺客还放火焚烧帝国的国家机关和平民的房屋，在京城里造成了极大的混乱。dì dū军团连夜进入京城，取代王殿禁卫军负责治安。凌晨时分，dì dū军团控制住所有生sāo乱的地区。整整一夜，京城都处在惊恐不安中。

寇法布、风斩雄、法务大臣赤和禅被皇帝召集到王殿的西厅里，在那里他们才现白寺的大长老团的领山若涛和dì dū军团统领刘恒勋也赫然在座。

皇帝虎天的高大身躯使得王殿的屋顶也变得矮小起来。

这个曾经的传奇人物已经明显地衰老了。他变得瘦削，而且由于经受着牙痛的折磨，他的表情很yīn郁。可他那双不怒自威的眼睛仍然显示着他的力量。他根本不用展示自己的黄金王冠，甚至都不用说话，就会让人感觉到他的威严。

皇帝看上去很愤怒，睡眠不足和牙痛的折磨让他看上去憔悴不堪。

“昨天夜里生的事情是个巨大的灾难。而这样的灾难生在我的面前让我感到很耻辱。”

他转向赤和禅。“在你交出法务大臣的职务之前，你必须要把这灾难的由来给我解释清楚，然后把解决的办法告诉给你的下一任。”

赤和禅看上去是个很严肃的人，不管在任何时候他的穿戴都是一丝不苟。稀疏而花白的头平顺地贴伏在脑袋上，突出的颧骨让他看上去比实际上还要瘦许多，但他高高昂起的下巴让他看上去很有威严。

赤家是帝国最显赫的家族之一。甚至在白衣大帝虎魄还只是个庄园主人的时候，他们家族就已经是大陆上有名的贵族。在虎魄的征服过程中，赤家族居功至伟，因此能够享有很多特权。即使是现在，赤和禅虽然没有上过战场，可仍然保留着公爵的爵位。

皇帝的罢免让赤和禅感到的是屈辱，让其他人感到的是震惊。但在这个时候，没有人敢于为赤和禅求情。谁都能看的出皇帝只是勉强压抑着自己的怒火，而且随时都有作的可能。没有人愿意皇帝把这股怒火泄到自己身上来。

赤和禅躬身行礼。“谢陛下没有追究臣下玩忽职守的罪责。”

皇帝冷冷地看着他，这种目光让赤和禅如堕冰窖。

“我并没有说不追究。我没有想到，这个据说是与白武大师齐名的剑客有这样蛊惑人心的本事。先是在‘三天门’的叛乱，他纠集了那些跟他和他的家人学习剑术的年轻人冲击王殿，虽然那次他并没有造成什么损害，可是在帝国全境都造成了恶劣的影响。这几年来，他们销声匿迹，我以为是法务司已经彻底解决了‘黑屋秘党’。所有的迹象和报告都说明你们已经控制了这个疯狂的家伙。可就在我决定信任你们的时候，他把整个京城都瘫痪了。”

皇帝摩挲着略微肿胀的一边面颊，烦躁地叹了口气。

“对此你有什么要分辨的？”

赤和禅诚惶诚恐地再次躬身。“陛下，臣没有话说。”

皇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应该有话说。如果在这个时候你没有话说，那你要我怎么去面对那些因为你的过错而流血的人？”

流着冷汗，赤和禅站直了身子。

“我能向陛下保证，法务司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捣毁他们的据点，抓捕他们的要分子。如果您能再给我一些时间，您的法务司就能彻底在京城中肃清‘黑屋秘党’的影响，就好象他们从未存在过这世界上一样。”

皇帝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可怕地沉默着，目光死死地盯在脚前面的地面。他的手里还攥着dì dū军团的战报，上面粗略地记载着帝国在这一夜的损失。

不知道皇帝在想些什么，赤和禅不敢再说下去。

“再给你一些时间？”皇帝抬起头，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那是多久？嗯？我信任过你，但很明显，我犯了个错误。”

赤和禅的脸涨得通红，瞬间又变成雪白。没有什么能比皇帝陛下的话更加刺痛他的尊严。被当面指出不可信任，不只是赤和禅，就连在座的其他臣子也感到脸上火辣辣地难受。

“可现在，我不给你时间又能做什么？”皇帝的声音低沉下去。“由于你或你们的原因，我现在不得不指望白寺大长老团的帮助。在教化那些被‘秘党’迷惑的民众的时候，白寺能起的作用过我们所有人的想象，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把白寺的利益纳入帝国的保护之下。这就是山若涛大长老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风斩雄看了一眼寇法布，现席国师似乎有一点心神不属。

他看着面带微笑的山若涛，毫不掩饰自己目光中的轻蔑。

“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的帝国现在要接受‘一生之神’的庇护了？”

皇帝看着风斩雄。“我不得不这样做，而且现在看，一个国家有一个神灵庇护也不是坏事情。”

风斩雄冷冷地道：“那么帝国的臣民该向谁效忠呢？是尊贵的陛下，还是高尚的‘一生之神’？”

皇帝皱起眉头。“眼下我们有更紧急的事情要讨论。不管你怎么想，现在不是质疑我的决定的时候。”

风斩雄不满地扫了一眼山若涛，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沉默起来。

皇帝继续转向赤和禅。“为了不让秘党再有反扑的机会，我要你现在就传一个命令下去，让监察大臣马上开始在全城的搜捕。如果你任命监察大臣接任你法务大臣的职位，我会马上接受你的建议。”

赤和禅犹豫了一下。“现在就传命令下去？”

皇帝昂起了下巴。“也许在这种事上你也需要更多的时间？”

赤和禅已经从最初的惊慌中冷静下来。虽然皇帝用的是比较体面的方式免除了他的职位，他还是感到了针扎一般的屈辱。他没有说太多的话，就是要借此机会平息自己的激动。但就象皇帝规劝元帅的那样，“现在不是质疑的时候”，所以赤和禅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消灭“黑屋秘党”是眼下的头等大事。他甚至想到，皇帝把他手下最有实权的人召集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法务司在执行皇帝的命令时不会有掣肘的情况出现。皇帝对下面的事情看得很清楚。

现在是一个敏感的时刻，任何的暧昧态度都会给他带来难以想象的灾难。“微臣只是在想，现在的监察大臣石松伯爵虽然是接替微臣的最好人选，但在清洗‘秘党’这件事情上，微臣另外有个人选推荐。”

皇帝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你当然更了解自己的部下。”

全副戎装的刘恒勋站了起来。刘恒勋身材不高，虽然年纪已近四十，但身材保持得很好，没有一点福的迹象。他本来长的方面隆准，高鼻阔口，颇具威势，但长时间的郁郁不得志让他的神气有些yīn郁，而这yīn郁的神气让他看上去平添一些古怪。

可现在他的脸上焕着平时难得见到的飞扬神采，哗啦啦做响的铠甲显示着dì dū军团统领身上充沛的活力。他自凌晨时进入王殿坐镇，此刻仍然没有一点疲倦的神sè。

向皇帝行了礼，刘恒勋表示有话要说。

“只要dì dū军团还在京城，陛下就不用担心这些宵小匪类。dì dū军团虽然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上过战场，可对付千八百个刺客还是手到擒来。只可惜我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太晚，王殿禁卫军非但没有平定叛乱，连传递消息都出了问题，想想都叫人后怕。请原谅我的直率，不过，我真的不再信任法务司。”

赤和禅生气地看着刘恒勋。“刘半侯，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恒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什么意思？就是我话里的意思。”

赤和禅一时语塞，略带慌乱地看了眼风斩雄的方向。

刘恒勋注意到了他的举动，也看向帝国元帅。和风斩雄的目光交会，刘恒勋得意地翻着白眼。很显然，他一直在为自己军团不公正的待遇而不平，毫不惧怕风斩雄那双可怕的黄眼睛。

风斩雄不满地摇摇头。

不管在什么时候，风斩雄都是那种强硬而暴躁的样子。他和自己的皇帝哥哥完全是两个类型的人物。他身材不高，有一双由于终生骑马而形成的罗圈腿。但他的身体强壮而结实，在他年轻的时候他甚至能把一只黑熊扔到半空中。

不可否认的是，风斩雄是个出sè的军人，把他放在战场上他能制造任何奇迹，这也是皇帝虎天任命他为帝国元帅的原因。他出sè的军事才能保证了帝国的战无不胜。成为元帅之后的风斩雄没有感受到象在军队中那样的尊重，所以，他用了很多时间才开始适应每天坐在办公室里做决定的生活。

“王殿禁卫军收到jǐng报之后就全力守卫王殿的安全，如果刘半侯没有收到讯息，相差也不过是片刻工夫。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吧？”

刘恒勋大声道：“我是个军人，当然不会象女人那样大惊小怪。但麾下斗胆问上一句，当初元帅阁下用禁卫军代替本军团的卫戍任务时，是怎么答应麾下来着？”

风斩雄的浓眉紧紧地锁在一起。“你这是麾下的态度？”

皇帝咳嗽了一声，制止了即将生的争论。“dì dū军团是我的直属军团，我对他们的表现一向信任。而王殿禁卫军的表现也很好，我认为他们担当得起保卫王殿的使命。”

皇帝开言，两个人都不好再说什么。

寇法布这时候站起身来。“眼下最要紧的，倒不是如何对付这些‘秘党’。有dì dū军团在，‘秘党’不敢轻举妄动。如何恢复京城的秩序才是当务之急。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让京城和王殿处于不安的情绪中，那对我们的士气是个打击。”

席国师及时岔开了话头，令在场之人都轻松了不少。

皇帝看了看手中的战报，喟然不语。现在军情紧急，各个部门都是用人之时，但突然遭受这一打击，折损的都是部门要员，急切间难以寻找合适的人力。而且经此动乱，京城内人心惶惶，更加需要及时的安抚。

皇帝忽然站起来，目光中透出坚毅。

他看向寇法布。

“我要你筹备一个对前线有功将士的嘉奖典礼，要在王殿里和纪念rì典礼一起举行。我想要敌人们知道，这点混乱还不足以打击我的jīng神。大规模的、华丽的追悼和嘉奖都要举行，我要提升京城内军民的士气，让他们知道帝**队的决心。”

他的目光扫过在座诸人，最后停留在山若涛的脸上。“这两件事情，白寺的大长老团都要参加，以表明帝国接受神明庇护的诚心。”

山若涛站起身。“白寺必当尽心竭力，不辱使命。”

皇帝的话并不难领会。

如果说“黑屋秘党”的叛乱证明了帝国贵族阶层的分裂，那么提高白寺的地位就说明帝国正在更紧密地把臣民纳入自己的统治之下。在内外局势都很微妙的时刻，皇帝改变帝国政策的做法积极而大胆，巧妙地把持着局面的走向，不给敌人以任何可乘之机。

然后皇帝在水磨光滑的石阶上停住了脚步。

“现在是非常时期，所以我要采用非常手段。我要你们立刻提拔那些能够用得上的人，完全不用考虑他们的出身。如果这样还不行，那我允许你们去我的军事学院里挑选必要的人手。我要把损失减少到最小，让我的帝国保持运转。没错，你们可以把这看成是一个总动员令。”

风斩雄面露难sè。“难道我们要靠一群孩子来保护我们自己？”

皇帝没有掩饰自己目光里的轻视。

“当初我们上战场时，并不比这些孩子年长，如果我们能行，那他们也一定能行。可问题不在这里。说到保护，我倒觉得，我们当然用不着一群孩子来保护，但是他们学会自己保护自己的时候了。”

皇帝微笑。“我们都有孩子，我们的孩子都到了承担自己责任的时候。公主就要从皇家学院回来，我打算在纪念rì的时候给她举办一个仪式。我的两个王子都是从学院出来后就直接进入军团，我的公主虽然没有那种荣幸，但我敢说，她会在这里为自己找到一个位置来挥自己的能力。”

寇法布第一个笑起来。“雷姿公主已经满十八岁了吗？陛下请放心，姿公主是全帝国的宝贝。她的仪式嘛，尽数包在国师会诸位国师身上。战争期间，场面不宜过于奢华，但也绝对不会叫陛下蒙羞。老夫在这里就可以决定，至少有两万枚金币会用在这个仪式上。”

皇帝颇有些意外地看着寇法布，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耳朵。“我没听错吧？”

寇法布微笑着捻动自己的胡须。“绝对没有错。姿公主的终身大事同样是帝国的事业，这些钱用在这个仪式上绝对不是浪费。这么说吧，只要是花在姿公主身上，那么多少钱都不算多。”

在场众人都不由自主地点头。每个人都见过雷姿公主，都觉得寇法布的话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如果说帝国还有什么人能够拥有绝对权威的话，除了皇帝就是这位善良解人的公主，而这位公主却从来不以这种权威为然。

“我的女儿和帝国的其他青年才俊一样都是帝国的明珠，所以我只希望场面不会太寒酸。”皇帝疲倦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说到嘉奖典礼，从前线回来的军官们都已经到统帅部报到了吗？”

“到目前为止，只有dú lì军团的军人还没有报到。”风斩雄谨慎地回答。“明天才是最后期限。”

虎天皱起了眉头。

“说到这里，我对帝国元帅也有个疑问。战争已经进行了很久，但我没有听到任何能让我振奋的消息。我最后一次对自己的军团表示满意的时候，还是在和云西帝国作战时的dú lì军团。我真的很想问问你们，我的席国师和帝国元帅，我的原本能征善战的军团都怎么了？”

风斩雄的脸sè很难看。

寇法布却微笑着。“陛下，统帅部已经有了一个计划能够在chūn天结束战争，虽然国师会得到的有用的信息不多，但仍然随时准备为元帅阁下提供帮助。”

风斩雄盯了寇法布一眼，然后转向虎天。“具体的计划已经有了，至于如何实施，还请陛下裁决。”

虎天叹了口气，揉着眉心。“我知道。云霄已经很多次和我提过这个想法，我也看了你的计划。对于前线的战局我虽然很了解，但总没有统帅部理解的深刻。这个计划看上去没有什么大问题。”

他看着风斩雄，眼睛里满是询问的意味。“你真的已经决定要这么做？”

风斩雄也看着虎天。“形势迫使我们必须这么做。”

虎天垂下眼皮。“你真的不打算考虑那个进攻雪龙要塞的想法？”

风斩雄点了点头。“统帅部已经推演过很多次。而事实是，我们不可能在那个地方投入这么多人力，所以统帅部不同意进攻雪龙要塞。”

虎天叹了口气。“你是我的弟弟，又是我的元帅，我相信你的判断。但我想提醒你一点，整个帝国都依赖你的判断。”

风斩雄站起来，向虎天深深地鞠躬。“臣必死而后已。”。虎踞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