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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华山之巅

()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到华山的直线距离虽然只有二百多里路，尹克西和潇湘子却绕了仈jiǔ天才走完，其间每rì拎着林淡秋上山下水，尽拣不知名的密林小路兜圈。

他们对待林淡秋如对待一件货物，便交给苍猿抱着。尹、潇二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那猿竟十分听从他们指挥，但尽管苍猿颇通灵xìng，终究不是人类，一路上树枝石块自己躲过便算，却是丝毫不管林淡秋，撞上便撞了，撞不上算他好运。

几天下来，林淡秋苦不堪言。好在他早已习惯被人折腾，倒也逆来顺受，心说反正你们是往华山上走的，现在不杀我，等到了那里，就算你想杀也没机会了，咱们走着瞧。

每隔上一两天，三人便会听到或远或近之处，传来一声沛然雄浑的喝声，头两天说得大多是“借书不还的两位朋友，请现身相见！”，后来“两位”变成了“三位”，想是看到三人份的痕迹，把林淡秋也算在里面了，那苍猿的脚步痕迹中就比人类大上许多，极易分辨，倒是没有算在其中。

林淡秋知道这声音的主人定是觉远，听其声音，虽不似杨过长啸那般震天动地，但却悠长浑厚，内功之高，丝毫不逊于五绝里面任何一人，比起尹克西、潇湘子两人加在一起，还要高出极多，虽然他于武功招数可谓一窍不通，但仅凭此功力，便已吓得尹、潇二人不敢交手，落荒而逃。

要说起来，其实若是尹、潇二人各执兵刃，便这么一拥而上的拼了，那跟班的张君宝固然无法抵御，就是觉远只怕也会被一刀捅了。然而这二人却偏生不敢，一路直逃到华山绝顶，那时就算知道，却已来不及了。

随即又想，这觉远也不知用了何种方法，竟可千里追踪不丢。只是他为人实在太过迂腐，到了附近非要喊上一嗓子，若是“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想来也就追上三人了。

不过此时觉远将自己也当作偷书贼看待，这却是歪打正着，那本自己抄写的九阳真经经书现在就还在怀中揣着，问起来倒是十分麻烦。好在其中全是汉语拼音，当世恐怕无人能懂，别人问起，自己死不认账便是。

如此一路颠簸，终于在清明节傍晚，三人一猿到了华山脚下。

华山素有“奇险天下第一山”之称，通体由一块完整硕大的花岗岩体构成，有东、西、南、北、中五峰，主峰有南峰“落雁”、东峰“朝阳”、西峰“莲花”，三峰鼎峙，人称“天外三峰”。还有云台、玉女二峰相辅于侧，三十六小峰罗列于前，虎踞龙盘，气象森森，因山上气候多变，形成“云华山”、“雨华山”、“雾华山”、“雪华山”给人以仙境美感。它南接秦岭，北瞰黄渭，扼守着大西北进出中原的门户，是所谓的西京王气之所系。

林淡秋最开始的计划，是打算悠哉游哉地一路欣赏着风景上山的，可惜事与愿违，现在他被连拖带拽地拉上山，什么风光景致，都与他无缘。

如此走到半山腰上，三人稍稍坐下休息，尹克西恨恨地道：“却被他追到这个份上，自古华山一条路，这山上得容易，下去却是个麻烦事。”

潇湘子哼的一声，道：“那倒不妨，华山方圆百里，他想抓咱们，也不那么容易。”

尹克西扫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苍猿的肚皮，皱了皱眉，道：“也不知这东西是否真是无价之宝，你我惹上这么一个大梁子，若然只是寻常之物，岂不糟糕。”

潇湘子冷声道：“此时后悔，却也晚了。想来那人说的话，倒也不会有假。”

尹克西似乎十分无奈，点了点头，又道：“最好如此，然而现下想来此事如此隐秘，那人却又从何得知？”

潇湘子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有人去做，总会有人知道，那也没什么不对的。”说着瞟了一眼林淡秋，又道：“便如这位林公子，平时吃肉喝酒，一样不少，想也不是明教中人，却总说自己是座望峰下子弟，常人不晓得，但也不是就没人知道。”

林淡秋听二人说话，正在寻思二人言语中的“那人”是个什么人物，却绝没想到会在这里被揭破身份，便是他心里素质再好，此时也不禁张口结舌，道：“你、你……潇湘前辈是、怎么知道的？”

潇湘子yīn恻恻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却不再多说。

林淡秋心下揣揣，不知潇湘子如何竟能知晓明教之事，又自悔当rì编排自己身世之时随口胡说，非要找个典故往上靠，现在却被人发觉，早知应该随便杜撰个山名，反正昆仑山绵延千里，谁也记不清楚那许多山名。

稍顷，他又想道：“说到此事，倒又是一大怪事，这尹、潇二人是如何得知少林寺里藏有九阳真经的？他们所言的‘那人’又是什么人物？”但觉此事疑云重重，绝不是那么简单，但此时仅凭只言片语，无论如何不可能揣测更多，只能惶惶不安地坐在一边。

几人歇得一阵，见天sè渐暗，正拟再行上路，潇湘子忽然看到了什么，一把将林淡秋按倒，自己也伏下身去，低声道：“小心！是那秃驴！！” 又随手点了林淡秋三处大穴，让他叫不出声。

尹克西闻言大惊，连忙趴下身子，三人偷偷望去，但见下面远远的一名灰袍僧人带着个男孩，迅捷无伦的奔上山来。

尹克西恨恨地道：“却是又被赶上了，趁他还没发现，咱们快走。”正要招呼苍猿，潇湘子却道：“慢，华山险峻，可走的道路不多，万一被那秃驴追上，若是发现肚皮上的伤口起疑，确是个麻烦。不如且与它分开一段距离，让它跟在后面。”

尹克西点头称是，随即口中低声呼喝几声，那苍猿会意，远远地跑到别处去了。潇湘子抓了林淡秋脖领，拖着他继续爬山。

华山险峻，可以藏身之处着实不少，三人一路走来，已经发现了不少隐蔽场所，尹克西喜道：“潇湘兄，这华山壑深崖险，竟是到处都可以藏身。咱们好好躲上几rì，就算那秃驴神通再怎么广大，也未必能寻得到。待他到别地寻找，咱们再往西去。”

潇湘子哼了一声，yīn森森地道：“尹兄且莫欢喜，这秃驴倘若寻咱们不着，定然守在山下孔道之处。咱们如贸然下去，正好撞在他手里。我想这山上寺观甚多，咱们便拣一处荒僻的，不管住持是和尚还是道士，下手宰了，占了寺观，便这么住下去不走啦。那秃驴决计想不到咱们会在山上穷年累月的停留。他再不死心，在山中搜寻数遍，在山下守候数月，也该去了。”

尹克西喜道：“潇湘兄此计大妙。”

他一高兴，说话声音便响了些，潇湘子忙道：“噤声！”

便在这时，下面觉远似乎已发现三人的休息之处，又放声喝道：“借书不还的三位朋友，请现身相见！”

喝声震得满山皆响，显然内力充沛之极。

尹、潇对望一眼，均自露出骇意，当即伏倒，将身体压得极低，只盼能躲开觉远的追踪。此时天sè已然颇黑，若无特异目力，确是极难发现三人，果然见那觉远奔到高冈左近，四下张望，不见潇尹林三人的踪迹，当即向西峰疾奔而去。

尹、潇喘出一口长气，林淡秋却暗暗窃笑，心说总算到了。

也就在此时，林淡秋终于听到了那个许久未闻的清脆声音呼道：“喂，和尚，那三人便在这里！”