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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那年的男人与女人

交锋伊始，小胜一场，崇明略有些得意。看来梦中所学果然不是虚妄，自有道理。他对于青铜所知很少，也不敢再多卖弄，尽快进入主题：“昨晚从你话中听到了踞冲的名字，我想知道他最近过得如何。”
姒清一笑，就知道崇明会问这个，这可就入了她的套了，谁知她刚说了一个“我”，崇明又道：“这个你可以待会儿再说，我现在最想搞明白的是，昨晚你一气说出那么多国家，那么多人名，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你是个什么意思？”

姒清笑容僵住，她一向自视极高，能入眼的也就那么几个，平时绝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抢白，若是踞冲这么做，她还不会怎样，现在对她耍这一手的却是个山野小子崇明，而且问话的方式十分生硬，简直就是在把自己当犯人审问，怒气瞬间在姒清心底燃起。女人脸上全是冷笑，道：“你……”

“如果你是想，”崇明再次抢白，声音平缓，表情平静，仿佛说的是完全与自己无关的事，这是他昨晚练了半夜才达到的状态：“用这种方法让我主动放弃，把昨天说好的事情当成放屁，那我得说，你要失望了。”

姒清脸sè已经有些发青，这女人的脾气实在不算好，很有些唯我独尊的女王范，哪受得了崇明这番诛心之语，所幸她理智尚存，虽被崇明气得不轻，却还有思考能力，她很奇怪眼前这男人从没出过崾山一步，照理说该是毫无见识，笨嘴拙舌才对，怎么会如此尖牙利齿，咄咄逼人？联想到他父兄三人之神威无敌，心有所感：难道这一家当真是诸神的宠儿，天赋异禀？

崇明仿若没有瞧见姒清的脸sè，仍是那副绝对的就事论事的德xìng：“当然，你若实在不想给我生孩子，我也不会勉强，一切看你。现在，你可以给我讲讲踞冲这些年过的如何了。”

话总算说完了，崇明暗暗吁了口气，这装逼的话果然不是那么好说的，尤其说话的对象还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王的时候。

不过，如果真能把这位女王拿下，那可就太爽了，梦中的崇明活了小三十年，庸庸碌碌，姒清这种档次的女人别说拿下，想都不敢想，现在眼前就有一个，还真就有些小激动。

姒清却嗤的一声笑：“我何曾说过要反悔？不过是提醒你一下罢了。你既然毫不在意，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咱们昨天的约定，依然算数。”

“真的？”崇明眼睛一亮，目光极快的在女人身上打了个转：“那我们……”

姒清又道：“我答应给你生孩子，可没说是现在。你要我给你生孩子，能喂饱我那只是最低要求，还要有那本事保护着我不受其他人伤害。昨天我说的那些男人你可以不在意，我却不能不当回事。他们可都是渭水一带一等一的好男儿，怎么会容许心爱的女人给别的男人生孩子？到时候孩子生下来，他们随便耍点什么手段，可不一切都完了？”

崇明道：“孩子生下后如何就不用你cāo心了，我的骨血，我自然有办法护住。”

姒清又笑，戏谑的看着崇明：“咱俩先不说孩子生下后如何。万一他们视你为仇雠，先把你弄死了，到时候我生下了孩子，却找不着孩子他阿父了，这可如何是好？”

崇明先是一窒，继而面带讥诮道：“你倒是真把自己当成了宝，男人们为了你使出吃nǎi的劲儿争抢，你就那么自信，他们一定会为了你喊打喊杀？”

姒清一笑：“那是自然，生而为女人，我已比你们这些臭男人吃了些亏，若再不把自己当回事，那这辈子还有什么味道？”

崇明点头道：“看来我是真捡到宝了。那就更不能撒手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么，你只管给我把孩子生下来就成了。”说到这里，笑了笑：“女人嘛，能生孩子就成，要那么多味道做什么？”

姒清不知道什么叫做大男子主义，不过现在却真切体会到了，不由怒气又生，冷笑道：“你倒真看得开。别人先不说了，你那二哥踞冲可不是那么好惹的，真要跟自己兄弟抢女人？”

崇明嘿然道：“你都说了那是自己兄弟嘛。我们兄弟之间的事，就不用你cāo心了。说别的都没用，老老实实给我生孩子才是正经。”

说来说去，崇明就是一口咬死了要孩子，其他一概不管。姒清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对孩子这么偏执的人，昨晚的那番话居然没能唬住他，姒清颇有些恼羞成怒，开始不讲理：“我是说过给你生孩子，可没说什么时候生。等你成了渭水最强者，谁也威胁不到你的时候，再来跟我说吧！”

……

姒清就这么在崾国住了下来，崇明也就多了个伙伴。以前崇明没事的时候喜欢坐在一处小土包上遥望东方，有时候一坐就是大半天，临墙没这耐xìng，崇明也不喜欢他的聒噪，总是独自一人，那背影就透着股子凄凉冷清，现在多了个姒清，她也喜欢望着东方发呆，两人并列而坐的身影落在崾国人眼中就成了一幅很奇妙的景象，不时有女人对自家孩子道：“那两人与我们不同，莫去搅扰。”小孩子也出奇的听话，从未打扰过两人。

崇明说东方不远处埋葬着阿母，姒清说那里有她的故国和族人；崇明说东方渭水下游的甘泽是崾寂战死的地方，姒清说那里也是自己众多族人身死之所；崇明说顺渭水而下入黄河是第一个华夏王朝中心所在，姒清说那里住着自己的仇人；崇明说再往东就是东夷之地，那里是传说中大地的尽头，姒清说总有一天，她会踏足那个地方，与太阳神相会……

两人常常这样说些没头没尾莫名其妙的话，rì子过得倒也不慢。既然姒清暂时拒绝给崇明生孩子，崇明也就没有养她的义务，姒清本领高强，也用不着男人的施舍。她另一个喜欢呆的地方就是河边，举着一根削尖的树枝刺鱼。这活儿她很熟练，整个崾国没一人比得上她。每rì只花不到半rì工夫就能捉到十几条大肥鱼，除了自己吃的，剩下的全分给了别人，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