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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渡渭

北池偌大一个汉子，长得跟大狗熊一般，肩上落一只巴掌大的鸟儿，看那神态十分亲近，崇明感觉很有些不适应，小鸟依人也不该是这种景象吧？
“绳寿占足了便宜就跑，却把我和呈丕扔在那里，我一怒之下，追着他跑到了南山国。 Ｕ．ＣＯ更新最快”北池恶狠狠的说着，一只大手轻轻抚摸鸤鸠的羽毛，竟是十分温柔：“一通大闹，让那犊子明白明白事理。大时国已经完蛋，齿骆诃去陪他儿子去了，族人被杀了一半，活下来的那些也有两千人，分了五百给绳寿——要不是他做事不地道，本来应该对半分的——剩下的都让呈丕带回了大次国，哈哈，有了这些奴隶，大次国的力量又强了一筹！我呢，闲来没事，就在南山国耗着，什么时候你来了，那时一同回大次。嗯，你虽然迟了些，能把族人都拉扯来也算不错了，这些人得过千了吧？”

“九百九十人。”崇明指着好陌道：“多亏有好陌在，他出了大力。”

北池睨着好陌：“早就知道你小子心不安生，踞冲还……你的动作倒快！”

好陌道：“亡国之人，不能不快。”

“布谷布谷——布谷布谷——”

肩上鸤鸠叫了两声，北池轻轻拍打两下，心中也有些黯然。当年的那场大战不知毁灭了多少人的家园，幸存者多只求能活下去，像好陌这样为复国而奔走挣扎的已经越来越少了。大次国是踞冲领着一群亡国之人建起来的，现在踞冲将死，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不知怎的，这鸤鸠的叫声让我心里发酸。”北池长叹道：“说起来，你叫它布谷鸟，这名气倒也确切。布谷布谷，若没有了家园，又如何布谷？好可怜的一只鸟！”

“布谷布谷——布谷布谷——”鸤鸠又叫了两声。

北池哈哈一笑，将心中的多愁善感收起，大手一挥：“前几日在南山国待的烦了，便顺着渭水来到这里，心想若你还是不到，我可就不等你了。还好还好，没误了事！”

此处是渭水上游，又值深秋，水流不算丰沛，速度却不慢，据北池说，水中藏有不少蛟龙【1】大鱼，若不小心，便要入了那些水兽的肚子。

“这些鱼龙都是水神畜养的神兽，我们从这里过，打扰了水神，她便放出这些神兽吃人。”北池这话说的很认真，看来这个骄狂自大的猛士倒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人类毕竟是一种陆生生物，除了常年生活在海洋湖泽地带的部落，很少有不怕水的。

“啊，那怎么办？”

一直不说话的临墙突然冒了出来，声音凄惶，用他那正处于变声期的嗓子说出来，很有几分诡异的感觉，崇明好陌两人不由自主的抽了一下。

北池却觉得他这声音十分悦耳，话说他将渭水描述的如此恐怖，正需要一个捧哏的，这小子非常及时的表现了一把，当下一脸肃穆，沉声道：“我们每次过渭水，都要以祭以美玉，并将活人活羊投入水中，不仅要给水神吃，还要给她养的那些水兽吃，如此祭过了水神，我们才好过去。”

“要、要以活人祭水神啊……”临墙的脸色更难看了。

“没错！”北池重重点头，盯紧临墙：“而且最好是十几岁的少年，不需要多强壮，性子要柔和一点，皮肉最好嫩一点。渭水水神是个女子，最喜欢这样的少年。”

临墙脸都绿了，哆嗦道：“她她她她不是要要要吃人么，还还管那人性子怎么样？”

北池一本正经道：“那是当然！水神其实也很寂寞，好不容易得了个活人，怎能一口吃了？当然是先好好玩玩了。我看你就挺好玩的，不如就把你扔水里去吧。”说到这里怎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话说他实在不适合跟人开玩笑，话还没说完，他自己先乐了。

崇明心说：这个傻大个。

临墙却把北池的话当了真。眼巴巴的看着崇明，似乎在祈求他别把自己送到水神的餐桌上去。

崇明看到他这没出息的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骂道：“滚蛋，这事还轮不到你！”

临墙如蒙大赦，抱头鼠窜，躲到人群中不出来了。

崇明瞪着北池：“渭水边上胡说八道，也不怕让水神听见。万一她着恼，把我们都掀翻了，到时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北池却不以为意：“她真有那本事抢踞冲的人，到时踞冲就下水抢了她回大次国，让她给踞冲生孩子！哈哈哈！”

这北池是越发的癫狂了，事后好陌对崇明道：“看来众神留给踞冲的时间越来越少，北池心中悲苦凄惶，都快控制不住了。他常对人言：世上有资格位居本人之上者，只有踞冲一人。”又道：“踞冲与北池相交多年，都极了解对方。这次他让北池来解你的围，就是希望北池能将你当做他，不要做出什么傻事。你若能将他收入麾下，对你对他都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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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代出门远行，过山拜山，涉水祭水，就跟后世经过别人的地盘要打招呼交保护费一样，若不能让地头蛇满意，说不定就要出什么乱子。崇明素来对鬼神缺乏敬畏，对用活人祭水的想法不甚感冒，奈何别人都对此深信不疑，若不经这么一番做作，只怕都没人敢下水，说到底，这就是求个心理安慰。

崇明从善如流，很快挑出了五只羊，一个人，祷祝祭祀一番后，将他们赶上小筏子，推入水中，顺水而下。很快就有两只鳄鱼盯上了这只小筏子，那上面可口的食物让他们垂涎欲滴，红着眼睛就追了上去。

崇明则趁这个机会让两百人上了竹筏，各有两个力士撑篙，急急往对岸而去。涉水的过程中还要丢下一只羊，以祭祀大鱼。这些凶猛巨大的水生生物被这些动物吸引，顾不上袭击人类。照北池的说法，水兽对这些供品很满意，便不再为难我们，崇明差点就说他放屁。

注：【1】蛟龙：即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